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扬血者
陛下，机不可失！】
第四份是卡兹戴尔战争报，时间是十二月份。
【莱塔尼亚人大肆抓捕萨卡兹人，肆意地玩弄，把萨卡兹人当做自己的法杖。
卡兹戴尔人不能在受起宰割，摄政王特雷西斯发动伦蒂尼姆宪兵，与公爵联手，即日当击破莱塔尼亚的畜牲！】
有一只粗糙的手伸了出来，轻抚这些报纸，声音的主人笑了起来，黑色的眼睛看了看日历：“这会是战争之年。”
第五十五章 我能为拉特兰带来救赎
“真没想到，战争就这么爆发了——”细碎的呢喃声音回荡于峡谷，莫斯提马闻言，没有抬起头，只是嗯了一声。
炎与乌的战争就像是冰与火一般交织，绝不可能主动让步，各国也看准了间隙趁虚而入，只是短短一年，已经有先后数个国家先后宣战，刀锋直指彼此。
乌萨斯偷袭了炎，卡西米尔偷袭了乌萨斯，莱塔尼亚偷袭了卡西米尔，哥伦比亚又偷袭了莱塔尼亚——
整个泰拉都乱作一团，核心圈国家彼此征伐，规模空前巨大，莫斯提马听闻在旧高卢地区，沟壑遍布，一个人只要胆敢探出战壕就会被铺天盖地的箭雨戳成刺猬，结晶革命后的泰拉在杀戮上进步了太多，高效狠辣，宛若绞肉机一般。
这一切，真的都源自一个男人吗……莫斯提马瞥向同伴，蕾缪安在擦拭自己那把中型的铳，看着柔和可爱，但这女孩实质上是个绝佳的神射手，弹无虚发。
另一个同伴却不是萨科塔，而是黎博利，菲亚梅塔，虽是只小鸟，可这女孩在铳方面的天赋不可小觑。
时隔许久，她们重新组成了小队，默契尚在，莫斯提马心中的不安却愈发膨胀，如这黑夜的阴影。
几天前，拉特兰的圣堂。
教宗阴沉着脸面对祭坛，烛火与阴影在他脸庞交织：“你们都该觉察到我叫你们来的目的。”
“是什么？”
“杀人。”教宗说，“哪怕我可以用各种冠冕堂皇的借口，但杀人就是杀人。”
“我们可不是杀手。”菲亚梅塔脸色不是很好。
蕾缪安在教皇厅工作，倒是抓住重点：“杀谁？”
一张照片亮了起来，那是个把自己包裹入黑色的男人，像是坟墓。
“庄宁。”教宗叹息一声，“我试图挽回这些可怕的悲剧，为此向律法请求，而律法也回应了我，指示我必须铲除掉他。”
他……
看着那张脸，莫斯提马心中抽搐了，像是扭在一起，不知为何她害怕了，不是害怕这任务，而是在恐惧与他兵戎相见，尽管她和那个博士从未见过面。
莫斯提马压下心绪，任务来了，如教宗所说，这一年就是博士不断煽风点火，所到之处战争必起，她无声握紧自己的法杖。
阴雨连绵，卡兹戴尔的峡谷阴冷刺骨，这是个很适合埋伏的地点，她们三人听到了引擎的咆哮，纷纷躲藏起来。
来了。
全副武装的装甲车辆，这和教宗给的情报吻合，博士并不是个厉害的角色，但他手段狠辣，手下还有许多忠心耿耿的战士。
机会只有一次。
莫斯提马与两个同伴对视，挺身而出，潇洒地走向车队。
车队果然停下了，无数个全副武装的战士走出，为首的是个斐迪亚男人，胡子拉碴，但站姿笔挺。
这是一个受过正规训练的战士。
莫斯提马合眸，不止他一人，一把把铳和弩对准了自己，她把自己暴露在了敌人的火力网络。
“萨科塔，还是萨卡兹……”那男人发出了疑惑。
“谁知道呢？我只是路过，搭个顺风车。”莫斯提马展示了自己信使的标记，微笑，“如诸位所见，我只是个无害的信使啊。”
“信使吗……你可不是一般的信使，莫斯提马小姐。”
幽幽的声音回荡。
男人从车上下来了，冷漠地说：“你可是教宗冕下的人。”
莫斯提马恍惚，心里刺痛，她几乎无法呼吸，就仿佛在另一个的时空，她们曾经见面又分开。
“莫斯提马！”耳机传来怒吼。
莫斯提马咬着唇，高举法杖，古老力量解封了，黑与白交织，锁与匙嵌合，尘封的权柄在这样的举措下解放，好似有巨大的时钟聚现，古老的巨兽幽幽地拨弄着时光的指针。
这是人力所难以企及的法术，无数个求道者为了获得这力量甘愿死在了法杖前，而锁与钥匙却选择了她！
在这个领域，所有人的时间凝滞，她是时间的君主，跨越了万古的光阴，只有她有资格赦免芸芸众生。
“菲亚梅塔！”
榴弹炮自天而将，滑着美丽的弧度落向车队，菲亚梅塔不是天使，但她对铳械的使用甚至要强过绝大多数萨科塔！
火焰顷刻吞没了车队，这个黎博利女孩没有留手，莫斯提马也把白色的法杖对准了敌人，对准那个被叫做博士的人。
杀了他，一切就会平息！
——可你怎么会对他动手啊？
她听到了嗤笑，绝不该心软，可莫斯提马就是做不到杀死那个人，她几乎崩溃。
这时，一枚子弹呼啸，是蕾缪安，她拉下枪栓，轻轻地从轮椅上站起来，黑色的衣服让她像是一只面对暴雨的海燕。
不愧是拉特兰的神射手，莫斯提马下不去手，但她绝不会迟疑，银色的子弹一点一滴地破开雨幕，嵌入至面罩，洞穿了庄宁的头颅。
男人倒了下来，倒下血泊之中！
法术解除了，莫斯提马甚至忘记离开，罪魁祸首死了，她却感觉内心被挖出一个洞，失了魂魄。
掌声响起。
轻柔的掌声，与那个温柔的声音一同回荡，应该死去的博士柔和地笑道：“不愧是拉特兰的精英，令人畏惧。”
他站在莫斯提马身边，声音极尽亲切：“你为什么不动手，杀了我？”
他死而复生……不，压根没死，莫斯提马错愕，陡然发觉刚才都是幻觉，她们中了毒气，沉浸在梦幻之中，却没发觉自己早已被抓住！
莫斯提马手上带着镣铐，法杖被剥夺，菲亚梅塔的铳械被破坏，那个叫庄宁的博士还玩弄了榴弹炮一番。
菲亚梅塔怒目而视，目眦尽裂：“杀了我！”
“嗯……这剧情到是眼熟。”博士若有所思，掀开了面罩，面罩下是柔和的目光，像是泥沼一样使人沦陷，“不过我也不是兽人，不必那么恐惧啊。”
“我们不会屈服。”蕾缪安说，这个神射手刚才险些杀了博士，可能是觉得已无活路，面色反而平静。
“都说了，我不是兽人。”博士摇头晃脑，看着阶下囚。
他启唇了。
莫斯提马，菲亚梅塔和蕾缪安都应该后悔去听他的声音，在与他交流之后，除了死心塌地，别无选择。
他说：“我不是你们的敌人，相反，我能为拉特兰带来救赎。”
第五十六章 主啊，你为何离我而去
显圣教堂的草坪，有年轻的孩子那自己吊在气球上，他的同伴围着他欢欣鼓舞，又是惊叹又是大笑。
孩子越飞越高，最初还大笑洋洋自得，直到飞出来教堂的高度，表情终于从激动变为惊恐。
有子弹打破了气球，男孩掉了下来，被一个男人稳稳地接住，男人带着兜帽，看不出种族，唯独眸子那么黑，像是夜晚里无边的海。
孩子道了声谢，便从男人身上跳了下来，招呼着同伴要再玩一次，刚才的教训是一点没学到。
拉特兰人大多脑子缺一根筋，他们用这种方式取悦自己，他们为自己所谓的“天性”自傲，但生长在外地的萨科塔同胞往往对这种自以为是的天真烂漫深恶痛绝。男人叹息一声，无奈地摇摇头，走入了显圣教堂之中。
这座建在地上的天国，哪怕战争也没动摇其圣洁，如旗帜一般高立于泰拉之上。
显圣教堂的大殿，教宗坐在祷告椅，天光昏暗，唯一一缕阳光照在祭坛，大殿幽寂而宏大，他想如若真的有神，神就应该居住于此。
教宗突然累了，疲惫不堪，这个老人一生都在维持和平，但拉特兰注定免不了被卷入战火之中。
情报雪片一般涌来，各地的万国信使带来的大多是危机，这场战争没有好坏之分，侵略者成了被侵略者，被侵略的国家内部动荡，火在弥漫，老人绝望地合起眸子。
“主啊，我们又当如何去做？”
他没有念诵经文，虽然可笑，但拉特兰最不信奉神灵的就是他，他亲眼看到了律法的实体，律法会带来启示，律法会带来胜利。
但律法不是神，是机械，这个世界没有万能的主，哪怕多么动情多么虔诚地高呼圣哉圣哉，也没人回应。
雕刻了天使恶魔大战的棕榈木门被推开了，有光线流露，衬着一个纤弱的影子，影子露出浅浅的微笑，打起招呼：“圣座，初次见面。”
“初次见面。”教宗有些意外，因为这个人他知道，他亲自下了通缉令，把他描述成恶魔。
博士。
或者说，庄宁，就来到教宗身边，这个和蔼的老人对自己的死敌微微一笑，“欢迎来拉特兰。”
他们俨然像是一对好友，或者说爷孙，教宗年龄毕竟大了，不过精力尚在。
教宗骤然安静，幽幽地问：“我在整座城都通缉你了，你竟然还敢大摇大摆地走入？”
“主的城市应该偶尔也能容纳一两个罪人吗？”庄宁微笑如常。
“你觉得自己有罪吗？”
“有或者没有，没什么区别吧？”他把手伸向了口袋，轻轻一叹，按下按钮。
轰！
气浪迸发，庄严的祭坛被炸的粉碎，这个邪恶的男人早就在显圣教堂安置了炸药。
火焰席卷圣堂，石块落下，砸在了地板，整栋教堂都被破坏，墙壁破损脱落，露出外界的光景。
教宗缓缓地站起来。
黑夜来了，他看到整座圣城都在夜里燃烧，美好的拉特兰在哭泣，他的铳骑被钉死在了十字之上，一个个天使与魔鬼组成的联军入侵了圣城，千年未沦陷的地上天国眨眼变成了炼狱光景。
“是你干的？”
“你们的律法没错，当我对你们起了杀心的一刻，你们就对我动手了……”庄宁掏出了左轮，这是教宗的守护铳，每个守护铳拉特兰人都视若生命，可教宗甚至不知何时被取走了武器。
“莫斯提马……”他声音沙哑，“你对我用了法术。”
阴影处，堕天的天使走了出来，低垂下头。
“你堕落了，投靠了魔鬼。”
“魔鬼？哦，你说我啊。”庄宁笑了，咧开嘴角，这个引发圣城崩溃的人听到这样的话，似若是发自真心地高兴，“可这世上从来都没有魔鬼。”
他把左轮对准了教宗的头。
教宗冷漠地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其实不怎么难，毕竟对拉特兰不满的人太多了……你们活的太美好了，还总是妄图逃避自己的责任。”庄宁轻轻地叹息，眼中流出怜悯。
“是叛徒。”教宗冷然。
“不止一个叛徒，很多的叛徒。”庄宁低语，“教宗，你累了，去睡吧……”
他扣动扳机，顷刻，教宗的头颅多了血色的洞，血水留下，恐怖地渗人。
老人死的很淡然，庄宁用布擦了擦冒着炊烟的铳，淡淡说：“别往心里去，莫斯提马，这是解脱。”
他走进，牵起莫斯提马的手，他亲吻着莫斯提马的嘴唇，仿佛两人是最美好的恋人。
他们走到了外面，火光冲天，主教被拉到广场之上，伴随着激烈的铳声，弹壳落地，人一个个倒在地上。
菲亚梅塔跪倒在地上，目光映着那份红色，这是她的家啊，她亲手把恩若父母的人杀死，她手在颤抖，嚎啕大哭起来。
有个影子笼罩着她，那个影子拥抱，轻抚她的背脊，庄宁流出哀伤：“你不该亲自做的，这很痛苦。”
“不。”
“你很伤心，菲亚梅塔，我理解。”庄宁的语气有着化不开的骄傲，像是她的父兄，“你是个英雄，你给拉特兰带来了新生和福音，为此甘愿承担罪孽。”
“我带来了……毁灭！”
“是的，但你更应该庆贺。”庄宁让她依靠在自己的胸怀，两人一同看着火焰吞没一座座圣殿，一座座塑像和绝伦的浮雕，这个恶魔突然恢复了威严，俨然像是个高高在上的皇帝，言语一出律法即至，“庆贺吧。”
“毁灭即是新生，赞颂主的圣明！”
黑暗的荆棘，蕾缪安蛰伏于此在，拉下枪栓，上膛，扣动扳机。
一个试图逃离的主教倒了，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无人生还，她哈出一口气，真冷，气息化作白雾。
有人来了，黑色的大衣摇摆，兜帽下是一对清澈的眸子。
“你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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