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扬血者
修女脸色不变:“既然博士你有这心意,那就请进吧,我主是慈悲的。”
她发觉博士还带了个盒子,像是……骨灰盒?
“这是?”
“刚才去的路上,我顺手解决了一个家族的成员,想着碰巧,就把他骨头捞出来火化了。”庄宁一本正经,“家族的人大多信教,本着临终关怀的原则,打算让诸位对这个骨灰盒施一下法。”
“你是指祈祷吧?”修女小声纠正。
“差不多,钱我会付的。”
这不是钱的问题……修女很想拒绝,可看到庄宁又取出一大箱子,她险些没有绷住。
还好,她是受过训练的,不到万不得已,她绝不会笑。
甚至她还能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无论生前多么的罪孽深重,可死亡就是最后的救赎,哪怕博士您不带这些,我们也会为这个可怜的亡灵进行祈祷。”
她又好奇:“您是怎么杀死他的?”
“我把他丢到了硫酸池。”庄宁理所当然。
修女脸色微变,默默和庄宁拉开了一点距离。
走到礼拜的中殿,齐整分开的祷告椅延展,尽头处是宽大的祭坛。
这修道院真正的主人就打着哈欠,揉搓惺忪的睡眼,很没有诚意地叹息:“让老年人起这么早,实在是罪过啊。”
“阿格尼尔神父吗?你今天竟然在修道院啊,我听闻若无要事,你不喜欢呆在神之家。”
“可是你这样的人物到来,怎么都不得不予以重视。”
他打了个指令。
顷刻,方才还和蔼的修女们立刻从长袍下取出贴身的手铳,她们的动作整齐划一,显然是受过专业的训练。
就连刚才还和庄宁谈笑风生,答应要做祈祷的漂亮修女也取出匕首,放在庄宁的脖颈。
这哪里是一个修道院?分明就是以修女作伪装的杀手集团!
庄宁缓缓地把手举起来:“你们太热情了。”
“我还是希望你能不要挣扎,我们是西西里夫人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哪怕德克萨斯也未必能逃出这个包围网。”修女冷静地说,又看到庄宁的视线微微偏下,注视洁白的大腿。
为了方便取武器,她们的长袍都是开叉的。
修女脸色红了一点,有些愤懑,但庄宁没在意这些,伸出了手,就那么轻抚匕首。
骤然尖锐的声音冲击耳膜!
在这尖啸之下,所有修女都出现短暂的失神,庄宁趁机夺过来刀,反手握持,以刀背敲击修女的后脑穴位。
就像是闲庭信步,仿佛压根不把这些受到过最精锐训练的修女放在眼里!
一秒后,修女齐齐倒地,阿格尼尔叹息一声:“你变强了啊,博士。”
“过奖。”庄宁看着他,“所以神父你能让开路了吧?殴打美少女本身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我不想进一步伤害老年人。”
“让开又怎样呢?你想找的人不一定在我们的修道院。”阿格尼尔叹息。
庄宁眼睛眨了眨:“你这反应,说明西西里夫人真的病重,甚至不能见人。”
他洋溢起欢愉的微笑,一打响指,精锐的罗德岛战士便冲入修道院!
“西西里夫人的护卫不太合格,但我们罗德岛是专业的,阿格尼尔神父,我很建议你把护卫西西里夫人的职责交给我们。”
第二章 如狗一样从服(1 w)
寡言的战士手持制式刀弩,踹开大门,朝四处蜂拥而去。
他们确实是庄宁培养的精锐,绝不废话,自始至终竟无一人发出声音
这显然不可能是临时起意,必然有周密的计划,但庄宁却是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
“西西里夫人可是叙拉古的支柱,这么一点人怎么能护她周全呢?我们罗德岛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心善的人……哦,看您一副不信的样子,我可是带人来看护西西里夫人的。”
阿格尼尔无奈,很想问你所谓的看护,竟然还附带勘探设备?
但他没预料到庄宁的厚颜无耻,这个人竟然进一步递上发票,口中感慨道:“就是最近生活不易,财政有点紧张,阿格尼尔阁下,我看你们也不缺钱,能否赏点脸,多少给点钱吧,这样我们也不算白出工啊?”
阿格尼尔面无表情,年轻时他也是与现任教宗并列的天才,对这类把戏无动于衷。
见玩笑开不成,庄宁耸耸肩,收起支票略带遗憾地小声埋怨一句,再次抬头,目光真挚了不少:
“带我去见西西里夫人吧,阿格尼尔阁下,罗德岛毕竟是个医疗机构,医药企业,虽然在各个行业算不上顶尖,但总好过躲藏在这里的修道院。”
阿格尼尔倒是不急不慢,把手伸向口袋:“我可是老人家了。”
这个动作顿时让庄宁身边的护卫紧张,但阿格尼尔只是取出了一盒纸烟,缓缓地点燃,空间立刻弥漫起了浓浓的烟草味。
庄宁微笑:“在这种时候,老人和年轻人有什么区别呢?不,还是有点吧?老人都很会明哲保身。”
阿格尼尔沉默了一阵,最后沉沉一叹。
“你说的对,我仁至义尽了,罗德岛的领袖,或许你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他带着庄宁穿过蜿蜒的走廊,越过中庭,最终深入地下。
房间充斥消毒水与酒精的刺鼻气息,西西里夫人躺在床上,身上插满了管道,嘶哑地喘息。
当听到门口动静时,这位老太太还是一瞬间恢复了自己该有的威严,把肃穆和冷漠包裹在仁慈,静静地凝视到来的人。
“好久不见了,博士。”
“是好久不见。”庄宁脱下礼帽,放在胸口微微行礼,“两年前,你的模样要比现在好的太多,气定神闲,威严庄重,谁能想到只是过去这样的时间,你就奄奄一息了呢?”
“如若只依赖设备,我能活很久很久。”
“可这又有什么意义?敬爱的女士啊,你现在只是在玩一种虚与委蛇的把戏,藏起自己,故弄玄虚,只有你不暴露真实,那些家族就姑且还会忌惮你,不会轻易动弹。”
庄宁幽幽地说,“为此,你甚至特意选择沃尔西尼,选择这个你家族势力最弱的地方。”
“可你还是发觉了我。”西西里夫人的眼睛像是古井无波,白净的光落在那一根根苍白的发丝,哪怕老了,她依旧有作为群狼之主的骄傲,“我的人背叛了我。”
庄宁拉开椅子,在西西里夫人身前坐下,轻轻地呢喃:“这是在所难免吧?规矩就是这样,当你渐渐失去往日的神勇,你引以为傲的战士——那些被称呼做巨狼之口的人,他们也会对你心生怀疑啊?”
“但他们毕竟还是爱戴你的,所以没有选择别人,而是我。”庄宁定睛说,“因为我好歹不会杀了你,可以保证您的安全。”
“把我当做一个傀儡高高挂起吗?”
“或许是。”庄宁耸肩,“其实这次来叙拉古并不在我计划中。”
他用手指着自己的脑子,语气温和,像是在对待仁慈的长辈:“我失忆了,越是行走越是感觉不对,我需要过去的记忆,哪怕是一点点,为此我应该去卡兹戴尔。”
“可你还是来了叙拉古。”
“是啊,毕竟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一位弥留之际的君王把控不了朝政,每个稍有野心的叙拉古人都在期待一场混乱,或者说是名为混乱的阶梯。”
庄宁竟然又笑出了声,似乎很喜悦,很滑稽,“所以我特意打乱了自己的计划,来到叙拉古趟这浑水,女士,你看啊,过去的记忆一定不怎么开心,为什么不在寻回那些痛苦的记忆前,先去度个假呢?”
“度假?”西西里夫人一愣,沉稳如她在听到这句话时脸上都凝出迷茫。
“是啊,度假。”庄宁点头,“我并不觉得这次我要做的有多难啊,充其量不过是要把阻碍我的家族都收拾掉,这和假期又有什么区别呢?”
庄宁指着自己的西服,手工定制,出自叙拉古最好的裁缝,“这衣服不是我要来的,是你的人给我的,他主动找上门,握着我的手热泪盈眶,他说唐·庄宁,叙拉古将有倒悬之危,希望我能保护住你的权柄。”
唐是叙拉古被殖民时遗留下的习惯,表示对一个尊贵者的敬称,在叙拉古,这就是对家族领袖的称呼。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我如果是你,也会选择在这时参合一手。”西西里夫人一字一顿地说,用的竟然是炎国话。
此刻她平静了,仿佛是认命:“老狼王没有被新的狼王撕咬喉咙,已经是一种幸运,我想我没有资格抱怨。”
她只是用一种告诫的口吻:“可你也不该这么轻视叙拉古,我的孩子,这里远远要比你所想的残酷。”
“残酷?你在对我说这个词,西西里夫人。”庄宁摇头,“我敬重你这个人,以一己之力镇压了一群狼足足六十年,哪怕关于你身体不行的消息甚嚣尘上,依旧没有家族愿意出手,生怕成为第二个德克萨斯。”
他哈哈笑了,“狼就是这样吧?他们永远只会去欺凌比自己弱小的。”
“可这真的残酷吗?女士,在我看来这简直太美好了!我喜欢叙拉古的阳光,也喜欢叙拉古的雨季,那些低调不失典雅的汽车,古朴的建筑,而更重要的是——”
庄宁神态变了,威严地像是一个皇帝,这是在不经意流出,他看待叙拉古俨然像是在看待自己的东西,“这里的氛围太棒了!”
“政府的无能腐烂,法官的卑鄙胆小,还有那些家族……这里飘着血的味道。”
庄宁的笑意更加的柔和,“您觉得是否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呢?我可以纵情的杀戮,看着跳梁小丑恐惧于我。”
“哦,对了,您刚才说我轻视了?这不对的,我对待每一个敌人都全力以赴,尤其的要驯化一群恶狗疯狼。”
庄宁拿出他带来的苹果,顺手抽出了水果刀,刀锋很薄,反射着垂落的白光。
他手法娴熟地削起了苹果:“西西里夫人,你知道狼和狗其实是有同一个先祖吧?”
“只是在很久以前,人就驯化了狗……不,不能这么说,或许是狗自主驯化,选择了人。”
“当那些狼发觉不用拼死拼活地去荒野上狩猎,只要依附在猎人的周围就能得到食物时,有谁能放弃这样的诱惑呢?”
庄宁把苹果切成块,递给西西里夫人,向这个掌控叙拉古的老人低语,“所以,我在想啊,如果我把那些不愿意服从的狼都杀掉,只留下愿意服从的狼。”
“我喂给他们肉,是不是他们也能退化成狗呢……”
这是第一次,西西里夫人的心跳和血流都出现明显的变化。
几十年她见过太多的风浪,可听对方的语气,轻描淡写地仿佛只是诉说一件小事。
“你想要……驯化那些狼?”
“我不想要狼,我想要温顺的狗,狗也可以在面对狼时凶狠,但狗必须跪下来舔主人的手,以获得主人的欢心,这样才能分来一些肉。”
庄宁淡淡地说:“从这个角度,我已经迫不及待。”
西西里夫人眼中闪过了不少复杂的情绪:“我的下属是在引狼入室。”
她好像苍老了很多。
庄宁猜这女士对自己这篡位者会有怎样的想法。但只是过去短短刹那,西西里夫人紧皱的眉头却是打开,她在笑,笑得双肩轻颤。
方才沉默的阿格尼尔一脸无奈:“你能不能别太激动,你的医生又要向我抱怨了。”
“可我怎么能不激动,阿格尼尔?”西西里夫人轻叹一声,“我看到了更耀眼的人啊,他的野心要比年轻时的你我更大,他的想法比年轻时的你我更加澎湃。”
这个反应略有些出乎庄宁的意料:“你竟然不生气吗?”
“为什么生气?博士,难道你以为我不害怕吗?我死之后,洪水滔天。”
西西里夫人合上眼睛,“我用了六十年也没改变叙拉古,是我能力不足啊,可是你却不同,去吧,去杀吧,如果你能做到,把叙拉古拱手交给你,又有什么不行呢?!”
她声音流出疲惫,骨冠戴了太久,是时候摘下交给更适合的人:“你不就是想要我的巨狼之口吗?拿起吧,若是你,他们也会服从吧?”
“你比我想的更加豁达。”
“也可以称之为无奈。”西西里夫人低下头,“我只是个老妇人,做完我还做的一切,接下来就该等着我的躯壳腐烂,埋入土里,我的墓志铭或许就该是那一句,‘她向我们证明,黑手党绝不腐朽’吧?”
“你的确不腐朽。”
庄宁点点头,“我会把你死去的假消息传播出去,但我也会保证你的安全,好好看着这场血雨腥风吧,西西里夫人。”
他亲吻西西里夫人的额头,就像一个叙拉古人:“再见。”
咔哒一声,门闭合了。
哪里传出声音:“天上的主,求你广施慈恩,赦免他在世时,无论思、言、行为上所犯的过失,求你派遣天使保护引导他,不为魔鬼所害,把他引领到你的台前,让他安息在你的怀中。”
……
……
两年前。
叙拉古,沃尔西尼,雨水淋漓。
老旧的城区,几乎被废弃的商业广场,好像能听到金属摩擦的声音。
安全出口标识的绿灯洒向出口,拉普兰德细细地磨着手中的刀,激发出明亮的火光。
直到一缕光照在了她的脸上,照出那已经有好几日未洗而形容憔悴的脸。
一头漂亮的银发卷曲,累累伤口滴落着血,但女孩嘴角上却有灿烂的微笑:“你还是来了,博士。”
握着手电筒的庄宁并没有说话,冷冷地俯瞰。
“别这么冷漠,多说一点东西吧?博士,我很喜欢你的。”拉普兰德飘忽地起身,用布匹擦去双剑的尘垢。
她微笑,好像等待了许久:“可惜啊,叙拉古就是这么残忍啊,世事无常。”
毫无征兆,拉普兰德猛地冲出,刀刃划出圆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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