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扬血者
【傲慢是会死的。】
【哪怕是您。】
庄宁微微挑眉，意识到这律法还有后手，还有侵入他大脑的手段。
也是，到底是用于战争的机械，这样才符合前文明的造物吧？
庄宁脸上的表情淡去了些，眼睑合闭。
他像是有点高兴，头微微地低垂。
……
……
几分钟前，地下，有流体作响的嗡鸣回荡，主机疯狂运转，仿佛扎根于大地的根般汲取能量。
【警告，庄宁正在逼近。】
【无法战胜，从逻辑上无法抹杀。】
【但尚有一丝机会。】
以主机为中心，一盏盏灯光黯淡，染那并非是电路被破坏。
为了对付庄宁，律法抽调了一切资源，一度使得拉特兰圣城停摆。
洪流般的思绪经过计算节点，最终传递至中心，从渺茫的概率中，律法抓住了唯一有生存希望的一。
继承王冠的庄宁从理论上无敌，但毕竟是人类，唯一的破绽在于心灵。
而作为能够赋予拉特兰奇迹的机械，祂可以一定程度地干涉思维。
【缸中之脑。】
【通过向大脑的神经末梢传递信号，引导思维，制造囚笼。】
【警告，为了困住魔王，必须耗费大量运算资源。】
【许可，一切为了战胜魔王！】
毋庸置疑，这是豪赌，祂向自己的造物主发起了最后的挑战。
……
……
庄宁是在嘈杂的闹钟声中被叫了起来。
初夏，还有些闷热，他打开手机，看到时间后愣了下。
六点半。
好早啊，我竟然会这么早起床啊……
这个古怪的念头刚一升起就被庄宁按下了，一个高三生天天早起，六点半已经算是很晚了。
庄宁打了个哈欠，推门而出。
敞亮的客厅，明媚的阳光从窗外洒下，这是一个大好的晴天。
厨房能听到忙碌的动静，面上多出皱纹，已有苍老之色的女人穿着围裙走了出来，不快地说：“傻愣在那里干什么，去洗漱啊！”
她手中端着盘子，盘子里是热气腾腾，才煎好的饼。
庄宁的心被戳动，恍如隔世，呆愣了许久后，眼睑突然变得温热，泪不受控制地落下，他在哭，泣不成声。
这个人是自己的母亲，却已经变得那么陌生。
“怎么了，哪里病了？！”女人焦急地走来，右手贴上他的额头，“还行，没发烧啊。”
于是庄宁扬起了头，那脸上浮现出笑容。
那笑容中透露着疲惫，仿佛从一场噩梦中醒来。
他说：“我没事，妈。”
“我只是做了一个梦，一个很漫长的……噩梦。”
【已调取记录，关于庄宁的档案，录像资料。】
【庄宁曾多次和他的同事谈起过他的家人。】
【他记忆最深刻的是高中的记忆，那是他与父母陪伴最长的时刻。】
【之后他考入大学，去往大城市，最后步入职场，与父母罕有太过长久的陪伴。】
【所以，此无疑是庄宁博士最珍贵的记忆，他曾亲口描述。】
【以此为基础数据，生成虚拟的现实，不足的信息交给庄宁的大脑，那会自动补全不合理之处。】
【已确定，能杀死庄宁的，只有爱。】
【家是庄宁博士唯一的弱点。】
庄宁喝了口豆浆有，打开手机。
六月七日，高考开始之日，终于能从漫长学习中解脱的一天。
餐桌上，男人侃侃而谈，感觉像是在安慰他：“好啦，儿贼，有什么好紧张的，高考而已，又不是考砸了人生就完了！”
“我没紧张。”庄宁静静说。
他的确不紧张，高考？就是刀架在他的脖颈，他都只会面不改色。
“不紧张你还哭？”男人用力一瞪他。
庄宁也没法解释为什么自己会哭，索性一笑。
水烧开了，蒸汽滚滚地冒出，他合上眼睑：“就当是做了个梦吧。”
“梦醒之后，还是很感动。”
【警告，庄宁博士已察觉到异常。】
【无法模拟出完全没有破绽的世界。】
【但是，鉴于庄宁对家人的渴望，哪怕觉察到异常，他亦不会点破。】
【在此期间，世界将不断迭代。】
没有让父母去送，庄宁独自一人去了考场。
一路上，他刻意放缓脚步，牢牢地把光景记录于大脑。
直至走入考场，握住笔，听到机械的合成音给出提示，这时，他心中绷紧的弦才松了些。
看着卷子上的知识，庄宁点点头，开始奋笔疾书。
——真好啊。
连这举动都能让你怀念，就像个孩子。
这种想法没来由地升起，庄宁面无表情。
考试很快结束了，铃声作响，一个个考生鱼贯而出。
庄宁混在人群中离开考场，心中随意哼唱着歌，甚是愉快。
今天他状态格外地好，比平日里和更加专注。
一只手搭在庄宁的肩膀：“老板，你看起来考的很不错？”
庄宁扭过头，看到了能天使。
【警告，庄宁意识开始反击，故而会投影下不应存在的人！】
【迭代完成，自动生成合理逻辑。】
“阿能？”
庄宁愣了下，想起这个外国人。
他所在的学校有个很诡异的名字，叫做罗德岛，成员来自五湖四海。
能天使就是其中之一，似乎，好像，大概……与他关系相当不错？
“老板，老板？”能天使用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她一脸笑容，挽起庄宁的手，剪至后脑的红色短发下，一对眸子微微眨着。
“为什么叫我老板？”庄宁问。
“你忘了呀？不应该，我很伤心。”能天使泫然欲泣。
庄宁想说这不是很符合你的定位。
他看着女孩，觉得她缺了什么，比如头顶的光环结晶翅膀。
“我叫你老板，是因为你给我钱，我帮你代写作业啊。”能天使语重心长。
……
……
庄宁想起来，自己所在的学校名叫罗德岛，成员来自各个区域。
有某个偏远小国的暴发户，恩希欧迪斯，出手极其阔绰。
也有来自维多利亚的王室，正儿八经的皇族后代，王冠第一顺位继承人！
总之，在这座学院，庄宁显得平平无奇，不足道也。
虽然总是听着那些人的传奇故事，又和自己又没什么联系。
【判断，这是庄宁对自己高中时代，乃至于大学时代的自我认知。】
【他并不认为自己出类拔萃，他并不奢求宏大叙述。】
【制造的囚笼当以他所奢求的爱腐化他。】
高考结束了，第一天，庄宁足足睡到了十一点。
醒来后日上三竿，多久没这么放肆，这么喜悦了？！
他爬起来，看着镜子中穿戴不整的自己，咧开嘴角，一脸傻笑。
父母都去上班了，他们对自家儿子倒是宽容。
庄宁拿起手机订了份外卖，五分钟后，披萨送来。
打开门，看到的又是一张熟悉的脸：“你的外卖。”
“德克萨斯？”
“是我。”面无表情的叙拉古女孩递出手上的袋子，“您的外卖。”
“才考完，你就跑来送外卖了？”
“没家的孩子是这样的，总要找份外快，还要被企鹅压榨。”德克萨斯不高兴地晃了晃袋子。
“你的态度不是很好。”
“我赶时间。”
“呵，这位小姐，你也不想我给差评吧？”庄宁恶狠狠地说。
德克萨斯脸色苍白了点，片刻后，很是僵硬地一笑。
啪嗒一声，门锁上了。
“这年头，竟然有人高中一毕业就出来送外卖，算是提前适应大学毕业生活吗？”庄宁耸耸肩。
虽然这么说，又觉得她好像更适合干这个。
庄宁对德克萨斯了解不多，叙拉古人，长期于炎国定居，是个没有父母的孤儿……
“唉，不过长的很好！”他打开电视，就看到金发灿烂的偶像。
“空。”
他边吃着披萨，边不带邪念的观赏，然后很没有形象地瘫软。
他的脸上浮现微笑。
或许这才是他一直期待的日子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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