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鸣血
曦望仍旧是笑着，看上去有些渗人。
“因为我能做到，我可以做到，作为决定【结局】的我，作为【终焉律者】的我，可以做到！”
“那我为什么不做？！”
“「过往」已经数次证明了，任由自身随着世态漂流，任由你们继续进行的话，最终的【结局】充满悲伤，就连过程都难以让人感觉到什么喜悦……”
“哪怕我将平和与温柔将人生都给填满又如何，哪怕我将所有抱怨都给抛却脑后，将所有愤恨都压在心底，将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溶于「歌」，献予你们，赠予世界，又如何？”
“最终的【结局】，仍旧是那般悲伤。”
“三次，整整三次，我并没有主动去做什么，最终得到的【结局】，却仍旧是这般的……让人【不满意】。”
“可后来呢？我主动去试着做什么的时候呢？主动将那无聊的情绪与坚持放下，主动【终结】一切的时候呢？最终我，我们所得到的【结局】又如何？”
“要知道，「那一次」我甚至没有了解到曾经发生过什么，没有回归到「母亲」的怀抱，没有接受雨水的「记忆」，就连与「血亲」的相认都是勉强才能做到的……但即便如此，我们最终所收获的，又是什么？”
“是自身的「进化」，是人们的【升华】，我们走向了全新的阶梯！”
“既然如此，我又有什么理由不继续进行下去？！”
曦望这么说着。
“你问我为什么这么做？因为「曾经」已经证明过了！”
“我能做到这一切，我可以做到这一切！所以我会这么做！”
“我能做得更好，能将一切变得更好！”
“我会将这个【结局】一点一点地改写，直至令我满意，变成我想要的样子。”
“……你已经疯了，曦望。”
科斯魔如此说道。
“你什么时候产生了一种我没有疯的错觉？”
曦望很疑惑地反问道。
“…………”
“阅览了「过往」的你应该很清楚才对的。”
曦望笑着，仍旧是那般温和地笑着，略微偏头的同时伸手，将食指轻点在自己的脑袋上。
“从「第一次」开始，我就疯掉了，不是吗？”
“那种程度的事情，倘若发生到你身上，只要你能坚持不选择自灭，我都算是佩服你的，科斯魔。”
“……抱歉。”
“我不想要你们的道歉，更不需要。”
曦望的表情变化了，原本温和的笑容变得面无表情起来……他略有些生气了。
“这种迟来的且充斥着怜悯的道歉一点用都没有，而且这会显得我在利用你们心里的愧疚来进一步影响你们，让你们能赞同我，帮我做事……这会让我感觉很不爽。”
“我予以你们「血」，让你们能被「母亲」接纳，让你们能接触到属于你们的「过往」，可不是让你们用来怀抱着愧疚，沉浸在「过往」里的。”
曦望的语气不再是如水那般温柔，脸上的笑容也不在了，乬余留下的只有平静，似是疯狂般的……平静。
“向前，只有向前，也只能向前，就如同时间只会前进却无法后退那般，「曾经」的一切都已经过去，「曾经」的一切都已经无法弥补，正因如此，才只能愈发坚定地向前，试着让自己变得更好，试着让自己做得更好。”
“因为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
科斯魔沉默了许久，最终却只能选择转身，似是要离开。
“你想去哪，科斯魔。”
“……去找梅比乌斯，尝试一下这份【回响/权能】。”
科斯魔并未回头，只是抬手，轻轻握住了自己胸前的那枚吊坠，回应了曦望一句后，便再度迈步，打算离开。
“……呵呵，可以。”
曦望那温和的笑容又再度回到了他的脸上，话语也仍旧是那般轻柔。
“不然的话，我恐怕就得试着让你去面对一下黛丝多比娅了……毕竟「逐火之蛾」那边近期可是有针对我们的大动作哦？”
“……那个我也会去的。”
科斯魔的身形再度停顿了一下，再度跟曦望说了一声后，才继续快步离开……此时的曦望让他愈发陌生了，且多少变得有些……让人害怕。
“呵呵……”
而曦望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目送着科斯魔离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等黛丝多比娅也加入之后，科斯魔也就会接受「思绪」了吧。
“「血亲」，刚刚，撒谎了吗？”
还赖在曦望怀中的斯卡蒂略微撑起自己的上身，抬头看向曦望，眨了眨眼，轻声问道。
“「血亲」说，不用他们心里的愧疚感的……但是，刚刚我还是感觉到了他心里有愧疚的味道……”
“……嗯，是啊，「血亲」，我撒谎了。”
对于斯卡蒂，曦望自然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的。
“因为这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免的事情……一旦我提起了这个事情，他们的情绪多少都会产生变化，进而影响到他们的态度，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谁让人就是这般感性的生物呢？”
“我这么做的话，会让你不开心吗，「血亲」？”
“不开心？不会，「血亲」重要，「血亲」也没有对我撒过谎。”
斯卡蒂疑惑地歪了歪头，似乎是在奇怪曦望为什么会这么问。
“「血亲」这么做，一定有「血亲」的理由，我会支持的，毕竟……「血亲」重要。”
“哈……真是的，你这么说倒是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曦望笑了笑，轻轻拥抱了她一下，又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让她露出一些开心的表情。
“不过……安心吧，我的「血亲」，不论最终结果如何，我们都将彼此陪伴着。”
“毕竟，我们血脉相连。”
“况且……我会将这一切变成我想要的样子的。”
“为此，我会运用起我所拥有的一切……”
“而最终……”
曦望的声音轻柔如水。
“一切都将得到「报偿」。”
第八十三章 过往的场景时常与现在重叠（5529）
哗啦——
在海岸边，海浪拍打的声响不绝于耳，空气中潮湿的空气退了又来，反反复复，多少让人有些不耐。
在「海嗣」愈发怪异，愈发难缠的现在，人类可以说是将整个沿海区域都进行了一次“修改”，土块与乱石堆砌起断崖与山峦，以人力将地貌改变，以此来防备那不断涌来海水与「海嗣」。
断崖之上，唯有属于人类的防线，属于人类修筑起的「灯塔」，在梅与维尔薇提供了新技术后，战士们在防线上能坚持的时间变得更长了，受到的蛊惑也变得更少了。
在减轻了精神上的负担后，防线的压力也变得好了不少，至少不用担心某位士兵在崩坏和「海嗣」的影响下突然疯掉，而后又将这种疯狂连带着种种悲伤与负面情绪，一同传递给其他同伴……那对士气的打击还是挺严重的。
但现在不用担心了，「灯火」照亮周遭，传递着些许令人安心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战士们的错觉，他们总觉得这项有关「灯塔」的新技术有点像是当初曦望留下来的【提灯】，至少给人的感觉上很像。
……算了，不管怎样，只要有用就行了。
总之，「灯塔」现在就真的是战士们心中的“灯塔”，只要「灯塔」不倒，只要「灯火」仍旧照耀，就不用太担心自己遭受崩坏和「海嗣」的蛊惑……这样至少能保证在「海嗣」没有进攻的时候，在稀少的休息时间里，战士们不用遭受折磨。
当然，那只是对于普通士兵们来说的，对于融合战士来说……精神上的侵扰虽然缓和了不少，但是仍旧存在。
这也就导致……帕朵菲莉丝这位“新来的”多少有些不适应，更不要说作为融合战士的她，还得肩负前线奋战的重任，这种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负担让向来喜爱闲散日常的帕朵菲莉丝……多少有些不适应。
“呜啊……”
在休息期间，帕朵菲莉丝软软地趴在桌子上，脑袋上的耳朵连同身后的尾巴一同垂下，显得无精打采的……要不是她不想让自己身上的污渍沾染到自己那干净的床铺上，她都想直接回到自己休息室里倒头就睡。
“帕朵，现在还不能休息，先去做一下消毒处理，身上的那些血渍是不能留着的。”
一旁负责带她适应能力的艾丽妮擦拭了一下自己新配的细剑，确保上面没有留下属于「海嗣」的痕迹血迹后才将其重新归入鞘中，而挂于她腰间的【提灯】也散发着柔和的亮光，与先前战场上那耀眼的姿态完全不同。
“好……好……我马上就去……”
事关「海嗣」，帕朵菲莉丝也没有找借口多休息一阵，甚至没有说出“就一会儿，再让我歇一会儿”这样的话。
只是双手撑起自己的身躯，缓慢地挪动到了专门的房间里，接受清理和消毒，同时将自己沾满蔚蓝色液体的作战服交给了专门负责处理的人员，重新换上了一套干净的作战服后，连喝水和进食的精力都没有了，就这么直挺挺地倒在沙发上，胸口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双眼的眼皮也开始打起架来，眼看着就要睡着了。
“哈……这也真的是……”
一旁的艾丽妮也多少有些无奈，但是却并没有提醒帕朵菲莉丝什么……先前在抵御「海嗣」进攻的时候，帕朵菲莉丝奋战的姿态是有被她看在眼里的，帕朵菲莉丝真的有在努力发挥自己作为融合战士的作用，尽力地去阻挡、杀死每一只试图爬上岸来的「海嗣」。
而且艾丽妮也看出来了，帕朵菲莉丝天性就不适合战斗，在最开始上战场的时候，她就和普通的新兵没什么两样，哪怕是有在经历过足够的训练，甚至还被其他战士们带着进行过一些简单的任务，算是熟悉了战场，而且自身还是融合战士……
可即便是这样，帕朵菲莉丝在第一次抵达前线，与艾丽妮并肩作战的时候，仍旧是害怕地发抖，以至于精神都变得极不稳定起来，一度让艾丽妮担心是否需要用「灯火」给予她一些额外的安慰，又或者让她先去阿波尼亚那边接受一些帮助和心理调解。
再不济，也可以去新来的那位苏医生那边，接受一些帮助。
但意外的是……帕朵菲莉丝最后居然自己克服了这种心理上的恐惧，虽然是在战场上调整了近半小时之后才有所缓解，可以自行动弹起来，但在作战时仍旧表现得束手束脚的，明显还有些惧怕。
但这已经是非常大的进步了，而在之后的数次作战中，帕朵菲莉丝也表现得越来越好……唯一问题就是帕朵菲莉丝在作战前都得花费不少时间来调整自己的心态，这个毛病似乎改不掉了。
显然，她天生就不适合战斗，但她自己又不愿意从前线离开，坚持要继续在前线发挥自己作为融合战士的力量……
看来之前布兰卡和格蕾修的事件对她的影响真的很大，以至于让帕朵菲莉丝这么一位天生就有些抗拒甚至是有些惧怕战斗的人，都下定决心走上前线与「海嗣」奋战了。
“……唉。”
想到这一点，艾丽妮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崩坏的变化与「海嗣」的出现改变了太多事情。
有时候她都觉得帕朵菲莉丝和她还挺像的，都是在「海嗣」的袭击下幸运地活了下来，而且都是在那次事件中唯一的幸存者……哦不对，帕朵菲莉丝要比她好上一些，至少帕朵菲莉丝的那次事件里，真正团灭的只有她的那个避难所里的其他人而已，更远的人员并没有出现什么损失。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就是了。
“…………”
艾丽妮先是在周围翻找了一下，寻到了一条薄毯，给帕朵菲莉丝盖上，以免她着凉……虽然以融合战士的体质大概率是不会的，但还是以防万一吧……确保了帕朵菲莉丝能好好休息之后，艾丽妮才再度检查了一下刚刚帕朵菲莉丝待过的桌椅……
虽然刚刚在帕朵菲莉丝离开前去进行检查和消毒的时候，她就已经进行过一次清理和检查了，但她仍旧不放心地再度检查了一遍，以确认这里并没有残留「海嗣」的痕迹。
这是她一次又一次的作战中留下来的经验，在「海嗣」愈发难缠，「海嗣」手段也愈发诡异的现在，容不得人们不小心……要知道她可是经历过的，某位战士就是因为太过疲劳，因此没有在战后进行相应的清理和消毒，连带着检查都没做，直接就倒在岗位上睡着了。
而他的同伴见他实在太累，也就只是给他披了条毯子，没有去叫醒他，然后……当天晚上，那名士兵就不见了，而防线上突兀地出现了一只「海嗣」，差点将防线从内部撕开一个口子。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作为融合战士的艾丽妮就在场，因此她及时地将那只「海嗣」击杀，并没有酿成什么大祸……但也因此，“作战结束后必须立即进行清理和消毒”已经成为了「逐火之蛾」必行的条例。
在成为融合战士后，艾丽妮已经见识过太多太多的，因为崩坏和「海嗣」而导致的悲剧了……为此，她不得不谨慎，不得不努力地将一切都做到最好。
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人类。
为了让文明不会被崩坏，被「海嗣」摧毁。
“…………”
艾丽妮坐在桌边，将腰间挂着的【提灯】取下，放在桌上，看着其中摇曳的「灯火」，艾丽妮久久无言。
她又想起当初的场景了，每次看着这盏由曦望交予她的【提灯】，看着其中摇曳的「灯火」，她总能曦望的模样，以及……“律者”拿着曦望的模样来与他们作战时的情形。
“老师……”
艾丽妮闭上眼，双手不自觉地攢紧，低声呢喃着。
不得不说，那名“律者”做得真的很成功，这种顶着人类模样行动的作战方式……真的很“恶心”人，让人每每想起都会产生烦躁的感觉。
而更让人烦躁的……
【Ire……ne……】
就是这种只要待在海岸边就会在脑袋里响起的，似乎是从【海洋】里传来的呼唤。
那种仿佛母亲呼唤自家孩子，期待她回【家】的语气，真的很温柔，也很让人……厌烦。
“嘶……呼……”
艾丽妮调整了一下呼吸，对于长期待在前线的她来说，这种程度已经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了，只是缓缓睁开双眼，眼神里充斥着坚定，而一直被她随身携带着的【提灯】，此刻也略微闪烁了一下，「灯火」的亮光瞬间变得有些刺眼起来，更是短暂地盖过了周围的灯光。
令人安心的温暖悄然散开，而那顺着潮湿的海风，自【海洋】而来的呼唤，似乎也在惧怕这亮起的「灯火」一般，悄然淡去了。
【Par……do……felis……】
“呜啊！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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