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夕己
这哭声遮住了红妙师姐与那灰衣老者的对话声,夕恒揉了揉耳朵试图听清,可确实什么都听不见。
“距离太远了……”
片刻之后她只见到,那灰衣老者收起长剑,抱着孩子离开。
剑声止住,周围只剩下了烈火的噼啪作响,与时不时响起的的建筑坍塌声。
夕恒继续留在原地,想等大师姐离开。
只是,红妙师姐待在这火场间的庭院当中等了快要两分钟,也仍还在那站着。
“……”
师姐怎么还不走?
说到底,她到底是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
夕恒脑海中隐约有了个猜测,
心里刚有所想法,师姐那便就忽地响来了一个平静的询问声:
“师妹,那些人都已走远了,该现身了吧?”
夜风将这声响吹至夕恒耳边,让躲在暗处的少女浑身一颤。
她犹豫着还要不要隐蔽一会,不过又想起没必要和师姐刷什么心思,便轻叹一声,从马棚的残骸后走出。
夕恒收了收自己的袖子,遮住了下胳膊和手背上的血痕。
她无奈地应声走出,作问道:“师姐是暗中跟我来到这里的?”
红妙轻轻点头,理所当然道:“深夜间听到院中有人离开,还是来这种危险地方,自然是要跟过来看一看。”
之后,她环顾起四周,有些疑惑地问道:“师妹来这,是有什么必要做的事吗?”
“也不是必要。”夕恒摆了摆自己满是血污的手:“事情都做完了,我们回去吧。”
她不是很像让师姐看到自己在马棚里做的事,也许会产生些误会什么的。
“趁机找人报仇?”红妙见到夕恒手上鲜血,猜测道。
“不是。”
“可你这浑身都是血的样子……”
“只有手掌上沾了点血,衣服上可没有。”夕恒否认后,见师姐仍然表现着一副好奇模样,自己转移话题道:
“说来,师姐为什么要现身,帮那个老头迎敌?”
“我与天梁军有些仇怨,不愿让他们顺顺利利的成事。”对方简单回答。
“仇怨?”
“三年前的旧事了,不提也罢。”红妙走来夕恒这边,又好奇地转回之前的话题:“方才我在外听到你在这棚中作出了些古怪声响,是在做什么?”
“没,没什么。”夕恒走过去要拉着师姐离开。
“不愿让我看么。”红妙啧了一声,却也没不识趣地继续靠近马棚,只是以一种深沉的目光盯了夕恒一会,浅声说了句:
“师妹身上的秘密,当真不少呢。”
这微眯着的视线,连带着奇怪的柔声,令夕恒的身子微微发麻。
“也不算什么秘密,只是为明日的对战做些准备罢了。”夕恒先一步离开此地。
红妙紧跟上来,浅笑道:
“今夜发生了如此大灾大难,你却认为明日武会还会正常举行?”
“应该还没有烧到武道会那边吧?”夕恒认得位置:“说不定呢。”
红妙听闻轻笑几声,缓缓呼出一口气,仰头望着周边火海末日似的景象,轻轻点了点头:
“是啊,都说不定呢。”
“前些日子,城中表面都还安安稳稳的,最近两三天却酿出了如此大祸,真是世事无常。”
“不止黄眉山,南方的天梁军也派来了尖细,城中几家大族被灭,官府也难免受到火灾影响。”她没多思索,即可轻易说出:“城中就要乱了。”
“今天就已经很乱啦……”
“会更乱。”红妙仰起头,伸手比划了一下:
“你在此看,正遭受火灾的中城似乎不小,但相比起整个金石城却也不大。”
“这一场大火也不过会烧净上千人的住所,而灾后秩序紊乱,受到影响的人将远远更多。”
“并且,据说南方的天梁军正在整备大军,不久之后就要打来……”红妙拍了拍夕恒的肩膀:“你是时候好好想想,自己离开剑院与金石城后,该去什么地方了。”
……
第二十七章、从义大会
明日。
虽经历了一片大火洗遍中城,可那所谓的金石城第一武道会仍如常开着。
晨间在剑院时,红妙师姐又劝说了夕恒几句最好别去,但她昨日都已在火海当中做了足够的准备,如今自然是要继续遵守承诺,前往武会与那青松剑馆的人对决。
从剑院到武会的路途之间有片受灾之地,诸多身影面如死灰,瘫坐在街道两边两头。
原本经营早点饭菜、衣料服饰的各家日用品门店皆闭,街道上秋风瑟瑟,冷意袭人。
受灾之人下意识裹了下身上衣着,可他们都是夜半匆促起身,所穿衣物大都薄凉,就算将全身缩成一团也挡不住侵来的寒冷。
火灾已经消停,悠悠青烟拂上天际,好似为人间连接了一条上天的道路。
虽火焰已熄,财产却早已烧尽,遮风挡雨的房屋都已成了一片废墟灰烬。
人们望着周边的建筑残骸,大都寂寥无声。
夕恒走过此地,再穿过了两条巷道。
因身上带剑,她一途间没有遇事。
不过多久,又来到武会之前。
今日红妙师姐没随她一起,师姐作为红线剑院的负责人,外界出了这种大事自然需要留在院内处理事务,整理干系。
夕恒从侧门入场,一如昨日般来到备战席中落座。
观望四周,武道大会今日的来人,看起来似乎要比昨日更多。
台前武馆长老们的席位几乎坐满,许多衣着各异的武者伴在他们身后,茶水奉上,白气飘飘。
人们表情大都严肃,好似正站在重要的抉择之前。
一些头上系着青巾的持刀武者也落座于观众席位,与之同伴的还有一些黑袍人。
各色各样的人影进入武道会场,夕恒望其身姿动作,察觉到这些人基本全是武者。
他们将观众的席位占满,各自交头接耳低声细语,却都不肯扰乱整片会场笼罩着的沉静。
夕恒简单数了数,发觉如今会场当中的武者已有近千人,并且看他们身姿体态至少也是明劲修为。
“奇怪……”
似乎整座金石城中大半的武者,都聚在了此地。
并且今日的气氛,与昨日那简单武斗比赛的氛围不同。
台前给各路武馆长老奉的茶水渐凉,也没人去喝一口。
后面观众的席位上,大多数人都正三三两两小声交谈着什么。
只有夕恒孤身坐在备战席位左顾右盼,还有些搞不清楚现在情况。
一夜间,这场武道会似乎发生了相当大的变化。
并且,现场这模样已经不再像是比武之地,而更像是武林大会的会场。
夕恒感到了丝丝不安,自己是不是应该先跑才比较好?
不过多久,有人登到台上,此人却并非昨日那位武斗的主持,而是先前参与了种种武者纷争的张落仪。
“怎么又是她……”
不好的预感愈发明显。
“差不多也到齐了。”
台上张落仪声音并不洪亮,却能传达到所有人耳中。
“诸位在金石城中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今日不多废话。”
“各位作为金石城周边的武馆人士、江湖游侠、大小宗派,今日应召而来,是要加入我们黄眉山军成就武道大业?还是要继续留在这城中苟且偷生?”
话音落后,无人作答。
张落仪继续讲道:“以各位的实力技艺,在我们海鲁之地想要何等富贵不是轻而易举?何必要在这受朝廷官府与各大豪族层层盘剥?”
“各位难道不知吗?那群所谓的达官显贵吃着我们辛苦教武授艺赚得的钱财,却又反而将我们武者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只要少了丁点供奉孝敬,就前来翻旧账立新规,层层敲诈勒索非要将我们吃干抹净,此为竭泽而渔!”
“有人因此上吊投崖,有人锒铛入狱,有人妻离子散,想必诸位都有听闻,甚至有人亲身经历。”
“海鲁之地以武者为尊,只要入了我黄眉山,这些过往怨事皆不会再有!”
声音传出,周边有武者发出一声叹息。
台前长老席位中最中间的金沙掌拍案而起,声响洪亮:
“我们金沙掌,从义黄眉山!”
应答声如此干净利落,显然是提前说好,此时来鼓起氛围。
夕恒环顾着周边愈发怪异的氛围,在心底默想着。
“好!”另一侧又有声响:“三义枪也从义!”
“擒燕掌一起!”
……
自从金沙掌武馆起头,周边十数大小门派接连表露出了态度。
夕恒见周边一起坐在备战席的人一个接一个站起,稍稍挪了下自己的位置。
原本的比武大赛怎么就突然变成从义大会了……夕恒实在是有点捉摸不清,她之前可没收到任何消息。
不过多久,从义的呼声渐渐安定下来。
张落仪见景又言道:
“我昨日杀官之时,问他为何要层层盘剥我们武馆宗门,硬要逼的我等穷困潦倒,且听他如何说——”
“那官府猪猡竟言说:‘圣人云,无君子莫治野人,无野人莫养君子,天经地义,自古如此’。”
“就因他们学文,他们便是君子,而我们习武,就是野人!”张落仪声音响亮。
“诸位体内皆有气血在身,此言谁能忍?”
话音刚落,台后忽然抛出一件深棕布袋,落在武会台上被张落仪拔剑斩开。
一剑寒芒闪过,袋中之物滚落而出,那是灰青色,散着头发,胖乎乎的脑袋。
头颅在地上转动几圈,散的鲜血贴在了武台表面。
“此人便是金石城城尉,受冤武者尽是被此人抓入大牢!吾黄眉山派人将其于昨夜斩杀,并破开大牢放出数十含冤武者!他们就在此处可以作证!”
张落仪挥手指向一方,那边就有数十人叫好称是。
她随即又讲道:“我请诸位一同前来我们黄眉山的海鲁之地,日后反攻金石城,杀了狗官,斩下他们的脑袋挂在城头!”
“……”
诸多金石城的武林中人,互相对视,眼中皆显出犹豫之色。
渐渐,坐在台前桌上的那些较大的武馆的长老表明了态度,大多都愿从义黄眉山军。
夕恒待在一旁,已经明白今日不会有什么武道会了。
这片会场被黄眉山的武者征用为了从义大会的举行地点,他们集中了金石城的大多数的武者,却将红线剑院排除在外。
以至于夕恒不明不白地又来到了此处,观赏了这么一出起义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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