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提拉米苏有百合香
不过，或许这也不是大问题了。
证人，我有了王氏父亲，证物，我有了凶刀，王氏亲笔信，和陆乙自己的供词，以及线索点穴功夫，凶手已经不做第二人想，这案子距离水落石出已是近在咫尺，剩下的些许疑惑，只要当堂问明白即可。
“嗯，那就传我的命令，升堂吧！”
我看了眼身边的小芸芸，忍不住叹了口气。
案子的真相令人难过，可毕竟是我破获的第一起命案，还是让我唏嘘了片刻。
“小芸芸，之后也请拜托了！”
我反手握住了她的小手。
戴上了大大的官帽，座上了重新被垫高的太师椅，手中是充分的证据，身边是足以信赖的女主小芸芸，对于全副武装的我来说，这次的审案，完全没有之前的压力呢。
嗯，这一次，我一定要好好的过一把县令大人审案子的瘾！
“来人呐，带陆乙！”
案发开始，我本以为能狠心杀害一对新婚夫妇之人，定是毫无人性的凶恶之徒。
然这陆乙却是相貌端正，神态更是无比的颓废。
小芸芸说的对，此人并非是泯灭人性之徒，只是被那周永毁掉的人。
“陆乙，到了此时，还不把当时的情景合盘交代？”
“大人，何必多此一举，二人皆是我所杀，我陆乙认了，速速将我定罪，岂不痛快些。”
居然当堂认罪了，按律，我此时若是直接宣判，也无人能够置喙，这陆乙，当真是一心求死呐。
哼，他越是不说，反倒是让我越来越好奇了。
“陆乙，你若不说，本县又如何得知你不是想要替人顶罪，证据不足，本县又如何能草率定你的罪？”
哇，我这话真是完美呐，既抓住他求死的心让他招供，又能在堂外民众面前，树立自己是求证据办事的好官形象！
陆乙闻言，果然不再强撑了。
“大人，非草民想要刻意隐瞒什么，实在是这等丑事，我原是说不出口的，想我当日赶回绮云县时，已经是日落时分，我拿着信，找到了王氏的父亲，方才得知我那未过门的媳妇，居然已经嫁给了别人！”
我点头表示了理解，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谈及自己被绿，确实是为难了。
“俗话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如何能忍！我当时便已经无法忍耐，带着刀便翻墙入了周永家中，一眼看见了布置得喜庆热闹的新房，就直接闯了进去。”
“然后，我把他们双双杀了，便是这样。”
我忍不住啧了一声。
看样子，这陆乙又有说不出口的理由了，江湖人的习性便是如此，看重面子，更甚于自己的命。
第十九章 真相
“陆乙，当时周永早已酩酊大醉，而王氏却因惶恐不安而醒着，你和王氏也曾有短暂的交谈，对么？”
我只得慢慢引导他开口。
“不错，但都是无谓的争辩罢了，原本我是想问明白她为何要在信中与我诀别，她分明是被逼嫁人，可！”
呜哇，好着急，这陆乙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啦。
“可她竟然说，她已经是周永的人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无论你如何规劝，竟是劝不得她回心转意，对么？”
小芸芸突然开口问道。
“什么，你，你怎么知道？”
陆乙大惊，未婚妻子不认自己，这话他也是自觉难以说出口去。
“这是她在给你的信中原话，我猜测，她如此对你诉说，想必她也下了莫大的决心，陆乙，此中缘由，你可问清楚了？”
小芸芸继续追问。
“不，不，她不肯说，只让我别问了，把她忘了，可我如何能够，我如何能做到！”
陆乙只是摇头，堂堂七尺男儿，竟是当堂流下了泪。
“我知道，你可愿听？”
小芸芸再次语出惊人。
不仅是陆乙，连我也情不自禁的看向了她。
“大人，还请赐教，草民不胜感激！”
小芸芸点了点头，微微叹气，语气异常沉痛。
“王氏父亲透露过，她的女儿直到婚期到来当天为止，月事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两周。”
“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陆乙赶紧追问，我也同样不懂，我这具身体可是从来不会有亲戚的，毕竟是特制的萝莉嘛。
“很遗憾，这说明周永为促成此婚事，至少做了两手准备，在派人打了王父的同时，他自己，更是暗中强迫了王氏，并成功使得她怀了自己的种。”
小芸芸昨日早已气过了，此时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此言一出，更是满堂皆惊，堂外围观的众人已是不住的破口大骂了。
我也忍不住握了握小拳头，内心发凉。
此等恶人，当真是死有余辜。
“欸，可是小芸芸，周永他分明能力不行呀，李氏姐姐也说过的，怎么就，仅仅一次就让王氏怀上了？”
“黎哥哥，世间诸事就是这么巧合，岂不见皇宫之内，后宫佳丽众多的皇帝，人丁不兴者也是大有人在，只能说，王氏的体质适合生养罢。”
我转头看去，堂下跪着的陆乙更是呆若木鸡，只有一双眼中，不断的流出泪来。
“呜，本县明白了，一来，这王氏一生清苦，逆来顺受惯了，家中遭难，自己只得挺身而出，二来，她已经被玷污，还怀了周永的孩子，定是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嫁给你了，这第三么，嗯，她也深知，以你陆乙的性格，定是无法再接受她的了。”
我的语气中充满了遗憾。
“不，我怎会接受不了她，我明明爱她，这分明不是她的错，我...”
陆乙下意识反驳了。
然而，随着理性慢慢回来，他知道，自己一生要面子，确实无论如何接受不了自己的未婚妻已是残花败柳的事实，哪怕，她在此事中也只是可怜的受害者。
陆乙愣住了，我见状，只得暗自摇头。
虽然我并不赞同他的想法，可这种悲剧的事情如何看待全看个人，已经不是外人能够指责的了。
正是他这种性格，也成了王氏不肯向他求救的原因之一吧，只能说，他们不愧是青梅竹马，王氏小姑娘，实在是了解这陆乙呢。
“陆乙，我等所知皆已为你解惑，你现在可否告知本县，你是如何将这二人杀害的了？”
“多谢大人解惑，草民，草民知无不言，那夜里，草民无论如何都劝说不动王氏随我而去，加上连续赶路的劳累与焦躁，便与她吵了起来，可，可她只说，自己已经是他周永明媒正娶的人，这让我如何接受得了。”
陆乙难过不已，一面摸泪，一面诉说，好不凄苦。
“我说不动她，心中烦闷，索性便出手将她点倒在床上，教她反驳不得，也动不了，我举起刀对她说，要么，随我走就点头，要么，我就要当着她的面，砍下这周永的脑袋！”
“呜哇，你如此逼迫王氏，她定然是两面为难，又如何能答应了你？”
“大人明鉴，王氏当时倒在枕头上，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看着草民不住流泪。可，可当时草民不知其中缘由，只道是自己的未婚妻铁了心，要嫁给这周永贪图荣华富贵，神情激动之下，再难抑制住自己，当是时，门外一股凉风袭来，灭了房中喜烛，更是让草民的心彻底凉透了，草民悲愤之下，用上了真力挥出一刀，便斩了周永的狗头！”
陆乙言及此处，泪中带怒，深觉一刀毙命，实在便宜了这周永。
“那，王氏小姑娘呢？”
我赶紧追问，陆乙只是摇头。
“大人，此时的草民心力憔悴，万念俱灰，哪里还能去管她，草民跌跌撞撞的便走了，到得天明，大人审案时我才从他人口中得知，我那奋力一刀，竟是将王氏也一同斩了。”
到了此时，震惊，痛苦，纠结，后悔，数种负面情绪皆尽体验了一番的陆乙，脸上只剩下了萧瑟的落寞。
难怪我的人去抓他，他也毫不反抗，原来竟是他误杀了意中人，正无比后悔和自责吧。
这般解释，倒是足以解开我心中全部疑惑了。
“呜，以你的武功，难道杀错人了都没有发觉么？”
以防万一，我赶紧多问了一句。
“回大人，草民当时心情震荡不言，劲风吹过，烛灭之后屋内一片漆黑，草民是在黑暗中斩出的一刀，也只能大致感觉到手感，自己确实将人杀了，呵，想来除了草民，也没有谁会在那种场景下出手了吧。”
不错，确实如此呐，别说已经没人有作案动机和作案的可能了，光是普通人见到那般可怖的凶案现场，当场晕倒者怕就不在少数。
在所有人中，存在杀害这两人的行动力之人，除了陆乙，确实已经不存在了呐。
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全，且凶嫌当堂认罪，此案似乎可以结案了。
我回头看了看小芸芸，小芸芸亦是对我点了点头。
真的，是这样了么？
分明已经举起了惊堂木，我的内心，却仍在一遍遍问着自己。
第二十章 新的可能
周围慢慢安静下来了。
我的眼前一片空白。
没想到呢，我的能力居然在这种时候发动了。
不过，此时的我究竟要去思考什么呢？
我掌握的证据，已经毫无悬念的全都指向了陆乙，他自己业已认罪。
线索，现有线索没有更多的有用信息了，即便是超速的思考罗列，也想不出什么了吧。
但方法，还是有的。
于一片空白中，我缓缓睁开了眼。
我的五感已被剥夺，现在，我于思维之中获取失去的视觉能力，虽然会降低思考的速度，却能让我更加立体的思考问题。
我的眼前，呈现出了凶案的现场，宛如身临其境。
由于出血量大，尸体没有被任何人贸然移动过，故而当时，应是王氏睡在床的外侧，周永睡在内侧。
二人在我脑中，也缓缓浮现了出来。
此时，陆乙破门闯入，王氏在床上半坐了起来。
二人争吵，嘴唇一开一合，十分激烈。
陆乙出手，使出点穴功夫，将王氏点倒在床上。
王氏重回睡卧姿势，头的方向，定然是看向了正在举刀威胁她的陆乙。
嗯，到了此时，脑海的模拟都与现场情况吻合。
由于陆乙闯入房中未曾带上门，冷风吹入，灭了蜡烛。
房中顿时一片漆黑，陆乙于黑暗中砍下了周永的头。
没有问题，仵作的勘验结果也表明了，周永的头确实是活着被砍的，刀伤只有一次。
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只有陆乙，毫无疑问，周永确实为陆乙所杀。
也就是说，他在黑暗中，确确实实挥出了致命的一击。
我的脑海中，同时模拟了陆乙挥刀斩击的画面。
是了，问题是在那之后。
陆乙是否误伤了王氏，如果没有，王氏又是如何死的。
仵作勘验结果，王氏被利器划开脖颈，死因是失血过多，死亡时间要晚于周永至少一个时辰。
与陆乙说法吻合，我和小芸芸也是据此断定他是凶手。
对了，我明白了。
这只是一种合理性推断，因为，此时已经无人能证明，能还原当时黑暗中发生的具体事情了。
我能力不足，仵作的能力也有限，无法从一片血海中，提取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因此，我需要找的，只是可能性，除了陆乙误伤以外，其它的可能性，并一一排除错误。
假设，王氏当时未死，陆乙又神情恍惚之下离开了，又会发生什么？
王氏最终是死了，根据这种假设，就必然还有第四人到了现场。
脑海中，一团模糊的黑影，来到了案发的门前。
点蜡烛，屋内没有光，首先应当是点蜡烛，随后，看到了凶案的现场，发现了死者，和被点了穴道倒在尸体身边的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