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扬血者
“该我问了，你一个死魂灵，怎么敢出现在卡兹戴尔的街道。”
低语声流淌，暗含着嘲弄与冷漠。
同一时刻，庄宁踏前一步，静谧地把剑尖曳地。
剑中流散出的气息极尽的迟缓，他似乎并不急切，脸上勾勒出浅笑。
死魂灵身边的黑暗膨胀了，恶意若深渊：“你在询问我？由你，呵……一个异族人，跟在那个可笑伪物魔王身后的……恶人。”
“别说的那么难听，从常识判断，你不过是个丧家之犬。”庄宁冷然。
死魂灵可以依附于机械结构。
伦蒂尼姆战争时期，它曾让庞大的飞空艇升起，纵横于天地。
而在哥伦比亚，名为“锡人”的死魂灵亦在为梅兰德基金会效劳，这便是另一个话题。
对庄宁来说，死魂灵是个尤其可憎的敌人。
伦蒂尼姆，飞空艇的威胁一度造成了罗德岛的动荡，死魂灵更是极其针对他与阿米娅。
即便排除立场，庄宁更不喜欢这反复陈说自己苦难的人。
辉煌时刻谁都有，几千余年提卡兹都统领泰拉，风水轮流转，如今到受点苦，就想把整个泰拉都拖下水。
加之萨卡兹——尤其是王庭的高层，基本都相当类人。
推崇血脉，贬低弱者，却连反击的可能都做不到，一次次迎来毁灭。
死魂灵正是这傲慢的缩影，总是吐露绝望，展现出历史，却又不知悔改，只如这样的丧家之犬，嘤嘤狂吠。
死魂灵显然并没有预料到庄宁的到来。
它尚且记得庄宁在伦蒂尼姆的表现，对这个博士还残留有很深的惧意。
那燃烧着，迸发出剧烈爆炸的飞空艇，在令人震颤的声音中化作尘埃，麾下的战士尽数剿灭，无一生还。
比起自己，这个博士的确更像是恶灵，出手狠辣，动辄即是毁灭性的杀招。
那是与强弱无关的东西，却足以让庄宁得以在棋手的位置叱咤风云。
如今，死魂灵出外带有任务，但没有条件依附于构造，这是出于隐秘行动的要求。
没有构造，就不是完全体，死魂灵绝不敢托大对庄宁放下警惕。
故而它不得不放松对阿尔图罗的控制，全力打量起庄宁。
观察了许久，死魂灵得出一个胆大到让他不可置信的结论。
这家伙，没有带护卫……
伦蒂尼姆期间，很难有人能偷袭，斩首庄宁。
作为指挥官，他深谙身份不可暴露的原则，很少出面，最后由于闪灵背叛，导致庄宁奄奄一息，自此更是未曾露过面，全程潜伏于阴影。
而庄宁的每一次出现，就意味一次衰败
食腐者之王，曼弗雷德，变形者，特雷西斯……哪怕依附于设备，可以调度整个伦蒂尼姆乃至维多利亚的摄像头，死魂灵都未曾在战场上发觉他。
最接近的一次是变形者，但变形者亦无法彻底地追踪到庄宁。
也难怪死魂灵在看到庄宁的刹那表露出恐惧。
不过，这恐惧逐渐化作了安心。
遍观四周，不见分毫的人影，庄宁唯一能仰赖的只有这个恶心的“萨科塔圣徒”。
可圣徒又如何呢？多么强大的圣徒也抑制不了死魂灵挥洒下的历史，承载了萨卡兹千年的悲哀对于背信的天使无异于最恶毒的药！
此刻，庄宁是货真价实的孤家寡人。
众所周知，博士身体脆弱，这几乎是共识，庄宁也乐于做到这一点，每一次出手都很隐秘，知晓他能力者寥寥无几。
所以二哥被他阴了，血魔大公亦然，死魂灵本质上亦是长生者，有相应的傲慢，心中控制不住地欢喜。
多美好的机会，这就是巧合，是命运，想必博士是为了救这个萨科塔，迫不得已亲自出面。
你以为能用自己的余威恐吓到我吗……死魂灵冷笑，见多了类似的虚张声势，狐假虎威，觉得自己又行了！
黑暗逐渐扩散，死魂灵虽未依附于肉身，却想从精神方面强攻庄宁。
和这种人敌对，决不能听他交流，杀死，让赦罪师把他碎尸万段，慰藉死去的英魂！
死魂灵火力全开，黑暗层叠着包裹住庄宁。
死魂灵希望能从庄宁身上感受到恐惧的情绪，如此一来，杀戮将更有成就感。
不过，它也并非如表面那般自大。
对于庄宁手中的剑，死魂灵亦有畏惧，一眼看出那把剑针对的正是自己这般的“魂灵”。
但强大的武器需要优秀的使用者才能展露锋芒，区区博士，区区一个恶灵——拿上把玩具，又有何用？
来吧，死吧！
而庄宁对此的感想是——
“真是……厉害。”他笑了。
面对铺天盖地的动作，发自身心地感觉可笑，右臂挥动。
于是剑光流淌，仿若朝霞一般。
这是年以毕生技艺锻打的武器，连岁相都不敢与这把剑的锋芒相接。
死魂灵也是老年痴呆了吧，怎么敢直接撞上来呢？
“啊啊啊啊……！”
令人牙酸的声音凄厉地回荡。
面对任何一种王庭，庄宁都不会这么轻松，但对于没依附于外物的死魂灵，如今，他是天克的死神。
庄宁不断挥剑，左劈右斩，死魂灵的尖啸凄厉如女妖：
“你，不可能……你何时这么强大……”
“是你手里的剑，是那把剑！”
“闭嘴。”庄宁冷然，“我允许你说话了，垃圾？”
他用脚踩着那斯黑暗。
死魂灵愤怒地挣扎，千年光阴，亦未有人胆敢这样折辱于它。
何况是这区区的——
“你们萨卡兹真有意思，总那么喜欢鄙夷别人。”庄宁轻叹一声，“做什么都不行，唯独歧视得心应手。”
说实话，庄宁真是反胃。
无论是赦罪师，还是血魔大君，乃至于更多的王庭之主。
漫长的岁月没有让他们的脑子里有更多的思考，唯独增长傲慢。
区区的劣等种族……庄宁已不知几次听到相近的言论。
真是可笑啊。
就连庄宁偶尔也对这世上的一些存在抱有敬意，例如炎国的老天师，守于萨米的兽主安玛，乃至于可以预见未来，还是坚定的守护文明之火的独眼巨人王庭之主。
同为萨卡兹，为何就不能学学人家呢？
总是诉说着自己所见的残忍，却不见反思。
甚至连特蕾西娅，特雷西斯都不如，就是嚷嚷着仇恨。
庄宁在脚尖加注气力，低垂眼帘，高举起剑。
他目光冰冷，甚至丧失了多言的耐心。
死魂灵怒喝一声，大片的晦暗溃散，蒸腾，而重新聚拢的黑暗好像在无形中弱小了许多。
死魂灵并非王庭，只是一种特殊的种族，漫长的寿命让他们得以窥见萨卡兹的历史，但死魂灵并非不死之物，明显是虚弱了许多。
它吐出沙哑的喘息，看向庄宁的眼中多出明显的惧意。
这男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能做到钳制他？为什么，自己的法术影响不到他？！
疑问如云。
而庄宁却显得更加不耐烦，正欲踏前的刹那，死魂灵怒吼：“等等！”
“等什么？”庄宁倒是配合。
死魂灵沙哑地低笑：“我可以扩散出历史的投影，让整一个街区的萨卡兹疯狂。”
庄宁愣是花费了几秒，才明白过来这是威胁。
整体上讲，死魂灵除却记录苦难，亦有把苦难展露的能力。
所以他轻易地制服了阿尔图罗，在死魂灵眼中，这所谓的圣徒不堪一击。
而如若把这能力扩散到一整个区域呢？
那被仇恨支配的萨卡兹将立刻陷入混乱，好不容易得到稳定的卡兹戴尔会崩溃，死魂灵以此威胁庄宁，放他离开。
思考看似很长，但庄宁反应过来并未花费太久。
只是他看向死魂灵的目光更怪异了，像是完全不懂其中的逻辑。
“你想用居民控制住我？”
他冷笑，“一直嚷嚷着复仇，结果手段比我还低下。”
“这是必要的牺牲。”死魂灵凶光毕露。
庄宁点点头：“总之，你觉得我是好人，或者说，你觉得我要维护这个秩序，就必须给你拿枪指着，对吧？”
“但这就奇怪了啊，你威胁的是他们，关我何事？”
庄宁嘴角的弧度愈发夸张，“我看着……真的就那么像是个傻子吗？”
死魂灵感觉浑身被恶寒支配。
虽然它没有感受恶寒的器官，但看着男人跃跃欲试的表情，死魂灵愈发地……惶恐。
不对啊！
为什么不按剧本走，为什么……
它转身欲跑，同时履行刚才所言，呼唤出庞大的绝望。
死魂灵的愤怒自是发自真心，声声咆哮狰狞异常！
可在那之前，剑已追赶。雷光一般的剑尖渗入黑暗，庄宁翩然起舞，砍杀着魂灵。
他大笑，像个孩子，全然不顾城中的混乱。
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死魂灵所为，也没有一点负担。
不仅如此，死魂灵甚至有种荒谬的念头。
这男人，莫不是欢迎死魂灵把愈发多的人卷入进来吧？
死亡的恐惧打断了死魂灵的思考，回过神，它存在渐渐稀薄。
不行！
这样下去，它很快会死。
庄宁在粗暴的折磨，还不忘却在言语上嘲弄。
一剑埋入死魂灵的眼眸中，他喃喃地微笑，极尽和蔼：“归根究底，你们真的让我感觉很可笑。”
“萨卡兹，无家之人，开局天胡，一手好牌打的稀烂，还有理由叫嚣苦难？”
“多少年过去了？本性改没改？！”
“神民都入土多久了？你们还苟延残喘。”
“一副委屈的模样，呵……哈哈，可是你们哪里来委屈的资格呢？死魂灵！”
死魂灵奋然怒吼，再次挣脱开庄宁，俨然如风中残烛，没有形体的躯壳怪异地扭曲。
它想反驳，想怒斥，可这个人的确见证了那无数的仇恨，即便如此，还是冠冕堂皇。
一点未把那死伤看在眼底，甚至觉得不够，想要煽风点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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