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真
总之贯彻神秘主义和低调就行了，这也是魔法师间流行的风格。
……
等待的时间短暂而漫长。
希笛的预选战术列到第八个的时候，细微的响声从远处飘来。
“嗨嗨！久等了大家！接下来由我，本场考试的考官艾琳来说明考试细则……虽然很多都是熟面孔了。”
有着绵软声音的女性骑着扫帚登场，耀眼浮夸的粒子特效第一时间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
那是位灰白长发披肩的女性，长袍尖帽，标准的魔法师装束。
希笛抬头望向那人胸口的两枚胸章上。
一枚是形似月亮的圆形，是魔法师管理组织——【魔法统合协会】的象征物，文字意为：魔法统合协会多萝西分部，艾琳。
另一枚则是象征星辰的六芒星，下方三个角缀着青色水滴型宝石。这是魔女的证明，同样铭刻字符：夜莺魔女·艾琳。
确认身份后，希笛静下心来认真听这位考官强调考试规则，毕竟他是第一次来。
“考场限制为森林边界，四周有标志，高度上限为待会儿我所处的位置。规则有三条，第一，不得刻意伤人性命，违者以魔法杀人罪判处；
第二，不得携带和使用魔杖与扫帚外的任何道具，违者以作弊论处，禁考五年；
第三，时间截止至日落之前，胜负未分则由本人进行裁决。
嗯，以上全部规则执行时都会参考本人的意见，实力过于糟糕的，人家会毫不留情地全部刷掉，所以不要想着蒙混过去哦。”
规则很好理解，有协会的权威保障公正性，值得信任。
理论上有钻漏子的可能性，但任何人都得掂量下能否做到和是否值得，考试是为了进入更广阔的世界，而不是往牢里走。
希笛记住后，抚了抚有些老旧的扫帚，与其他人一起飘了起来。
他是侧坐着的，这个姿势意味着无法贴近扫帚容易脱落，同时，也方便施展一些灵活的脱离战术。
全场只有他一个是这么坐的。
艾琳以带着特殊磁性的声音强调完，便高高飞起落到最高的树上，手握魔杖高声宣布预备。
魔法师们紧张地四处打量周边环境，思考哪些位置方便躲避和还击，部分眼神凶狠盯着预想的对手。
“所有考生离开地面，保持魔力平稳……那边的！”
一道魔弹让某个准备偷袭的考生侧翻落地。
最后的机会他没有抓住，落地，就出局了。
没人在意那灰头土脸的考生，甚至没有人关注考官，他们都在等，全身压在扫帚上，死死捏着魔杖，紧张得像是雕塑。
“考试——”
拉长的尾音中，仿佛能听到各自的心跳。
“开始！”
考官话音落下的下一秒，每个人都按着扫帚，鼓荡起呼啸的气流，飙出最快速度，力求最先占据有利地形。
“哎呦！”
“别撞我！”
“你他妈的不可以啊！”
战术总是容易重复的嘛。
考场上大半考生撞到了一块，下饺子一样落下了十几人，艾琳轻盈的风魔法为他们缓冲了下，但出局已经是事实。
幸运保持了姿势的人惊魂未定，而真正有经验的考生选择几乎同步——
接近二十人调转扫帚，拉升高度。
艾琳百无聊赖地维持着侦查魔法，想着晚饭吃什么。
都是些老掉牙的经验伎俩，没什么稀奇。
直到那个人飞速攀升到她的高度。
“诶？一上来就飞这么高吗？”
急加速急减速和高空飞行，都是很消耗魔力的。
艾琳稍微起了兴致，在半空中与那个白发的考生对视了一瞬。
侧坐的姿势依旧稳如平地，奇异的琥珀红竖瞳满是平淡，甚至还有腾出一只手按着帽子的闲暇。
不，那个孩子根本没在看她，而是在——
“观察考场吗？”
那双鲜红的竖瞳以猎食者的高傲俯视着下方。
大约半分钟的时间后，白发的考生按下扫帚，划出彗星的尾迹，俯冲下去。
艾琳瞥见他的嘴唇翕动，风将声音带到耳边：
“能行。”
“呜——”
风声骤起。
在他临近的瞬间，对手便被骤然出现的数支冰棱卡住四肢，缺乏对敌经验的年轻人几乎都动弹不得便被淘汰。短短几分钟内，数十位考生如落叶飘零，女孩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偶尔集团的拦截，幼童只轻盈地跃下，再在半空中抓住扫帚，就躲了过去。
完全舍弃了最优战术中以逸待劳的做法，如此的急切，像是要以一己之力淘汰全场，更可怕的是，他似乎能做到。
翩跹起落的白影，像林间追逐落叶的飞鸟。
艾琳眯起了眼睛，轻轻抚掌，这场可以说是赏心悦目了。
“这个就叫……猪突猛进吗？呵，真可惜啊，我还想多看一会儿呢。”
她现在该考虑的是午饭问题了。
希笛自己倒是喜欢同样古怪的另一个比喻——龙卷风摧毁停车场。
正飞不精倒悬无力，眼神松散手指迟钝，这些考生在他看来甚至不如马车灵活。
插标卖首，探囊取物。
风声平息，幼童按了按被吹起的帽子，场上再无一人。
○
协会的下午茶刚刚开始，没人想到考试会结束那么快。根本没准备她的份，但让助理去买就好了。
咖啡升腾的热气朦胧了玻璃，沾染墨水的纤细手指放下羽毛笔，厚重书籍上笔墨未干：
“魔法统合协会多萝西分部，第189次见习魔女考试复试结束，无特殊状况，优胜者：希笛。桔梗花胸章由分部部长艾琳转交。”
“初试用时：四十七分钟。”
“复试用时：六分十一秒。”
一只手抓起纸张看了一眼，助理轻叹出声：“魔女也不过如此吧。”
艾琳伸了个懒腰。
“别尬黑，用不到的知识我都还给老师了，能做五十分就是撞大运。”
满分是五百。
“这就是所谓‘魔女之胎’吧，未来，真让人期待啊。”
……
第二章:人偶魔女
在出考场前，希笛走向被他击落的考生们，迎着众人微妙的眼神，认真地鞠了一躬。
“对不起，我的魔力不足，需要尽快结束战斗，大家没有受伤吧？还请收下这个作为我的赔礼。”
小小的孩子摊开手，掌心是透明糖纸包裹的褐色糖果。
竞争失败还要被对手这样安慰，无疑是超级让人恼火的事情，但偏偏眼前是个小孩，拿着糖一本正经道歉的样子，与刚刚场上凶猛的表现形成反差，实在让人生不出气来，反倒觉得有些好笑。
他们最差的态度不过是无奈摆手离开，年轻的女孩们更是围着希笛说笑了一通，尝试揉捏他的脸或者头发，当然全都躲了过去。
没有通过考试固然是令人沮丧的事，但并不是埋怨别人出色的理由。
况且，遇到这样可爱的孩子也不错啦。
魔法师女孩们招着手远去，期待着下次见面。
幼童平淡的眼瞳注视着她们离开，解开糖纸把糖块扔进嘴里。
他很喜欢糖。
……
转完一圈后，才被一位大姐姐指了下位置来到办公室。
那位夜莺魔女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让您久等了，我是第一次来。”
“嗯，理解理解，我也是第一次，找不到地方很正常啦，”夜莺魔女站起身来，从一旁拿起一个盒子，“通过测试是值得庆贺的事情，高兴的时候要和家人朋友在一起，我就不多打扰了。”
她特意整理了下身上的长袍，面色严肃：
“希笛，从今天起你就是见习魔女了，十分幸运我能见证这一刻，你的天分很高，但我希望你能够秉持刻苦与谦逊，以诚挚的求知心继续探索魔道之路。”
“我会的。”希笛走上前去。
端正地将那枚胸花固定在希笛的左胸，艾琳满意地点头。
“好了，胸花是特殊材料，防水防火，但还是很容易坏的，请小心些。这个盒子也请收下，算是青春珍贵的纪念品。
另外，我感觉我们很投缘，魔女的事……要不要来我这里？”
“感谢您的好意，”希笛接过盒子，眼睛认真地注视着艾琳，“但未来我已经有计划了。”
艾琳眯眼笑了笑，也没有在意，毕竟是一时兴起的建议。
她挥了挥手，以不让人生厌的活泼语气说：“真伤心～我快该调离多萝西了，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大概已经是魔女了，我期待着。”
“感谢您的祝福。”希笛诚挚地回礼。
扫帚出现在她身旁，夜莺魔女轻盈地跃起侧坐其上，
“那么，下次再见了。
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空中，像是飞舞的花朵。
其实胸花以往都是考场的维护人员转交的，每月一次的考核，对参与者来说无比重要，成为优胜者当然是值得庆贺的，但对协会来说比亲戚还熟，肯定不会每次都搞什么仪式，即使有，那也一定是某些国家重视自掏腰包请求的。
看来那位夜莺魔女确实有些在意他。
口中的糖味一点点淡去，希笛往嘴里丢了一块糖，抚了抚胸口的桔梗花，将木盒收进腰间的挎包里，转身走出门去。
挥手，略有些老旧的扫帚浮在空中，希笛侧坐上去，一手扶着帽子，轻盈地腾起，胸口的桔梗花在午后的微风中轻轻摆动花瓣。
即使早有预料并有足够的信心，但真正得到这份资格的时候，果然还是会觉得激动呢。
带上这枚桔梗花的他，离魔女便只有一步之遥了，那自由的、强大的、令人憧憬的名号……
畅快的感觉浮上胸口，与他刚学会驾驶扫帚时飞到高空的心情如出一辙，看过无数遍的风景变得明媚，一时间，天地仿佛重新回到幼时那样的广阔。
……
本想绕人偶国几圈庆祝下的，但刚出考场，希笛的视线就捕捉到阴影里站立着的女性。
与大部分国民一样，她的怀里抱着一只精致的人偶，浅绿色上衣搭配灰色裙子的打扮十分得体，脸蛋和身材都挺好，棕灰的头发用发卡随意固定，倒也有别样的风情，主要的失分项是脸上的黑眼圈，像是某种一年能挣34亿的生物，又如最后一周补论文的毕业生。
连那双漂亮的紫色眼睛都没法挽救。
她还没注意到希笛，这会儿正凝视着考场前竞争失败的女孩们，苍白脸上泛起的红晕、急促的呼吸，持续发出的可疑声音——是让人想要立刻呼唤卫兵的可疑度。
“诶嘿嘿，这个表情……辛苦准备了几年但是失败了所以很不服气？真好啊～”
“这个为了不让家人担心而强忍着眼泪的表情真不错……”
“还有这个还有这个——完全失败痛哭出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