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真
间隙:妹妹和未曾失去的时光 一
注:本篇为IF线,与主线剧情联系不大。
……
维斯提亚的婚姻略有波折。
让他一见钟情坠入爱河的那位女士是位优雅而不失活泼的魔女。
魔女耶,任何一个年轻的男孩子在懵懂的时候,都憧憬过那些穿着长袍飞来飞去的神秘女孩子,能够使用神奇的魔法,成熟优雅又博学。
男孩子总是对女老师有几分独特的情怀的。
而维斯提亚他和那些小男孩不一样。
他成年了也还憧憬着。
那位名叫维多利加的女性符合他对魔女的一切印象,于是在街上见到她时,维斯提亚先生二十多年来只为食物激动的心情,第一次有了异常的雀跃,像是对女性产生朦胧情感的青春期浓缩于这一刻爆发。
——感觉,飘在云端。
在许多年后,维斯提亚先生的商会闻名罗贝塔后,老人们会乐此不疲地说起那个下午:
男孩抢过旁边表情忐忑似是准备告白的男士手中的花朵,一旁女方期待的表情僵在了脸上,抢花的人却已经跑了起来,气喘吁吁地当街大声喊着。
“那个……魔女小姐!能和我约会吗?”
……
在罗贝塔街上小小的出名后,维斯提亚先生被严厉的父亲吊在阁楼上抽了小半个小时,当然有留手,胳膊比他大腿粗的父亲,认真起来一鞭子能抽死羊。
许是毒打不够深刻,人并没有得到教训。
青春期迟到的维斯提亚发挥出了青春期少年该有的皮和活力,上午被吊起来,下午就翻窗出来继续找人。
告白的结果?理所当然的大失败啊,大街上随便拉个人——还是位魔女,告白,实在让人想不到怎么才能成功。
哦,有一个可能,有着魔物的魅惑力。
维斯提亚是正儿八经的人类,往上三代族谱可查,三代以前那会儿罗贝塔还没有罗贝塔的名字呢。
第一次告白不出意料的失败后,维斯提亚完全没有放弃的意思,每天早上准时抱着花去别人家里死缠烂打,被拒绝,次数多了后,还被对方用魔法捉弄,每次都是点到为止。
但直到许多年后,维斯提亚都不曾介怀于那些窘迫的时候,甚至希望魔女小姐能够多戏弄他几次,至少……相处的时间会久一些。
……
受到打击最严重的一次,是魔女小姐抱着一个表情平淡中隐隐带着嫌弃的小孩子,说这是她的儿子。
维斯提亚当即就傻了,回去被老爹抽的时候都没劲喊了,思维涣散的时候想到魔女小姐一个人照顾孩子会很辛苦吧?又想到他的父亲这么多年也是一个人,不由得心头浮上暖意,表达自己的关怀:
您没吃饭吗?
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也动不了,屁股大概是裂开了。
思来想去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头发的颜色和眼睛的颜色都不一样,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和魔女小姐像的,他拒绝接受这个现实。
觉得儿子这段时间魔怔了的维斯提亚爸爸得知后,去城卫那里确认了下名单。
登记关系为师徒。
老爷子默默把这个消息烂在肚子里,等待着他的傻儿子死心。
在彼时,罗贝塔还没有多少魔法师,魔女在人们的印象中就是高来高去,云朵一样的女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漂泊到异国他乡去了,仿佛一辈子不会停留。
小孩子都喜欢过飞鸟,但最早喜欢的那一只,一定是会在某个他们一辈子去不到的地方死去。
做父母怎们能接受这样的媳妇呢?
那位魔女收留了一个小孩子,是个好人吧,他的儿子也是好人,好人和好人也不总是相衬的。
父母们总是依靠自己的经验为孩子指点道路,而遇到他们经验不适用的时候,就会有一种顽固的慎重。
……
“维多利加小姐,我……我……即使你有孩子我还是喜欢你!请让我成为小希笛的爸爸吧!”
魔女的名字是前段时间刚刚得知的,维多利加,是个美丽又厚重的名字啊。
想着,维斯提亚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重金”收买的孩子,恳请他能多说几句话拖延时间。
而红眼的孩子只默默往嘴里塞着糖,完全一副拿钱不办事的态度,当着他的面快速把“贿赂”消灭掉了,你的糖?没有。
“啊呀,这种事情对我来说还太早了,”魔女小姐今天依旧笑颜明媚,揉着小孩子的白色头发,目光眺望着远处的群山,“我在这里还没有家,我要造一个漂亮的房子,等那以后再说吧。”
“我家有房子!有很多!”
“但你只有一个家,我也只会有一个,”灰色魔女挥手,想起来,举起小孩子的手也挥了挥,“好了,今天的交流时间就到这里了,小希笛,跟笨蛋叔叔告别吧。”
“再见。”
孩子一板一眼,礼貌地告别。
维斯提亚还想再说什么。
“我……”
最后嗫嚅着,什么都没有说。
“再见。”
窗户关上。
等他转身走了两步,身后又传来开窗的声音。
“笨蛋,下次别给小希笛带糖了,他才刚长好牙。”
维斯提亚惊喜地转过头,身后又是闭合的木窗了。
……
魔女小姐真的准备建造一座房子。
她的积蓄还算充足,旅行中来钱比较快,只要有一双善于发现财富的眼睛和聪颖的头脑,到处都是愿意慷慨解囊的好心人——至于事后愿不愿意就不知道了。
偶尔也有想挥霍的时候,比如购买限定版的面包、赌赛帚、去相当高档的餐厅旅馆消费什么的,几次钱袋见底,师徒四人——小希笛、小芙兰、小希拉——成天吃面包后,她痛定思痛,想到了办法:
钱多的时候装到钱袋里,递给小希笛拿着。
小孩子总是喜欢抱着东西不撒手,这样花钱的时候一从那孩子手里拿,看着那双湿润懵懂的红瞳,一些冲动的想法就消失了,拜此所赐攒了一笔钱。
其实还有些欠款来着,挥霍的时候从学生那里“借”的,一般都是大吃大喝,三个人都享受了算借吗?
就像纸巾和铅笔芯一样,用了就是用了,很难想象到底是认真到什么程度才会真的还。
徒弟的东西就是老师的东西嘛。
哦,老师的还是老师的。
言归正传,回到阔别多年的和平国,维多利加漂浮的心情也沉淀下来了,想要建造一栋漂亮的房子,要有花朵,秋海棠、天竺葵、鸡蛋花、兰花……那些旅行中她喜欢的植物。
春天欣赏花枝的嫩芽,夏季在棕榈下吹着凉风,秋日清扫门前的落叶,冬天在壁炉前慨叹白雪。
静静奔涌的时光,在人们安定下来后就会如河流一样快速流逝。
……
间隙:妹妹和未曾失去的时光 二
戏称“儿子”实际上是学生的孩子,聪颖得不似正常小孩,已经能够发出简短的音节,维多利加感觉小希笛只是说不出话,而非不会说,是个沉静而睿智的孩子,以后大概会成为芙兰那样认真的大人吧。
想着想着,那个莽撞到让人忍俊不禁的年轻人又浮现眼前。
明明年纪相差无几,两人交流的时候,那家伙却像是小孩子面对老师,青涩得让人想要逗弄。
维多利加露出了笑意,伸手抓过一旁的孩子,揉着他的脸。
这孩子却有一种格外的沉稳,无论怎么耍也不会像普通小孩那样活泼,这种独特的认真形成的反差,反而让人更想接近,惹人怜爱。
难怪桀骜的希拉都不在这孩子面前抽烟。
房间里面静悄悄,一大一小两个旅人沉默不语。
是不是……太安静了呢?
……
魔女的小屋开始建造了。
客厅卧室阁楼,预留出几个房间的空荡来作为练习魔法的地方,还有魔药室,要有一个延伸的露台,方便在屋顶布置花朵,弟子们来访时也要有住的地方,虽然她感觉那两个人一个忙一个懒,大概率都不会来就是了。
要考虑的事情好多呀。
灰色的魔女小姐积极跟工人们交流着,描述自己想要的效果,小小的孩子举着糖果递给他们,那些人便都愉快地笑了起来。
“一定会是栋好房子啦!”
“嗯嗯,拜托了。”
孩子稚嫩的眼瞳扫视着周围,与一双鬼鬼祟祟的眼睛对视上了。
“嘘——嘘!”
那人手指比在嘴唇前拼命恳求,拍了拍兜。
幼童点点头,转身当做没看见,心里很奇怪。
这个人,干活的时候很卖力,但是不仅没有收钱,还要花很多钱给他买糖,为什么呢?
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不要钱呢?
所以他一定是白痴吧。
希笛扯了扯长久旅行中一直叫“师父”的女人的衣角,灰发的魔女低头,看见学生隐蔽的手势。
她点点头,没有看过去,只露出了狡黠而迷人的笑容。
……
“我们的笨蛋先生在做什么呢?”
一个傍晚,太阳落山后,和弟子出门散心的魔女小姐看到那位鬼鬼祟祟的先生灰头土脸抱着什么去了施工的地方。
抱着一点点的期待,和打发时间的心情,维多利加跟了上来,便看到他在挖着土,像是要埋什么东西,在对方最专注的时候,魔女小姐悄无声息地凑上去出声。
明明是正常的音量,却把人吓了一跳,整个人跌倒了刚挖了一点的坑里,非常狼狈的样子。
话说大晚上的突然身边有人说话,被吓一跳也正常吧?
希笛站在远处,抬头望着天空。
今天月亮很好。
维斯提亚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大口喘着气,半天才回过魂来。
“我……我……”
他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说出来诶,魔女感到小小的意外,过去这人可是有问必答的。
可怜的汤姆……
“快点说快点说。”魔女戳了戳他的肩膀。
年少纯情的年轻人再难隐瞒,挠着头发说出了来意。
“我是来种花的。”
他在远处的山上发现了漂亮的花朵,想到魔女小姐想要在房子周围种满漂亮的花朵,就费劲地爬上山,摘了花朵到街上去问种类,跑了好多地方才找到认识的,说是某种魔法植物,从某位老迈的魔法师那里买来种子。
因为这件事他奔忙了一天,衣服在爬山的时候弄破了,嘴唇干裂,过去总是打理很好的头发乱糟糟的,塌下去一片,很难看。
维斯提亚想要把花种下去,房子会在来年的春天建好,如果那个时候花朵开放的话,一定是最棒的祝福了吧?
“笨蛋,猪头,你脑袋进水了啊,”魔女哭笑不得地使用恢复魔法和清理魔法,让维斯提亚恢复人样,“你哪里会爬山,这种事拜托上山的那些人不就好了?”
“不行!一定要是我做到的才有意义。”
魔女没再说话,从地上捡起刚刚散落的种子,对着月光看了看,魔法植物很有特色,以她的眼力很快认了出来。
“笨蛋,这东西浅浅的一层土就可以了,埋这么深,永远都发不了芽的。”
她随手将种子丢在一边,用靴子拨弄一点土盖上去,敷衍地踩了踩,“这样就好了。”
维斯提亚尴尬地说不出来话,要不是被发现,他这一天真就白忙活了。
走吧,这几天都没脸再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