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扬血者
特蕾西娅打断了这女人的话：“阿斯卡纶，保护好凯尔希和下一任魔王 ，阿米娅或许是整个萨卡兹带来救赎的关键。”
片刻后，空间荡漾起低沉的声音。
“好。”
凯尔希无奈俯瞰还在睡去的阿米娅，最终只是咬了咬牙：“我会来找你的，特蕾西娅。”
“再见吧。”特蕾西娅笑得有些勉强。
她走向作战的中枢，一片混乱中有无数的尸骸倒下。
同族相杀，同室操戈。
权力没有亲情，为了更大的理想，一切都可以剥夺。
而站在尸骸之上，博士摘下了面罩。
他神色平静，似乎没有特别愤怒，却像是暴风雨的前夜是平静。
“我需要一个解释。”
“我们之中出了叛徒。”特蕾西娅低下头，仿佛犯错的孩子。
“叛徒，好一个叛徒……特蕾西娅，我们从不缺少叛徒，我问的是，到底得是多逆天的叛徒，才能直接杀入你的御座！”
“我……”
“这是你的错，而你的第二个错误是还来找我，你应该立刻离开，只有你不死，就还有希望。”庄宁冷冷地说。
“不。”特蕾西娅摇了摇头，“已经打了太久，这场战争是该结束了。”
“结束了！？这是你们兄妹的挑起的战争！我生生帮你把天平逆转，现在你告诉我，结束了？！”庄宁目光森冷。
曾经他看待特蕾西娅还有一丝尊敬，会称呼一声殿下，现在却只有滔天的怒火。
可特蕾西娅不介意，小步走进，怀抱住博士。
“你累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庄宁疲惫地吐出一口气。
“我希望你能杀了我，结束掉这一切。”
她话音没有落下，庄宁已经掐住特蕾西娅的脖颈。
他不断地在手腕施加力量，但特蕾西娅平淡如常：“这样杀不死我，博士。”
“闭嘴。”庄宁几乎要被气笑了，“我问你，特蕾西娅，我算什么？”
“你是我最相信的指挥官。”
“不，我是你的工具。”庄宁冷然，“我不介意其他人对我冷眼以对，真的，我不介意。”
“你也是，特蕾西娅，我曾经的确对你有某种幻想，觉得你了解我。”
“但是我错了啊，铸造出我这恶灵的不就是你吗？你手中握有我的记忆，那是我最珍贵的东西，所以我不得不给你打工。”
“你不喜欢的脏活累活，我替你干，你不愿去做的屠戮之事，由我替你做。”
“我不介意，真的，但是，你凭什么说信任我？我都甘愿成为你的白手套，你还一直对我参着掖着！”
听着他的话，特蕾西娅依然平静，只是眼里愧疚之色越发浓厚。
庄宁目光狠辣：“阿米娅呢，你对阿米娅做了什么。”
“我把王冠给了她。”
“把冠冕给了阿米娅？！”庄宁咬牙切齿，“你这个疯子，你把萨卡兹的重压压在阿米娅身上！”
“是的。”特蕾西娅点头，“为了文明的延续。”
她挥开了庄宁的手，自己却轻抚起博士的脸颊。
“对不起，我的确利用了你。”
“不止如此，巴别塔的毁灭也是注定，因为我错了。”特蕾西娅怀抱住博士，“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别在道歉了，你……你，无非就是想把我绑在你的战船。”庄宁嗓子嘶哑，“可我已经要为你扫清阻碍，只要有我在，你可以一一解决掉王庭，你为什么……”
他说着，声音低了下来：“你这个……贱人。”
“你考虑了那么多，却一直在算计我。你利用我的信任，到最后甚至还要利用阿米娅。”
特蕾西娅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疼。
作为魔王还有残余的一部分，借着这能力，她能窥探博士的内心。
是啊。
庄宁那么聪明，怎么可能猜测不到。
他承担了巴别塔的暗面，被猜忌到，被自家人背叛。
分明不是没有赢的可能，自家魔王还硬是要送人头，自己像个小丑，什么都没有……
“我真的相信你，博士。”特蕾西娅低声说，像是辩解，“我爱你。”
“爱？你爱每个萨卡兹，唯独不可能爱我。”庄宁嗤笑。
魔王的共感能力告诉他这个女人并没有作伪。
与一般的爱不同，这股情感也很强烈。
但是！
但是，放他娘的屁！他不接受，他不承认！！
难道不是这个女人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这恶灵的模样吗？
庄宁没有想成为恶魔，但现在真的就像魔鬼，在一众所谓的理想者眼里是个莫大的污点。
除了最初的战友，谁还记得他刚刚从石棺苏醒的模样，除了阿米娅，谁还记得他的原貌？
在很多人眼里，庄宁都成了阴谋的代名词。
疲累与恼怒涌起，他咆哮：“把记忆给我吧，我履行了诺言！”
“嗯。”
特蕾西娅点头，手指浮现出光。
庄宁曾经把自己穿越前的记忆上传至文明的延续，而那才是庄宁想要的“珍贵之物”。
可在体验的途中，他的手却诱导，握住了刀，不受控制地刺穿了特雷西娅的胸膛！
庄宁愕然。
“对不起，博士。”特蕾西娅的眼角划过来一点泪，“这是必要的。”
“我没时间解释了，但我已经把你的记忆还给你了。”
“走吧，离开巴别塔，博士。”
“恨我也没关系啊，我只是必须这么做……”
那是魔王的血。
他身上遗留下了魔王的血债，透过古老的仪式贯通魂灵。
特蕾西娅必须死一次，让战争结束。
而她，她竟然……选择让我动手吗？
让我背负上这血债？！
庄宁最后一点情面被击碎了，丢下了刀想要咒骂。
可咒骂的力气也消失，最后庄宁只是扭头跑起来，像是想把一切都抛之脑后！
再也不想去伺候这群萨卡兹。
可庄宁还是被暗算，特雷西斯派来的杀手砍中了他。
意识模模糊糊，逐渐冰冷。
在恍惚中，他看到凯尔希的剪影：“是你杀了特蕾西娅。”
“……”
我杀的吗？
我杀的吧。
算了，怎样都好。
庄宁几乎被凯尔希拖着走出了舰船。
他能感觉到凯尔希的杀意，但最后这个女人都在执行特蕾西娅的命令。
梦中的记忆消散，特蕾西娅微微地眨眼，心中抽疼。
宏伟的大殿，那些过去都化作泡影。
现在没有敌人了，卡兹戴尔只有一些顽固的余孽。
这时，她终于可以不再利用博士，可那个人却已经——
特蕾西娅听到身边的侍者的请求：“博士求见。”
“博士吗……”这位殿下苦涩地说，“让博士来吧。”
没过多久，庄宁走人这大殿深处的花园。
“陛下。”他倒是一点没有异常。
作为一个失忆的恶灵，庄宁认为特蕾西娅只不过是以前认识的君主。
他为她出谋划策过，仅此而已。
这目光略微刺痛，特蕾西娅故作无视：“博士，你难得来找我啊。”
“我是有一件要事。”庄宁彬彬有礼。
“是什么？”
“我需要您的血。”庄宁迟疑了片刻，又说，“还有就是，我想带阿米娅离开。”
第十三章 这是你开启的故事啊，特蕾西娅？
庄宁并没有避讳，上来便提出了希冀得到特蕾西娅血的请求。
这是绝对的大逆不道，堪称荒谬！
哪怕在未被王冠选中前特蕾西娅不过是一届普通的萨卡兹，但当她戴上王冠，基因被刻入萨卡兹庞大的群体意识多时，特蕾西娅就不能在视作一般的“魔族”。
她的血已经变了，是无数人渴求的东西，有谁敢冠冕堂皇地索求？！
但这一次庄宁没有掩饰，大方坦然地摊开手。
并没有人从后面拿匕首对准他的咽喉，没有人出声威胁。
大殿极端地空旷，只有风吹的帘幕飒飒作响。
光洁的地板映射水晶吊灯，特蕾西娅屏退了旁人，与庄宁独处。
“博士，你想拿我的血做什么？”她似若没有觉察到异常，轻轻起身，好似是终于下定某种决心。
在过去，特蕾西娅选择了利用庄宁。
在见到的第一面，身为魔王的她就比任何一个萨卡兹都更先察觉到博士的异常。
由此一连串的计划油然而生，但是，付出的东西也太多……
不知是否为巧合，这个庄宁并没有过去那段记忆，而庄宁没有表现出对过去记忆的执着。
或许能做到赎罪，特蕾西娅的手轻轻地一抖，她想，至少弥补一点那份利用博士的卑劣。
只是血的话无所谓，至少在好好看看他……
可足尖却踏不出一步。
一瞬，这位前魔王毛骨悚然，背脊闪过电击一般的触感。
恐惧这一情感在她死后就不该有了，魔王就是该让他人敬畏的存在。
可如今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产生了相似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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