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扬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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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这是一只小龙，一吸水，他就大起来了！”
庄宁抖弄着怀里的小家伙，那是一条缩小版的龙，很不老实地挣扎。
可惜的是这孩子太小，无论是头顶的角质或是爪牙都未长全，故而根本不惧杀伤性。
岁在看到这个存在时突然心生悸动，感觉到难以言喻的亲近。
“这是？”
“我们实验的结晶，对你们巨兽的基因进行编辑，人工培育出来的小家伙。”
庄宁故作深沉：“某种意义上，算是你的后代吧？”
他突然很好奇：“你是公的，还是母的啊？跟你在一起这么久，我还没考虑过这件事。”
“公母，雌雄？不，我们不需要，巨兽很难死去，也几乎没有生育的需求。”
“我不是说这个，我的意思是，你自认为自己性别是什么？”
庄宁到这里，目光变得狐疑，“总不能是武装直升机吧？”
“武装直升机？”
“……当我没说，这个版本距离现在的泰拉还有点太早了。”庄宁清了清嗓子，“总之，你自认为是男的，还是女的？”
“我……不知道。”
“倒也是，你们几乎没必要去纠结这个。”庄宁没有深究。
他怀中那头小龙已睡去了，如此安稳：“这个家伙大概是不具备你们不死的能力，还需要不断的演化，谁知道会演化成怎样的姿态。”
“万一成了和我一样的人形，又有了龙的特征，那就真成龙的传人了。”
岁这次能理解他的含义，从资料上看的确是有一国以龙为图腾。
可是，那一国去了哪里？
“现在的人类只归中央政府管辖，国别这种东西早在很久以前就消失，大家互相交融，说的话也是夹杂了各国言语，形成所谓的通用语。”
“没有国家了吗？”
“没有。”
“那也……没有皇帝，没有大臣，没有电视里演的那些东西了？”岁的语气中竟然有失落。
庄宁哭笑不得：“电视都是假的……这么说不严谨，应该是我们在过去历史上进行的艺术性创造，肯定不能代入实际。”
“哦。”岁还是叹息，“那现在你们不是被皇帝统治了啊。”
“什么年代了，还搞封建吗？再怎么low也得搞点资本主义吧？”庄宁耸肩，“你可以把我们的领袖想成是民选的，不过这又涉及很多东西。”
“不过也没什么变化，没了国家，各个区域还是有内战，还有人不满，利益诉求没有实现。”
“好复杂。”
“谁说不是呢？不过，这也轮不到我一个搞基因的科学家考虑。”庄宁把龙放回了培养皿，不久前的泡面好了，便端起泡面，开始吸溜。
“人类真好啊。”
“好个鬼，我告诉你，我研究的东西才是真的好。”庄宁注视荧幕上的科幻电影——岁最近已经开始从历史频道转科幻了，俨然还是赛博朋克的内容。
“你不是研究巨兽的吗？”
“说了，是合作，我从来没拿你做实验吧？”庄宁嘴角一扯，“我研究的课题是创造一种能够改造任何生态的生物，只有合理，它们可以适应任何的环境。”
“它们只需要部分物种担任大脑，余下的执行命令，哪怕赴死与心甘情愿。”
庄宁放下泡面，声音却没了刚才的自傲，其实他能对岁兽透露的也就这么一点，毕竟他的项目是绝对的机密。
不过岁还是天真的孩子：“真厉害。”
有时候庄宁会想这些巨兽要比其他的生命纯洁太多，他们个体的力量过于强大，也就没了竞争的本能，没了阴暗的心思。
因此，反而可以呈现出一部分神的特质。
吸尽泡面，庄宁缓缓地站起身：“我先走了。”
这次不待他举起手，岁已经流畅地说：“再见。”
……
……
夜空中传来炽热的爆炸。
爆炸接连不断，震耳欲聋，那一夜，岁好像在天上看到了无穷尽的太阳。
可太阳不该爆炸的。
祂举目看去，看到城市所有人都惊慌失措，看到广场的荧幕上主持人几乎没有忍住，垂泪大哭。
“是的，从客观的角度，我知晓这么说不切实际。”
“但是，我们处在一个最危险的阶段，在亚空间，那些可怕的观察者已经注意到我们。”
“我们点燃了火把，已经成为被狩猎的目标。”
真不敢相信这样的话竟然能被堂而皇之的说出，但这意味事态已无法阻止。
岁看到了庄宁失魂落魄地走来。
“太空舰队全军覆没，只有少数的几艘落入到亚空间的乱流。”他捂着头，难得失态地埋怨，“可我们甚至不知道那些观察者是用怎样的手段？！”
这时，岁已经不是那个懵懂的巨兽，大体了解过现在的人类处于一种怎样的状态。
技术不断进步，对于未来的憧憬本来是无限美好，可是预料中的敌人过于恐怖，两千艘太空舰队一夜之间荡然无存。
那每一艘战舰上的高能粒子流武器，想必都能轻易碾碎地巨兽的躯壳，如果敌人能轻易抹除，那文明又能算得了什么？
“博士。”
“你问我们接下来的打算吗？没什么改变，只是计划要加速了。”庄宁深吸口气，“岁，这次的确是合作了，我们需要你。”
“需要我？”
“是啊。”庄宁代低叹，“或许，相对于脆弱的人类，你们这些伟岸的存在有更大的可能性存活。”
岁很快就知道这句话的含义。
几天后，她从遥远的北方听到了震颤，那是她的同类，那只巨兽如今已化作了连绵的山脉，阻碍可能会从星门中涌现而出的怪物。
那一天起，黎明纪元这个名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黄昏纪元，人类的文明从极盛到日落。
……
……
“你在纠结什么？”
“上传记忆，但我纠结该保留那一段记忆。”庄宁抚摸着荆棘一般的王冠，“偏偏把这种东西做成王冠……呵，那群人是怎么想的？”
“上传记忆，记忆也能上传吗？”岁诧异。
“当然可以，但这同样意味你的记忆可能会被读到。”
庄宁捣鼓着这冠冕，轻轻地触碰，一点点回忆涌现。
他好像看到了一个女人在轻抚自己，叫着名字。
他在花园奔跑，全身都被幸福盈满。
回过神庄宁已经哭了：“我*……谁上传的这个，给我打鸡血。”
他探看了一下，发觉上次这份记忆的是个小姑娘，初心是让人回忆起家的温暖。
“能给我试试吗？”岁看着他落泪的模样，鬼使神差地说。
祂或许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过类似的情绪。
“应该没问题？”庄宁把那个小姑娘的记忆输入到岁体内。
岁看了，但毫无反应。
祂是巨兽，共情不了人类。
庄宁无奈耸耸肩：“没有法子啊。”
“是的，哪怕我觉得我已经比自己的同类更接近，但我终究是个异类。”
“当异类又有什么不好？你本来该是近乎完美的生命，何必被我们束缚。”
这个评价让岁愣住：“完美？”
“相比于人类，巨兽的确很完美了。”
“可我们完美吗？你们人类若想杀了我们，有几千上万种方法吧？”
“这个嘛……”庄宁无奈，“其实之前委员会真的有考虑过清理巨兽，不过考虑到巨兽在生态圈扮演的独特地位，以及你们违反常识的能力，这才作罢。”
“不过，哪怕没有这些顾虑，我也觉得你们巨兽很好……岁，别总是羡慕人类。”
“……”
“话题扯的有些远了。”庄宁轻抚着王冠，“我也该上传一段记忆。”
“什么样的记忆？”
“我在犹豫，毕竟这只是试验性质的常识。”庄宁沉默了一段时间，“就把我没穿越前的记忆上传吧？”
“哪怕忘了所有，我也不想把那段最平庸，最没有意思的记忆给遗忘掉啊。”
……
……
高空之上，质量巨大的钢铁徐徐地垂落。
就像是群星陨落，顺从着重力落到远方，剧烈的轰响随即爆发，庄宁轻呷了一口杯中之酒，面无表情。
“博士，叛军已清理完毕。”
“去整理遗骸，然后向我汇报吧。”庄宁淡淡地说。
岁的注意还集中于那一片落寞的废墟中：“这是……你们的武器吗？”
“天基动能武器，别看声势这么大，实际上不过是清理垃圾的手段罢了。”
“垃圾？”
“从太空里扔下的垃圾，只是顺从重力，就可以带来巨大的威力。”庄宁的手微微颤抖，这次命令由他所下达，他毫不留情地清理掉了一个叛军的据点，哪怕这些叛军中总归是有无辜者。
岁不由感叹一声：“真可怕啊。”
庄宁点点头。
“但也很美丽。”岁突然说，“如若我也反抗你们，你们会用那个来砸我吗？”
“不，我们会动用激光。”庄宁笑了笑，模拟着激光biu的声音。
“也是从头顶上落下的？”
“当然，理论上死的应该很快，高能粒子流，超视距打击，碳基生物肯定是活不下来的。”
“博士，我不懂。”岁低垂着头，“你们不是代表所有的人类吗？为什么还有人反对你们？”
“你也上网冲浪？”庄宁一愣，他可从没告诉过岁类似的知识，这只龙想必是从网上看到的吧？
那也好啊……他莞尔一笑：“没什么奇怪的，所处的位置不同，接受到的信息源不同，自然会有不同的想法。”
“之前，不是没人想过用律法把所有人的精神共感，但大多数人都持以反对的态度，律法到现在都只是用以模拟战争的机械。”他的声音愈来愈低，以至于消失。
“博士？”
“没什么，当我胡言乱语吧。”微冷的风拂过庄宁的面容，一瞬间他的脸上流过颓废：“岁。”
“你还想成为人吗？可这不可能的。”庄宁压低了声音，“何况，人类没什么好的，哪怕是科技进步的现在，反智主义也盛行，甚至有人主张人类该接受观察者的注视。”
“我……不知道。”
“我劝不动你。”庄宁的表情一点点消失，“从明天起，我就要离开了。”
“同时，我们会实行严格的信息管制，解除关于伦理和道德方面的限制。”
“一切为了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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