作者：乐奈
七星龙渊在空中缩合成长剑的样子，就这么回到坍缩空间中。它跟老天师互相对峙，受到的老天师的火焰灼烧都是永久性的损伤，就算吃同族也补不回来。
小邪魔碎片像是一团星空色彩的橡皮泥，任由袁从谦柔板搓圆，丝毫不反抗，显然知道现在谁是老大了。它现在的情绪色彩是恐惧和困惑，可惜对袁从谦没用。
他现在的立场是黍，没看见旁边躺的是谁么。
袁从谦把星空橡皮泥拍到案几上，忽然想到了前世东北的民间传说，黄皮子。
不过黄皮子不讨职农喜欢，不如换成狐狸。
他大体捏出了一个小巧动物的形象，给星空橡皮泥下命令道：“变成狐狸......就是沃尔珀的兽亲的样子，颜色选成红色，怎么可爱怎么来。”
星空橡皮泥在案几上翻滚着，片刻后，就伸出四肢，成为小狐狸的样子。
邪魔碎片既然不能给七星龙渊吃掉，袁从谦准备拿来给大荒城用。谁规定土地公只能是民间传说的，邪魔碎片一直在大荒城地下，难道邪魔就不能来当土地公吗。
袁从谦看着小狐狸喜人的样子，忍不住用指尖点了点。
用别的能力还嫌磕碜，用来观测天气、驱逐动物灾害，还有预防黑蛇之类的，倒是不错。可惜这种原生邪魔不能帮植物增产、让天空下雨，原生的弄假成真的产物也有污染性，帮不了大忙，不然它多少真的会成为大荒城的土地公。
小狐狸浑然不知道自己以后要给大荒城打工的命运，从脑袋上伸出一根黑色的手指与他的指尖接触，作为肢体触碰的回应。有点猎奇，也有点愚蠢的可爱。
“你绝对要给我伪装好了，要多研究模仿狐狸动物的习性......”
袁从谦抽了勗小狐狸一巴掌，叮嘱起来。
“在路上遇到人了，你就站起来......你知道站立起来吗？你就站立起来朝他作揖，总之就是千方百计用你现在的外表，表现出惹人喜欢的一面，从他手里拿果子吃。”
“你平时发现了虫害，或者是山林中的野兽袭击，也要及时汇报......你不吃果子？你不吃果子，叔叔就给你吃七星龙渊！我马上把它喊出来......”
小狐狸摇着尾巴，还是懵懵懂懂的样子，没有神智。
被七星龙渊吐出来的这部分不会反抗袁从谦的命令，但它也止步于此了。它只能听懂袁从谦的命令，却到底不是一个有灵智的生物，跟机器人一样。
为了让它不会伤害到大荒城居民，袁从谦回忆了一番机器人三原则之类的注意事项，全部灌输给土地公狐狸，确保它不会表现出战斗力和污染性。
这样做来，就相当稳妥了。
袁从谦看着自己的成果，心满意足，把它丢下移动城市，让它自己去流窜大荒城。在大荒城，连黑蛇和邪魔都要被袁乡长剥削，真是太有实力了！
“本以为千年的只拘束在一处地方的时日已经结束，没想到又要被你拘束百年。”
温婉的声音在袁从谦身后响起。
黍面色仍带着淡淡的苍白，嘴角噙着笑，顺着远去的邪魔土地公望向远处的群峦：“难怪我那二哥要对你的事支支吾吾的，原来你还有这般本事？”
“什么叫被我拘束百年？听见你的话，你弟弟不得冲上来跟我拼命啊。”
“小绩是个好孩子，只是他误认为看穿了许多事而已。”
黍轻声说着，“他跟我讲，他跟着一个商队，见证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可他越深信于此，他反而离人世的真相越远，就越痴。”
袁从谦随口说道：“没事，这种小孩子，打一打就治好了。”
以前他是京师的臭弟弟，不知现在小绩见到他要喊他什么？绩小弟天天背着袁从谦不知道在寻思着什么，听见大荒城出事了还那么着急，多半也是为了邪魔碎片的事。
绩小弟摸不清楚袁从谦清除邪魔碎片需要多大的代价，也就不知道他要因此付出多少人情，估摸着现在还在跟人想办法寻思怎么让袁从谦救他姐姐出来呢。
“你救了颉姐一命，跟令姐也有一番诗词酒品上的交情，帮我和大荒城的人解决了一桩心腹之患，还要帮大荒城的人走向富贵......还放宽司岁台的对我等的限制......”
黍算了半天岁家子欠了袁从谦多少人情，怎么数得清呢。
她只能如此感叹着。
“你这样......唉，一骨碌的糊涂账。我的事姑且不论，如有差遣，你直接跟我说便是。”
黍小姐将衣服整理好，出门时，袁从谦忽然自言自语：
“京师有一条广告，想要俘获男人的内心，也能够从衣衫上着手。比方说维多利亚的白裤袜，那也是近几年的新奇之物，有心思的姑娘尝试一番，也未尝不可呢......”
“砰！”一团开出了点点鲜花的植物团子被甩了过来。
“你小子，胆子真是大得很！念你心地善良，就不追究你了，你好自为之！”
黍撂下这句话，怒气冲冲地跑了。
显然，她根本就不擅长应付袁从谦说这种话。
黍虽然不知道白裤袜是什么，可听袁从谦的语气就知道，穿白裤袜不是什么好事。怕不是跟袁从谦端详过的那小麒麟的亵衣一样，不是什么正经物什那！
这也没办法，毕竟黍天师的胸怀似乎是她姐妹中最坦荡的，简直能跟麟若珑一较高下了，从理性上来讲，想要增加自身魅力可不得跟老天师一样从足部入手么。
袁从谦这是以粥友的角度，给出的诚恳的建议啊。
第一百六十七章 凯尔希：裤袜全买了（加更38）
京师外城，西药局内。
凯尔希面无表情地清点着这一批押送入京的西药目录，逐一打钩。
从她略有飘忽的笔迹来看，凯大夫现在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她心中飘忽不定，在清点下一列药材时停了下来。
“限制一年内解禁的机密情报，大荒城神农缃玉，对天灾策略，源石污染吸收……神农缃玉对于源石病的酶替代疗法的相关研究及猜想……”
以凯尔希的专业眼光来看，这份机密论文具有相当高的可行性。如果可以，她希望能直接去大荒城开始对源石病抑制剂的研究，当晚就走，可惜去不得。
袁从谦是炎国能够支持她的贵族，而作为袁从谦支持她的条件，凯尔希要“带着学徒完成数种西药的自主生产”，完成“炎国自产源石缓冲剂对诸国的弯道超车”。
凯尔希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会无法完成这两项条件。
可如果袁从谦投资的另一研究机构，提前凯尔希数年就将源石抑制剂制作出来，完成对各国的弯道超车了，她在袁从谦眼中还会是值得合作的伙伴吗？
需求是重要性的体现，也是凯尔希自我审视的她对炎国的价值来源。那如果不需求了，难道要凯尔希要求接手神农研究室？她还没有傲慢到这种地步。
“想要先大荒城一步，是要从其他思路研究出源石缓冲剂，还是通过西药局的渠道获取一部分神农缃玉的样本，用相同思路研究？”
凯尔希犹豫着，莫名感到了一丝疲倦。
她还没有因为这点微不足道的工作感到劳累，只是她在同一时间只能进行两项工作，她的时间是有限的，一个人只能做到有限的事，时间却不等人。
下一次碰到袁从谦这样的大国执政者，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凯尔希需要一个帮手，而在帮手的人选上，她想起了“博士”：“……要把那个人唤醒吗。如果我跟那个人一起的话，应该能更快……”
“凯大夫，大荒城来信！”
一道声音将凯尔希的思绪打断。她走出西药局，是一名守着京师信号基站的小吏，他将一份加密过的密码文本递给凯尔希，随后继续去送下一家。
能经过这种小吏，说明消息并不重要。
所以凯尔希也只是慢悠悠地回到西药局，不用密码本，直接扫过上方的文本。
看完第一眼，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在下一批无人机样品送至大荒时，请附上EPOQUE系列新款裤袜，买家体型五有五分之一尺……？”
这种私人事务，需要专门走西药局的渠道吗。
还是说，大荒城已经更新了使用的密码本，凯尔希使用了过时的转录？
凯尔希满头问号，摸不着头脑，实在是想不明白袁从谦是想干什么。难道他真的只是想买EPOQUE系列的裤袜？那为什么不给少府卿、宗正卿发送呢？
令作为大姐身高是166cm，颉、黍、年的身高是165cm，夕比较特别，162cm。这个尺码的裤袜，可以说岁兽代理人六姐妹全都能穿，相当方便。
没想明白，凯尔希直接去联系EPOQUE的门店。
“你好，采购裤袜。”
“你好，这位客人~裤袜发源自高卢，高卢贵族无论男女都喜欢穿裤袜哦~请问是要连裤袜还是脚踩裤袜呢，我们新推出了维多利亚香草味的花纹黑色裤袜款式……”
店员热情地拉着这位年轻的菲林小姐的手，推销着。
袁从谦并没有说要什么样的款式，就连黑裤袜还是白裤袜都没说。
至于对方为什么要西药局买裤袜，这不是凯尔希该关心的事。
凯尔希皱眉，看了一眼裤袜的价格，直接说道：“所有尺码的所有颜色，包括这些特殊的款类，全部来两份吧。这样的话，贵店应该也有优惠价格吧？”
“客人~！当然有！”店员顿时喜笑颜开。
偷偷来西药局看病的内城贵族与富商并不少，毕竟惜命的人还是占大多数。
他们在看完病后，通常还会给予凯尔希价值不菲的心意，来与这位医术高明的凯大夫结交一番，下次也方便些。凯尔希本不想接受，可无论袁从谦还是炎君晏都说收下最好。
一来二去，凯尔希的资产已经相当丰厚了，毕竟就没有穷的医生。
即使裤袜价格不菲，对凯尔希来说，依旧只是她无来源收入中很小的一部分。
所以，她为了省事，直接选择拿下所有种类的裤袜，以免袁从谦还要补发信件说这不是他心仪的款式云云，然后再来一趟、麻烦事数不胜数。
凯尔希还要忙着联系雷姆必拓人，雇佣他们将一条沉睡已久的路行航母挖掘出来。如果不是大荒城来的，她甚至都懒得自己去干采购裤袜这种无聊的事。
随后，很自然的。
凯大夫嗜好裤袜的消息不胫而走。
听到这个消息，在西药局内喝茶的娜斯提直接喷了出来。
“什么！你说那个凯尔希，直接买了一车的裤袜？！”
她很难想象，那个凯尔希穿裤袜的样子。
这是没什么幽默细胞的萨卡兹排演出来的报复性质的默剧吗？
“EPOQUE门店直接将凯尔希和西药局列为了永久贵宾，宣布西药局属的官员购买裤袜时EPOQUE永久为他们提供七折的优惠……”
莱特夫人坐立不安地说着街坊上的消息，低声问道：“这对炎国人来说，是一种荣誉吗？裤袜是一种方便的衣服，可这为什么这听起来似乎不是什么好事呢？”
“当然不是好事啊！这听起来西药局成什么了？”
“那也不能派人让他们取消优惠吧……僿”
司岁台中。
麟光美放下一份大荒城的文书，确认阿珑没事后，他眯了眯眼，揉着眉心。他随口问一旁站着的文官：“近日西药局可有什么消息。”
“呃……”
文官犹豫了片刻，“凯尔希买了裤袜。从小到大的尺码，还有颜色，都买了。从那批货物的行踪来看，我们盯的不多，但估摸着就是大荒城……”
麟光美眼前一黑，顿时感觉呼吸困难了起来：
“混账！混账啊！”
"老夫要把引进这个门店的官吏弹劾掉！！"
袁从谦他吗的是人啊！
他这是直接把阿珑未来十年的裤袜都买了吗？
第一百六十八章 笑问鸳鸯二字怎生书
黍回到自己的农舍，点起一盏烛火。
烛光摇曳中，她感觉到自己前所未有的轻松。
黍的身体各处，正不断传来如释重负的舒适感，以及积累了千年的疲倦。
莫名的怅然若失涌上黍的心头。
她望向窗外，赫然才发现，从核心城区到她的农舍的一路上，全都长起了格外翠绿鲜嫩的花草。却是自己忽然从与邪魔的对抗中脱离俜，控制不好权能所导致。
“不是怅然若失，而是患得患失。”
黍抚摸着自己的胸脯，敏锐地捕捉到了自己情绪中的未知的部分。
人类的种种情绪，她都已经品尝过，如今也都能感同身受了。
只剩下了那一个系列的情绪，黍天师还不曾经历过，她也曾以为自己此生不会有机会去接触。那就是“等闲妨了绣功夫，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的男女之情。
“如果兄弟姐妹们问起来，我要如何作答呢。而且我问他，是守一粟以照江海，还是抱明月，却是没有回答给我，莫非是让我猜他的心思？”
黍苦恼起来，指尖的尖端一阵冰凉发麻，沉沉的睡意让她开始合眼。
什么是守一粟以照江海？是袁从谦短短一两百年的生命长度，对于黍而言，就像是粟米与天地江海。黍在问袁从谦是否知晓这短生种与长生种之间的生命长度的差距。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
如果袁从谦不答应，那就是黍抱明月而长终。
黍的心思很简单，说是幼稚也好，不成熟也罢，她只想要永久。如果黍喜欢上了一个人，她就该一辈子就选定了他，此后不能再作更换才好。
如果袁从谦答应的话，她也有方法让人蜕升出短生种的办法，只是……
“罢了，八字尚且没有一撇的事情，怎么就考虑到百年后的事了。”
黍嘲笑着自己心中的这些不曾接触过的慌乱，只觉得新奇和怪异，把它们全部咽进喉中，任由自己的思绪在无光的海洋中越漂越远，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