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灯子
“与其让她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离去,不妨竭尽全力最后绽放一次?至少那不管是对你,还是对她而言,都不会是梦想的停息吧?”
“……忧娅的想法么,如果是她的话……”
安柏低声呢喃着。
脑中也再次回想起,那一个风花节的早晨。
爷爷精心准备的早餐,满怀期待的风花节活动,还有……那悄然无声,好似只是打着瞌睡般的女孩。
明明比谁都向往着风花节,也约定好了一起好好玩个痛快,但却失言了。
最终,属于她的一切全都定格于那一面冰冷又死寂的墓碑之后。
为什么啊……
为什么忧娅要遭遇这样不公的事情……
又为什么连仅是普普通通地长大的资格都被剥夺……
在那个年龄,目睹自己最要好的友人以这样遗憾的方式离去,又叫安柏如何能够忘却她?
所以,安柏学着她的那份热情与活泼,代替忧娅去照顾因此而性情大变的大家。
也因此,才会在被凯亚揭破的时候,对他产生不合理的怨怼。
从始至终,没有走出来的人一个不少。
不管是优菈,还是迪卢克老爷,又或是凯亚,乃至琴团长与芭芭拉……
在本该鼓励大家努力地走出去时,她却一直抱着过去的思念与“梦想”不愿放手。
因为不想承认啊,不想要……再失去一次“她”了。
想要传达的心情也再也没有机会说出。
只能就将这份心意寄托于那惹人怜爱的花语之中。
不论是是代表蒲公英的“过量思念”,还是风车菊的“道不出的心声”。
这一切,早已明示了。
那份渺小、又初次萌发的情感无从依偎,只能如此执着于过往之中。
最终——
安柏在阿贝多的目光之中,做出了选择。
小兔之章-第一幕·风、勇气与翅膀(完)
——那是一段属于她,属于安柏的过去。
在追逐梦想的道路上,她总是摔倒、磕伤,而后又重新站起来,洋溢起最棒的笑容面对她人,大声地说出“没关系!”
因为不想要再哭泣,也不再有能够安慰她的人。
不管是友人,还是爷爷……
在离去时都悄无声息,她不愿想象那份可能,所以不曾放弃追寻爷爷的踪迹。
更加重要的是,为了不要忘记。
“我想要飞上天空。去认识各种各样的人,感受各种各样的故事……”
在幽静的深夜里,安柏总会如此想着。
虽然肯定也会遇到一些不好的事情,但即使如此,她还是不想要放弃,想去了解这个世界。
当然,这是连带着忧娅的那一份一起。
所以,夜晚的时候,用白天外出侦察时收集来的兽毛编织扫帚毛,闲暇时再去爷爷以前经常去木料市场采购合适的木材。
将它们组合在一起,每一样都如同新的兔兔伯爵般,在其柄端上系着小小的红色兔耳发带以及她折得蓝色纸鹤。
最后,就是挑选一个合适的天气。
她曾在骑士团的最高处起飞,而后因火力更猛,一下子撞到风车上,幸好落在一堆面粉包上。
她也曾在风洗的原野,祈求温妮莎的祝福,通过击打风史莱姆的方式尝试飞起来,但却被膨胀的风史莱姆倒吊着飞了半天,被巡逻的优菈赶到救下。
还在守护神像的湖泽中央借由嘟嘟炸弹的冲击波,一下子冲上了天空,那一刻她好似隐约间看见了忧娅的面容。
在不知不觉间,小小的侦察骑士将脚步遍布了整个蒙德。
只是,安柏仍未放弃,一直背对着那座小小的坟墓,笔直前进。
或许,在现在还看不见,但有朝一日,一定能够找到的——
在她们之间的小小梦想里,一定存在的乐园。
那里不会有病痛,也不会有悲伤的事情。
就如同砂糖所说的仙境一般美好。
她想要代替她找寻到那里。
一直、一直到自己无法走下去为止。
在数不清的失败里,她看见过染着黄昏余霞,一望无际,让人心生向往的天空。
幻想过天空的尽头是什么,也在过去忧娅曾经去过的地方,留下了属于自己的足迹,就像是一点一点地在靠近她一样。
其中就有着她保存至今的珍宝。
在果酒湖的沙滩上,似被海浪冲上来的,她曾赠予过大家的留声海螺。
这是她的小小秘密,那里面不知为何留存有女孩的片段话语。
‘——这是辜负了姐姐,还有这份「重来」的奇迹,也是我梦想的事情。’
就如同她所想那样,忧娅很想要,很想要完成自身的梦想。
而现在,循着她的足迹一直出发,得知她对于这份梦想的坚持的安柏感受到了无比的高兴。
绝对要完成忧娅的梦想,从那一刻起就彻底烙印于心中。
正因此,哪怕被其他人视作愚蠢,她也要一直坚持下去。
从又找寻到新的留声海螺而高兴,再到一柄又一柄测试失败的飞行扫帚而失落。
这期间,安柏经常受伤,也被芭芭拉劝过,不要再做这样冒险的事情。
直到那一天。
她同样来到了果酒湖,因为起飞失败,而垂头丧气,只好想着靠找到留声海螺来回复心态。
但却意料之外地捡到了那一枚。
那一枚真正寄宿着,女孩对梦想之语的海螺。
“希望……大家能够一直记住我。”
结果只是她一厢情愿而已。
飞上高空从来都不是忧娅的梦想,而只是那时与自己的目标而已。
只有她一直将这个视作梦想,并且不愿放弃。
也不怪优菈那个时候对她发那么大的火。
因为她从未真正的思考过忧娅的想法,也不了解那份梦想的真谛,便一直以自己的执念要求着自己。
甚至还为此不断受伤,根本没有顾虑过友人们的感受。
这样子做,根本不会让忧娅感到开心,这也不是她的梦想。
那一晚,安柏的心无比混乱,甚至止不住地产生丧气的念头。
明明追逐天空尽头的旅途才刚刚开始,她却得知了这样的消息。
因为这份忧虑与躁动,她在外出执行侦察任务时,不小心分神,虽完成了任务,却也受了不轻的伤势。
可以说人生仿若跌到谷底,若非救援及时,恐怕她就要彻底诀别侦察骑士这份职业。
即使如此,她还隐约记得那时的自己,面对琴团长来看望她时担忧的目光,还强撑着傻乎乎的笑脸。
说什么“诶嘿嘿,不小心分神了!”,“下次一定会更加出色的完成任务!”,“不用这么担心我!”。
只有她自己清楚,那些都是自欺欺人的傻话而已。
若无法从中醒悟过来,恐怕下一次任务就是她侦察骑士生涯的结束吧。
可叫她现在停止,忘记这一回事,回归到之前的生活里,安柏无法做到。
购置来木材还有剩余,兽毛更是刚从清泉镇那边买来不少。
不管是一把也好,还是两把,直到制作出真正的飞行扫帚之前,她都要一直坚持下去才对。
就算那并非是忧娅的梦想,她也要趁着现在还能够行动而前进下去。
因此……
安柏又开始了不断测试、负伤的循环,一次比一次严重,甚至让另外一位倒霉的冒险家也为之惊吓的程度。
他询问过她,为什么要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就像是他自己,如果不是因为对冒险的憧憬,否则以这样倒霉的运气,怎么也不该继续做这一行业。
而安柏只是回答着他,如果因为害怕受伤就停止前进的脚步的话,这样才更加愚蠢。
这让那位冒险家少年大受鼓舞,从此开始了彼此经常入院见面的缘分。
可是,只有安柏知道,如果她现在就此停下了,那份属于她,属于美好童年的回忆,都会伴随着时光而腐朽下去。
最后……化作那冰冷,死寂的坟墓。
谁都不会记得她。
她不愿意这样。
所以,继续坚持这份梦想,就成为了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还有爷爷也是,之所以不愿意回来,或许就是因为有着必须要去做的事情,也只有他能去做的事情。
她想要成为这样有着自身坚持的人,没错……
哪怕弱小,微不足道……从头到尾只是她的一厢情愿,也要靠着这份信念活下去!
一定存在「只有我才会做的事」,一定存在「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事」。
就这样,安柏挺过了那段时期。
而后,迎来了如今的自己。
……
自由的风吹拂过她的面庞,红色的兔耳发带不断摇曳,她的眸光之中倒映着整片果酒湖。
独自骑乘于飞行扫帚之上的体验很特别,也让她很怀念。
那些随风而逝的思念悄然地与她的心声共鸣着。
想要去更远的世界,想要去看天空的尽头,想要……一直陪伴着她走下去。
而后,直到黄昏降临,小小的少女也落入果酒湖之中,被浪潮冲上岸。
荧与派蒙担心地看着她,只是安柏却感觉到前所未有地释然,纵情大笑着。
“你们看见了吗?我还有她,一起飞起来了,就像是以前那样!”
那笑颜之中,亦有像是泪珠般的水滴。
“能够拜托你们,和我一起记住这一切吗,记住她……”
回应她的,是两人不离不弃地承诺。
……
在那更上方,足以眺望整片果酒湖的崖顶上。
迪卢克默然地收回了视线,来到那座洁白的坟墓面前,轻轻放下一束风车菊仵。
而他身后站着的阿贝多也适时地出声道。
“所以,风车菊真的有另一个意思吗?所谓道不出的心声。”
“你如果想知道,应该去找凯亚,再请他几杯酒,那个男人酒品很差,喝醉了自然会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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