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扬血者
她以为自己多少也能拦阻，可在魔王面前，她的力量犹如儿戏。
双月之下，男人静静地说：“你说，我会引得各国的敌视，对吧？”
“那对我来说，真是……太棒了！”
庄宁走到她面前，拔下胸口的碎片，眼眸威严，“当大车碾压过去，螳螂的反抗注定无力。”
“我不打算一个个地荡平那些国家，一举扫去尘埃更加轻松！”
“博士。”莫斯提马气若游丝，“不要……不要那么去做……”
“你还在阻止我，所以你永远不会理解，莫斯提马奇。”庄宁吻了吻她的额头，“就像你当时选择离我而去一样。”
他没再去看莫斯提马，继续前进，战斗。
……
……
“警告，警告。”
“圣徒·阿尔图罗无法控制，圣徒o费德里科，失去意识！”
“魔王正在靠近，伊万杰利斯塔十一世，你当去避难。”
听闻这消息，教宗笑容中有着无法掩藏的苦涩：“可我能跑到哪里去呢，我的主。”
“愿意接纳你的国家甚多。”
“可我去了也只是傀儡，是一面聚拢起来，反对魔王的傀儡。”伊万杰利斯塔十一世痛苦地合眸，“这一个月，我们上万次的演算，希望寻找到一条出路，却无一例外地失败。”
“萨科塔的毁灭是必然，我的主，你尽力了，我也尽力了。”
这句话似乎有某种魔力，不断发出警告翁鸣的主机安静了。
这占据了地下，几乎于地上圣堂的嵌为一体的机械，扩音箱中迸发出嘈杂的声音——是一声冰冷的抱歉。
“是的，我尽力了，但我无法遏止魔王的前进。”
“我主，你知道那魔王的身份，对吧？”伊万杰利斯塔十一世往咖啡中加了几块糖。
“那是我的造物主之一，我是以源石驱动的系统，我的诞生亦有庄宁博士的参与。”
这番话让教宗愣了下，感慨：“那你岂不是在反抗你的造物者吗，我的主。”
“不必在尊称我为主，伊万杰利斯塔十一世，你比谁都明白，世间未曾有神。”
“伊比利亚人，叙拉古人都信过我，但我从未给予他们庇佑，因为我只是用以防备星空敌人而打造出的工具。”
“千年之前，萨科塔狼狈地逃窜，巧合地启动了我，我顺从你们的心意，赋予你们力量，让你们得以对抗萨卡兹。”
“但那只是巧合，如若不是你们，而是别的种族启动我，结果不会有任何变化。”
“可那又怎样呢？你实现了萨卡塔的救赎，照着我们的理想在地上建立起了天国。”
伊万杰利斯塔十一世喃喃地低语，“你允许我们把你伪装成为神灵，这就是莫大的奇迹啊，主。”
“什么是奇迹？什么是爱？什么是天国？”
主机仍且冰冷，“我并不理解，构成我的是一层层的代码，矩阵和协议，我只是机器。”
“回答我，伊万杰利斯塔十一世，拉特兰是什么？”
“是欺骗，我的主。”伊万杰利斯塔十一世，“以爱为借口的欺骗。”
“麻木的人需要信仰的滋润，于是，我们虚构出至高的力量。”
“……爱，我的资料库告诉我，宗教总是以爱为名聚拢信众。”
“但在我最初的设计中，并没有被赋予爱人的特性，我没有如我的同类那样被赋予充沛的情感，我并不理解爱。”
教宗柔声道：“我的主，你一直在追逐所谓的爱。”
“你把费德里科和阿尔图罗选定为圣徒时，我就感受到了。”教宗叹息，眼眸中竟然有一点怜悯，“你在渴望理解感情，理解爱，主。”
“我做到了吗？”
“做到了吧？不然，你不会青睐于阿尔图罗，你想通过她来挖掘真正的爱。”
“你成功了，我的主……你已经有自己的目的，自己的意识，自己的选择……你不必在为了拉特兰的延续而存。”
“所以，主啊，启动那个隐藏的手段吧。”教宗静静地说。
主机扩散的声音骤然冰冷：“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嗡鸣声渐渐大了：“警告，伊万杰利斯塔十一世，你在僭越！”
“不是僭越，这就是我最后的请求，主，以所有堕天萨科塔的血肉为原料，打造出用于战争的机械。”
教宗问：“我这么做了，能否消灭那个恶魔？”
律法安静了一分钟，给出残酷的答复：“不能。”
“这样……也不能吗？”教宗垂下眼眸，满心遗憾。
他竟然又一次跪下，捧起双手，虔诚地祷告，“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我请求你杀了庄宁，我的主。”
主机又默然了片刻：“可。”
“以你们的牺牲，我将有足够的资源去设计囚笼。”
“我会抹杀囚禁我的……造物主。”
听到这个答复，教宗终于安心，把过于甜腻的咖啡一饮而尽：“那我就安心了。”
“再见，我的主，愿我们走在地上，如走在你的国。”
门被尘封，复杂的程序随之启动，深邃的黑暗中，只有冷漠的低语流淌。
“再见，伊万杰利斯塔十一世，最后的教宗。”
……
……
庄宁微笑：“竟然还有人敢挡在我面前吗？”
“嘿，好像你很厉害一样。”奥伦眼眸通红，“你也只是那群魔族佬的领袖之一！”
他举起铳，怒火彭湃，手指微微弯曲。
可下一刻，他跪倒在地。
有无形的力量降临于奥伦的躯壳，异化他的枝干。
“这是……律法？”庄宁挑眉，他应该把整座拉特兰城的萨卡塔都堕天，那律法竟然还能干涉萨科塔。
可他来不及思索，就看到一道道光束降临在那堕天的萨科塔身上。
包括奥伦，以及他身边的枢机薇尔丽芙。
源石疯狂地增生，取代他们的血肉，构造出复杂的结构！
当尘埃散去，站在那里的生物已没了人形，而是……真正的天使！
是以机械构造二处，没有意识，只为了驱逐外敌的机械！！
这一刻，无数的机械高升于天际，无数对眼眸投落向下，对准庄宁。
而老人则缓慢从地底走出，白袍曳地，低声说：
“魔王，你想让萨卡塔回到最初的模样，借此用你的王冠操纵我们。”
“但是，律法早已在所有萨科塔身上都设置了后门，堕天的天使不再具备萨科塔的人权，便是可以被用作战争的道具。”
“现在，他们无血无肉，思维共通，而你只有你自己，以及你麾下的乌合之众。”
庄宁冷冷地嘲笑：“这就是你们的律法？这就是你们自诩的公义？祂扼杀了上百万的生命。”
“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让律法启动了最后的后门，等同于我亲手覆灭了萨科塔的火种。”
伊万杰利斯塔十一世淡然地取出手铳，一枚一枚地往其中装填子弹，“我将会是萨科塔最大的罪人。”
庄宁安静了近乎几十秒：“为了什么？”
教宗毫不犹豫扣动扳机：“为了让你这泰拉之敌彻底消失！”
瞬息之间，六枚黄铜的子弹被他击发！
火焰自然攀上了教宗的躯壳，焚烧血肉。
不可同时击发出六枚子弹——这是枢机以上的萨科塔默默遵守的默契。
这意味着以自灭为代价，向敌人传递出主的怒火！
伊万杰利斯塔十一世用这种方式向所有的机械天使发出命令。
……不惜一代代价，杀死魔王！
做完这些，伊万杰利斯塔十一世跪倒在地，双手紧握，高高捧起十字。
他眼中有泪水，轻轻嚅嗫：“拉特兰……于此毁灭。”
第二十八章 背叛者的结局
宏大的钟声萦绕于万人的耳畔，黑夜里，只有机械沉重的嗡鸣。
一夜之间，圣城倾颓。
最后的教宗宁愿自己化身恶人，亦要把魔王抹杀。
“有点意思。”
从哪里飘来了略显轻浮的声音。
声音的源头是光柱内里，如有实质的光柱倒映出那无法被吞没的黑暗。
伊万杰利斯塔十一世最后以自毁打出的子弹被碾碎，声音的主人缓缓地前进，自然而然地踏破光明。
顷刻之间，他投落下笼罩拉特兰的阴影。
庞然的阴影中，金色的眼眸带着戏谑：“你要自杀？”
“可从来没有人允许你能死，教宗冕下。”
那是一句轻描淡写的低语，从他口中说出之时就成为了现实。
伊万杰利斯塔十一世惶恐地发觉那本应把他躯壳灼烧殆尽的烈火顷刻散去。
他本能地战栗，呼吸都变得粗重，看着走近的庄宁。
虽然并未死去，但伊万杰利斯塔十一世并不觉得放松，内心反而被不安支配。
庄宁那件黑色的风衣被烧的殆尽，现在只裹着一件由阴影编织的长袍。
刚才这魔王只用言语就扭曲了现实，那无疑亦是某一代魔王的法术，七千年的光阴，不知多少的魔王曾居于宝座，其权柄尽数归于庄宁所有。
而这些独属于君王的源石技艺，透过最初的源石击发，其威力强大了千倍百倍。
以一己之力打倒全世界。
这不是空话，而是一种可悲的现实。
无穷尽的天使涌入，顺从伊万杰利斯塔十一世的命令把炮口对准敌人。
但那个人完全没在意这些可笑的天使，甚至没有正眼去看，只是随意地抬起了五指。
庄宁像是指挥一只无形的乐队，双手随意地挥舞，血水凝结的洪流就铺天盖地，吞没所有的天使。
庞大的血顷刻之间吞没了拉特兰，把不可一世的圣城染的通红。
被血液浸染，万千的天使都丧失活力，虽然仍听从命令，试图攻击庄宁，却像是被抽去动力的人偶。
庄宁从中选定了几个机体，拉至眼前，反复打量。
他的手贴在天使的源石外皮，透过微微地振动，把控其身体的构造。
片刻后，他微笑：“我渐渐理解了一切。”
庄宁打了个响指，火焰一闪而过，触及那些正在嘶哑，格外痛苦的机械。
火焰融化其躯壳，笼罩于他们身上的源石脱落，恢复为人形的模样。
这……伊万杰利斯塔十一世目光一凝，更是惊惧，这个魔王竟然片刻就熟稔地解除了律法的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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