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扬血者
无数人为他献上香槟美酒，他成了人上之人，以前瞧不起他的人都要添他的脚趾。
可在内心深处，这个警司很清楚一件事，让他爬到这位置的不是魏彦吾，不是诗怀雅——是博士！
这个平安夜的宴会，博士上门了，他还是那么低调，哪怕别人对他各种嘲弄也仿佛不以为意，他站在雪中，雪落在了肩膀，白与黑交织，异常显眼。
“平安夜快乐，副局长。”
“我想蹭个饭，他们不让我进去，不知你能否允许？”他语气平和，副局长想起了四年前的午后，在得知自己得了矿石病时，这个人也是用轻轻的口吻，就像是安抚。
跟在副局长身后的人都大跌眼镜，这个怪人穿的那么奇异，可副局长却哭了，他把博士接了进去，拉着庄宁的手当重表示庄宁的身份。
相比之下，庄宁就显得冷静：“我今天来找你，不是为了那些事，只是想看看你。”
“博士？”
“你可能还是想加入罗德岛，但没必要，只要你的心在我们这边，你就是罗德岛的干员。”庄宁把手搭在他的肩膀，口中鼓励，他是个很好的煽动者，几年下来早已掌握鼓励人心的手法。
“你不必感谢我，你是凭借自己的努力成功。”庄宁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我对你的要求很简单，别忤逆诗怀雅，你要用尽全力帮她，你要让龙门变得更好，对不对？”
“是！”
副局长有没说完的话，若是诗怀雅甚至是陈晖洁和博士有了冲突，他必然会站在后者。
庄宁笑了笑，站起身子，他明明是个年轻人，目光却有上位者的威严。
“好好的陪一陪家人，副局长大人，你要知道家人对你才是最重要的。”
……
庄宁并没有待太久，很快便从宅邸中出来了。
副局长这样的人有很多，他们愿意听信于自己，龙门的上层建筑已在他把控之中。
这算欺骗吗？
……不，他想，这当然不是，他们信赖着我，我也会带领他们创造一个更好的龙门。
下雪之后，空气变得冰冷，这就是龙门的冬天，水都凝结成冰，庄宁徘徊不定，想着这里离下城区还挺近。
他兴致上来，打算去贫民区，路上这个男人感受着平安夜的歌声，家人的吵闹声，莫名享受起了这样的氛围。
然而，当庄宁走入贫民区，走入到帮派的范围，温和就荡然无存。很多影子包围住了他，都是些无家可归的孩子，看到猎物便格外兴奋。
“喂！”
他们吆喝着。
在这冬天，这群人穿的单薄，但是一个个都感觉不到冷，他们只有十五六岁，少年郎的年龄。
庄宁笑了，非但没有离开，反而驻足，血管之中涌现出一种暴戾。
他潜意识来到了这个乱地方，想解放心中的野兽。
所以，回过神被这些恶少年包围，庄宁没有窘迫，反而听到咚咚的声音，是心脏在跳，把热血从心脏输送到了四肢。
“嘿，看看这白面小生，看来过的挺不错，怎么回来我们这个垃圾堆？！”
刺耳的嘲弄迸发，这群少年的领袖，一个扎拉克推开人群，标志的鼠耳与尾巴，身上可见的矿石病的标志。
庄宁用无言挑衅着他，他咧开嘴角，黑色的眼睛轻轻眨着。
“喂，你装什么？！”
“回答，*龙门粗口*，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是的，甚至不需要说话，一个神态一个动作就勾起他们的愤怒，庄宁已经把手插入了兜里。
面前有拳风逼近，刹那，庄宁内心充满了怜惜，这些少年和自己都一样无家可，有毁灭一切的欲望。
区别只是。
——你们的杀伤力，还是太弱了。
就像是扑面的清风，这样的拳头能够伤害谁呢？
庄宁打开了眼睛，瞪大眸子，时间放缓了，意识空前敏锐，他轻易握住男孩挥出的拳头，另一只右手如鞭子甩动。
能听到鼻骨碎裂的声音，血涌了下来，那少年的脸被砸中，发出一声诡谲的哀嚎，格外狼狈。
“杀了他！杀了他！”少年在怒号，庄宁轻轻地叹息，各种武器向他砸在，双拳难敌四腿，何况他本就不是以武力为傲的干员。
但庄宁不怕的，任由武器落下。
他折断了一个人的关节，那人惨叫着，手上的匕首落了下来，庄宁捡起匕首，趁这期间，一个梳着怪异发型的人狠狠往他后背砸下铁棍
他不疼，回眸冷冷地笑着，用刀背砸向那混混的额头，这种多打一点的战斗，关键就是要直击要害。
愈发多的人倒下了，渐渐地，恶少年退后了一步，他们本来把自己的脸面看重胜过一切，可他们却在恐惧于雪地上的怪物。
在这个黑色的恶灵周旁是翩翩飞舞的雪，染上了血的颜色。
“哈。”庄宁笑了，捧腹大笑，从未如此愉悦，哪怕他在做这样卑劣的举动，欺负一群孩子。
他笑着笑着就唱起了歌，只是五音不全，实在是难听地过了头。旁观的恶少年更汗毛倒立起来，眼见他随手拿起一把砍刀，把砍刀拖曳在地上缓缓地前进。
有人终于忍不了了，哇地一声恐惧地往后拔足狂奔。
“别跑，还没完呢！”恶灵提着刀追，在这样美好的日子，他发疯一样追着恶少年。
敌人突然停了下来，一动不动，庄宁有了些疑惑，看到修长的影子，那一抹黑色映着血，所有恶少年在她眼中都像是宝宝一样乖巧。
“林……大小姐。”
那女孩真美啊，庄宁感慨，美的不像是贫民区能结出的花，可这样的人一出来，就不能战斗了。
他索然无味，扔下了刀。
“发生了什么？”林雨霞阴沉着脸，面对恶少年，“我说过，最近一段日子，不允许火拼。”
“是那个人！他在背后砍我们！”
他们或许是希望林雨霞为自己出头，绘声绘色地描绘战况多么激烈。
可他们想错了，林雨霞靠近庄宁，四目相对，庄宁勾起一个无辜的笑容。
林雨霞叹息一声，伸出来来小心翼翼地替他拂去脸上的血，动作极尽地温柔。
她冷冷地回眸，对着恶少年说：“博士才不会那样，我要实话！”
第四十八章 向我奉献忠诚
那些恶少年都像是鸟兽一般散开了。
贫民区有个教堂，一个好心的修女正在派发平安夜的圣餐，林雨霞让他们今晚去那里领取，然后休息一下，在回到地下的老窝。
临走前，庄宁似乎能听到心碎的声音，不是个一个人，而是一大群一大群，那些恶少年用空前怨恨的目光死死地凝视庄宁，恨不得把这个疯子一样的人千刀万剐！
不过只要林雨霞轻瞥他们一眼，这些少年就躲闪开了目光，他们这个年龄的心思太过好懂，庄宁笑了笑，觉得拿他们发泄的自己实在没品。
“抱歉。”林雨霞为庄宁清理伤口，用很轻的声音道歉，留海下的眸子有了些闪躲，“其实他们都不是坏人，他们只是觉得拿刀很帅，那些人不愿意去学东西，就想着总有一天加入社团，用刀打拼天下，但他们不喜欢别人瞧不起自己，就会拿刀去砍别人。”
她是在为那些恶少年辩解，这个女孩总想让自己具有黑手党老大一般的冰冷，时常板着脸，少有言笑，可她却是一个太好的人，会主动共情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
“他们喜欢你，林小姐。”庄宁没来由说了一声，目光笔直，“他们把你看作他们的女神。”
“这是他们的误解。”林雨霞淡淡地说，那些少年在她眼中只是一群无家可归的孩子。
“不是误解，我能猜出来你是怎么对待他们的，你一定很严肃，他们很怕你，但你对他们又很好，总想告诉他们感染者并不低贱，一旦外面有人欺负他们，你就会为他们说话。”
庄宁低语，吐息化成了雾气，他脑中浮现相应的画面，一个破烂的教室，女孩怒目而视，一次次用严厉的声音教育少年社团不是那么轻浮的事，可他们心中不以为意，又甘愿被教训，这些小混混一定很喜欢这个女孩，虽然看着冷冰冰的，但她会把他们当做人看，会为他们伤心。
“你不该当着他们的面这么对我，你在他们眼中本来该是这个天下最美好的人，可你主动打破了这个形象。”
“我不是他们想的人，我只是林雨霞。”
她为庄宁包扎好了伤口，看来是心满意足，还在这个伤口上扎了个很有炎国风度的结。
风雪之下，这个有着美好粉色头发的扎拉克女孩就像是神女，“我不喜欢他们，我——”
庄宁打断了她：“林小姐，你没有去陪你父亲吗，今天可是平安夜。”
“平安夜？但我们是龙门人，平安夜和我们有何关系，都是消费主义的影响。”林雨霞不屑地说。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对我说的人。”
“还有谁？”
“诗怀雅……嗯，她可是消费主义代言人，你说荒谬不荒谬？”
他们两个人笑了起来，躲在遮风避雪的屋檐下，林雨霞沉寂片刻，拿出了一件厚厚的大衣，披在庄宁身上。
“我给你准备的平安夜礼物。”林雨霞说，见博士想说话，脸就红了，强行扭转话题：“博士，你怎么又跑来拼命去了，你分明知道这里不安全。”
“如果我说我想见加你了，你会怎么想？”
女孩摇头：“你在骗人。”
“为什么这么说？”
“你肯定不会特意来看我。”林雨霞低垂下目光，“我了解你的，博士，你只是散步的吧，难得身体好了，就想来贫民区看看这里的变化。”
庄宁笑了笑，他没解释，女孩会自己脑补。
他一沉默，两人当即陷入了安静，朔风阵阵，庄宁低声说：“我倒是知道林小姐为什么出来。”
“嗯？”
“因为鼠王就要走了，你很伤心，你又不愿表露出这样的伤心。”他偏过头，“你该回去找你的父亲，你们马上就要离开了，纵有万语千言，难得见面，只从书笔见。”
他认真地扮演博士该有的知心角色：“别那么忧虑，谁能比你更适合继承贫民区呢？”
女孩站起来，笑靥如花，这个贫民区孕育的才女明艳地像是一朵盛开的桃花，她灿然地笑了，笑容中透露着狡黠：“我不难过，博士你肯定还是会陪着我们的吧。”
庄宁抿着嘴。
沉默了一秒，也回以笑意：“当然啦，林小姐。”
林雨霞摆了摆小手，恢复成高冷的姿态，渐渐走远了。庄宁裹紧身上的大耄，这女孩的手真巧，简直巧夺天工。
真是。
搞得你我之间就那么熟。
他有点想笑，却没有笑，冷漠地起身。
黑暗中，几个老人颤抖地走出来，他们刚才一直在等着庄宁，站了许久许久。这些老人是所谓的大佬，在龙门的地下世界中有赫赫威名，当时庄宁派遣scout去贫民区大开杀戒时，就是这些人做了带路党。
“终于来见我了？”庄宁也没了掩饰，嘲弄地提起刚才被扔到地上的刀。
这些大佬心神一颤，浑身战栗，他们终于见到了那个给龙门贫民区带来血雨腥风的人，他们满怀畏惧，几乎落泪。
这个男人绝非林雨霞之流，林雨霞到底没有理解——或者说，无法践行贫民区的规矩。
在这个黑暗无光的世界，他们只承认真正的强者。
林雨霞还不够强。所以，他们臣服的是面前的男人，臣服几次三番摧毁了他们防线和尊严的恶灵。
这几个月是这些大佬最难熬的光阴，他们给罗德岛当带路党，罗德岛却把獠牙对准他们，他们想反抗，可蚍蜉却撼动不了大树。
恶灵的名字早已响彻，他俯瞰老人，像是君王在接受臣子的劝谏。
时代变了，下一个时代不属于龙门，属于这个男人。
他们虔诚地下跪，把膝盖死死扣在土中，庄宁淡然地走去，随手挥刀，在他们脸上留下伤痕。
血流了下来，从此以后，他们要把面前的恶灵当做主人。
“起来吧。”庄宁投落下来的影子笼罩着每一个人，“你们都是听话的孩子，鼠王将要离开，总有人要取代他。”
“我对你们的要求不高——听话。”
“献上忠诚，听我的话，不要有一丝的隐瞒，若欺骗了我，我会让先砍下你们的左臂，然后是右臂，最后是脖子。”
他下达最后的宣言，“现在，离开这里，回到你们的巢穴，把那些七零八落的混混整合起来，一些不上台面的生意都停下来。”
雪夜，他把刀曳在地上，模样冷冽，像是一只孤狼。
第四十九章 他是唯一的君王
庄宁回到罗德岛时，听到了一声巨大的动静。
是礼花四处飞溅，干员的脸上都洋溢着欢喜。
“芙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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