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人塔
将军只管切神之眼，命人去造百眼千手像，剩下的事情都交给奉行处理。而奉行么……信奉将军，与神同在是一回事，剩下的将军不去理会的事情，又是另一套方针了。
特别是勘定奉行，大量摩拉和资源在手中流转，少不了就有人察觉到，或许自己的权利是无限的，到那时候，恶性循环就会开始流转。
再说了，普通人也有概率突然变成神之眼持有者，哪怕他是那么的支持眼狩令或者锁国令……对吧。
“而且，这里面最让我觉得奇怪的，还是锁国令与眼狩令的颁布。没记错的话，它是在一年前突然开始颁布，然后执行的。”
纳西妲循循善诱，引导着荧进行思考时，大殿后的门忽然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雍容华贵，衣装格外特别、最重要的是似乎没穿绯胯的粉毛巫女。
这么说似乎有点不礼貌，但那位神态雍容的巫女着装的确很特别，要说的话……大概就是抽卡角色跟一般角色的差距。
荧和派蒙看过去，随后小声嘟哝说，这位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大巫女‘八重宫司’吧？
八重……唔，八重堂跟她有什么关系吗？
与云堇对视一眼，荧已经站起来：“如果是的话，她应该就是这座神社的主人，通过她，也许我们就能知道雷电将军的一些消息……”
不过那位‘八重宫司’暂且没空管这边，她忽然看了一眼在这里的四人，笑的颇为神秘后低下头，继续聆听那位巫女的汇报。
随后摇摇头：“我差不多理解了。那边的小家伙，还有这边的小家伙，你们都是什么人呢？”
跟着跑进来的那边男女赶紧介绍自己，说是师傅的徒弟，荧则是有些期期艾艾的走过去，稍稍犹豫一会，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样……想要解决‘邪祟’吗？真遗憾，这可不是什么邪祟附体，他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由他自己造成的。”
八重神子轻轻挥了下手中的御币，清脆的铃声响起，但那个男人却没什么反应，依然浑浑噩噩。
“看吧，他的内心承受不了巨大的压力，心智受损，现在已经崩溃了。这就像是会游泳的人突然溺水，过去曾经自豪的游泳技巧变作无用功，最终沉入了深深地海中……”
形容的很具体，有种压抑的感觉涌上来了。
“不过，导致他变成这样的诱因，想必是因为失去了‘神之眼’。被夺走了愿望吧。”
她说的很是随性，但仅仅是如此，也不至于变得疯疯癫癫——荧小声给两人解释说，之前那两位，虽然忘了很多东西，神志受到侵扰，但也不至于会变成这幅胆小怕事，惶惶不可终日的模样。
纳西妲想了想，忽然提议：“如果是心灵上的问题，我也许可以提供一定的帮助，不过，或许只是短暂的帮助而已……荧，要试试看吗？”
听纳西妲想出手，荧先是点头，随后忽然想起什么，赶紧摇摇头——她想起来，这位在自己眼中，是和善青年的人最会做的事情就是干涉人心。
但这位师傅，明显不能用直接的‘干涉’让其稳定下来，那只是治标不治本罢了……
282.主角总是有些特别
经过一番了解，纳西妲听到了一个不出意料、但有点出乎想象的故事。
这位……‘明镜止水流’的剑道大师，名字好听，但明镜止水的境界，岂是如此容易做到的呢？
特别是凡人，刚刚取得成就，拥有徒弟的男人，他在击败自己的师兄弟、击败自己的师傅的时候，内心是真的明镜止水，毫无波动吗？
纳西妲眨巴着眼睛。
有些事情，不是单纯的靠着心灵干涉就能解决的，虽然她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直接重塑对方的思维、想法甚至记忆与过往。
但真的这么做了，反而是好心办坏事，失去神之眼的痛苦比起亲手击溃别人、粉碎别人成为‘剑道第一人’的梦想反噬来说，其实算不得什么。
“当愿望消失后，催促他前进，让他闭上耳朵的力量也随之消失，于是他开始自我怀疑、在恐惧中挣扎，在无力中沉沦……呵呵呵，就好像我那个不成器的朋友一样……”
她在说谁，大家倒没怎么理会，纳西妲坐在原地，让荧上去时，忽然握住云堇的手：“好好看着吧，这或许就是你在寻找的，关于‘人’的故事。”
“破灭了自己的愿望，被内疚与痛苦所侵蚀的人，在彷徨和不安之中存活于世上，这样的人，他的故事一定能带给你很多想法。”
想了想，纳西妲补充道：“但这不是说要将他人剖析为故事，而是要深入其经历中，让人们理解、认知到。那些拥有神之眼的人，其最可贵的是‘心愿’与信念，云堇。”
“的确……只是，这样的故事的发展，我想，其破局点，应该在徒弟，还有……师兄弟吧？”
两人如同局外人……不，就是局外人的看着那边示意的剑客，以及他的同门相见，双方激烈的交换意见，从那话语中能听得出，这位同门师兄实在看不下这人沉沦的模样了。
那人从暗地里走出，激烈的斥责对方的逃避思想，把剑道大师狠狠地说了一通之后，转而开解起对方。
“曾经逃出师门的师兄弟，回来却不单纯只是为了复仇，而是想看师门究竟发展到何种程度……唔。”
云堇感慨的望着正在痛哭流涕‘前’剑道大师。
他曾经争夺过名利，亲手用剑击碎了无数人‘想要成为天下第一’的梦想，为此对同门师兄弟亮出武器，甚至对自己的师傅兵刃相向。
愿望被夺走后，他已经感受不到悲喜，过去的压力与愧疚被弟子与师兄弟所拯救，那些或许存在的幻影与指责从眼前缓缓消散。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所能见到的，也仅有平日的光景罢了。
“……恍惚间，半百年岁已过，往日的执念，与心如止水的境界一同消失，现在的我……也不过是拥有‘经验’的普通人罢了。”
那位剑道达人苦涩的笑着，但却不再畏怯，这幅样子，让两位年轻的徒弟喜笑颜开，仅仅是这么一小会功夫，一顿‘话疗’下来，竟然真的让一位失意的武者恢复了自信？
云堇很聪慧，她已经理清了这位剑道达人的经历与意念，但……其最重要的‘愿望’还未恢复，所以现在也可能只是……
纳西妲站起来：“没错，这是单纯的想明白了自己必须要在被改变之后如何存活下去，算不得完美的解决了问题。”
“被收割愿望的人便是如此。性格改变可能只是小事，或许有些人会为此逐渐失去自己的生命。”
那边的一行人连番感谢八重宫司的帮助和解惑，等他们离开以后，荧又走回来，神情相比起之前，要严肃得多。
“……和我想的不一样啊，这个地方。”
“是哪里不一样呢，荧。被夺走了愿望是非常痛苦的事情，但这样的痛苦，也只会降临在持有神之眼的人身上。”
纳西妲没有一味的顺着她的话来说，反而抛出一个问题：“作为没有神之眼的人，你很安全，只要以正确的方式面见将军就好。但是经过了这三件事，你是否对这里的事态有所改观了？”
“……的确有。”
看看，这不就正好进了别人想要她走的方向了吗？
纳西妲只是笑着，让她好好思索，有些事情不能单纯的只看到眼前的悲剧，而奋不顾身的投入其中，应该好好想想，对伸出来的手进行考量。
如果这件事是由神里绫人来全权主导的话，估摸着他肯定有什么大动作，但从之前两人的表现，再加上梦中的纳西妲本妲的说法，这件事一直到结束，表面上其实都是由‘神里绫华’来主导的。
就好像那个真正的家主对此事完全不知情，不去看似的。
眼前的事情已经结束，荧还在思索时，之前带人过来的巫女忽然跑过来：“旅行者小姐，请留步，八重大人有话要对你说，还有这边两位，也请一起来一下。”
毕竟是异人，站在这里就很显眼吗？
一行人走过去，那位‘八重大人’转过来，神情颇为和善：“不是我的错觉啊……来自异乡的风，将为这片海域吹来新的生机。”
荧听不懂，只是歪头，纳西妲主动提问：“所以你认为，稻妻是一潭死水，没有未来可言吗？”
“唔？你这小家伙我倒是没想到，死水……这样的形容挺有趣。这样吧，我们现在相遇还为时尚早，不如请你们继续努力吧，这位小家伙先留下，我有点话想和你说。”
云堇走上前来，微微行礼：“宫司大人，我是和方想先生一同来的，有什么话，是我不可以听的么？”
“哦？异国人的勇气，也不是不行，不过这样一来，我也没什么可以说的，你们便自行离去吧……真正相遇的时间，可不是现在……呵呵。”
这位神秘的宫司大人灵巧的转身走进大殿，不再与众人交谈，这样的行为，反倒是让云堇有点不安。
自己是不是打扰到了一位身居高位、可能手握重要信息的人与纳西妲的交流了？
“别担心呀，云堇。她只是在故意吊胃口而已，想说的，也不过是一些无足轻重的鼓励话……回去吧，这间神社很有趣，以后也可以过来散心哦。”
纳西妲牵着云堇的手，赶到荧身边说，她们也要跟着一起下山。
——然后就发现，荧真的是不走寻常路，不做寻常人，她下山，靠的是飞！
283.你怎么谁都想拉拢
神里府依然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荧伸着懒腰，感觉自己帮忙跑路干活，已经跑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好在事情已经完结，她兴高采烈的走进神里府，发现纳西妲两人就像是遛弯似的，也走进了这里。
“……嗯？”
“怎么了？”
荧想了想：“我是来交付任务的，店长你……”
“我也是来交付任务的呀，别担心，荧。先处理你的问题吧。”
带着一肚子的疑惑，荧在过来接引的托马引领下，走进之前会见‘神里大小姐’的房间，稍事等待后，神里绫华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感谢你们替我完成了心愿，请稍等一下。”
她身形款款，行走间如白鹭一般优雅，手持折扇从屏风后走出站定，那落落大方又靓丽的样子，让荧的眼睛都看直了。
……这里很怀疑荧的取向。
“像这样与你们见面还是第一次呢，荧，派蒙。”
随后对纳西妲微微点头，后者便叉着腰，将托马端过来的茶拿了一杯给云堇。
说实话，这里派蒙是感觉最奇怪的：“之前你不是说，要隔着屏风和我们见面吗，为什么现在又可以不用了？”
“因为你们帮我做完了三件事，我已经将你们当做朋友了。朋友之间自然不会隔着屏风说话呀……总之，很感谢你们帮我实现了愿望。”
荧微微摇头：“没用的，只是解决了当下的问题，如果不把神之眼找回来，这么做也于事无补，改变不了什么……”
“的确如此。你也感受到了吧，这个世界上，或许有比死亡更加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失去了神之眼的苦痛，你们也见到了，对吧？”
神里绫华让一行人落座，随后托马端来新鲜的茶水奉到一行人面前——由于之前纳西妲自己拿了，她只是将空了的杯子还回去。
见是见到了，也考虑了很多，荧已经在摇摆了。
她将请求的目光投向纳西妲，希望她能站出来说点什么，这样的期盼，自然得到回应——纳西妲微微合上眼，随后睁开。
“此前，在璃月的时候发生了一件翻天覆地的大事。岩王帝君在自己的请仙仪式上突然逝去，荧被当做嫌疑人追捕，而后却突然受到了神秘人的帮助去寻找仙人帮忙。”
纳西妲忽然起了个新的话题开头。
“很显然，帮助她的人并非怀有好意，最终查明真相，原来是愚人众在其后作为推手，试图引爆璃月的仙人与人的冲突，随后从中得利！”
她‘啪’的一下将云堇的扇子往手上一拍：“但那旅行者是何等机敏之辈？她左手持有上古神兵，天空之剑。右手持着同样流传自上古的天空之弓，刹那间弯弓搭箭，竟将那神兵当做消耗品射出……”
派蒙挠了挠头：“有、有发生过这种事情吗？”
荧立刻摆手，表示这纯粹是在胡扯。
而后，纳西妲停下叙述：“此次稻妻的事件，与璃月又有些相似，表面上来看，雷电将军作为神明，就像是自然天气一样喜怒无常，雷鸣电闪，皆是神恩。”
神里绫华用扇子挡住自己粉嫩的樱唇：“的确如此。”
“对于将军而言，人命也不过是人命，她就像是自然天气一样，永远无须考虑凡人的感受……与仙人一般，之所以仙人一直都只停留在绝云间，仅仅只是因为帝君的命令而已。”
“待到帝君仙去，群仙的契约自然也消失了，那作为仙人，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的界限，也变得极为模糊……但，事态却朝着最为糟糕的方向发展。”
纳西妲稍稍停顿：“其背后究竟是什么原因，还是由荧来告诉你们吧，我只是想要结交更多友人的店主，不适合卷入纷争呢。”
现在说这些，真的会有人相信吗！
派蒙直接喊出来了，然而神里绫华打开纸扇，轻盈的笑着回答：“店长云淡风轻，的确有青年才俊的风范。那么，提示到现在，荧能告诉我，其中的缘由吗？”
对此，荧先是认真望着纳西妲，确认她是要将这个机会让给自己，然后才深吸一口气，回答：“是愚人众。”
“愚人众他们，一直都在背地里挑拨离间，无论是上层还是下层，都被他们渗透的很深……我担心，稻妻这里，可能也有愚人众。”
神里绫华合上扇子：“愚人众……的确也是一个突破口，但将军，才是我们需要让其了解‘凡人也会有想法’的目标。对抗眼狩令……是在拯救稻妻，和稻妻的人们。”
荧低头想了半天，忽然抬头：“我会帮助你，但不是对抗眼狩令，而是想要帮助这里处于危难之中，被收割了愿望却又得不到回应的人。”
那个瞬间，纳西妲其实很惊讶——原来荧能够说这么长的话吗！
神里绫华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明媚起来了，她开心的握着扇子：“我果然没有相信错人，面对这样让人无力的现状，荧一定不是那种对苦难视而不见的人。”
然后荧抱着胳膊哼哼：“不能对这样的明天置之不理。”
听起来有点耳熟。
纳西妲轻轻拍着手：“这样，你也就下定了决心，想要帮助神里家的大小姐了对吧，荧？但相比起只是看过苦难便决定帮忙，现在是不是有了些许怀疑的目标了呢？”
“嗯，有很多怀疑的目标。”
荧只是性格直了一些，倒也不是笨蛋。她立刻就想到很多——比如说，按道理来说应该万世万代不变其理念的雷电将军，为什么会突然颁布眼狩令？
这其中，会不会也有愚人众参与呢？毕竟神明之间似乎都有联系，互相之间也许有点交流也未可知呢。
有了这一层考量，那就不是单纯的当愣头青了。
虽然本质上，目前的一行人和愚人众还扯不上关系，他们也没有出现在稻妻的国土上……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嘛，总得要找到点线索的。
说实在的，神里绫华有些佩服这位店长……他一直都冷静以第三方、甚至是更加遥远的角度来看待事物，其核心思路却又处处向着人考虑。
之前绫人说这位店长是一位极有拉拢价值的人才，她还有点犹豫，但在经过几次接触后她就确定了——这位店长，或许比兄长所说的更加有远见。
定了定神，神里绫华轻声说道：“那么接下来的事情，我们移步木漏茶室再做讨论吧，以免我们所说的事情，牵连到社奉行里的一般人。”
不得不说，这位大小姐是真的心善、且考虑的十分全面，不过天天往木漏茶室跑，要是让天领奉行察觉到不对劲，可就不太好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