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扬血者
“博士,这是最后的忠告,退下,离开,我可以允许你走出卡兹戴尔。”赦罪师冷酷地低语。
血水一点点凝聚,庄宁叹息:“你会不会觉得自己拖延时间的话术很烂。”
“烂吗?可或许这样直白的话术才是我需要的。”
赦罪师抿嘴,“博士,一直以来,你都太顺利了,你理所当然觉得自己会胜利,我甚至还能感觉到你的轻蔑。”
“你觉得这一次还是能理所当然地打败我,救下卡兹戴尔,是不是,博士?”
“可世界并不是围着你转,你之前的胜利不过是一次次巧合,哪怕你可以用某种方式窃取高贵王庭的血脉,这样不妨碍你依然是个低贱的人!!”
“胜利不会总是眷顾你。”奎萨图什塔挥出剑,把迄今为止的怒火都发泄出来。
赦罪师没有表面的冷静,这个男人也诅咒了博士许久。
若不是庄宁,他在伦蒂尼姆就已经完成僭越的仪式!
奎萨图什塔对博士的轻蔑,愤怒,都倾注于这光辉,那过于浩瀚的一剑似乎足以把天穹切割!
闪灵只能拔剑以对,心中忐忑万分,奎萨图什塔的确是活了许久的魔王,这份技巧从根源上远超自己。
但庄宁却淡淡地举起了手,那份仿佛丝绸编织的晨昏之光就被血海阻隔,无法前进一分。
“不愧是博士。”赦罪师称赞,“你果然是这样的人,来之前就已经做好对我的应对方式。”
“可是,可是啊——你还是赢不了。”
赦罪师冷笑,再次挥剑,看样子是想要二度施展那法术。
庄宁也故技重施,打算以血海如法炮制地拦阻。
——胸口却多出一把剑。
那剑尖沾了血,就从庄宁胸口穿出,带着血花。
庄宁回过头,回眸注视特蕾西娅,卡兹戴尔的皇女一脸震惊,尚未反应过来。
就听到远方的嗤笑,赦罪师冷漠地低语:“特蕾西娅殿下毕竟是我唤醒的,你们或许以为能根除掉我的影响,但我仍能一定程度操纵她。”
“是的,就像……这样!”
特蕾西娅拔剑,又是猛地一斩。
庄宁仓促回防,血海难以避免低落了一分。
赦罪师并没有放过这破绽,冷漠地举剑,光彻底淹没血海,他好像在看一出闹剧。
“我说过,博士,你只是运气好。”赦罪师嚅嗫,“但这一次运气不会站在你的身边。”
控制住特蕾西娅的庄宁闻言,还是一言不发,双眸直视着赦罪师,眼中充盈愤怒。
这期间,萨卢斯悄无声息地踱步,来到奎萨图什塔的面前,低垂下脸庞,谦恭如此。
她手中捧着冠冕,漆黑如夜,氤氲着能够统领诸族的伟力。
“你们输了,博士。”赦罪师嗤笑,“不,从一开始,你们就没胜算。”
他说罢,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他等了太久,从七千年前开始就一直在守望。
为此,他苟延残喘,直至现在才完全破译了王冠。
而他的敌人却像是野狗一样匍匐,那个曾经一度把他宏图伟业的男人,再一次被自己信赖的人背叛,被刺穿胸膛。
有什么能比这一幕,更加让奎萨图什塔感到愉悦呢?!
沉稳如赦罪师在此刻都展现出了与他不想复合的急切。
萨卢斯的眼中还带着迷醉,那是崇拜,是对家人的信赖,亦是祝福。
当我成为魔王,就把死去的赦罪师都复活吧,奎萨图什塔想。
到了那时,连死生他都可以把控!
但一秒过去,奎萨图什塔并没有感觉到头顶有任何冠冕。
取而代之的是,一把明晃晃的刀刃,带着憎恶破开了他的喉咙,刺穿他的心脏。
那不是一般的剑,是招魂,一开始萨卢斯手中就握住,只是高傲的奎萨图什塔没有察觉。
这把剑刺中的是魂灵,哪怕是巨兽都会被重创!
奎萨图什塔错愕地转身,满脸不可置信。
他嘴唇蠕动,脸色前所未有的苍白:
“为什么?”
“为什么?”萨卢斯嫣然一笑,伸过头,气若幽兰,“主人的任务罢了。”
“主人。”
“当然就是博士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错愕,可在不远处,刚才还垂头丧气的庄宁却迸发出大笑:
“他信了,信了!”
“他真的觉得我一点都不知道他的举动!”
“他真的以为自己一直以来都藏的很好!”
庄宁起身,扔掉了面罩,那张脸上的笑意迅速低垂,最后变化作冷漠。
他走着,越过特雷西娅,来到奎萨图什塔面前,居高临下:
“你刚才跟我说世界不是围着我转。”
“可我的胜利就是理所当然,而你永远都是那个卑鄙的篡权者,失败者!”
他伸出了脚,踩住赦罪师的剑,微微地加注力气。
震荡的血海碾碎了那把法杖,余势不减刺穿奎萨图什塔的躯壳。
赦罪师的眼中亮起了光,想要操纵特蕾西娅,继续攻击庄宁!
可他只看到了嘲弄。
“特蕾西娅是我的东西,你没有资格玷污,可笑的赦罪师。”
到这里,庄宁却一反常态,没有继续。
他低下了头,表情虔诚而卑微。
萨卢斯心灵神会,谦卑捧起冠冕,戴在庄宁的头顶。
庄宁的手指隐约凝聚出戒指,新晋的魔王仰起头,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冷漠地宣告:“从今日起,我即是所有萨卡兹的君王。”
第二十二章 魔王的诞生
冠冕戴于庄宁头顶,有漆黑的雾气四散,笼罩苍茫四方,逐渐吞没祭坛。
而庄宁置身于这晦暗,眼眸闭合又打开,瞳孔中的黑色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熔岩般的色彩。
或许,庄宁真的要感谢赦罪师。
如若没有这个人费尽心机,他怎么能这么轻而易举地窃取冠冕呢……
不。
这不是窃取。庄宁默然了片刻,在内心低语。
这是回收。
我只是把自己早就应该回收的东西,从僭越者的手中拿回罢了。
真可悲啊,被占有了千年万年,让沐猴而冠的野兽玷污许久,甚至到最后还要借助这群人,才能把你取回来……
这是我的无力啊。
庄宁笑了笑,对上阿米娅的眸子,女孩费劲心力,终于是从沉睡中勉强地打开眼。
那漂亮的蓝色眼睛注视博士,注视着他头顶的冠冕。
复杂的心绪飘入阿米娅的内心,她感觉眼睑温热,有泪落下。
“博士……”
庄宁却极尽地温柔,把手抬起,搭在阿米娅的发丝:“睡吧。”
“博士,对不起。”
“你不用说对不起,睡吧。”庄宁再次重复。
他的声音似若具有某种魔力,阿米娅在沉寂中轻轻地合上眼睑。
只是她的手还是紧紧地握住庄宁,用尽最后的声音呢喃:“博士,对不起,结果,我还是没能……救赎你……温暖你……”
庄宁愣了下,旋即微微一笑:“不了,你成功了。”
他亲吻阿米娅白净的额头,温柔的一点都不似是巴别塔的恶灵。
“如果没有你,我恐怕早就要毁灭这该死的世界了吧?”
闪灵呆滞地看着这一幕,发觉特蕾西娅指尖也微微颤抖。
莫名的气浪以那祭坛为中心震荡,掀起了沙土。
庞大的脉冲以血脉为媒介,直接冲击每一个萨卡兹的意识。
这是一场空前宏大的加冕仪式,庄宁潜心意识沉入到王冠。
他原先带上特蕾西娅与闪灵,不过是以防万一,若自己夺回王冠的举动失败,就必须要让这二者替自己完成加冠。
但现在看来,这纯粹是杞人忧天,毕竟这本来就是自己的东西啊。
庄宁的意识不断下沉,如坠入深海,浑身都冰凉通透。
他眼中,无数庞大的记忆洪流闪过,那是萨卡兹这一种族在漫长时光积累的怨恨。
庄宁视而不见,往深处去走。
越是往深处走,看到的越多,本以为可以忽略,但他内心深处还是洋溢起一种……愤怒!
这种愤怒并非针对泰拉诸族,而是被称呼做提卡兹的存在。
血魔王庭的贵族路过一个部落,离去之后,只有磊磊的白骨。
食腐者咀嚼着生者的尸骸,把城镇的生灵尽皆吞没。
女妖用咒法控制着生活美满的夫妇,让夫妇相互残杀,而自己光鲜亮丽地居于高台,观赏斗争……
真丑恶啊,野蛮,残忍,不加以节制,就像是野兽。
当王庭的盟约签订之后,战争结束了,可平民的苦难才刚刚开始。
王庭的贵族并未因为战争的结束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压迫。
那些提卡兹的眼里没有所谓的正直,高贵的血脉统治低贱的人即是理所当然。
直至神民与先民推翻卡兹戴尔之前,这个种族无愧于自己的恶魔之名。
庄宁笑了起来,咧开嘴角,貌似身心愉悦。
但心中的怒火却愈发澎湃,熊熊燃烧,以至于他内心萌发出莫名的悲怆。
是一种怜悯的悲哀。
这种情绪本不该出现在恶灵的身上,毕竟这是个任由天灾砸向城市的主。
可他就是感觉到了浓浓的悲切,文明的存续之所以诞生,绝非为了记录这样丑恶的历史。
这是何等可耻的玷污!这是何等的猖獗,令人作呕!!
难怪每一代魔王,哪怕面对异族时往往会选择妥协。
在继承了这王冠后,他们有什么理由去高呼自己的种族无罪?
庄宁嗤笑一声,停下脚步。
面前有一扇门扉,他轻轻推开,便看到历代的魔王,有的高大如牛,有的弱不禁风,亦有樵夫,工匠,有贵族,游侠。
包括阿米娅在内,所有人都把目光注视于庄宁,看向新晋的魔王。
他们亡灵一般沉默不言,阴冷地像是一座座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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