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式模式
而在钟塔的地下，光芒盘踞于黑暗中。
宛如正闪闪生辉地群聚舞动，也宛如闪烁火花的烟火。
不过那些光亮在原理上接近于爆炸。由于多条通道集中在一起，具有微妙差异的魔力注入其中，结果使得通道彼此排斥而发光。
此处是阿尔比恩的大魔术回路中层的数个汇合点之一。
这里形似海洋，同时也是当下冠位会议的暂时场所，因为几年前的那场事故的原因，导致各大君主将会议的地点换在了别处。
此刻，又一次召开的冠位会议也即将落下帷幕，不过，那里的空气中依旧充斥着紧绷的沉默。
“如何？埃尔梅罗，这件事已经不能再拖延了吧，已然触及到了钟塔的立身之本了，但毕竟是你们的人，所以我等才会召开这次会议，与你们一起商量。”
面对敌对势力的询问，金发少女并未立刻回答，只是眯起眼将手撑在下巴陷入沉思状。
实际上，要是三大贵族真的只是为了一己私欲所提出的要求，她大可以拒绝。
虽说钟塔的阴暗面是令人惊骇的阴谋熔炉，但现在所说的甚至不夹杂憎恶与愤怒的纯粹要求。
答案很简单，作为魔术，理应被隐匿。
因为钟塔自成立起就坚守的三大原则之一‘神秘理应隐匿’，因此无论是不是否隶属协会的魔术师一旦把秘密泄露给一般人的话就会受到来自协会的惩罚这么一种规定。
这既是出于对魔术这一理应逝去之物的保护，也是对于魔术师自身利益的保护。
毕竟十份的力量由一个人来使用如今被分成两份供两个人使用，能使用的人越多分到的力量也就越少，就是这个道理，无论是东方亦或是西方都受到了神代终结的影响。
西方的神代魔术师通过跟靠近根源的神明契约，从而与根源建立联系。
东方的神代魔术师创造了一种与地球融为一体的超大型礼装，以此制定了大陆魔术体系的律法，该礼装名为——思想盘。
东方的思想盘虽是基于‘人造的根源’这一理论建立的，但本质上并不是说已经接近根源，而是为了使思想盘的精度达到根源水准，这行为就像是用不足的零件去修复很久以前就破碎的盘子一样.....
同样与西方一样，随着时代更迭，东方也只能做到维持现有的精度。
沉默中的埃尔梅罗君主正在权衡利弊，不过这显然是无可争议的，毕竟仅仅只是为了一个魔术师就去抗衡整个钟塔的规矩明显是不靠谱的，更何况——
自己之所以邀请这个人加入埃尔梅罗也是因为那位血脉比自己还要纯净的法维亚的缘故，不过不知为何他莫名地失踪了，这实在是太可惜了，要是早知道这样应该强行将其留下诞生血脉纯净的子嗣的。
“.......真是可惜。”
君主少女的低语，掠过灵墓之中那些形如珊瑚的物体之间。
她的目光转向灵墓的前方，宛如海中宫殿的通道，在前方又会改变形态吧，灵墓作为钟塔立足的最重要的秘宝，会时而美丽、时而骇人地迷惑入侵者。
事实上，这是一件完全不必犹豫的事情，即便那个人真的还在，也没理由为其赔上整个家族的未来。
明明如此思考，可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讶地犹豫起来。
她思索的时间只有短短几秒钟，反应极其细微地屏住呼吸，变动的程度极小，基本上如果不是熟悉她的人就不会察觉。
慢慢地，埃尔梅罗君主好像听到了低沉的声音，那应该是现场的均衡嘎吱作响的无声之音。
在权力角度上，帕拉塞尔苏斯在钟塔微不足道。
他本来因为救助常人而被其家族放弃，即便他的家族将其视作下一任领袖也无足轻重，因为以‘魔术’的视角而言，都还是太年轻了。
更何况，在错综复杂的钟塔权力斗争中，没有后盾的人所说的话，没有任何聆听的价值。
因此，君主的话语宛如落叶般飘落地面。
“我等同意实行对范·霍恩海姆·帕拉塞尔苏斯的抓捕，不过，在此之前要先审问出他不顾一切出版《Archidoxen》为首的一批学术书籍的原因，是否与钟塔以外的秘密结社联系，以及是否与王室勾结，这些证据。”
“这种事等他死了交给降灵科的人去审问就足够了吧。”
“说不定他已经做好了预防死后降灵的手段呢。”
“......这倒也是。”
“既然毫无疑问，那就这样决定了。”
就这样，对一而再再而三的忠告置之不理的，自称是为了一切人民、为了人类社会的，以发展医疗的名目之下，将本该隐秘的种种神秘夹带在著作之中造成外泄的范·霍恩海姆·帕拉塞尔苏斯。
时钟塔下达了一项指令——
清查并严加审问帕拉塞尔苏斯。
“等你们很久了。”
在身着魔术师专用战斗服装的魔术师们于深夜时分登门造访时，这是帕拉塞尔苏斯说的第一句话。
这让魔术师们有些出乎意料，他们虽然是规规矩矩地从正门进去的，但同时也做好了防备。毕竟哪怕是再三流的魔术师，断不会放任自己的领地处于谁都可轻易突破的赤裸状态下的。
帕拉塞尔苏斯的应对中没有惊慌失措，没有焦躁，也没有丝毫恐惧。
对于前往抓捕的魔术师而言，担负这个任务的他曾遭遇过不少假装平静以伺机偷袭的处理对象，但遇到真正平静地吐露话语的人，这还是第一次。
“我绝不争斗，如果我进行反抗，你们会受害。而这有违我的本意。”
“阁下打算就这么被抓吗。”
面对抓捕的魔术师的询问，他如此回答。
“是。就这样吧。”
“为什么？就这样选择放弃反抗，对你不会有任何好处。”
闻言，帕拉塞尔苏斯发出了无可奈何的低叹，同时视线移开了。
见此情形，以为他要鱼死网破的魔术师们开始了戒备。
但结果帕拉塞尔苏斯只是把手里的书搁在了桌上。
“你们在我眼中，也是可爱的孩子。我无法去伤害。”
前来抓捕的魔术师们不自禁地对视了一眼，心中都在发出感想。
他的话语里没有虚伪的成分，这是他的真心，不会有错的。
但是，难以理解——不，或许能理解，但是这样解读魔术师是不恰当的，而且，这种可能性也太小了。
魔术师怎么会如此单纯，尤其像这种已经涉世过深，品尝过来自保守者和权贵们的恶意的人。
与其说是他天真地相信着人类的善与美，倒不如说，他患有难以不对他人给予最大善意的不治之症。
但老实说，这些猜测对于受时钟塔之命来抓捕帕拉塞尔苏斯的魔术师们没什么用。
虽说是魔术师中的天才，但他被烙印上了由时钟塔亲自定下结论的“恶”，那么，就是注定要抓捕的对象了。
但他们也知道，虽说是抓捕，但实际上过不了多久就会死亡，想必帕拉塞尔苏斯也知道这一点。
“当你们各自回家之后，请一定要爱护孩子。无论是谁的孩子也可以。他们，便是我所追求的光。”
帕拉塞尔苏斯说完这句话后，平静地接受了抓捕，也准备好了即将到来的死亡。
事后，参与这次抓捕的魔术师们都有了些烦躁。
虽然魔术师里纯粹的家伙本来就比一般人多，但很少有像帕拉塞尔苏斯这样的。
或许，他们烦躁的不是帕拉塞尔苏斯这种的纯粹，而是他们不是这样的人。
毕竟，对于贪婪可以不屑一顾，但对于发自内心的道德，就必须有所敬仰才可以。
226：你让我加入教会？（4k）
“因为将本该隐秘的种种神秘夹带在著作之中造成外泄，所以被抓了......吗。”
从达芬奇嘴里得知了这个消息的法维亚并未想达芬奇所想的那样表现出什么激动亦或是愤怒的反应，银发青年只是在点头之后起身默默看着窗外的人潮。
来往于永恒之城罗马的街景的人潮，全部都是生存在当下的人。
屹立许久的旗子在教堂之上，在春日倭晴空下正迎风飘扬，让那湛蓝高阔，亘古不变的蔚蓝显得充满生气。
对于帕拉塞尔苏斯被时钟塔抓捕并即将迎来死亡这件事法维亚早已有有所预料，毕竟他早早的就提醒过他了，不过看样子没什么作用就是了。
而且站在魔术界的角度而言，帕拉塞尔苏斯确实犯了无法弥补的‘罪恶’，因此受到这样的惩罚看起来是理所当然的。
“没错，就是这样，他居然在伦敦公然做这些，真是的，跑法兰西或者德意志也好啊，非要在时钟塔的大本营做，唉......”
法维亚看得出来达芬奇为帕拉塞尔苏斯的事情这件事他无能为力的哀伤，毕竟达芬奇岁数实在是已经很大了，真的无能为力。
他也明白之前达芬奇迟迟不想说的原因，就是害怕他因为这件事打算去救帕拉塞尔苏斯，导致发生什么不好的意外，就是这样的担忧。
“不好离开啊，毕竟早先的时候帕拉塞尔苏斯早就预料好了这件事的发生了，不过要是因此退缩反倒是不像他了。”
帕拉塞尔苏斯是本该被世人尊敬的虚伪的魔术师，但其作为却受到了世俗和魔术协会两方的质疑。
“对了，达芬奇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法维亚接着说道。
他也奇怪，毕竟这种消息时钟塔是不至于随意公布的，最多也就是暗地派人去解决。
“是玛奇里，他告诉我的。”达芬奇揉了揉太阳穴，轻轻一叹，“他应该是希望我有什么办法能够帮助帕拉塞尔苏斯吧。”
“看样子是协会各大科一致的决定啊。”
法维亚记得帕拉塞尔苏斯明明和玛奇里一同加入了埃尔梅罗一系，可如今帕拉塞尔苏斯还是被抓，只能说在埃尔梅罗看来死保的帕拉塞尔苏斯所带来的利益不行，因此就果断的放弃了。
对此法维亚忍不住心里叹息，毕竟他当初还以为只要帕拉塞尔苏斯加入了埃尔梅罗，说不定就不会被处决了，但现在看样子还是没什么用啊.......
“说起来，为什么我制作好的船会放在西班牙啊？不该是在伦敦吗。”
“那是因为芭万·希想的是你是不是陷入了什么海底的迷宫了，所以这才在造好之后托我找人先放在西班牙，方便出海。”
“我确实是要出海的.....不过小希她人呢？”
“现在的话....应该还在伦敦。”
当达芬奇看着法维亚的时候，法维亚也在看着这位万能之人。
“正好，我去带她走。”
“......这样真的好吗？就算真的去了，你也不一定能够救下帕拉塞尔苏斯吧，你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前程。”
“这种问题没什么意义。”
法维亚一笑置之，彷佛在说这件事不值一提。
虽然《Archidoxen》为首的一批学术书籍被发布了，但注意到神秘泄露的时钟塔已经将其收回且全部销毁了，而且就算帕拉塞尔苏斯死亡，神秘也不会恢复原样，都在缓慢的流逝。
“几年之前，他倒是向我托付过这个，而且我也已经答应了。”
因此，既然已经说出口了并且予以承诺，那么答案就已经很明显了──
“我确实该回时钟塔一趟了。”
“........”
达芬奇一瞬间张大眼睛后，露出所有的情绪都平静下来的表情。
“话说达芬奇你也太大惊小怪了，我们又不是从此再也见不到了，不是吗？”
“你这话说的，我都快七十岁了，保不准那天就升天了。”
“别那么说，达芬奇你还要好好的啊......”法维亚微微沉默了一下，随后将话题引上别处，“对了，你的《蒙娜丽莎》还没画好吗。”
“老毛病了，或许没这个机会了吧。”达芬奇略带伤感的看着自己的右手，“等我死后把我的画作都留给你怎么样。”
基于历史文献记载，达芬奇是在1513年开始绘制《蒙娜丽莎》，又根据瓦萨里的记载：“这幅画虽耗时4年完成，但达芬奇并没有完成它。”，鉴于达芬奇的右手大约于1517年瘫痪，这也可能表明，这就是达芬奇为什么始终没有完成《蒙娜丽莎》的原因。
“你那些画作对我一个魔术师有什么用？我拿去卖都嫌麻烦。”
“魔术师也是需要金钱的啊，虽然无比珍贵的材料不能用钱买，但一般的材料道具都是要钱的。”
“那你还是留给沙莱吧。”
沙莱，指的是终身跟随在达芬奇身边的助手，同时也是达芬奇的学生。
“那家伙不行，学的不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好了好了，好歹跟了你那么久，你老了就把人赶到外面居住，就当是回馈学生的报酬吧。”
“我也挺希望你可以当我学生的来着......”
看着达芬奇一脸不爽的样子，法维亚笑了笑，于是继续提到关于《蒙娜丽莎》的话题。
“不管怎么说我倒是很中意《蒙娜丽莎》的，请务必让我看到下一幅画作。”
法维亚向面无表情的达芬奇宣告。
“做不到的，你要是早几十年给我说倒是可以。”
“我记得小希不是说帮你画了草稿了吗。”法维亚抬起双手，指着达芬奇放在桌面的本子，“以这样的开头，倒也挺不错的，就以真挚的想法不带犹豫勾勒出心里所想，这种最初的愿望真不错......你是这样说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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