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隐月明
他们实在没想到沈稚珪居然能在这种时候就念出来这种诗词。
但优菈转念一想,却又不免觉得非常合理。
毕竟这就是那个能在特瓦林的背上即兴唱出《在风中飘摇》的少年吟游诗人。
只要他想,他多半还是能用他那份才华来闪瞎别人的眼珠的吧?
而甘雨想到的,第一个就是他此前写给凝光的那首《青玉案·元夕》,因为那首诗词在这大半年来的传播下,已经隐隐被璃月人视为千古第一元宵——不对,其实是海灯节——诗词,许多人都在打听辛弃疾到底是何许人也,因为这样的诗句,前人写不出,后人估计也难以企及,所以他们都迫切想要找到作者,认识这个少年,只不过沈稚珪也只是因为凝光才被揭穿了那一次而已,之后甚至都没有一次主动宣传过自己的名声,甘雨也不清楚他到底是不屑为之还是无意为之,但眼下听到这首词,她就意识到,这也是跟那首《青玉案》一般,足以光耀千古,成为千古第一中秋——不对,是逐月节——诗词的!
她本该为眼前这个少年庆贺。
毕竟他到底还是作出了这样的诗词,又在璃月人最重要的两个传统节日中留名。
但此刻,她却忽然低下头。
而就在沈稚珪在一片沉默的注视中回到原处,依旧还是那副样子,就算留云借风真君都不免被他的才气所慑,进而开始准备称赞他的时候,甘雨却忽然打断了这两个人的对话:“沈先生,我有一个问题。”
她没有等沈稚珪给出确切的答复,就只是自顾自地推动对话:“当初你说《青玉案》是送给凝光小姐的,因为正是目睹了她在人群中迁延顾步的样子,你才会做出这样的诗词出来,那么,现在这首诗词,你是准备送给谁的呢?毕竟现在我们都坐在这里,真要说悲欢离合,阴晴圆缺,其实也未必有多难过吧,可你还是想到了别人,那么,那个人,是谁呢?”
于是众人都不免把视线投放到少年的身上。
而此时甘雨却自问自答地说了下去:“是刻晴小姐吗?”
这个人选非常合理。
合理到无论是优菈,还是申鹤,甚至是留云借风真君都挑不出错处,因为说到底,留云借风真君就是跑来处理沈稚珪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要他快刀斩乱麻,不要那么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下去的,可明明是在这种时候,他却念出了这样的诗词,那么是不是他已经看清楚了她跟歌尘浪市真君的用意,眼下只不过是借这首词来表明他的心迹,表明若是留云借风真君要是让他在申鹤跟刻晴之间选择、在仙人跟凡人之间选边站,他就毫不犹豫地去跟那个玉衡星站在一起呢?
虽然留云借风真君也不觉得沈稚珪的心思机敏伡到这种地步。
倒不如说,这个少年一向就懒得察言观色,跟她完全不同。
但抛开留云借风真君缺乏正确的自我认知不说,沈稚珪念出这首诗词之后,无论如何,她的心意都已经表露在其中,她继续追问下去,也不过是适得其反而已,所以她应该就此打住,可看到甘雨的神采,她就觉得有点奇怪。
注[1]:云堇的称号是“红毹婵娟”,至于婵娟在璃月是不是有指代月亮的意思,我倾向于是有。
第四十三章:明月何时照我还(上)
沈稚珪只是沉默片刻,最后却只是摇头,说:“只是怀念故乡的家人罢了。”
因为实际上他也没有必要给刻晴送这样的诗词,即便这首诗词确实是也跟那首《青玉案·元夕》一般,是足以成为千古中秋词的,只要这个节日在璃月的传统中一直存在下去,后世也必然会将这首诗词继续流传下去,可说到底,他跟刻晴之间并不需要这样的诗词来寄托思念,他也不需要将自己对刻晴的思念以这样的方式刻在时光的深处,因为在他的武学进步到现有的境界之后,即便是远隔万里,他也依旧能很快见到她。
如果说王子猷雪夜访戴的底气来自他作为琅琊王氏的嫡系,为人处世自带那种魏晋士族风度,那么沈稚珪任性妄为的底气就来自他的武学修为,这一点他也很早就清楚并且下了决定,而且他的武学越是进步,他就越近于无所不能,就越是能任性妄为。
虽然他行为的边界,并不包括再次回到他的故乡。
所以他在念这首《水调歌头》的时候,确实想到的是他以前在原本那个世界的过往的时光,虽然真要说他有多怀念从前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倒也不至于,毕竟从他现在的角度来看,以往的他不过是个平庸的死宅而已,但也没有理由说平庸的人就没有资格拥有美好的回忆吧?
所以这时候,他居然开始低声将后来改编后的流行乐版本《但愿人长久》唱了出来。
而旁边的人只是面面相觑,却也只是沉默地听完这个少年的歌声,虽然实际上,沈稚珪唱得其实还可以,不过他完全就只是业余的等级,唱腔中总是不自觉地模仿女声的发声方式,固然他也唱得上去,但实际上总是不免会让人觉得别扭,因为他的唱腔相对于他的声音来说还是太尖细了一点,不过这时候也没有人在意,在少年唱完之后,又是沉默了良久。
最后还是甘雨再次出声:
“沈先生你的故乡,到底是在哪里?震旦这个地方,真的是现实中存在过的地方吗?”
沈稚珪顿时就挑了挑眉毛:
他本来以为,像甘雨这样的人,应该不会纠结这种问题才是,因为明眼人一看就清楚沈稚珪之所以要用这个说法,就是不想让人深究他的来历,可甘雨却还是选择在这个敏感的时间点穷根究底。
见沈稚珪沉默,甘雨就继续直视少年的目光,那双像是琉璃一般的双瞳尽是清澈如此时的月光一般的神采,她继续追问下去:“不过,我大概也能推测出来,那个地方确实是真实存在过的,而不是沈先生你的托词,你用自己的理论所推演虚构出来的国度,你确确实实出身那里,怀念那里的同时大概也会不满意那里的某些地方,所以当初才会对我说那样的话,所以当初才会说你所反对的并不是人治或者神治,你所反对的,只是那种腐坏的循环而已——”
“所以?”
“所以你的目的,是在达成自己的武学进步之后,完成你的契约之后,通过已经在长生久视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的你,回到你的故乡,完成你的设想吗?”
甘雨的语气越到最后,越是不可避免地变得低微。
沈稚珪就奇怪地看她,问:“就算是这样好了,但……”
他是不是离开,对她其实也没有什么影响吧?因为目前璃月说到底还是离不开这个混血麒麟的治理,尽管凝光已经有意要把她变成一个零部件而不是让她继续担任离了她就无法继续独立运转的引擎的职责,但说到底,作为一个持续在月海亭之中对所有秘书施加影响并且将在扮演如导师一般的“秘书长”,尽管在平日里不显山露水,但她只要稍微一表现出自己的意志,就足以动摇七星的统治,作为仙人她对千岩军有足够高的威望,作为“秘书长”,她也有足够多的权威,而政策说到底还是要靠人来执行,一旦她这个执行层的领头羊选择另起炉灶,七星就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甚至只要现阶段的她选择磨洋工,七星也还是会变得焦头烂额。
只不过,这数千年来,她一直都是兢兢业业地为七星服务,从未显现过自己的个人意志,即便是遇到如刻晴一般离经叛道的人,她虽然心底不太认同她的做法,但工作态度上却依旧让人无可挑剔——
“可是,希望我从执行者变成监督者,希望我拥有独立的意志去干涉去影响璃月的历史进程而不只是盛放七星的思想的容器的人,不正是沈先生你吗?”
甘雨继续直视那个少年,说:
“但如果我回应了你的愿望,你又该如何呢?”
沈稚珪顿时就面不改色地发挥了自己的辩才:“可如果你本来就没有那种想法,你也不觉得那种想法是正确的,无论我再怎么扯淡,你也不会采用吧?说到底,你是觉得那个说法是正确的,才会想要变成璃月社会的监督者,而不是因为我本人是正确的所以才会盲目地对我投以信任,觉得我的说过的每句话都是颠扑不破的真理,要誓死捍卫我的主张——”
虽然后一种人在璃月其实并不少见。
至少相当多的一部分人,都对那位帝君抱有近乎盲目的信任,认为他无论做什么决定都是正确的,说出口的所有言语都是真理。
而对于沈稚珪这种亲眼见到对方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人来说,他就绝对不会那么想。
虽然他当时用的是钟离而不是摩拉克斯这个身份。
而甘雨目视眼前这个少年良久,最终却低声说:“所以,无论你选择离开还是留下,理由仳都不会是这个吗?”
旁观的众人此时已经被两人之间的对话的那种沉重的分量给吓到了,此时无论是萍姥姥还是留云借风真君都没有介入者两个人的对话的意思,只是任由两人在那里自顾自地推动对话,而听到甘雨这么说,留云借风真君这才意识到这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然后喊了一声:“臭小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四十四章:明月何时照我还(中)
留云借风真君所质问的并不是沈稚珪的主张,因为沈稚珪的主张其实很早就在两人的闲谈中泄露了出去,不然她也不会觉得沈稚珪会选择申鹤之后就理所当然地站在仙人这一边,支持甘雨成为下一个帝君,可这时候,她分明隐约看到了甘雨这个被她养大的混血麒麟居然也有跟沈稚珪纠缠不清的意思,甚至甘雨正是因为要回应沈稚珪的愿望才会有现在的转变——
当然或许甘雨自己也未必能弄清楚她的转变到底是因为要回应沈稚珪的愿望,还是因为沈稚珪的言语所描绘出来的那种未来让她下定决心。
可在留云借风真君看来,沈稚珪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过于放肆了!
而这时候沈稚珪对留云借风真君的怒气还浑然不觉,只是问:“真君你的意思是?”
留云借风真君按住架在自己鼻子上的眼镜,透过镜片去目视那个她一度觉得可以继承自己在机关术上的衣钵传承的少年,良久之后,她才说:“所以你到底是准备留下,还是选择离开?若是选择留下,你到底是准备选择申鹤,还是选择那个玉衡星?在做出选择之后,你到底是支持谁上位?”
“姑且不说我早就说过了我不想被世俗的道德束缚,真君你的最后那个问题好像有歧义吧?”
说得就好像他要选了一个人之后就要让另一个人当小三一样。
“你只能选一个!”
留云借风真君只是认真地说。
沈稚珪顿时就看向坐在一边笑吟吟的萍姥姥,而萍姥姥察觉到他的目光,就只是说:“你要是仱埋怨我,觉得是我把她叫过来才会导致现在的局面的话大可不必,反正你迟早也要面对她,迟早也要处理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不是吗?更不必说你接下来还要远游须弥,踏遍提瓦特,处理完这些事情,你也好安心上路,不是吗?”
但沈稚珪总觉得那个安心上路藏着萍姥姥的某些善意的调侃。
“但我要是死在了路上,不就什么都不用处理了吗?”
沈稚珪依旧还是在诡辩。
“可你真要是有在路上暴毙的风险,你觉得我们会安心让你离开吗?”
“那我可真是受宠若惊啊?”
沈稚珪就只是说。
而这两个人的对话顿时就让留云借风真君更加怒不可遏:“事到如今你还想要逃避吗?”
“可我并不觉得这是逃避。”
沈稚珪只是说。
但看到留云借风真君那张变成了人类之后神采愈发生动的脸上的表情,沈稚珪就清楚此事不会轻易结束,他就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烟绯跟荧的脸上都隐约有种幸灾乐祸的神采,而优菈跟甘雨也只是眼神复杂,甘雨还试图想要安抚留云借风真君,不过这个本来就脾气暴躁的女人显然也不是会轻易就平息怒火的人物,于是沈稚珪顿时就叹了口气:
“也罢,反正迟早都是要这样的。”
“沈先生,真君她只是现在生气,过一阵就好了,你不要……”
甘雨见安抚留云借风真君不成,沈稚珪又要站起身来,顿时也转过头来,对沈稚珪说。
沈稚珪也只是摇了摇头:“反正如果真君不同意,我跟申鹤之间的事势必不能轻松解决,所以迟早我还是要面对她,既然是这样,那么早或者晚,又有什么分别呢?”
“但是你就不能等到你……”
原本甘雨是想说让沈稚珪等到他可以跟仙人比肩的地步再跟留云借风真君商议,可一想到沈稚珪那种一日千里的进步速度,她就有点不太确定了,毕竟此前她最直观地感受到少年的进步,也不过是在他处理魈的业障的过程中察觉到他的孱弱,而他在处理愚人众的时候全程都显得云淡风轻,就连那个博士死在他手下的时候也太过于悄无声息了一点,所以甘雨现在其实并不能看出沈稚珪的真实水平;而且一想到沈稚珪进步的动机居然是为了处理他跟申鹤之间的关系,是为了对抗世俗乃至真君的“偏见”,她顿时就沉默了——
虽然她觉得自己这种心思其实毫无必要。
毕竟无论怎么看,沈稚珪固然确实信誓旦旦地说他过他不想看到璃月继续制造那种权力在上下层之间不断以暴力进行更换的可笑的循环,但他本人确实那种对政治不太感兴趣的人,平时也是独来独往的时候居多,固然他跟玉衡星的关系非常好,但凭他跟刻晴的那种关系,他都会毫无顾忌地提出他对于刻晴那种言论的异议,也不支持刻晴的观点,所以即便他呆在了刻晴的身边,也丝毫无法让他深入参与璃月的政治,凝光对他的几次拉拢也丝毫不见成效,那么显然沈稚珪肯定没有要加入璃月的体制的意思。
而她日后势必要因为跟帝君的契约一直在这个巨大的体制中忙碌,甚至为此跟真君一年都见不到几次面。
虽然她其实也并不是很想跟真君见面。
倒不如说工作才是她不见真君的借口。
而如果不是有跟真君的这一层关系在,她平日里跟这个少年的交集也不会有多少,所以仔细想来,这个少年跟那位玉衡星才是天作之合吧?甚至就算是申鹤,虽然表面上云淡风轻,但私底下肯定有不少的空暇相处吧?
而她日后跟这个少年注定不会有多少交集。
所以这点萌芽其实也并不应该存在才是。
虽然当初正是因为这个少年,她才会审视自己这数千年来的做法,审视自己在璃月中的定位,觉得自己或许也应该有自己的区别七星跟仙人的立场来推动璃月的前进,而这样的意志和立场,甚至是愿望都是出自这个少年,所以她也根本分不清楚自己对于这个少年的想法,到底是因为她想要回应这个少年的愿望,所以也想要让少年回应她,还是她也需要一个人站在自己身边不远,注视自己,监督自己是不是走错路呢?
但现在,她只能等他自己做出决定。
第四十五章:明月何时照我还(下)
眼见沈稚珪站起、并且将手伸向他身后所负的那柄稻妻样式的太刀的剑柄,以一种怪异的姿态抽出那柄似乎并不下于原先他给她演示的真气的作用的、疑似是帝君的手笔的画影剑的太刀,当太刀的锋芒完全暴露在空气中的时候,无论是直面这股锋芒的留云借风真君,还是在一旁围观的几人,都感觉到虚空中仿若有个位格极高的神明在睁开祂的眼瞳,对此投下注视,站在这个少年身后,成为他的屏障一般。
可当那威严的眼瞳扫过四方时,申鹤跟优菈,乃至伃甘雨,都感受到了其中的异样的情绪。
当然雷电影只是觉得她有必要看清楚沈稚珪身边的这些人,以后好为自己的姐姐扫清障碍而已。
毕竟尽管沈稚珪现在进步神速,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受困于生死屏障之中、如凡人一般匆匆数十年后就归于尘土,而且同样作为武人,通过他使用梦想一心的方式,雷电影也能察觉到他心底的那些阴霾越来越淡薄,这样一来,就意味他本人对于天理的近忧远虑也越来越少,所以,他现在正在登临那个剑心通明的境界,虽然和她所选择的无念无想的道路不同,可一旦他完成这个过程,当世如她以及钟离这般的顶尖武人之列,必然有这个少年的一席之地。
而到了那时候,阿真若是无法跟这个少年长相厮守,她又该如何办呢?
虽然雷电影到时候绝对会指责沈稚珪无能,居然让阿真陷入那样的境地。
可真要说的话,五百年前,她不也因为自己的无能失去过阿真一次了吗?
所以就算那一天真的到来了,雷电影估计还是没有办法坦然面对。
所以,即便雷电影的身躯已经被她自己做成了人偶,即便不是她本人正在经历这样的事情,可这时候,她反倒对这些人类为何总是会屡屡突破她所设下的制度上的障碍有点感同身受,因为他们即便是要付出惨痛甚至是生命的代价,也要去实现自己的愿望,因为愿望对于他们来说,某种意义上就是他们生命的延续,对于这些如若朝生暮死的短生种来说,除却留下后代之外,这就是他们证明自己在这个世界留存过痕迹的方式。
雷电影当然知晓自家姐姐的愿望。
但从前她就为了稻妻和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妹妹而一直殚精竭虑,若是在这段不确定未来的第二人生也是如此,最后还是那样死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她想要让自己的姐姐去拥抱更加广阔的世界,去实现更多的愿望,去满足她自己的更多的私欲,即便不是通过她,而是通过这个手握梦想一心的少年,她也想让阿真得到更加色彩缤纷的人生,让阿真的生命可以更长久更真切也更不留遗憾地延续下去,同样的,如果阿真确实无法违逆最终还是要步入死亡的命运,那么她也希望阿真能给她留下礼物——
留下后代作为她生命的延续。
虽然对于这个姐控来说,有这种想法会让她觉得自己的姐姐不再独属于她自己、而是被人分享了、于是阿真原本只会给予她的温柔体贴会分出去一半给别人一样,可她又无法否认,是沈稚珪将阿真重新带到了这个世界,若是这世界真有谁能成为阿真的另一半,除却眼前这个在武学上天赋绝伦的少年外,不作第二人选吧?
虽然他是个花心大萝卜。
可他跟阿真也非常投契。
在他游历四方的这段时日里,雷电影经常能感受到这两个人在通过梦想一心交流彼此对这个世界的所有事物的看法,也经常能看到阿真在处理公务时走神,而那时候,透过梦想一心看到的,往往是这个少年走到了某处风景绝佳的地方后取出笛子出来演奏的场景,也经常能看到他走在不同的人群中依从阿真的意志去打听那些传说和故事的画面,听到他描述哪些食物是什么样的味道的声音,想来,若不是因为她这个不成器的妹妹,阿真早就跟这个少年一起携手走在环游提瓦特的路上了吧?
虽然他还是个花心大萝卜。
当然,同样作为所谓“在武学上一心一意”的武人,雷电影多少有点理解沈稚珪这种把男女关系不当回事的态度,可若是他不当回事的人里有她至亲的姐姐,雷电影就有点难以接受了,她宁愿沈稚珪认真对待每一段感情,也不愿意他对谁都是这么敷衍。
而一旦他真的被逼迫到那种不得不认真的地步,这些人,只怕都是阿真的敌人吧?
雷电影加持在梦想一心上的威仪顿时更盛,透出来的情绪和意志也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而站在沈稚珪对面的留云借风真君看到他这种样子,顿时就说:“我还以为你是有什么进步了,没想到也不过是攀附神明而已吗?这样的力量对你来说,不过是外物罢了!”
不明内里的留云借风真君见到沈稚珪以及他手中的梦想一心的模样,顿时就更生气了:
她一开始对沈稚珪这个被歌尘浪市真君推过来的“弟子”的观感其实并不能说有多好,因为沈稚珪被推荐过来的理由是他在武学上天赋异禀,而他本人居然三心二意地在那个年纪同时学习机关术,固然留云借风真君是个暴躁易怒并且口无遮拦的仙人,但并不代表她欣赏自己的同类,当然沈稚珪其实并不能说是暴躁易怒,更准确的说法其实是心浮气躁,相比较之下,申鹤才是她的理想弟子——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只收过这么一个弟子,所以就希望之后的弟子会像申鹤那般对她言听计从。
可沈稚珪绝对不是个安分的人。
虽然他在机关术上的天分高得吓人。
但就当她转变了自己对沈稚珪的态度、认为沈稚珪有机会传承自己的机关术并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时候,他居然说自己要下山、所以不当她的弟子了!
第四十六章:沧浪之水清兮(上)
虽然这件事是留云借风真君自己有言在先,沈稚珪不过是早早地预见到了他只会学到外景相关的知识和技术、对剩下的技术完全不感兴趣、所以一早就抱有那样的态度而已,所以尽管留云借风真君对此耿耿于怀,却还是放过了沈稚珪,并且让申鹤陪他一起下山,她的本意也确实是让申鹤适应山下的生活,好让她到时候若是决定回到人类社会中,她也不至于完全无法适应,毕竟申鹤确实是人类,而不是祂们这些先天寿命就远比凡人漫长的生物,同时,留云借风真君也想让他们拉近关系,好让沈稚珪日后能继续回到山上继续学习机关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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