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OMG张小签
“我只是在等待这一切快点结束罢了。”
赶紧摆脱这个梦魇一般的模拟,回到现实生活当中去。
雪之下雪乃无法对别人倾诉的真正心愿,只有这么一个。
「这孩子的自毁倾向已经这么严重了吗…?这可有点难办了…」
当然,两人之间并不对等的信息差导致完美地被鸣海误会了。
“但不管怎么说…谢谢你带我逃离了那样的地方。”
雪乃有些罕见地在脸上扬起真诚的笑容——她并非是不懂礼貌之人,只是很难如此坦率地表露心意罢了。
毕竟有些话再不说出口,之后就没有机会了。
“在病房里一直躺着输着营养液,每天吃着维持生命体征的药物身体状况却还是每况愈下的感觉实在是太糟了。更何况…”
少女顿了顿,鸣海能领会到她没有说出口的意有所指。
“不用谢,那样的家庭氛围早点远离也是好事。”
卷发青年摆摆手,示意雪乃不用跟她这么客气。
“跟父母的相处之道就是距离产生美啦,亲人之间的情感有时候只能在物理意义上相隔万里的情况下才能正面表现出来。”
“……嗯,那种时时刻刻紧绷着的气氛非常不好受。”
“而且等我们这一代人长大之后,说不定本来对父母那种说教式的管理以及强塞式的好意深恶痛绝的人会慢慢变成如出一辙的大人——屠龙少年终成龙,就是这么个说法吧~”
鸣海微眯着眼开始打盹,以轻松愉快的语气陈述着严肃的事实。
“……我不想成为那样的大人。”
雪乃握着毯子的手指轻轻捏紧,她转而看向青年平静的侧脸。
“而且,我觉得你也不会成为那样的大人。”
“哈哈,以后的事谁又说得清楚呢?如果是游戏的话,刚刚雪乃你说的话就已经成为一个flag了。”
“嗯……而且我估计也没有看到那一天的机会了。”
“………”
本来轻松诙谐的氛围逐渐凝固,鸣海有些不自在地将手掌撑在沙地上。
“谢谢你迄今为止为我做的一切…但是我已经对目前的状况感到厌倦了。”
雪之下雪乃早已受够了病恹恹的身体,如同惊弓之鸟般对一切都变得小心翼翼草木皆兵的家人,永无止境的治疗过程。
如果生命尽早终结,或许自己也能早点从这场噩梦中苏醒,回归正常生活。
目前为止唯一阻拦雪之下雪乃尝试回到现实世界的,是身旁谜一样的青年。
“…如果我说我希望今晚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你会怎么回应?”
模拟中的自己迎来生命终结的那一刻,就是从这个噩梦中解脱的那一刻。
同时可能也是雪之下雪乃再也无法见到鸣海彻的那一刻。
卷发青年愣了愣,不再将轻描淡写的敷衍挂在脸上,沉默良久才扯出一点苦涩的笑容移开视线。
“……那这份感情,也会跟着你在今晚一同消失的。”
沉寂的海边,只有二人的世界——鸣海彻似乎进行了一番告白宣言,在雪之下雪乃看来亦是如此。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事实并非这般。
第十六章 self control
鸣海彻觉得自己并没有喜欢上雪之下雪乃。
首先,真情实感地喜欢上游戏角色会很逊,模拟中的人物同理。
其次,他其实是一个对于自身情感不那么敏感的人。就好比人总是被世俗“安排”一个合适的姿态,不得不配合做出相应的举动一般,鸣海更多情况下会选择流露出符合旁观者预期的情绪,否则可能被认为是另类、不近人情。
更何况,他对雪之下雪乃特殊对待也只是出于这个未来模拟中她的重要性无可替代罢了,真正的玩家会为了游戏高分过关不惜一切。
终上所述推理可得,鸣海认为自己并没有喜欢上雪乃,只是出于人道主义的保护欲以及想要完美通关的一己私欲才会对她这样悉心照料。
但这样一来就有些难办了。
因为在他说出几乎等同于告白宣言的话之后,雪乃脸上第一次逐渐升起无所适从的红润。
这次口嗨嗨过头了。
不过万一不是这回事呢。人生三大错觉之一——她喜欢上我了,如果真的相信这种认知最后可是会出尽洋相的。
说到这里,鸣海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久远的记忆——那是模拟外的现实经历。因为实在太过羞耻了所以他一直将其搁置在回忆深处锁进了柜子里,不愿再多做回想。
“……这算什么,告白吗。”
雪之下雪乃撇过脑袋,故作镇定的同时将脸蛋埋在臂弯间,即使声音已经有些不稳却还是想装出一副轻松淡然的样子。
“我们认识也没多久吧?而且居然对前女友的妹妹下手,有点差劲呢。”
“怎么一上来就假定刚刚那是爱的告白了我说。”
“……喜欢也好爱也好,到底算什么呢。”
黑发少女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将其从鼻间悉数呼出,娇弱的身体跟着起伏的样子很难不让人产生关怀之情。
“如果是和亲情一样会对对方产生约束的情绪,那也可以算是有毒的物质吧。”
“嗯——优等生的雪乃也会问这种问题啊,有点意外。”
鸣海撇撇嘴,歪了歪脑袋在知识储备中搜寻对应的解释。
“所谓恋爱,其实就是让你心甘情愿吃屎还觉得香的迷幻药吧。”
“还以为你会从催产素多巴胺这种层面切入,看来是我对前辈你的知识面过于高看了。”
“额…那就「爱是想要触碰又缩回手?」”
“非常经典但是已经被一群高中生摘抄来装深情从而被滥用的说法。”
“那没办法了呀~我也搞不清楚喜欢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以前和姐姐交往的时候的心情,不就是吗?”
雪之下雪乃沉默半晌,用平静的语气说出了在她心中其实有些在意的问题。
“啊?那个是青春期的少男少女荷尔蒙作祟吧。”
起码进入到这个模拟游戏的时候,「设定」的鸣海彻是这么认为的,那他也只能沿用这一套说法了。
“……这样吗。”
少女再次将脸埋进双臂披着的毛毯之间,让人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
“用浅显易懂点的话来说,恋爱反正就是那种会让人热血上脑,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感情吧。”
但是说到底,对某人抱有爱慕之情,其实一开始也只是在「造神」。
心动对象身上最大的魅力来自于个人的想象力,恋爱更像是客体被投射了可能并不真实存在的期待,到头来人们喜爱的只不过是对方身上那个由自己幻想出来的悬浮的幻影。
即使对这一切都心知肚明,鸣海彻依旧无法从客观事实上否认,现在的雪之下雪乃是他心目中最符合这个形象的人。
“至于我对你…可能抱有不止于此的感情。”
鸣海转过头去郑重其事地如此陈述,正好对上雪乃不明所以的视线。
“我希望你拥有更好的生活,掌握自己的人生,而不是像只病殃殃的金丝雀一样被圈养在那个白色牢笼里。”
“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种地步…?”
如果说一开始是受阳乃所托,对于鸣海而言经常去病院探望其实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但是这个笨蛋甚至直接带着被高压的生活环境压得几近窒息的雪乃逃了出来,全然不在意这样会对他的生活造成怎样的影响。
因此,雪之下雪乃非常不解。
“什么事都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研究个道理出来,也不太可能吧。”
卷发青年笑着,仿佛这次出逃对他来说只是换了个沙滩休养生息一般惬意地翘起了腿。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只是希望能让你重新露出笑容。为此我还能做出更难以预料的事情也说不定哦?”
这个人是这次糟糕的模拟中,最大的变数。
“…是笨蛋吧。”
尽管理性告诉自己不要毫无保留地相信别人所说的话,但雪之下雪乃还是察觉到了。
她连为面前这个人所倾倒这一点,都和姐姐如出一辙。
神秘又坦诚,世故圆滑却又跳脱直率,看上去对什么都不在乎却又愿意为了她得罪雪之下家,带她逃离。
可以说是鸣海让雪乃原本糟糕透顶的模拟之旅变得没那么痛苦也不为过。
“我也曾想过一了百了。”
在心中得到答案的雪乃不再沉默,那双湛蓝色的双眸注视着波澜不惊的海面。
“在病床上躺着无能为力,只能看着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劲的时候。在母亲每次单方面倾诉为了治好我的病他们到底有多辛苦多不容易的时候。在每次病痛袭来让我痛不欲生的夜晚…甚至刚刚看到这片海的时候,我也在想就这样结束会不会比较好。”
受够病痛折磨的她觉得能在模拟中体验一次死亡的滋味,或许也是不错的经历。
“但是每当我这么想的时候就难免想起——”
少女坐起身来,将一块金属样的东西从衣领中翻了出来。
那是之前鸣海给予她的口哨。
“既然有人答应我只要求救就会来到我身边,那么等我把这次机会用掉再考虑一了百了,好像也不错。”
面无血色的她露出纯粹却依旧有些别扭的笑容。
“就算之后再也没机会见面…当下能在身边就够了。”
说出了宛如永别一样的话语。
第十七章 今夜 即使这份恋情就此消散
身处模拟以来,鸣海彻都是抱着一种非常直截了当的解题思路进行这场「游戏」的。
怎样能得到更好的评价?怎样能打出更好的结局?
问题的关键其实只在于雪之下雪乃一个人。
如果她的故事只能以悲剧收场,这场模拟注定不会得到鸣海想要的结果。
那么新的问题接踵而至,如何阻止雪之下雪乃身上的悲剧发生,让故事走向一条充满希望的happy ending?
如果是别的原因或许鸣海还能尝试扭转一下局面,但是持久的病痛是他无力回天的最大问题。
怎样能让雪之下雪乃从疾病中解脱出来?
紧锁眉头的卷发青年回过神来,在他将意识从思考中抽离回来的同时脸上的表情也舒展了些许。
夜幕降临,从远方刮来的海风也夹杂了点点凛冽的寒意,这使得靠在他肩上睡着的女孩下意识裹紧了毛毯。
雪乃在等待彗星的时候一不小心睡着了,每天都在定时定量摄入药物的她也变得有些嗜睡。
鸣海感受着肩头少女呼到耳边的平稳呼吸,头一次有些迷茫地眺望着远方。
接下去还能怎么做呢,这样下去迟早要被雪之下家抓回去,到时候就离结算模拟成绩不远了吧。
这可不行,还没有让雪之下雪乃在这个模拟中幸福。只要能达成这个目的,鸣海愿意付出更昂贵的代价——
“………更昂贵的代价。”
突然想到什么的他微微一怔,注视着海面的双眼中闪烁着象征着灵感的光芒。
老套的三流爱情故事,尤其是盛产于棒子国的爱情故事里不都有这么个桥段吗。
【老套的绝症应对措施——移植器官路子,如果真的喜欢她那么做到这个份上未尝不可,可惜你并不爱她。】
「谁说的,万一我真的喜欢呢。」
而且鸣海从来没有尝试过,如果在模拟世界中在死亡边缘试探一下会是怎样的体验。
他轻手轻脚地将雪乃平平稳稳安置在铺着外套的沙地上,迎着咸涩的海风走向海浪拍打的方向。
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晴朗的天空却没有半点彗星即将划过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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