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重生后才发现自己有青梅 第66章

短暂的错愕后，男人的呼吸变得粗重，愤怒的情绪似乎能够沿着电波从听筒散发到林湘菱周遭的空气里。

女孩下意识地颤抖，却咬着牙挺直了腰：“明白了吗？没事我挂了。”

“等等。”林健打断道，“你刚才说的话，意思是，要举报我？”

“没错。”

“举报我什么？”

“聚.众.赌.博。”

“……哈哈哈哈！”

林健忽然开始有些神经质地笑，笑着笑着阴森的声音冷不丁道：“行啊，林湘菱，长大了翅膀硬了，不认我这个爸爸了？”

“我只是不想助长你的错误。”

“呸！”林健的音量陡然提升，“错误？老子爱做什么做什么，还用得着你个小兔崽子指指点点？就你那点社会经验还想拿捏我了？”

“不管社会经验如何，赌是不对的！”

“好啊，那你来告我啊，妈的，知道那场子开了多少年？背后是谁罩着的？知道有多少厂里的工友都去玩？”

“……这就是你把过日子的钱输掉，来找读高二的女儿要钱的理由吗？亲爱的爸爸，你好像为此而自豪啊，既然您的社会经验如此丰富，我相信您一定能自己想办法弄到钱的。”

林健绷不住了，开启国骂模式，说要教训小兔崽子，让林湘菱给他等着。

嘻嘻，老头破防惹！

林湘菱挂掉电话，嘴角泛起浅浅的笑容。

有点……奇奇怪怪的成就感。

以前在父亲面前只能单方面挨骂的，现在竟然学会阴阳怪气讽刺人了……肯定是因为和林昀哥在一起呆久了才学会的，嘻嘻，林昀哥真坏。

似乎是头一回，和父亲吵完架之后心里如此的平静。

念及此，林湘菱给林昀发了条消息，问他周末有没有时间来艺术中心，她发现了好玩的东西，想和林昀哥分享。

夜空澄澈，女孩的眼眸如灯火般明亮。

87、姜浅溪的特别训练（4000字）

从前，化安县并非北沧市下辖，是某次行政区划变革的时候被西边接壤的地级市踢过来的皮球。

这地方经济发展水平欠佳，土壤贫瘠，交通不便，风景约等于没有与旅游业绝缘，工业倒是有一点，放眼望去全是濒临被环保政策取缔的落后产能，实际上民生日子是不太好过的，偏偏没有穷到那个地步，从来没带过贫困县的帽子。

油水捞不到，补贴吃不到，政策要不到……民风倒是蛮剽悍，好勇斗狠，住山里的家家户户都有自制的土弓，早年间还经常出现宗族械斗伤人的事情，市委领导直言“成吉思汗来了都得蜕层皮”，经济状况嘛，绝对是吃不饱的，但也饿不死。

总之就像白银分段，卡那儿了。

过去的几年各地大搞基建如火如荼，土地财政吃得钵满盆满……但这一切和化安县无关。

一条主干道横贯县城，一切与繁华沾点边的存在都位于这条主干道以及附属的巷子里。

重油重盐重辣的湘菜馆子，烟尘弥漫的修车铺子，门可罗雀的五金店，招牌泛黄的婚庆影楼，县高中领导家属开的书店，门口杵着俩满脸横肉高大保安的ktv，几乎不怎么理发的理发店……整条街保持着较为古早的风貌，像是时代洪流乐章之中被遗落在一旁的黑键半音符。

家家户户都超生。

女孩一般在十六岁左右被父母送到南方打工，或者嫁人然后去南方打工，或者先去打工某年过年回来的时候父母匆匆找媒人说和个完全陌生的男子光速结婚办酒席然后回到各自打工的地方继续麻木地活着。

炼化厂破产后，除了人数稀少的政fu科员和中小学教师，本地基本找不到靠谱的工作。

老职工们做点小买卖，聚在一起游手好闲，打牌，酗酒，高声喧哗，回家折腾老婆孩子……

除了那家ktv和麻将馆，基本上没有夜生活，但若是深夜走在这条街上，总能听到微弱的啜泣声，隔着墙壁的方言谩骂声，老人像是吟唱山歌又像是在念咒的乱七八糟的声音……

街上若是看到穿着职业装充满朝气的年轻人，一般是卖保险的，或者给老年人推销保健品的。

县中的教学水平不咋地，历任校长巧立名目捞钱的水准倒是一如既往的高，稍有天分的学生，往往从初二年级开始唯一的人生理想便是“考出去，考到市里去”。

初中阶段依然会发生调皮孩子上课拿纸团丢好学生的事情，年纪再大点，便经常能在厕所看到用过的滔滔了。

……

这便是林湘菱长大的地方，也是她拼命想要逃离的地方。

……

山间雾散的时候，老炼化厂的职工们习惯到刘癞子的小卖部买烟买酒买冰狼，刘癞子的小卖部开了十几年，去年年底还盘下了隔壁的铺面经营棋牌室，县里消息灵通的人都说，刘癞子和一个市里很厉害的，叫“龙哥”的搭上了线。

因此大伙对刘癞子多了几分尊重，尤其是林健，林健欠着他两万块钱呢，以前可以不当回事，但这老撮把子今非昔比，林健有意识地多光顾小卖部，递上几句好话，希望刘癞子能多宽限宽限。

今天的情况却是很反常，总计一百来块的烟酒日用品，刘癞子给他抹了零，甚至还多给林健拿了两包口香糖，对于一毛不拔的他来说可真是稀罕呐。

林健摸不着头脑，憋了半天，古板的面孔上一对厚嘴唇张开：“谢了。”

“哈哈，都是老街坊，相互照应呢，应该的。”比起沉默寡言的林健，刘癞子显然是能言善语的类型，几句家常话，便显得很热络，但其实刘癞子和林健关系很一般，甚至于经常在背后出言鄙视他。

三脚踹不出一个屁的闷葫芦，人憎狗嫌的东西，既没背景也没本事，撞大运摊上个又聪明又水灵的女儿……如果换做有点见识的家长，肯定是不管怎么说也要供她念书。

唉，要么老林怎么混成这逼样子……其实刘癞子也能理解，这女孩子吧，读书多了，就不愿意在小县城呆了，总想着往外跑，往大城市跑，要是真给她在大城市立足了，恐怕就不好控制了。

类似的例子过去的十几年里发生过许多次，女娃子成绩好，拿了德林中学的奖学金，把原本订好的婚事给毁了……那德林中学，可是小少爷大小姐们遍地走，跟他们做过同学的女孩，哪里还看得上化安县的男人？

所以渐渐地家长也不愿意把孩子往德林送了，最多去隔壁县读个升学率高一些的中学。

但也不至于说任由女儿跑到北沧自生自灭吧？

平心而论，刘癞子承认自己也不是啥善男信女，但林健对女儿实在是太过分了……刘癞子想起以前大伙开玩笑的话，说这闺女绝对不是亲生的，不然不至于如此怠慢。

昨天得到的消息，却让刘癞子骤然惊醒，原来林湘菱并未自生自灭，反倒是混出个名堂来了。

有点意思。

得问个明白。

兜了半天圈子，刘癞子终于进入正题，拍了自己那坑坑洼洼的大光头，好像忽然想起什么：“哎呦，老林呐，我有个外甥，不是在北沧打工么？昨天在个大酒店，碰上你闺女了。”

“真的？”

“真的啊！”

林健眼神闪烁，粗糙的手掌在烟盒上摩挲着，忽然问：“她去酒店做什么？”

“诶诶诶，老林你别误会……我听外甥说，那可是很有排面的场合哩！只有被林家看中的后生才能进。”

“林家？哪个林家哦？”

“你说咧，当然是最有钱的那个咯！”

正在点烟的手哆嗦了一下，折腾了半分钟才把烟点上，小卖部门前雨棚下的昏暗中，烟丝燃烧诞生的火光将男人胡茬遍布的国字脸映得黑里透红。

林家，看中她……

啧啧啧，就凭她？

“呋——”长长地吐出一口烟雾，林健随意道，“是哪个公子瞧上她了？当个小三小四，每个月给她钱？”

“……不至于不至于。”刘癞子再次被林健对女儿的恶意震惊，吞了口唾沫，“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学习成绩好？”

“学习再好也是个废物。”林健略作思索，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谢了，刘哥。”

提着东西走出小卖部，林健感慨万千。

林家啊……好久远的记忆了。

尘封在脑海最深处的青春年少，几乎都要忘得一干二净，此时此刻却骤然意识到，那段回忆仍旧无比清晰。

女儿竟然和林家扯上关系，也许这就是所谓命运吧……算了，不论如何，这小兔崽子算是撞大运发达了，既然如此，找她要点钱就理所应当了吧？

怪不得通电话的时候林湘菱的态度那么强硬，呵呵，果然长见识之后就不把爸爸当回事。

这可不行。

林健打算去一趟北沧。

既然电话里讲不通，就当面谈吧，归根结底是他养大的孩子，得在她身上收够利息才行，不然岂不是血亏。

……

每周，姜浅溪会抽出一个下午的时间，跟学校请个假，去固定的舞室上舞蹈课。

与其说是专业技能，不如说只是兴趣爱好的培养，她跳舞也确实是兴趣爱好的水准，林昀对此表示，如果不喜欢职业舞者的严苛训练，也无所谓，这并不会影响她的前途。

“当代内娱受众对业务能力的容忍度高得离谱，先不谈你唱得有多好，就算是歌舞双拉演戏也很僵硬的女孩子，也有机会成为全民偶像的。”

姜浅溪觉得阿昀这话是歪理邪说，如果真的什么都不会，别人凭什么喜欢你呢？

而且她也不想当全民偶像，只要有人愿意听她唱歌，姜浅溪就会很开心。

上舞蹈课可以保持形体，而且至少她自己觉得，有助于提升个人魅力。

缘由嘛，其实说起来有点好笑……忘记是初中几年级了，有一次穿着练功服白丝袜，在家玩闹性质地跳了几下，结果引得林昀多看了好几眼，是那种很明显的眼前一亮，注意力一下子就转过来了。

事后姜浅溪暗中唾骂阿昀和其他男人没什么两样，都是涩.涩的坏蛋……然后去找妈妈要钱报舞蹈班。

那时候妈妈取笑了她好久，妈妈说小时候带你去学芭蕾你哭唧唧地说不学，结果现在为了取悦喜欢的男生又要学，真没出息。

“我就是喜欢阿昀，我就是没出息怎么啦！”姜浅溪理直气壮，红了脸颊。

跳舞这件事，某种意义上像极了数学竞赛，虽然都是从十五六岁的年纪开始崭露头角，然而能崭露头角的人必然是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在此领域付出心血。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余笙，小时候不怎么上奥数班，高中搞了一年多的数学竞赛直接逆天……姜浅溪可羡慕笙笙了，她觉得笙笙是天纵奇才，但她觉得她不是。

今天学的是一支韩舞，就是那种动作很性感的女团舞，姜浅溪不习惯搔首弄姿，有点害羞，进度略显缓慢。

老师并不着急，浅溪是很乖很有恒心和毅力的女孩子，多记多练，总能学会的。

休息的时候，老师拿了瓶无糖的气泡水给她喝，两人靠在练舞室的铁栏杆上，喘着气望向落地窗外的城市景象。

“为什么要学这种风格的舞啊？”老师问，“你唱歌好像也不是这个气质啊，蛮清新的，感觉有点违和哦。”

“不是啦……和唱歌没关系，是我自己想学的。”

“哦……哦~”老师顿时明悟，“又是跳给你老公看啊，啧啧，你老公可真幸福。”

“……”姜浅溪总是被老师弄得说不出话，毕竟是已经结了婚的大姐姐，一张嘴就是虎狼之词。

老师为人很热情，之前有一次偶然和林昀攀谈，显得有点过于热络了，惹得姜浅溪不高兴了，老师解除误会问清楚缘由后笑得合不拢嘴，从此之后只要不当着林昀的面，都是“你老公”“你家亲爱的”之类的称呼。

老师说如果她年轻十岁的话也会喜欢林昀的，总是撺掇姜浅溪快点出手……甚至还和浅溪的妈妈讨论过这件事，绝了。

“那等下咱们调整一下教学方向……老师是过来人，给你传授一下细节，怎么跳才更能勾起男人的yu火……”

“才不要呢，就，就按照原版正常跳就可以啦！老师你别闹啊啊！”姜浅溪连忙阻止。

说是跳给林昀看，实际上却并没想好该在什么场合做这件事，得是两人独处，且笙笙不在的私密空间……这种事想想就觉得好对不起笙笙啊，毕竟笙笙也只是喜欢让阿昀玩她的脚。

那种，没有第三者存在的私密场合，余笙绝对没有和林昀经历过的。

有时候姜浅溪忍不住和林昀稍稍亲密，也是当着余笙的面，从姜浅溪的角度来说，这是让余笙放心，告诉余笙——浅溪我啊，也许会搞点擦边，但绝对不会搞大的。

也许会偷吃，但永远不会背叛。

可是……尝试越过那条线的想法，却愈发频繁地从姜浅溪的脑海中冒出来。

因为，好像真的要踏上星路了，要朝着“成为家喻户晓的歌手”方向而努力，这是林昀对她的期待，是她的梦想，但若是真的走上这条路，成了公众人物，似乎不可避免地要和阿昀变得疏远了。

林昀是多么懂分寸的男孩子啊，明星什么的最怕绯闻，为了她的前途林昀肯定会与她保持距离了，毕竟林昀最喜欢为她着想。

现在，还只是偶尔在学校里，给同学签个名；等到了出现在大马路上会被要签名的程度，林昀会做出怎样的改变呢？

姜浅溪猜得到。

逛超市的时候手牵手，下地铁的时候撒娇贴着他的胸口，爬山累了哼哼唧唧地要他背着走……

这些，恐怕永远不会再有，将变成仅存在于回忆里的内容。

而阿昀呢，现在投资就这么厉害，以后肯定是超级厉害的大老板啦，没有家族的支持也可以过得很好，然后余笙会成为科研大牛，人人见了都会觉得她和阿昀好般配……

姜浅溪疯狂脑补，越想脸色越黑。

“怎么了你？”老师敲敲她的脑壳，“入魔了？”

“我要学。”

“啊？”老师有点懵，“学什么？”

“学……就是你说的那个，如何勾起男人……那个……嗯！”

羞涩的女孩眸子里的碧波仿佛要溢出来了，却是坚定地咬着牙。

也许用不上，但是……但是，作为准备，她必须得会！

结果在练习扭屁股并回眸一笑的动作时，恰好看见林昀出现在走廊一边的落地窗外，站在那儿微笑地看着她。

那里是舞蹈课室的另一部分，类似于会客厅，外面有门禁，只有老师和学员能进来，林昀来接姜浅溪次数多了，熟了，老师就给了他一张门禁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