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扬血者
相比于底下人的哭泣，龙门的大佬死死地看着伤亡的数字，直至确定器伥不再，才一个接一个瘫坐回了交椅上。
没有把事态扩散，就意味至少完成了基本的指标，不必担心脑袋搬家。
林雨霞凝视这群人，也不觉动容，或许平日里自己是把这些大佬想的太坏，虽然他们很多时候都不是个东西，全凭鼠王压着才不敢作威作福，可贫民区有事，他们真的上。
“诸位，收拾战场的事就交给我，今夜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那什么，我走了。”一个身上刻有华丽纹身的男人起身，低垂着头，耷拉着脑袋，显然是身心俱疲。
跟着他的脚步，大佬都陆续起身，临走前还不忘恭维林雨霞两声，女孩稍微不好意思。
她却不知。
当这群恶棍人渣走到了外界，任由飞雪凋零，一个个也互相拥抱，热泪盈眶。
为什么他们的眼里常含泪水？至少不是因为他们对这片土地爱的深沉……
1011年，1月1日，临晨3点，器伥事件落幕。
大街上，广播的喇叭不断响彻，通知众人不要出门，救护车的声音昼夜响彻。
对外的说法不是器伥，涉及到岁兽之事，一切保密度都要最高，城际网络上，一个接一个的视频被删除，大量的水军涌入了论坛，极力地表明今晚只是有个小小的闹剧。
至于这些背后是否有人运转，无人知晓。
总之，庄宁也放松了，静静地站了起来，天窗被震碎，雪缓缓地落下，与黑衣交织，吐息化作了白色的雾气。
“博士？”
“没什么，都结束了啊。”他说，既不喜悦，也不疲惫，这样的事他经历了太多，心里没有丝毫的波澜，“回去吧，姑娘们，很高兴你们今晚过来，若没你们，恐怕我就要成亡魂了。”
他是在开着玩笑，女孩却一动不动，忐忑着不知如何言语。
庄宁看在眼里，精神片刻，微微一笑：“新年快乐。”
这句话似乎有魔力，好像几个人就是想听这样的话。
然而，不待几人反应，阴冷森然的晦暗猛地膨胀，庄宁讶异地转身。
在他身后，皇帝的利刃沉默地踏出一步，他的管道被切割破碎，黑暗就是从中盈出。
他释放出了无边的阴影，顷刻吞没了近在咫尺的庄宁！
第七十七章 龙门是我的东西
雪地。
几乎冻僵的躯壳。
洗脑，侵蚀，黑暗。
冷。冷。冷。
发白的植株，冷酷的灯，手持器械，穿戴防护面罩的男人。
“你是乌萨斯的利刃，你只为了乌萨斯的繁荣而存。”
“你是……自由的啊！”
刀切开了皮肤。
心脏被置换为蠕动的混沌。
好像依稀能看到百指千手的畜牲吐露出诡谲的呓语。血管之中充盈着崩溃的感觉。
如此，一个皇帝的利刃诞生。
分外凌乱的画面涌入庄宁的脑内，他冷漠地回首，看着把自己卷入此处，带给他幻觉的皇帝利刃。
“喂。”
没反应，皇帝的利刃只是在笑。
天地消失了，高纬度的空间在坍缩，失控的怪物发出森冷的笑意，拔出了手中利刃，吐出声音。
那是个绝对陌生的语言，不属于庄宁所知的任何一种语系，但他还是听懂了，话音直接响彻于内心，好像遥远咒域之外古老存在的低语，内卫在疯狂地嘶吼着一个字。
“杀。”
“杀！杀！杀！杀！杀！”
庄宁有种错觉，几乎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他倒退几步，取出理智药剂，把全部的理智药剂和源石药剂注入自己的血管，如此才压制住耳边嘶哑的呓语，即便如此，依旧像是有一只只野兽在拉扯他的躯壳，让他堕入到暗无天日的深渊。
环顾四周，只有一片黑暗。
乌萨斯的战士将之称为国度，因为这里是一片异域，生与死是颠倒的，从高纬坍缩的空间本不应该允许生命的存在，可那个诡谲的影子穿行于期间，悄无声息地靠近。
庄宁的目光冷了下来。
这个皇帝的利刃俨然堕落，化身邪魔的走狗，萨米人称呼其为坍缩体，遥遥望去就让人目眩神迷。
他公然在龙门肆虐自己的国度，庄宁也被卷入其中，此地一切对生命来说都是有毒的，疯狂与恐怖会一股脑的上涌，最终国度内所有的人都与这内卫相同，堕落成为坍缩体！
理智在被侵蚀，庄宁却笑了起来，原因是他想通了为什么皇帝的利刃会突然崩溃，二哥将死前的呢喃回荡于耳：“庄宁，小心些吧，你我不死不休。”
真是个疯子啊，二哥是在何时引导内卫的崩溃？用的又是什么手法？庄宁猜测不了，也没必要，但亲爱的二哥果然说到做到，要杀庄宁就没有犹豫，哪怕为此间接地带来上百万人之死！！
皇帝的利刃驻足，看着面前黑衣的男人，庄宁尽力在脸上扬起一个笑容，笑容格外勉强：“能听到我说话吗？”
“……”
“不能啊……真可惜。”
“……”
坍缩体像个塑像，庄宁冷冷地注视，随即又仿佛融化了的冰雪。
如果黑蛇在，必然有更好的办法，黑蛇是个知识渊博的家伙，必然有控制的能力。
但这里却只有庄宁，孤身一人，他轻轻吐出气息，真静寂，好像世界都消失了。
若放任这个皇帝的利刃，恐怕整个龙门都会被国度污染吧？
那可不行。
龙门不是庄宁的家，什么都不算，龙门的市民他也懒得在意，
但是，龙门对我还有用，哪怕是你也不能毁灭……！
有一对眸子打开，庄宁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他取出身上所有的药剂，一股脑地打入躯壳，很快将会有一场恶战。
阻止坍缩方式很简单，之前庄宁曾吸纳了w身上一点的邪魔气息，而今照猫画虎，重来便是。
只是这规模相差甚远，一缕气息就让w在噩梦中难以苏醒，而庄宁要在没有任何法术和预防的措施下，接受这个邪魔的碎片。
能做的到吗？他问自己。
他回答自己，轻而易举。
这不是逞强，不是自信，是一种必然的决心，这个皇帝一般的人本质是怒涛一般的存在，怎能容许有人扰乱他的计划……
手中的刀划破了邪魔的躯壳，从中，那混沌被取出，萦绕着群星的颜色，美的夺目。
可这份绚丽的背后又是多少死亡？庄宁冷笑，举起刀对准自己的胸口，没有犹豫地破开了肋骨，刺破心脏。
血流下了，他跪倒在地，面无表情，真疼啊，以前你是个胆小的懦夫，哪怕是用针刺指头你心里都会咯噔一疼。
可现在你亲手剖开自己的心脏，意识都恍惚了，还是会遵照绝对的冷漠，缓缓地把邪魔的碎片塞入自己的心脏。
邪魔的碎片轻轻地抽搐，好似醒来，庄宁一愣，笑得更加艳丽，你也在期待吗？你觉得我要比皇帝的利刃更好吗？
庄宁的面容流过一丝嘲讽：“那就来吧，看看赢的过我吗……”
碎片没入了心脏，严丝合缝地融入这个体魄，黑暗若洪流铺天盖地，眨眼把庄宁的意识吞噬殆尽。
……
太古广场。
飞行器盘旋于上空，缓缓地降落，机舱向两边推开，迎着狂风，女人轻轻地走下阶梯。
“凯尔希医生？”有人焦急地迎接她，但她也不愿废话：“情况如何？”
“很不妙。”凯尔希只看了一眼，便冷冷地说：“封锁周边地区，驱赶附近的住户，这是……坍缩。”
她说着，好像全部的力量都用尽了，冻原中存在庞大的文明之敌，梦魇可汗那般强大的人最终都迷失其中，千百年萨米或是乌萨斯用以各种手段也不过是堪堪阻止了黑暗的扩大。
而现在，这份暗却吞噬了博士，凯尔希压抑住心里的恐惧走入了大厅。
黑雾弥漫，充斥着疯狂，角落处三个人屏住呼吸。
“陈长官。”凯尔希喊道。
陈晖洁回眸，眼中满是绝望：“凯尔希医生，这到底是……”
“坍缩。”凯尔希看了一眼黑暗，这时的她没有分毫动摇。
她详细解释了一遍何为坍缩，女孩们却只沉默了一刻，然后冷冷地问：“所以，博士会怎么样？”
凯尔希沉默了，所有人都沉默了，悲戚萧瑟的绝望泛滥。
这时候，黑暗却猛然变化，扩散的雾气涌入大厅的正中，那连光都找不到的地方，一个影子冷漠地矗立。
他被阴影包裹，看不出容貌，他缓缓地前进，一丝一缕的晦暗随即流出。
第七十八章 必须杀了他！
黑暗中发生了一场伟大的战斗，关于心灵与意志的战争——这种说法或许显得夸张，却是唯一适合的形容。
庄宁冷眼注视，邪魔的碎片真的是个畜牲一般恐怖的东西，恐怕是精怪之王身上撕扯下来的吧？乌萨斯的科学家和工程师用尽了全部的办法才以为消灭这个碎片的活性，但人类怎么能跟宇宙的恐惧媲美？
这个碎片只是在沉睡，它睡着时流出的气息就污染了一个乌萨斯最强大的战士，而现在它……不，祂感受到更加鲜活的生命，和这些低劣的源石生命不同，那气息充满致命的诱惑。
碎片欢已迫不及待要接纳这新的肉体，更可笑的是，这个人类竟然乖乖地奉献上了自己的躯壳
缕缕的黑暗取代心脏，流入血液又流出血液，血管开始暴起，青筋隐隐乍现，那一刻庄宁的四肢百骸都涌现出了莫名的妖治，这就是邪魔入侵人类——取代生物或是无机物的过程，真的就像是邪魔俯身于人体，也难怪萨米的萨满会满怀恐惧。
庄宁跪了下来，视点逐渐朦胧，他看着被取出碎片的皇帝利刃，他的躯壳开始冻结，在碎片选择离开之后，这个战士就失去了活性，体温迅速降低至零点。
冰霜雾气夺走了内卫最后的温暖，真是个可悲的家伙，但或许他不惧怕死亡吧？死亡对这个男人来说是一种解脱。
这一刻，庄宁竟然打开了怀抱，轻轻地拥抱了曾经几乎杀死他的内卫。
然后，被他拥抱的内卫，身上蔓延出裂痕，裂纹扩散，很快碎成了粉末，消亡于虚空。
这下黑暗中真的只剩下庄宁了，他笑了笑，裹紧身子，原来他刚才不是敬佩那个内卫，只是因为冰冷才想寻找个拥抱吧？
碎片爬到了庄宁的脊椎，祂看出这个地方可以控制此人的身体，意志可以慢慢地抹去，但祂决不允许人类有反抗。
这就是邪魔，庄宁轻轻地想，他眼中浮现出了家的光景，爸妈，好友，姐姐，他看到他回到了家，惊觉自己的穿越是一场梦，是啦，他坐在自己的房间，哪里有穿越呢。
他躺在房间，拿起手机开黑，屋子外雷鸣电闪，他出口成脏——
“呵。”
哪里传出了笑声。
手机的屏幕暗下，倒映出自己的脸，原来是庄宁自己在笑，嘴角勾起一个夸张的弧度，像是看到什么好笑的笑话。
庄宁一直都睁开眼睛的，可荧幕中，自己的眼睛却死死地合上，那个自己开口了，声音如洪钟大吕冷冷地扩散：“凭你吗？”
那是皇帝一般的声音，带着不容许质疑的伟岸力量，紧紧闭合的眼睑睁开，深邃的如同墨汁，却突兀地多出了一缕红色。
血一样的颜色，躺在床上的庄宁愣住了，随即他也笑了起来，哈哈大笑，笑得前胸贴后背，如疯狂一般。
他的眸子也浸润了一点黑暗，吐出来声音，和荧幕中自己完全重合：“凭你吗，区区一个邪魔，还以为能占据我的躯壳吗？”
这个皇帝一样的冷然地嘲弄：“一个畜牲一样的东西，也想占据我的意志吗？！”
幻境裂开了伤痕，一如被用铁锤敲打的玻璃，在凄厉的轰鸣之下骤然破碎，庄宁冷冷地自黑暗中起身，这个世界没有什么能让他下跪。
这个邪魔也真是狡诈，在侵占自己的宿主前竟然还会给予一个美丽的梦，梦中想必是所有人内心的渴望的东西，这就是最好的麻醉剂！
毕竟在美好的幻境里有谁会反抗，肯定会沉沦，最终成为行尸走肉。
可是——你又怎么配替我编织梦境？
你只是一个碎片，低贱的畜牲，如何敢玷污我的美好？！
他脸上浮现出了属于君主的威严，凛然天威，他的意志开始扩散，本来仿佛海面平静的意识沸腾了。
他立于黑暗，坍缩朝着这个男人聚拢，他高傲地咆哮，仿佛自己的身后还有万马千军，而他就是那唯一的君王！
他说：“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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