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扬血者
这一刻，他才发觉这个可汗的模样并不可怕，反而如同女子。
不。
她就是个女孩，只是因为先前太过削瘦，看不出形体。
尚且年幼的可汗张开了嘴，狠狠地咬在玄铁的喉咙，吸干他的血液，啃食着他的肉。
强大如玄铁最终也只能在恐惧中化作可汗的食物。
凯恩开始幻想到自己拥有卡西米尔之后的未来，不由对上了庄宁的目光，变得眉飞色舞，耀武扬威！
哪怕是莱塔尼亚的巫王，炎的老天师，乌萨斯的战争术师，都绝对比不过他所复活的可汗！
以魔王为祭品，接下来，自己将拥有整个泰拉！
“这就是傲慢啊，魔王，你本来能杀了我，但你没这么做！”
“所以，是你输了！”
他却没看到庄宁眼中的怜悯。
那怜悯是看向还在大快朵颐的可汗，魔王嘴唇打开，无声嚅嗫：“真可怜啊。”
第十一章 你未曾想过了解博士
那是一片广大的草原，半人高的牧草随风晃动。
朝霞升起，驱散天边的暗云，把草原染成金色。
晨曦来了，有大军横跨过漫长的距离，铁蹄把牧草踏。
骑士们披挂着耀眼的甲胄，手持骑枪，金光闪闪地冲入到营帐。
黑夜属于梦魇。
此刻，黑夜已被驱逐，就轮到骑士耀武扬威。
这是并未被记载于历史的一幕。
从梦魇一族兴起到衰落，其中过程过于短暂，昙花一现，也让后世的史学家无数次感到不可思议。
史学家大多将之归因于哈兰杜可汗的死，此人最后一次远征过于突然，全没有考虑过自己帝国的各种隐患。
仅凭借个人威望建立起的国度，犹如空中楼阁，一旦可汗消失，必然土崩瓦解。
更有史学家嘲弄他们只是草原上的蛮子，不知仁义廉耻，只知道侵略，剥夺，杀戮。
总之，真相已被隐没于历史的洪流。
就像历史上无数强大的征服者，可汗也在时间的推移下逐渐地被遗忘。
但是，还有个人记得梦魇覆灭的历史。
那个年幼的可汗目睹了一切杀戮，目睹帝国兴起又化作尘埃，她的时光停留在了这一刻，几次希冀父亲能回来，但没有回声，只有刀剑撕开血肉的声音。
火焰点燃了营帐，滚滚的浓烟中，逼近的敌人投来冷酷的视线。
长枪刺入胸膛。
多么让人憎恶的目光，该死的天马……
千年来，女孩都在重复同一梦境。
现在她终于被从梦境中唤醒，饥肠辘辘，带着满腔怒火。
有个声音对她说：“听我的话。”
“可悲的梦魇，听我的话吧，我能够让你继承你父亲的伟业，再一次征服诸国！”
“这一次，你的王国将会是永恒的，只要你听话。”
于是，可汗笑了。
在吸纳无数恐惧，经历千年噩梦后，那份不甘如凝成实质。
她勾起嘴角，咬碎面前尸骸的最后一点骨肉，用力咽下，吐出第二个字眼。
“好。”
大骑士领卡瓦莱利亚基，正惊恐于魔王的市民们看到了天穹的乌云愈发地低沉，压城而至。
分明还是正午十分，可黑夜却到来了。
漫长的黑暗弥漫，大雨瓢泼而下，在地面形成积水。
积水深处则多出了一抹黑色。
那黑色如雾气一般漂浮，却渐渐凝固，好像有了实体。
蹦！
马的铁蹄率先践踏碎了积水。
马上，黑色的雾气一点点散去，流露出鱼鳞一般的盔甲和弯弓长剑。
那是一位骑士，或者说，战士。
若是在千年前，这副打扮就足以让所有上阵的兵士胆战心惊。
那是可汗的伴当，可汗最信赖的番卫，可汗最勇猛的战士！
即是……怯薛！
就好像呼应着苏醒的可汗，怯薛从浓稠的噩梦中苏醒。
他该是虚影的，可此刻他却能影响到这个世界，目光抬起，眺望着钢铁的都市。
“这就是……现在的泰拉吗？”
伴随冷冽的目光，几乎所有人的背脊都泛起寒意，只觉得恐惧——哪怕这怯薛什么都没做。
雨水愈发地冰冷。
突然，两边亮起的路灯暗下，灯光尽灭。
擂鼓的声音撕破了这样的静寂，在怯薛身后，一个又一个的战士走出黑色的迷雾，骑着被时代抛弃的骏马，立起了高大的旗帜！
一只梦魇的大军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出现于卡西米尔最繁华的城市。
这才是梦魇真正让人惧怕的地方，他们以恐惧为食，又能从恐惧中呼唤出自己的同伴！
怯薛都清晰地知晓自己不过是幻觉，但却全不在意，只是心潮澎湃，渴望追随着可汗而战！
“可汗，于何处？”
有谁说，“我等的可汗，而今于何处？！”
“无论她于何处，都是带来杀戮的，所以无需介意，以此城为祭品，纵情厮杀吧！”
混乱开始蔓延。
这支往日里战无不胜的军队拿起刀枪，开始屠戮！
……
……
“大骑士长，发生了什么？”
“梦魇……呵，这就是商业联合会的底牌啊。”
大骑士长叹息，看着下属递出的报告，“可汗拥有一只军队，存在于梦中，又可以随时呼唤到现实。”
伊奥莱塔的手不觉钻进，传出骨骼作响的声音。
作为卡西米尔名义上的首脑，她知道商业联合会暗地里的动作，只是那些人一向狡猾，她无法干涉。
但哪怕是她，此刻也胆寒了一阵，在有可汗之前，梦魇不过是游荡于草原上微不足道的一个部落。
可在那位可汗出现之后，一切都变了，那个能够带来噩梦的怪物让这个部落变得无比强大，战无不胜。
从草原走出，开始东征，攻城拔寨，无坚不摧。
“玛嘉烈，我不为难你，你去阻拦那些怯薛战士吧。”
心乱如麻的玛嘉烈·临光点头，离开了冠军墙。
在她背后，伊奥莱塔·罗素高声喊道：“你最终还是会做出选择的，耀骑士！”
城市成了一团乱麻。
包括商业联合会的高层在内，没人想到刚刚苏醒的可汗会直接下令屠杀。
那些带着黑夜走出的骑士现身，平民便动弹不了，只能被马刀割开头颅。
玛嘉烈的靴子就是践踏着这样的血泊，一步步走走来。
看着如此惨烈的现状，她咬紧牙关。
“你们……”
怯薛也注意到这个敌人，回眸看去。
澎湃的光立刻迸发，把街区的黑暗一扫而去，带来光辉！
耀骑士把剑枪拖曳在地上，双面开刃的剑尖擦着地面，激发出点点星火。
“你们……怎么敢？！”她跃起，流星一般陨落，带着澎湃的骑士砸向梦魇！
气浪震荡，有几个战士的头颅立刻被撕裂，余波也蒸腾着梦魇的血肉。
“这是神民的血脉。”怯薛感慨，“过去了那般久的时光，竟然还有神民延续了下来……”
“真是可憎。”他怒吼，“可憎啊，无耻的神民！”
庞大的恐惧立刻袭来，笼罩住耀骑士的身心。
以往的玛嘉烈必然可以挥去迷惘，勇往直前。
她熟悉这种法术，几年前的特锦赛时她也从某个骑士身上见证过这样的法术。
可此刻耀骑士的心早已乱了，以至于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恐惧笼罩了心扉，麻痹心脏，压迫着胸口，而在战场上，一秒的误差就足以决定胜负！
怯薛拉弓上弦。
每个草原的战士都是最强的神射手，他们的技艺绝不逊色于玄铁大位，足够杀死区区一个神民了。
箭被放出。
耀骑士闭上眼睛，躲不过去，那就这样吧……她不无苦涩，又觉得解脱。
砰！
预想中的死亡并没有到来。
两支箭矢碰撞，歪曲了怯薛的箭，扭转其方向，砸在了身畔的大楼。
虚影一般的箭轻易地把混凝土破碎凿穿，余势不减，最终冲向云霄。
“发什么呆！”不耐烦的咋舌响起，“躲开啊，耀骑士！”
“白金？”临光喊出她的代号。
她认识这个人，两人打过一场，但没想到这位无胄盟的前杀手会在这里。
不待犹豫，第二发箭矢随即而来。
“跑！”
白金喊道。
玛嘉烈看着这凄厉的现状，迟疑刹那，最终转过身。
虽然不愿承认，但她赢不了。
巷陌，白金四处张望，确定这里没有追兵才停下步伐。
但她仍然没有放下手中的弓，神经紧绷地看向玛嘉烈：“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玛嘉烈低下目光：“大骑士长说，这是商业联合会的手笔。”
“果然。”白金冷笑一声，“那你呢？”
“我想阻止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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