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扬血者
如今维娜活着,庄宁就不得不去做一些更加卑劣的事。
——维娜是在迷茫中打开了眼睛,朦胧地映入庄宁的脸。
她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再也无法忍耐,迸发出绝望地哭喊。
“是啊,高文因你而死,陛下。”魔王无奈低语,“我把死亡看成是最后的安宁,可是维娜,你注定享受不了这份安宁了。”
“号角因你而死,因为你把我认定成了你的敌人,所以她尽忠职守,如一个军人般死去。”
“因陀罗因你而死,她还是那个笨笨的姑娘,只听你的话。”
“摩根因你而死,她是你的军师,因为你,她也打算杀我。”
“最后,连高文都因此死去,把活下去的权力让给了你。”
“维娜,你看,我们的人生就是这样,你选择了和我为敌,所以你所珍视的人都死啦。”
庄宁叹息,“而你却会一直活着。”
“你会活着,看到你所坚持的东西崩溃,这是我原本想要避免的……悲剧。”
他着实悲哀地说。
死而复生并非那么值得庆幸,某些时候,活下去与诅咒无异。
有宏大的钟声响起,敲钟人用包裹了牛皮的钟锤去不断敲击青铜的钟声。
白鸽翱翔。
维娜意识到,那是议会做出了某种决断。
议会?
——议会!
不详的预感升起,一个身披红衣的卫兵走上前来,面容肃穆。
他的手中是一份信札,递给维娜,女皇的手愈发颤抖,仓促之下甚至把信都落在焦土上。
“这不……可能。”
“可能的。”庄宁叹息,“贵族院与平民院都决定,撤掉你的王位。”
“从现在起,你已经不是女皇了,维娜。”
他虽然没去看信件,却俨然了解一切,把手搭在维娜的肩膀:
“这就是我告诉过你的政治,议会本就是墙头草,若你能胜我,他们会欢呼雀跃。”
“而若你败了,你就要承担一切责任,维娜。”
维娜好像没听到,眼睛燃烧一般盈满怒火:“不可能!”
她也不是孩子,作为女皇在位的几年让她觉察到了真相。
可她还是抗拒,就像庄宁说的,或许她只有维多利亚了!
现在却连维多利亚都抛弃了他。
作为罪魁祸首的庄宁却什么都没做,是的,他不需要做什么,议会就必须光速和维娜切割,然后向庄宁奉献忠诚。
庄宁没有安慰,静静地看着这一出闹剧。
那卫兵毫不犹豫地把武器对准自己曾经效忠的女皇 ,曾经唱着天佑女皇的他冷如铁石:
“陛下,不,叛国者,亚历山德丽娜·维娜·维多利亚,你已因为叛国罪被议会监禁!”
一只只代表议会的卫队就从四面八方涌出,威严庄重。
议会的代表,那一只象征高洁的独角兽静静来到庄宁面前,单膝下跪。
“克洛维希亚,好久不见。”
“是的,博士。”克洛维希亚低声说,“如你所愿,我们逮捕了叛逆者,接下来,您需要我做些什么?”
庄宁没有说话,沉默地像是墓碑。
“这只是个开始啊。”维娜的心中荡漾起了绝望的低语,“被剥夺女皇身份,只是一个开始。”
“死亡是一种幸运,维娜。”
“但如今,你却享受不到了——”
第七章 卡西米尔,汗流浃背了吧
牢狱略微有些冰冷,充满潮湿的气息,维娜昂起了头,注视天窗洒下的光亮。
她并不对这监牢感到陌生,这几年已不知有多少人被她亲手送入,例如那位大名鼎鼎的开斯特公爵。
只是回旋镖还是砸了回来。
一朝之下,她也成为阶下囚,而主谋甚至没有动手。
真冷啊,维娜一时体会到了儿时穿行于地下管道的感觉。
很久以前,从王宫之中出逃,她就在下水道里如老鼠一般。
那时候,先皇弗雷德里克才被送上绞刑架,所有人都高呼维多利亚挣脱了暴君的压榨。
暴徒点燃了宫殿,追逐起了王室的成员,名为维娜的女孩没了一切,一朝从中心区沦落到边缘的贫民区。
真没想到还能体会到当时的痛苦。
或许是对她女王身份的最后敬意,牢狱的条件并不算差,但冬天的伦蒂尼姆向来冰寒刺骨。
哒,哒。
有足音响彻。
维娜略微呆滞的眼睛有了点色彩,看着逆光走来的男人。
隔着栏杆,彼此对视。
还是熟悉的眼神,但一时之间,维娜并不确定那目光是否是装的。
因为那眼睛还是那么的温和,如同包含关切一般。
“议会在商讨怎么处决你,他们会想尽办法讨好我。”
“真丑陋啊,他们是因为你得以延续,但你输了,他们就把你如垃圾一般抛弃。”
庄宁递出了糖。
维娜沉默了几秒,终究还会收下,放入嘴中。
浓稠的酸味扩散,维娜看到庄宁笑了。
“我真的觉得,如果你立刻消失,或许会好一些。”他没有在乎形象,随意地靠在铁制的门槛坐下,“如若你死了,或许能成为殉道的英雄,而你活下来了,就必然会承担侮辱。”
“我知道。”
“所以,你是否觉得,死亡是一种拯救呢?”
“这没有意义,不像你说出的,博士。”
“我也觉得不像。”庄宁微微摇头:“可我还是好奇,维娜,现在你一无所有了,你的格拉斯哥分崩离析,我亲手杀了他们。”
维娜无言。
把要说的话紧紧缩在嘴里,吐不出声音。
或许有那么一刻,她也觉得死了就好了。
她甚至满怀勇气,想要以符合阿斯兰身份的死亡离世,而不是像现在,承受屈辱,遭遇背叛,亲友死尽……
“可你死不了了,你的身体在像兽主靠拢,多少人梦寐以求的长生,在你手中得到了实现。”
庄宁怜悯道,“真讽刺。”
维娜强忍着让自己不去看他的目光:“为什么要来看我?”
“刚好有了兴致。”庄宁低下头,“不会待太久,毕竟处理你的确有点麻烦。”
“麻烦吗?”
“只是有一点,在你眼中,我已经成了坏人吧?坏人要做什么都理所当然。”庄宁微笑。
维娜咬着唇:“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想回家。”
“回家?”
“就像伦蒂尼姆对你,我也要回去啊,只是这过程中,多少会有些代价。”庄宁撇头,注视着黑暗,“你也是那代价中的一员。”
“我不懂。”维娜幽幽说,“我应该恨你的。”
“可你的声音里听不出来……维娜,你还是那么软弱,你一生中最大的决定,是否是只有在我试图干涉维多利亚的政治时,把我踢出门外?”
“——”
维娜垂下了眼睛,不敢去看庄宁了。
那是萨卡兹退出伦蒂尼姆时的事了,彼时庄宁意图去见维娜,却被卫兵拦阻下。
这有议会的想法,他们不会容许再有一个人能干涉维多利亚的议会。
但当时是维娜的名望达到顶峰之时,若没有她的默许,想必庄宁不会被拒之门外。
在维娜选择离开罗德岛,重回自己的王国时,两人就分道扬镳。
“如果那时我让你进来找我,会怎么样呢?”低沉的话语流淌着。
“会怎么样?”庄宁想了想,神情多出一抹沉思,“我或许会觉得有一点希望,不会自暴自弃……毕竟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一个多么愚蠢又弱小的人。”
庄宁站起来,再次回眸,“可一切又回不到过去。”
“维娜,抱歉啦,你得亲眼看到下一次审判。”
钟声再次回荡,庄宁摆了摆手,不去在意维娜的目光,向着出口迈步。
漆黑的地牢响起了离去的足音,维娜伸出了手,朝着那背影伸出。
她不禁想,如果那天自己阻止了议会的举动呢?
光一点点消失,阴暗重新降临,森冷的牢狱很静,静的能听到微微的啜泣。
那啜泣声真的很微小,稍纵即逝,旋即无法听闻。
那对属于阿斯兰狮子的眼眸闭合,亚历山德丽娜·维娜·维多利亚躺倒在床上,因为疲累而沉入梦中。
或许只有在梦里,她才能寻找到短暂的安息。
……
……
枝状的吊灯投落下苍白的光,照在每一个议员的脸上。
伦蒂尼姆事件后,维娜通过了贵族法。
贵族法剥夺了贵族院参政的权力,而将立法权分配给了平民院。
但这不意味着贵族无法参政,实际上,维多利亚的贵族不同于乌萨斯或是莱塔尼亚,根深蒂固。
只需要扶持起傀儡,未尝不能参与。
贵族院成了植物园,平民院成了动物园。
只是今天四下绝对的安静,连主导会议的人都不禁连连下咽口水。
因为那个男人。
那一袭黑衣的男人坐在最后的位置,隐蔽于阴影,一副与世无争的姿容。
在几天前,即是他亲手剥夺了无数人的性命。
无愧于魔王这一称呼,庄宁微微一笑:“可以开始了,我不想浪费太多时间。”
不想浪费太多时间。
他话音落下,立刻有人站起来,抨击维娜这几年来的执政。
连带着也批判了某些人对女皇的纵容以及自己的痛心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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