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夕己
利刃尖端划出一道细痕,几滴鲜血从中勉强挤出,顺着颈间流向锁骨,染在衣裳。
两者动作在这一瞬顿时停滞,好似时间暂停了一般。
空气也因此静默。
几秒之后,赵初晓无声地松出气息,两手一虚,长剑叮当落地。
剑刃轻吟,坠得平稳。
“我输了。”
她在此刻落败之时,才少有地真正放松了下来,薄唇轻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何时说要杀剐你了?”
夕恒歪头,将长剑收回鞘中。
“新皇登基,旧人不久即死……自古便是如此。”对方声音式微。
“还有这破规律嘛?”她穿越前的世界可不是这样。
“就算不死也必遭永世拘禁,还不如一死了之呢。”初晓说。
“拘禁倒可能是会有,但时间不会太久,我留你还有用。”
“用完再杀?”
夕恒扶额:“动不动就要杀人吗?我可没那么滥杀。”
“你不杀我?”
“当然。”
“留我活着,对你的统治可是威胁,就算我无此心,手下臣子定然也会起些心思……或者,你可用替身代我去死,并命我改名换姓,永久不得踏入中原。”对方似乎是在帮她想着办法,并不介意自己死或者不死。
“……”少女硬噎几秒,最后只是伸出两根手指,点在对方眉心:
“我愚蠢的妹妹啊。”
“唔。”
赵初晓的小脑袋朝后仰了一下。
然后,好像被戳痛了似的,抬手揉了揉。
夕恒这才发现自己没剪指甲,这么一戳大概确实挺痛的。
回去好好修剪一下吧……
少女默想之后,继续道:
“你我乃是此世权利至高之人,岂能受这些规矩规律束缚?我想杀谁、又想保下谁,此世又有谁能阻止呢?”
“可凡事必有定数因果,哪怕是皇帝,也必受定数所缚……”初晓揉完了眉心,又轻咳一声,做出了正经模样反驳道。
“如果整个世界要拦我,我也必定要将此世掀翻。”夕恒轻笑一声:“至于什么定数因果,又有何妨?”
模样与夕恒相似的少女眨了眨眼,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问题:“所以,你不杀我?”
“不杀。”
“也不废我武功?也不关入死牢?”
“嗯。”夕恒打了个哈气:“还需你为我办事呢,这世间的种种麻烦政事,我可不想自己一个人应付。”
赵初晓又沉默了会,说道:“前皇做臣,向来无此般道理……”
“今时,便有了。”她说罢,侧步后望,并向远处观望着的赤天神女勾手。
待陈凤火足够靠近,夕恒于是介绍:
“这位是黑暗天宗之圣女,之后黑暗天宗将被奉为国教……说来,这个名谓总觉得差了些什么,便改名为玄天教好了。”
“嗯?”赤天神女一时没反应过来。
夕恒没理,继续说:“此后,初晓继续负责大赵行政之事,陈凤火带领玄天宗负责司法、清理蛀虫,我继续负责军事、并且总览全局。”
她拍了拍手,就这么轻易定了。
“欸?”赵初晓也愣了会,按了按太阳穴试图理解,片刻后作问:“意思是,我与她,将立位于丞相与御史大夫?”
“此后不再有太尉、丞相、御史三公,更变为帝皇、人君、圣使。”夕恒却说:“今后大赵更名天赵——你我要派人将此事告天穹日月山川,告天赵万万子民;朕将设祭于蓬莱山巅登基称帝,开辟新世,经纬天下!”
……
新年,正月十四日。
天宇廓清,星纬明朗。
蓬莱山大祭完成,夕恒设坛告知此方天地,也分派众多将士将消息传向四方万民,重定天下之名为‘天赵’,重定年号为‘太恒’。
京城无数官员,伴同京军、胜捷军共十万余人于皇城前行礼,呼‘万岁’者三。
黑暗天宗圣女受封‘圣使’之职,黑暗天宗奉为天赵国教,受陛下更名为‘玄天教’。
前皇赵初晓参祭,受帝皇封为‘人君’,总览天赵行政。
今后皇帝之称变更,两字前后替换,称‘帝皇’。
帝皇乃大黑暗天天母化身,亦是天母之子女,面见帝皇,如面见天母。
礼仪成就,京城万民礼赞,高呼:“帝皇万岁。”
……
京城,秦谢长巷。
今日,这片繁华地段间,每每不过百米的空旷墙面上都贴上了一面写就着白纸黑字的宣纸,上方印刷记载着夕恒登基,并更变国名年号的立国诏书上文字。
文字浅显易懂,没有需要过多解读之处。
并且每走上一段路途,都能听得有识字者高声宣读此文。
南侧,花满楼。
作为颜家家主的颜红矶正站在楼上阳台,指挥着下方族人与随从们在楼前搭建灯棚,悬灯结彩,准备迎接明日的元夕佳节。
途中,她总能听得一侧传来念诵诏书的声响,时远时近。
“帝皇。。”红矶默念一度,回想起了夕恒模样。
虽然知晓她身为皇家之人,又有着强大实力,必然能造就出一番大业,登基称帝也并不意外。
但也没想到,大业会这么大。
她想,以自己和夕恒的特殊关系,说不定会被招进宫中,作为妃子亦或者……
想着想着,面庞就又泛上了些许红色。
忽地,一旁传来声音:
“大小姐,楼内的彩灯都布置好了。”
红矶回神看去,正是春纤。
“嗯,剩余的便都送去前面吧。”
“是。”侍女春纤于是小跑着又下楼。
自从夕恒当日表现出了对春纤略有好感,她就将这名小丫鬟留在了身边。
“不知夕恒和初晓现在正做什么呢……今日才刚登基,国事定然不会轻松,想来很是繁忙吧。”
默想间,下意识转身仰头,便将目光送往了皇城方向。
秦谢长巷虽在内城,却也与皇宫有着相当久远的距离。
在这楼台高处望去,只见得到远处皇城内亮着些许光亮,分不清哪一座是夕恒会在的宫殿。
近来常常听得夕恒的消息,但她不想听消息,想与其见面。
“何时,才能再见一面呢?”
当初在一起时的种种画面,仍会时不时伴着她的想念,流淌在心底。
模样端庄美丽的少女轻叹一口气,手肘抵在阳台栏杆,两只手掌托着自己的小下巴,始终遥遥注目着远方。
相比起复杂的国事,她更在意其中所亲所爱的人。
“此后都住在京城,兴许夕恒有了空闲时候,就会常来吧?”她只得如此希望。
时间慢慢流逝。
楼台下方灯棚,也在人们手下搭建完好。
橙红灯笼整齐地排成几排几列,亮光时,看起来像是一颗颗被剥开的大橘子。
直到此刻,颜红矶才终于将目光收回,对着下方搭建的忙碌者们讲了几次辛苦,便拍手让人们领取赏钱,各自散去。
“大小姐。”后方又传来春纤那好像清晨黄莺的啼鸣脆声。
“怎么了?”她声音平淡。
“那边,那边身影好像……”春纤有些激动地靠近,一手撑在栏杆,一手指向前方远处。
真有活力呢……颜红矶看着,只这样想。
明明因要筹备明日的元宵佳节忙碌了一天,但春纤的模样却仍活泼,一身明黄色的绣鸟华服在动作间微微摆动,好似黄莺鸟走路时摆翅膀的样子。
她也看去对方所指方向。
“好像是之前的客官大人!”
“哦?”
远处,是夜色下的宽旷长街。
今夜月明星稀,银辉落在世间映亮万物,虽不如白日清晰,但也算清朗。
秦谢长巷中到处充斥着节日气氛,各地点着花灯,挂着的红灯笼也比平时简单更多了两三倍,周边小摊小贩到处吆喝,各色彩灯挂着树木枝头与屋檐房脊。
映衬得街道灯红酒绿,金迷纸醉。
热闹与纷扰之间,正有三名身穿着各色华服的女子并肩行走,引得众人注目。
左边那位披散着少见淡金发缕,长发好似拉直过般柔顺如瀑,五官精美异常,眉眼间总显着一股奇特气质。
颜红矶片刻间分不出这气质究竟是何,只觉圣洁纯粹,不似凡人。
而旁边另外两人也丝毫不弱于她,中央随意扎着白发的少女更显潇洒,有华贵之相,气质纯粹,超凡脱俗。
只旁边的黑发少女,也给人以高贵优雅与深邃之感,更是猜不透看不清。
这三人中,两人都是她的至交好友。
“夕恒,初晓。”她轻声念道,嘴角勾起丝丝甜意。
果然,还是来看她了。
那边,白发少女忽地走到一旁在路边小摊上捏了只金钗,买下之后便帮身边的黑发女子编了下头发。
见她们相处这么和谐,颜红矶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下。
毕竟这两人虽身为姐妹,却又都是皇家之人,在皇位面前,所谓的姐妹关系应该算不得什么。
红矶时常担心她的两位好友会因皇位之争而决出生死,亦或者分道扬镰。
但如今,皇位已经定论,而好友似乎都无碍,倒让她宽心。
颜红矶转身道:“有贵客来了,春纤,随我一同下去迎接。”
“是,小姐。”春纤立即跟上,同样欢悦。
……
“挺合适呢。”夕恒给自家妹妹插上金钗后,左右看了看。
“是么……”初晓倒显得有些朦胧,她自幼孤僻,很少接受过同龄人的礼物。
伸手向后摸了摸金钗子,又顺了下发缕,可惜没能找到镜子来看一眼自身现在模样。
一旁作为自海边村落渔家人出身的陈凤火,则是被京城繁华吸引了眼眸,不断环顾着四周的花锦世界。
登基之后入夜,勉强得了半日空闲,夕恒就领带着身边这二人,提议前来此时正值佳节气氛的秦谢长巷,共用晚膳。
换身衣裳与妆容,此途算是掩下身份微服私访。
“这便是京城么……”陈凤火神情有些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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