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扬血者
“没什么好久不见，博士。”因陀罗咧嘴，“你在做什么？”
“好好看一看伦蒂尼姆，尤其是贫民窟。”
“好好看吗……你丫的，知不知道就因为你，多少人死了？！”
她并不知道蒸汽骑士全灭，但见博士身上无伤，足以证明维娜的计划失败了。
庄宁笑了笑：“你可是皇家骑士，怎么能还这么粗俗？”
“你管老子，除了维娜，没有任何人能管老子！”因陀罗嘶哑道，“当然，若是以前的你，还能管，但现在你只是个杀人的刽子手！”
庄宁并不抵触刽子手这一称呼，只是摇摇头，颇为怜悯：“你们总是对我抱有妄想。”
“少废话！告诉我，你要做什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会揍你。”
因陀罗左手一探，紧紧地抓住庄宁衣领。
可她却看到一对过于冷漠的眼睑，闪烁着暴虐的金芒。
那是这样的威严，不容反抗，因陀罗心中萌发出莫名的恐惧，手也不觉松开。
粗糙的手就搭在她的头上：“我不是太想对熟人下手，回去吧，因陀罗，找到维娜，告诉她好自为之。”
“之后，我会去亲自找她，那大概就是明天。”呢喃声仿佛恶魔的嚅嗫，“到那时，伦蒂尼姆圣王会的丧钟会被敲响。”
手随即放开，庄宁像是没了兴趣，足尖微微偏移。
因陀罗瞳孔放大，窒息一般跪倒，大口喘息。
庄宁并没有在主观上对她施加威压，只是看了她一眼。
差距。
她直觉到自己和博士的差距就像大象和蚂蚁。
可是，这心中的感觉是什么呢？这愤怒，悲伤，不安……
“站住！”因陀罗咆哮，“给我站住！”
庄宁驻足，回首。
因陀罗爬起来，强行勾勒笑容：“你要对主子动手吗？”
“那是明天的事，现在我只想在伦蒂尼姆城里走一走。”庄宁环顾着四下破败，“明天可就见不到这样的和平了。”
“好。”
因陀罗没有说话，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善于言辞的人，大步踏前，一计直拳直扑庄宁面门。
庄宁挑了挑眉，亦不语。
属于魔王的心脏微微地跳动，霎时之间，庞大的重压如洪流一般倾颓。
空气都因此泛起了涟漪，如有实质的重量降临在因陀罗的双肩，膝盖，脊背。
她停止了动作，面色骤变，膝盖一点点弯曲，扣入地面，双壁死死地顶住，才不让自己过于难堪！
这模样就像是叩拜。
就像是在对一个君主顶礼膜拜，充满诡异！
“为何要那么着急？我说过，时间是明天。”庄宁叹息，走到因陀罗身前，居高临下，“只因为我提到维娜，你就会变色……你的脑子永远那么简单，汉娜。”
汉娜是因陀罗的真名。
但这个名字太软弱无力，只有因陀罗才能让她活下去，活出尊严。
她咬牙，汗水落下，这屈辱简直就像回到了儿时。
可下一秒，重压随之解除，庄宁冷冷地俯瞰。
因陀罗的战意消散了些，强忍住泪意，她质问：“你到底……为什么？”
“说了能改变什么吗？”庄宁摇头，“我们依旧是敌人。”
“但我想知道。”
“好吧。”庄宁微笑，“我是魔王啊，魔王就是该统治泰拉，对不对？
所以，在我统治泰拉的前提下，有人碍事了……例如你的主子，维娜。”
“她是你的……”
“我的什么？”庄宁问。
因陀罗不答，上齿咬唇，嫣红的血落在了地上：“她曾经那么……”
“那么什么？”庄宁眼中嘲弄的意味愈发浓厚，“那么爱我？信任我？错了，她不会信任我。”
“你放屁！”
“我说的是真的，因为这是我交给她的。”庄宁微微一笑，“记得吗？那时，罗德岛好不容易赶走了萨卡兹，可我却不能进宫去找她。”
“那是因为议会的意思！！”
“所以才说你不适合政治啊，汉娜，那个时候，维娜的威望已至顶峰，若没有她的许可，谁敢拦阻我呢？”
庄宁低叹，“她做的很好，她给了罗德岛回报，却学会了提防我，因为是我让她学会了帝王心术，而她发觉自己不可能驯化我。”
“你……”
“听着很残酷，对不对？可这就是政治，她完成了从一个地下帮派到领导者的蜕变，她就必然要提防一切可能插手自己政权的人。”
庄宁微笑，“以前，我大概会难受吧？但现在我很欣慰，欣慰地看到我的女孩成为了和我一样的人。”
“你放屁！维娜和你不一样！”
“一样的，王权就是这样，是恩赐，亦是枷锁，汉娜。”
“就算这样，你就要毁了维娜珍视的一切吗？！”
庄宁愣了下。
默然许久，不觉地悲哀低叹：“嗯。”
因陀罗瞬间怒意澎湃，手腕挥出，如流星一般砸向庄宁。
庄宁甚至没去看她，手指一点。
第二次，重压降下，他没有留手，碾碎了因陀罗浑身的骨骼。
他已丧失了和这女孩对话的兴趣，就要离去。
“等等……”
刺耳的声音迸发。
逆着重压的洪流，骨骼节节破碎，血液流出，染遍了全身。
即便如此，因陀罗还是站了起来。
就像小时候，她被人踩在脚下，只能不断挣扎，站起来，给敌人一拳。
“等等……！”
视野染上了血色，她脚步虚浮，每走出一步，脚下的路都下陷，裂开纹路。
但因陀罗还是昂首，追逐着那个背影，用尽全力怒吼：“给我停下，你这婊子养的儿子！”
然后。
然后，庄宁还是再次回首，眼中的怜悯一点点消失，被残酷的冰冷取而代之：“我猜你应该明白，这是我的仁慈，我饶了你一命。”
“谁他妈要你饶命！老子不要！”
因陀罗感觉自己好像在适应这重压，把嘴中的血又咽了回去，“老子的命是自己给的！是要效忠于维娜的！”
“既然你要伤害主子，我就要打倒你，把你拖到主子那里！”
她越走越快，越走，步伐越是轻松，似乎脱离了肉体的桎梏，翱翔一般自在。
烦恼都被抛弃了，是啊，担心什么呢？天塌下来，都有摩根顶着。
自己只是个没有脑子的悍将，要做的就是替主子冲锋陷阵，扫平阻碍！
还有就是，就是——
“老子是因陀罗，没什么乱七八糟的能力，干架靠的就是这双拳头。”
不合时宜的想起和博士的第一次见面。
那个坐在桌后，带着兜帽和面罩的男人微笑，自己跟着咧开嘴角：
“你帮我，我帮你，理所当然的吧。你要是尊重我，我就不会怠慢你。”
“要是有敌人就大声喊，老子我会保护你！”
是嘛……
因陀罗恍惚了。
——还有，就是要打醒这个博士啊。
她不是什么聪明的人，不懂政治，也不懂人情，只有一对拳头。
那就挥出吧，挥向这个男人，用尽全力！
到了这一刻，庄宁的眼神依然淡漠，充斥着凶意。
“我明白了。”他解除了重压，任由因陀罗把那一拳击打在自己的脸颊。
绵软无力的拳头无法撼动魔王分毫。
反之，这魔王向着她的胸口伸出了右臂，碾碎胸骨，挖出心脏！
手臂穿过了女人的胸膛，握住尚且在跳动的心！
庄宁微微用力，将之捏碎，任由失去动力的器官落地，化作一团乱泥。
啪嗒一声，因陀罗的手垂下了。
失血严重，骨骼破碎，心脏也被挖出。
但她还是没让自己倒下，颤抖着，再次把拳头握紧，举起，轻轻地打在了庄宁的脸上。
“老子……”她的意识明灭不定，“老子……我要，打死你！”
“嗯。”
“打死你。”
“我知道。”
“真的，真的要……打死你啊……”
她胡乱地挥拳，只是幅度越来越小，呼吸渐渐停止。
庄宁从她的胸膛中探出了鲜血淋漓的右臂，挥去污渍。
他看着这具已死去的女孩遗骸，直到最后，她也没有选倒下来，那对眸子都死死凝视庄宁， 怒目圆睁，满怀愤怒，没有让自己屈服于重力的洪流。
庄宁替她合上眼睑，手中的血聚拢成刀刃，一挥，斩下因陀罗的首级。
“真笨啊……”
他摇摇头：“我本来没有想杀你的，到这时候，你还是傻的可爱，汉娜。”
……
……
圣王会大堂。
摩根脸色惨白：“联系不上汉娜，维娜！”
“我知道，镇定，还没有确定她遇害，贫民区人多眼杂，不一定是因陀罗。”维娜反复地呼吸。
直到一个卫兵快步走来，手中捧着做工精美的盒子。
卫兵一言不发，眼神迷离，呈现出呆滞的模样，这是萨卡兹女妖的咒术，维娜只用一瞬就猜出他被魅惑了
可相比于此，还是那盒子更令人在意。
鲜血的气息从中涌出，格外强烈刺鼻，维娜心中有恐怖的念头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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