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扬血者
她和她的队友节节攀升,南征北战,守护帝国的荣光。
直到她头发花白,年岁已高,终于退出军队,重新回到伦蒂尼姆。
她去拜访了自己的队友,看到他们子孙满堂,都拥有了贵族的头衔和身份。
到了这一刻,号角……丽塔终于安下了心。
她回到自己的庭院,看着藤蔓攀上高墙,坐在了槐树之下。
夏日的光很刺眼,但不热,有谁走过来,摇着扇带来阵阵清风。
恍惚中,丽塔似乎回到了小时候,她在这庭院,奶奶也在摇曳着扇子。
她听老人讲着白狼家族的荣耀,听着那奶奶说百年以前,伯爵曾猎杀过一只血魔亲王。
那都是许久以前的事了,丽塔微微地扭头,想看清给自己扇扇子的人,想说一句谢谢。
可她做不动,她太老了,如同背靠的槐树。
她这一生都在恪守一个军人该有的道德,没有遗憾。
扇子的声音停下,黑色的影子问:“真的没有遗憾了?”
“没有了。”
“那就睡吧,丽塔。”
那声音,简直就像是自己的奶奶。
丽塔缓缓地合上眼睑,嘴角带着恬静的笑意,没有说话。
——战场上,号角合上眼睑。
“你仍然是维多利亚军人的表率,白狼爵士。”
她静静地点头,临死一刻,她握紧武器的手松开了,就这样倒下,嘴角浮现微笑。
好像看到了最美好的梦境,她的气息散去。
皮靴发出低沉的足音,踩踏着枯枝。
那是一身黑袍的修士,光环耀人,俨然是个堕天的萨科塔。
“听闻魔王拥有吸收情绪,掌握感情的权柄,能够给予人们以内心所渴望的幻象。”
“你是在这位女士死之前,给了她一场美好的幻境吗?”
“是啊,安多恩,举手之劳。”庄宁看着她,眼中尽是悲悯,“一个可悲的队长,至今,她还对自己死去的队友念念不忘,心怀愧疚。”
“她的队友想必都是很好的战士吧?”安多恩画了个十字。
“是的,都是优秀的战士,只是战场无情,除却风笛都死于深池的手中。”
“你真是温柔。”
“温柔?真的温柔的人不会杀人吧?该像是特蕾西娅那样的圣人。”庄宁嗤笑。
安多恩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轻叹道:“能容许我为这里死去的亡魂哀悼吗?”
“当然。”庄宁点头。
他注视安多恩为无数死去的亡骸哀悼,念诵赞词。
他的业务十分娴熟,等安多恩停下手头的动作,庄宁脸庞抽搐:“你为什么那么熟练?”
“手熟。”安多恩笑了笑,“以前,我住在伊比利亚,那不是个安全的地方,总有强盗。”
“一开始是收留我的主教悼念亡魂,他死后就轮到我了,我小时候就是这样长大。”
“听起来是个很悲哀的故事。”
“是啊,很悲哀,所以才想做点什么。”安多恩的眼睛中闪烁着光,“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某些人手中,例如你。”
“全泰拉的救赎,这是疯子才能有的想法吧?”
“疯了的人才会做这样的怪梦。”安多恩沉声道,“你让我接管拉特兰,我已经做到了,除却挖掘遗产,还需要我效劳什么?”
庄宁站起来,拍去衣服上的尘埃,淡淡说:“去做你一直做的,传播教义,引导美好,你不是一直想这样吗?我给予你自由。”
“你呢?”
“我要去一趟维多利亚。”庄宁抱起号角的尸体,身前的空间荡漾起诡谲的涟漪。
“把她的遗骸还给那位可爱的王……”
他的笑容还是那么恬静且美好,“我已经很久没见她了,总得去看一看,看看她现在成了何模样。”
“我想,她应该也是这么期待的。”
……
……
“你说……全军覆没”
伦蒂尼姆,圣王会大堂。
有着华丽廊柱支撑的穹顶,灰色的阳光洒在维娜的脸上,让她指尖不由微微颤抖。
全军覆没。
不只是蒸汽骑士,连带着银枪天马,金律法卫,内卫——各国的精锐,万中挑一的战士,竟然无一归还。
他真的已经和以往不同。
而今,他是魔王了……维娜恍惚,可她记忆中,博士应该还是那孱弱的样子。
她似乎还能想起那个弱不禁风的男人轻抚她金发的样子。
维娜立刻瞥去幻想,自从庄宁亲手覆灭蒸汽骑士后,就再无和解的可能,只能死战到底,一方彻底地毁灭另一方。
维娜有些站不稳,呼吸变得急促,看向摩根:“号角呢,摩根?”
“如若您想见,我可以带去你看。”有着黑色皮肤的摩根咬着唇,脸色并不算太好。
“带我去看看吧,那是我们的英雄。”维娜说。
她随摩根来到圣王会的大堂,悲悯地俯瞰长眠于棺椁的女孩。
她已没了呼吸,却像是睡去一般平静,脸上盈着幸福的笑容。
仿佛最后的最后,她并不是死于战场,而是在亲友的围绕下阖然长逝。
维娜的眼睑止不住地落下第一滴泪,既而,泪如泉涌。
摩根一言不发,把手搭在维娜的肩膀,如今她们为君臣,本不该有此僭越之举。
可摩根了解维娜。
哭泣很短暂,维多利亚的女王本就不爱哭,只是因为魔王的举动而暂时崩溃,很快又恢复了雍容和典雅。
她抚摸着棺椁,没有去看摩根,轻声问:“为什么他要这样去做?”
“我……不知道。”
“我让你去负责情报,去做外交大臣,你不可能一点不知,摩根。”维娜声音冰冷。
她上位后,理所当然要给支持者以回报,对罗德岛,那就是开放原料,提供市场,而维娜的手下,包括戴菲恩,摩根和因陀罗都有不同程度的晋升。
摩根生性聪慧且为人圆滑,因而被委任外交大臣,暗地里也接手了灰礼帽,做起情报事物,维娜绝不相信自己的好友一无所知。
摩根沉默良久:“根据现有的情报,他的策划久而有之,至少从他进入龙门之后就有。”
“可博士原先是个很好的……人。”
“他从来不是仁慈的人,尤其是对他的敌人,陛下。”摩根皱眉,“现在你即是他的敌人。”
“敌人吗?我从未想过,那场加冕仪式,你看到他为我鼓掌,眼中都是欣慰。”维娜茫然,“我是他培育出来的人啊……”
她在政治上的嗅觉,雷霆手腕,都是耳濡目染接触博士的结果。
“可你和他终究是外人,陛下。”摩根叹息。
“外人。”
“是的,他不可能入赘,你也不可能抛弃基业……自古从不缺亲友相争,何况你们。”
维娜苦涩一笑:“你是提醒我要狠下心吗?让我不要在对他抱有多余的念头,以举国之力对抗。”
“维娜。”摩根叫出了维娜,而非陛下,“我们经受不起第二次审判。”
时间好似凝固,漫长的如沧海桑田。
最终,维娜轻轻颔首:“我明白。”
“把戴菲恩,克洛维希亚和因陀罗叫来吧,我……朕有要事宣布。”
她变得威严,一如她女皇的身份:“进入战时状态,是时候让维多利亚这机械重新开始运转。”
摩根微微一笑,虽然号角之死,博士背叛的消息很难受,全军覆没也让人恐慌。
但维娜毕竟就站在这里。
她向下属发去指令,期间,大脑飞速运转。
在维娜未登基之前,摩根就是格拉斯哥的头脑,未雨绸缪,她在脑内判断模博士接下来的举动。
这时,她收到消息。
一个是疑似庄宁的人已然进城,而另一个是,他似乎和因陀罗在一起。
这发生在一个小时前。
而现在,她无法联系上因陀罗。
……
……
一个小时前,地下拳馆。
破损生锈的管道涌着热气,在简易圈出的舞台,拳与拳交错,殴打在脸上。
脸上有狰狞伤口的因陀罗打发粗犷,全不管战术,只如疾风暴雨一般挥拳。
她的体型远不如眼前的壮汉,可满身肌肉的男人却被她死死地压制,做不出反击举动。
汗水飞溅,因陀罗的笑意愈发剧烈,上前,拳如暴雨。
能听到骨骼破碎的声音,壮汉节节败退,她趁势跃起,拳头重击面门,拿下了男人。
阵阵欢呼海潮一般涌出,地下拳馆很欣赏这样的强者。
因陀罗却不介意,披上外套,微微喘息,转身就迈步离开。
以她的身份,不该混迹于这种不正规的黑拳馆,但只有这里能在她焦虑的时候释放压力。
因陀罗和摩根一样,出身底层,小时是靠着暴力才在伦蒂尼姆站稳脚跟。
哪怕而今身居高位,坏毛病却改不掉,因此被训斥了很多次。
点燃一根烟,夹在食指,倦怠的眼神瞥向天空。
那次审判后,伦蒂尼姆空旷了太多。
不知多少人一夜之间蒸发,但伦蒂尼姆的贫民窟却没什么改变,依然醉生梦死。
不能这么想……因陀罗烦躁地丢下烟,踩在脚下。
只是余光一瞥后,她又呆愣住,像是石化,像是被冻住,甚至忍不住擦拭眼睛反复去看。
这样才确定了对方的确是自己所熟悉的……博士。
阳光下,他一身灰衣,融入至了人群,并不显得异常,唯独感觉到了视线,脖颈微微偏转,扭头,与因陀罗对视。
那张平静的脸上就凝出真挚笑容,挥起手,好像他们还是关系良好的朋友。
“因陀罗。”
“博……士。”
因陀罗沉默了片刻,攥紧了拳头,任由手腕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她快速走进,目光凶恶,凭气势就在汹涌的人潮中开辟一条道路。
“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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