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少女百炼成仙 第79章

作者:夕己

“登山?”

“就当做游玩,看雪景之类的。”夕恒随意道:“愿意么?”

“当然愿意。”

……

又三日后。

夕恒与师姐骑着两匹棕黑色的骏马,在前往建昌的道路上轻缓行走。

马蹄深深踏入厚雪地,在地面印出一道悠长马蹄,鼻子时不时哼出白气,颈上鬃毛在寒风当中飘扬。

这两匹骏马却并非夕恒原本所想,是从驿站或小城马厩中购得。

而是在官道上行走之时,忽有四五名骑兵朝她们追来,围着她们盘问了一番,又拽出了一张刻画着她们两人面容的通缉令展出,便呼喊周边同行士兵朝她们围来。

夕恒与红妙师姐都是暗劲武者,自然不怕,反手便将几名骑兵命丧黄泉,还抢了这几匹骏马一起逃跑,甩开了更后方的步兵许久,才让已经气喘吁吁的马匹慢下脚步。

“没想到在城外都能被追捕……居然还会有通缉令。”夕恒回想起之前在前往京城时每日都要担心被官兵捕快追捕的日子,有些苦恼无奈。

“看来,当初那场刺杀让天梁的统领相当恼火。”红妙倒是一如既往的自然模样。

“早知道,当时就全灭口了。”夕恒叹气。

红妙只当对方是在说笑,环顾了一遍周边雪景道:“距离建昌还有四五日路程,若是再走官道,中途可能还会遇到天梁人的袭击,不如我们换条小路?”

“小路途中也会有些零散村落,其中多数都有客栈能够借宿。”

“好啊。”夕恒顺着师姐的意思,跟上对方离开官道,转去一旁狭隘小路。

漫漫大雪漂泊,道上行人甚少。

至于那灵芝,因为一途间都未能见几个药堂,就算村中还剩一两个没被洗劫的小药房,也没人能拿的出钱来收购这数百年的灵芝,最终却是被她们在路上当做大蘑菇炖汤吃了。

……

转眼,五日之后。

建昌城城门矗立眼前,连着厚实城墙绵延外伸。

就连厚雪也难以完全遮住城墙与地面上的诸多这段箭矢与破损投枪,隐隐又能看见一些褪色血液落在上方。

地面零散布着些碎肉残肢,但在寒风彻骨的天气当中,也没有异味与苍蝇飘散。

一只手臂从雪下伸出,狰狞的五指看起来僵硬无比。

两名骑着棕马、头戴斗笠、身穿黑袍的武者停在城墙远端,顿住一会后便绕着高耸城墙,隐蔽地转到侧边的一片无人驻守之地。

这座建昌城距离天梁刚攻下的金石城不远,通缉令应该也已传来了这边,夕恒便没有直接走去城门。

这几日,她们在周边村中买了斗笠、黑袍来遮掩身形容颜——许多江湖游侠都会作此打扮,一眼望来不会被认为是通缉令上的两人。

夕恒与师姐将马匹停在城墙外一处树林,稍作了些标记,准备从城中夺得化劲武学秘籍之后就立刻返回这边,乘上骏马逃窜。

“这次尽量不要惹出太大风波,速战速决,如今建昌城中还留有天梁士兵,不知是多是少,若是他们一起围来,对付起来也相当麻烦。”师姐提醒。

“嗯。”夕恒作出了听话的样子。

不过实际要如何,还要看情况。

马匹缰绳拴好,她们便一同朝着城墙奔去。

不过几次轻功踏步,不到六米的城墙便被她们踩到了脚下。

夕恒扫视周边,见四面都没有卫兵,才继续朝前走去。

在城墙上向下方城池望去,只见道路空空荡荡的,也没有什么巡逻守卫,整座城市似乎毫不设防。

片刻后,红妙师姐也靠近:

“看来留下的士兵不多……”

“下去吧。”

夕恒踩上城墙围栏,再朝前端空处踏步,自由落体般坠下。

两脚落至雪面,只落出细微扑声。

无论在上在下,所见场景都是寂寥无人。

似乎除了在城门守着的那区区十几名士兵之外,整座建昌就是座死城。

街上可见的商铺房门紧闭,要么就是房门被砸得破烂不堪,墙上门上溅着血迹,房屋当中更是昏暗一片,渺无人烟。

“……”夕恒慢慢走过。

她靠在空荡瓦房的一侧,静静看着墙壁上人形褪色鲜血与一道刺痕,想象着此人大抵是如何死去的。

“整个身子都被直接钉在了墙上么?”夕恒自言自语道:“搞这种做法的似乎还不少……这城中到底被杀了多少人?”

走着走着,她脚下雪地里踩中一个硬物。

低头抬脚一踢,半个已被冰封地僵硬的脑袋就被踢出雪面。

“都不烧一下尸体的吗?还是说漏掉了么。”

夕恒把这半颗脑袋又踢回去,用雪堆盖上,也算是堆了个小小坟墓。

“这里死了好多人,不知金石城此刻是否会像这边一样。”

一旁,红妙师姐的面色也渐渐更沉重了些。

“大概会吧……”红妙师姐走着走着,又说:“如果师妹将来能坐上龙椅的话,一切会变得好些吗?”

“我?”夕恒想了想:

“应该很难吧,皇帝的力量也没有那么大,哪怕是执掌整个朝廷,掌拦诸多大权的皇帝,也难以立刻将大赵国中乱相镇压……”

“也是,皇帝又不是什么神仙。”

红妙摇头:“这世间苦难,兴许真没人能救得了。”

“神仙……”夕恒默念了下这两字,停住脚步。

“师妹?”红妙见师妹站在原地发呆,伸去手指戳了戳对方脸蛋。

至于为什么不戳肩膀,自然是因为师妹肩膀受伤了。

夕恒回过神来,晃了晃小脑袋:“没事,继续走吧,那所谓的家族是在哪里?”

“我不知道。”师姐摊手,模样一脸无辜。

“……”

……

第五十八章、草薙禽狝

进城一刻钟,夕恒从建昌城外围走至城内,行过一片曾经商街,看到诸多被烧成灰烬或塌成废墟的高台阁楼,也没能在街上见到几个人影。

如今这时节天寒地冻,人们自然都更愿意缩在屋中,城中荒寥寂静。

夕恒所见到的几名依在墙边的身影,大都被厚雪盖住。

拨开对方身上落着的雪堆后,所见到的都是一个个皮肤被冻成青灰,浑身僵硬无比,体内血液都已冰凝的尸身。

找这种尸体,自然是问不了路。

师姐只知道那个藏着化劲武学的家族是建昌城梁家,但具体是在城中哪个位置,就一点也不清楚了。

“梁家的族长生前是天梁将军……他们应该是住在城池中心那些高阁大院当中吧?”夕恒自言自语。

猜测着时,身侧跟着的师姐,敲了敲一旁亮着火光门户。

但房门咚响几下,室内也无人回应。

夕恒也靠近木门,一脚踹去。

潮湿的木门与后方铁锁挡不住这一击,嘭地裂开缝隙,再一下便哗啦打开。

城外堆了十几厘米的厚雪随着木门大开也倾倒向内,拴门铁链坠到地上,其内部忽地响起一阵乱匆匆的脚步声。

戴斗笠披黑衣的夕恒踏步入内,捏起帽檐抬眼一看,只见这间凌乱不堪的瓦房当中,有名穿着褪色粗衣烂布的老人缩在房间角落,手里抓着一把切菜刀,瞳中慌乱紧张,却又藏着一股疯狂意味。

“建昌城梁家在哪?”夕恒没理会这名弱者的举刀示威,冷声问道。

披着一身蓑笠黑袍装饰,倒还算有几分压迫感。

“梁,梁家?”老者见来的不是天梁杂兵,而是一个腰间配剑的武者,方才悬起来的心才缓缓落下。

“天梁军左翼太尉梁莽沉那一族。”夕恒又道。

“左……什么,将军?”老者目光从慌乱变成呆滞:“不知,不知、”

只是听了天梁军三字,此人就浑身颤抖,膝盖都弯着要跪下,好似那天梁军中的人都是恐怖的恶鬼。

夕恒见对方模样已经疯傻,没再多言,转身离开这间破烂的小瓦房。

这些贫民又怎知晓天梁将军家族的消息……她打算继续去更内城找人询问。

少女领着自家师姐在道路上慢走,见着其中亮着火光的屋舍便敲门问候,若不开便像方才那样强行破门。

进门后,所见之人要么浑身伤痕,要么的断了胳膊小腿在床上等死,由伤势较轻的家人在旁慢慢照顾。

见她们两名武者进来,室内的人几乎都会先是惊讶慌张,听见天梁两字又从慌张变成惶恐,接连摇头不敢对天梁军多言,就算知道也说不知。

直到夕恒拔出长剑示以威胁,才终于在一名断了胳膊,浑身作痛颤抖不断的年轻病人口中得出答案。

“那梁家就在城中兴建楼阁……从这条道一直往南去,看到有穿着薄衣裳的佃户农家在盖高楼,脱坯烧砖、砌墙上瓦,做铁木小工,运送材料,那一片好大的院子,就是梁家了。”

此人咬着牙说道:“俺爹爹就是被那梁家征去做白工忙活,在寒冬室外敲砖砌瓦,一天却只管一顿稀粥,半个粗窝头,不自带干粮几天就会冻死在地,一旁还有恶奴拿鞭子监工,停顿一会都要遭抽遭打,爹爹昨日讲那地方每日都会冻死饿死数十,若非俺家之前还藏有粮食腌菜饱腹,恐怕爹爹也早就冻死累死……”

他说着说着,泪水从红眼眶直流, 胸中悲痛愤怒,不可遏制。

“城里经了天梁贼人劫掠后,只要还能动的,都被这些大家豪族征去苦工,我之前被那贼人砍了胳膊才逃过这劫……天梁人说是为民起义,如今却不让民活。”他用断臂砸在病榻,怆然泪下。

“……”

夕恒听罢,片刻后平淡道:“我帮你们杀了那些人便是。”

对方听后愣住,抹过眼上泪水,不抱希望:“杀?怎么杀?城里可有当兵的。”

“拿剑杀。”说罢,夕恒便转身离开。

怪不得街上房中大都没什么人,原来大都被征走了。

师姐听了室内小孩的话后心有思虑,望着空旷雪景街道,轻声说着:“这世道朝廷靠不住,反贼也靠不住,平民百姓能靠得住什么呢?”

夕恒没回答,做了个深呼吸便将右手落在腰间剑柄,向南走去。

她腰间长剑已并非之前的断开的清风长剑,而换成了一把从天梁骑兵身上缴获的精钢宽剑。

冷风带着从地面卷起的些许雪花打在身上披衣,夕恒脚步将松雪碾实,带着杀意一步步走去远端。

不过多久,雪景中逐渐显现出一片模样混乱的工地。

许多身穿层层厚衣的汉子四人一组,用两手和两个肩膀屈伸挑着一个方形房梁,又有数十人在旁削木、挖地崛土或推木车运输。

竹竿扎起一个个看起来不怎结实的脚手架,人们尽力将处理好的木快运到立好的房梁之上。

风雪袭人,将大多数劳工两颊两手冻得发硬,有一人登梯时双脚一软,竟从七八米的高处直接跌落下来,倒地不起,却也没人多看两眼,好似都已麻木习惯。

一旁有几名穿棉衣锦缎,看起来好似富家公子似的子弟领着几名玩伴,在这寒风飒飒的冬日却手拿一只折扇,对眼前平民死伤不屑一顾,只是指着前端正修建的三四十座楼台道:

“曹兄,高兄,正所谓——高楼耸云霄,琼楼搏凌风, 观万象天地,浩浩尽显豪,我梁家这二十八座高阁楼台,连着八座八方小塔,对应天象三十六天罡星象,为吾梁家驱避祸殃,可不可谓百福具臻呢?”

他说着说着,又笑道:“像是高兄家中所建观园,曹兄院中所挖福泽,还是比不得我们梁家三十六楼呀。”

“诶,梁少爷此言倒有些侈谈了,如我家院观园,那是动用了上万个工,数百牛马,还从南地请了大师傅来划分设计,可是费时费力费心费财,即便不说远超梁兄家中建筑,也能显得雍容。”旁边另一子弟反驳说道。

“高兄既然如此自信,不如我们小赌一把,等之后论个究竟哪家更美如何?”

“小赌怡情嘛,梁兄要如何做赌?又请哪位评论?”

“咱们都是将家之子,而这评判之事,自然是要请主公王家之子了。”

“梁兄是说方家那位兄台?”

“正是。”说着说着,这几名大家公子互相对视一眼,便哈哈大笑起来。

夕恒来到此地,倒是听不懂他们三人在笑什么,也没必要听懂。

她稍稍压下斗笠,将腰间长剑徐徐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