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人塔
284.将军她无所谓
纳西妲悠闲的在隔板后给茶壶添水，温度适合的热水让稻妻特产的茶叶舒展叶片，其清雅又带着些许苦涩的味道是不少人的心头好。
现在，一行人正在纳西妲在托马的帮助下所开起来的小店里。
正如刚才所考虑的，木漏茶室虽然拥有特殊的立场，但这么多人进进出出，难免会被天领奉行那些人观察到。
而这间普通的深夜食堂就说得通了，大家半夜出门来吃饭，是多正常的一件事啊？
哪怕神里绫华是受人爱戴的‘白鹭公主’，总也免不了这些俗事不是？总之坐在店里，现在还未开店的话，很多事情都可以安全的讨论，不用担心隔墙有耳。
托马在门外负责警戒，虽说……店没开业，也没啥人过来瞅。
等茶水上来，纳西妲就见云堇正细致的用一把小刀给派蒙的苹果去皮，期间平静的询问那‘三个愿望’的见闻，派蒙这孩子就很老实，什么都一股脑的说出来。
“打算将这样的故事演绎出来，说给观众们听吗，云堇？”
“稍有些打算，只是我不知道像这样的演出，会不会招来‘将军’的怒火呢？”
神里绫华笑呵呵的回答说不会，因为将军完全不会在意这种程度的编排——想来也是，就连《转生成雷电将军》这种小说都能上架销售，还带插图和封推就很离谱。
“过来稍稍花了些时间，不过，相比起将军曾经给社奉行的封地，这件小店显得更加安静呢……好啦，在说起我需要你们帮助的事情之前，你们可以畅所欲言哦？”
荧稍加思索，然后问：“雷电将军是怎样的神？”
“唔，将军大人……我见得不多，大多都是在各种祭祀仪式上。记忆中，除却威严、尊贵和压迫感以外，最深刻的印象是……她的情感，非常的淡薄。”
嗯？情感淡薄？钟离那种类型吗？
那个瞬间，无论是荧还是纳西妲，都以为这是第二个钟离。
“对我而言，比起‘统治者’这样的身份，将军更像是一位‘执行者’，以各种手段和方式践行‘永恒’这唯一的目标。”
神里绫华微微皱眉，她对将军的印象……除了崇敬以外，便只有畏怯。
“那么，之前店长也跟我说过，大部分人对眼狩令不在乎……因为他们没有神之眼，不受到影响对吧。”
神里绫华有些意外的又看了一眼正端着茶杯，轻轻吹着气的纳西妲。
“的确……但这意味着放任自行，现在的奉行已经无比迂腐，将来……我不敢想。不过好在，反抗眼狩令的也不只有我们这些人，远在海祇岛有一支‘反抗军’存在，许多害怕失去神之眼或者已经失去的人们，都在海祇岛的珊瑚宫麾下组成了反抗组织。”
纳西妲又给一行人端上了点心，由于缺乏关键材料，这边的蜜糖都进行了配方上的调整，吃起来……自然没有她最擅长的那个好吃。
“反抗组织，听起来很不妙。按理来说，将军统治整个国度，这样的‘反抗组织’难道不会被轻而易举的消灭么，神里？”
这个称呼……神里绫华沉默几秒轻轻摇头：“海祇岛的珊瑚宫自古以来就和鸣神岛的幕府存在着信仰上的冲突，将军似乎默许了这种冲突，从未出手过，我也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以及，我们是朋友，自然要以名字互相称呼，无需用姓名或者那么郑重的姓氏啦。”
原来如此，朋友的意义是解锁一些深度对话内容吗。
此时，荧突然开窍：“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提议，说废除眼狩令呢？”
“我曾经尝试过，但每次提交到天守阁，勘定奉行和天领奉行两方都会否决。他们一直都摆出一副无条件支持将军的态度，不给任何商讨的理由。”
“但是之所以这样……只是因为将军并不在意这些‘小事’而已。”
简单来说，这俩奉行并不是完全忠诚于将军，而是打着这么个幌子，满足自身的各种需求罢了。
天领奉行的人天天在稻妻城来回梳理稻妻人，试图从这里找到任何一个带有神之眼的人。勘定奉行则是自上而下的在中饱私囊，区区一个足轻都能弄得异人聚居地不得安生，就更不用提别的地方了。
社奉行相对于这两者的实权来说，还是差了些许，唯一的优势在于，他们能够更频繁的接触到民生、还有一些重大场合与将军交流的机会。
不得不说，这小小的稻妻里的势力纵横犬牙交错，互相制衡，这种平衡也不知道是不是将军授意。
纳西妲抱着胳膊，对于这种程度的关系，其实兴趣……不是很大。
总的来说是螺蛳壳里作道场，一应俱全但格局太小，有点提不起劲。
“现状差不多了解了，荧，你要不要问问看，现在的绫华打算用怎样的办法来对抗眼狩令呢？”
说到这点，神里绫华稍稍有些不好意思，她‘啪’的打开折扇，遮住半张俏丽的脸颊片刻后回答：“说实话……没有。”
荧和派蒙一脸震惊，折腾了这么两天结果只是鼓起勇气的故事吗！
纳西妲倒是很务实的考虑，现在以‘小吉祥草王’的名义递上拜帖可能是更优选，虽然有可能被雷电将军以‘影响永恒的杂质’的名义砍了。
“毕竟，要对抗眼狩令意味着对抗神明。光是做好这样的觉悟，还有与兄长说明原委，让其在背后支撑，这种赌上了一切的觉悟，就已经很艰难了……”
所以之前过来那么自信的说法，只是给自己吃定心丸咯！
“所以到目前为止……唔，我们想办法减少眼狩令带来的损失，比如藏匿神之眼的持有者，或者制造假的神之眼来应急……”
假货？
神里绫华认真的说道：“可不要小看花见坂的手工艺人的工艺，他们可以打造出肉眼难以辨别的神之眼仿品。”
匠人精神是吧！
荧似乎想到了某个人，他的神之眼就是假的，但看着跟真的一模一样。
“现在我们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一直帮我们伪造神之眼的正胜师傅，在前些天被天领奉行的人逮捕了。”
“结果很快就被发现了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最重要的是，我们不能放弃正胜师傅。”
此时，纳西妲却想到如果雷电将军确认神之眼，却发现十连抽里全是假货会是什么心情。
这样都没拔刀砍什么，难不成将军其实是很大度的人？！
285.开店重要
今天的深夜食堂，一如既往地开了起来。
门口的蜡烛被点亮，纳西妲擦干净所有的桌子，收拾了之前招待几人的餐盘等东西，翻转门牌后，便打开通风的窗户，将碳炉架在后门外面，开始营业了。
云堇在后台咿咿呀呀的开嗓，过了一会后柔声说自己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登台，不过纳西妲让她暂且等待，等……客人数量差不多了再开始。
刚才的一轮讨论过后，神里绫华委托荧这位资深冒险者去救人，甚至还给她安排了帮手，纳西妲作为深夜食堂的店长，自然不能跟着跑来跑去。
她的工作，就是在这食堂里，最接近夜班交班那些天领奉行的武士的地方，收集或者引导一些有价值的讨论，如果能察觉到天领奉行或者勘定奉行一些不同寻常的动向，那就更好了。
神里绫华则是去了木漏茶室，在那里等待消息，作为社奉行的主家，她不能随意行动，因为她的每一个举动，都会牵动其他奉行、以及各个家族的心。
除了木漏茶室里面，因为那是将军的封地，任何人都不可以用任何方式靠近、或者打听，凡是这么做的，都算是窃取机密，当场斩了都是轻的。
“今天想好了什么故事了么，云堇？”
闲来无事，纳西妲与云堇聊天，她的声音从后台传来，带着相当的自信：“今天第一个要讲的，是一段旧事闲话，权当开场活跃气氛，店长，今天客人上门了么？”
不仅上门了，来的还不少。
有些老饕客听说这家店竟然出售一种新的酒水后纷纷涌入，一大堆人对菜单上那些丰盛的稻妻食品毫无兴趣，仅仅是点了一堆凉拌的小菜，下酒的料，便纷纷要求店长把特产酒水端上来。
纳西妲也乐得这么做，她将一只只巨大的杯子里灌满洋溢着泡沫的鲜啤，放到隔板上让客人自己来拿，本人一直在后面专注烤炉和烤盘上的餐点，几乎不怎么和这些酒鬼交流。
说实话，即便不说不问，情报也会自己跳到耳朵里——这些夜间交班的武士，可藏不住什么话。
毕竟稻妻已经和平了很久很久，即便有反抗军正在动荡，那也只是一群丧家之犬，要不是他们那边有一位军师在撑着，现在把那些人彻底按在海祇岛上等他们自生自灭都不是问题。
总之，一群武士聊起天来没什么定数。
云堇准备完毕，视台下食客们如无物的走上台子，跪坐在软垫上后，‘啪’的打开扇子朗声道：“稻妻的过去，有一段温吞而又平缓的过往……”
这新奇的方式，让新来的客人们下意识的看过去，对云堇恰到好处的装扮和衣装，还有中气十足却也婉转动听的嗓音产生极大的兴趣。
这兴趣逐渐转变为对故事的好奇，最终被故事、还有最终抖出来的包袱吸引，在故事结束时送上赞美。
而无论怎样赞美之词，云堇都只是微微低头致意，让各位稍等便退至后台。
这样的氛围持续了许久，直到云堇开始上台讲第二个故事。
“诸位可知稻妻城外、一座不起眼的小村里，有一位武人？”
以此为开头，云堇将经过她的改编，将‘被夺取神之眼’改为因不可知的原因失了愿望的武人，将自己的过去、信念、回忆全部失落了的那位武人的故事讲了出来。
搭配上偶尔哀愁、或者愤怒的神情，哪怕仅仅只有一把折扇在手上，也仿佛让人亲临现场，看到一位武人的挣扎与悲苦。
讲道理，期间也不是没有武士觉得哪里不对的，但啤酒好喝，小吃也不错，甚至店里还开始升腾起让人神往的食物香气，大家确实没那个心思再去想别的东西了。
…………
虽然中途听到了远处传来的烟花爆炸声，甚至街上还有一些天领奉行的武士在跑路，但总体来说，今天晚上的收益不错。
天领奉行的那些武士们抱怨说最近收上来的神之眼越来越少了，而且送上去才知道有一堆假货，有些几个岛来回跑的商人也跟着应和，说手上的稻米买的人也少了一些，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云堇这故事讲得好，有些大胆的人还直接问说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去搭台演出，而是在这么个小酒馆里窝着唱戏？
到这时候，她就会将纳西妲推出来，说自己与店长相依为命，可不能‘忘本’。
到底说的是这些武士呢，还是在说什么，也没人去思考。
等到快关门的时候，店外忽然又走进来一人，这次可就了不得了——来者是九条家的大将，九条裟罗！
她进来的一瞬间，店里喝酒喝上了头，但不知为何完全无人趁这个功夫去对云堇口花花的武士们立刻噤若寒蝉。
倒是其他的食客没怎么受影响，该吃喝就吃喝，随后九条裟罗命令里面的武士全部出来。
发生什么事情……难道说，救人的计划成功了？
外面，九条裟罗语气非常沉着的说这是她来的第六个小酒馆了，这帮武士交班以后没有回去待命而是跑来喝酒，已经是误事到了极致，她让这帮人立刻回去该怎么样怎么样后，又走进这间深夜食堂。
“欢迎光临，九条大将，您今天打算用点宵夜么，事实上今天食材里有非常新鲜的鳗鳗，我尝试调制了与稻妻口味不太相似、大概是璃月的风味，非常推荐您试试看。”
“……不需要，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九条裟罗对这件事毫无兴趣，她心中只有将军和将军颁布的法令——这位店主令人疑惑地地方多了去了，要不是社奉行那边和他有些关联，不然肯定要检查一番。
只是纳西妲完全不在意她这幅生疏的模样，只是从桌子下端出一份鸟蛋烧：“那，总归到店里来了，这份算是我请您的，假若担心下毒的话，我也可以先吃一半……”
“半夜里到处跑动，即便是武人，腹中空空应该也不好过才对吧，九条大将，大家都是在为了将军而努力，些许的营养补充，是我们这些民众支持你们的表现哦。”
说话间，店里的那些客人也跟着起哄，九条裟罗回头扫视一圈，让大家全都闭嘴后沉思片刻。
随后坐下来，伸手端过那份鸟蛋烧……以及一只外表上看着挺朴素、温热的木盒子。
说到稻妻，那必然就是鸟蛋烧、烤鳗鳗和味增汤了吧！
286.要学会自己动手啊
说实话，九条裟罗压根没有抱任何期望。身为九条家的大将，无论旁人周遭如何评价评论，她都不动如山，包括曾有人邀请自己去品鉴什么，她都只会给出‘还行’的评价。
然而这一份餐点，看似平平无奇，却有些超出她的认知。
鸟蛋烧的每一层都恰到好处，如同自己在吃一块精致的糕点，甜咸配比很好，带着些许野葱的香气。
饭盒里的东西，不是想象中厨师们卖弄自己水平的‘蒲烧鳗鱼’。而是一份让人垂涎欲滴，泛着诱人光泽，以及如珍珠般洁白的米饭所组成的鳗鱼食盒。
对于半夜中还在活动、必然饥肠辘辘的客人们来说，简直是深夜中的救赎，这一只小盒子里的东西，或许比满满一盒摩拉乃至珍宝都要美好。
再喝下一口能够让人心平气静，带着些许咸味与鲜甜口感的味增汤，这种被治愈、仿佛整个人都舒泰的感觉，更是让人沉湎。
九条裟罗有个优点，那就是该夸的一定会夸，而不是纯粹的在用自己手中的权利压人，她慢慢吃着这份餐点，最终轻轻点头。
“不错，有数十年老师傅的功底。”
“感谢您的夸奖，九条大将。只可惜现在手头上的材料不足，否则的话，还能请您尝尝须弥的餐点……唔，这里叫做‘料理’吧。”
九条裟罗没有接话，虽然因为这一餐，她微妙的对这位店长有所改观，但也仅仅只是‘有所’而已。
就像她会对去救那位匠人的旅行者和本地烟花师傅视而不见，让她们带那位被动用私刑的匠人离开一样，公私分明，为人正直。
动用私刑就是错误，有辱武士的体面，匠人虽然犯了错，但定罪的人不该是这些人——这就是九条裟罗的坚持。
动作迅速的吃完纳西妲给她的餐点，九条裟罗盖上盒盖：“……多谢款待。”
“你能觉得好吃就行啦，九条大将。”
“九条裟罗。”
原来如此，是这个名字，纳西妲点点头，奉上茶水：“这样，晚上还要巡守，辛苦你了，裟罗。”
这位店长自来熟的速度有点快？九条裟罗轻轻摇头，准备离开时，那位和店长一起、让人倾慕的少女已经走上高台跪坐在软垫上。
“自古武士便遵守‘义勇仁礼’此类美德，其中却无孝廉，其缘由究竟为何呢……说此地曾有一位武士……”
侧耳微微倾听，九条裟罗站起来，将餐盒之类的放回到隔板上方便纳西妲收走，随后便离开这处小店。
外面，四季如春的夜晚，其实也有些许的寒意，驱散了此前在小店中那颇为放松的氛围，这让九条裟罗的眼眸立刻严肃。
接着返回天领奉行的驻地，去汇报这次深夜的巡守结果去了。
至于小店内，纳西妲听着云堇在台上对一位武士，即便是因为意外而忘记了过去，也没有忘掉信义的故事，继续给客人们上啤酒和新鲜的烤串，让后来过来的客人们大快朵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