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真
第五三九章:两件礼物
伊蕾娜毫无疑问是各种意义上的天才，只要她想做的话，很多事是可以轻易做到的。
区区早起，抱着“要和恋人度过更多love的时间”这样的念头，再在晚上睡觉前不和芙兰老师打打闹闹，半夜不跟着骚扰师兄，以莫大的毅力克服晚睡的欲望。
终于成功恢复了作为旅人的作息。
……
一个普通的冬日清晨。
早起的两人组变成了三人组。
“呜啊……”
刚刚勉强自己早起的少女伸了个懒腰打呵欠，眼角挤出几滴怠惰的泪水，残留着几分倦怠的感觉，给人一种随时可能睡过去的幻觉——或许不是。
伊莲恩伸手，托住她垂下来的脑袋。
“伊蕾娜大人？”
“唔……嗯？”
灰之魔女大人连忙抬起头，若不是扫帚小姐帮忙，她已经用整张脸高效喝粥了。
“不好意思，还是有点……呜啊，困。”
“太勉强自己可不行哦，伊蕾娜大人。”
“我可是灰之魔女伊蕾娜啊，这种小事算不了什么。”
她擦了擦瞌睡时快流出来的口水，开始思考早餐会是什么。
希笛端着一盘腌萝卜走过来，这是某对极东的姐妹寄来的，当然不是他们自己做的，虽然是买的，信里沙耶称赞说是绝对正宗家乡的风味。
呃，寄腌菜这种行为，稍微刷新了希笛对那孩子的印象，送礼的品味意外的老气啊，感觉是适合过日子的类型。
另一位和风少女的赠礼，相对其姐姐来说要风雅了一些，是一本东洋的杂谈类书籍，理论上十分符合旅行者的喜好，唯一的问题是，需要君の日本语本当上手的水平，希笛属于会说不会看，他是协会培训班七天速成的水平，旅行中自学水平有限。
所以沙耶土气的礼物反倒更符合他的心意。
一家人没什么讲究的，希笛直接半瓶萝卜倒出来摆一盘，周围环绕几颗盐渍梅子，算是摆盘了。
伊蕾娜揉了揉眼睛，看着面前的白粥，桌子中间的腌菜，神情恍惚。
“师兄，我们已经艰难到这个程度了吗？”
对这位过去没有存钱意识的魔女来说，这倒称不上寒酸，她在没钱的时候可是自来水配西北风的，野外能找到果子和能吃的野菜就算成功。
“是沙耶那孩子的礼物，味道还可以，早上来一点清新提神的就好，最近吃得有些油腻了。”
其实本来是没准备伊蕾娜的份的，他和伊莲恩对常规食物没什么需求，尤其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会做饭的人糊弄自己是常态。
这些就没必要说出来了，希笛简单解释两句，从伊莲恩手上接过来她盛的粥，夹了一片腌萝卜，嗯……是甜的，腌的时候用的是糖吗？倒是不同的风味，浓淡刚好，用来下饭正合适，他喜欢甜的。
“那家伙居然送这个作为礼物？她是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吗？”
伊蕾娜和沙耶毕竟也是一起泡温泉的交情，吐槽了两句，端起粥咕噜噜喝着，酸甜的萝卜唤醒味蕾，又不会给怠惰的胃部带来负担，暖洋洋的很舒服。
三个人好像东方上了年纪的老人，端着碗吃饭，这难得的清晨也如碗里晃荡的白粥那样，平淡中带着点点甜味，暖意让人清醒。
“啊，今天出太阳了。”
希笛瞥了眼远处，东边城墙黑色的边界线上，一轮金红的圆球慢慢上升，像个蛋黄。
突然想吃蛋黄酥了。
他这样漫无边际地想着。
……
绝大多数面包的最佳赏味期无疑是刚出炉的时候，其次是放凉之前，再就是半日内，过了一日就会发硬变韧，隔夜的面包狗咬都费劲，某些经典的品种还会在久放后成为凶器。
希笛通常是三天制作一次，在合适的保存条件下，这段时间倒不至于让面包变得难吃，而且，通常来说面包也活不到那个时候。
因为他的仁慈和心软，家里闹耗子的状况总是得不到解决，主要是两只大老鼠，一只特别大，是黑色的，一只小一些，是灰色的。
对于芙兰老师半夜梦游都能去开柜子拿面包的热爱，希笛是心累到不想阻止了的，难以相信，前几天有次，在他克服羞意帮助老师得到一些小小的欢愉，恍惚中的老师说想吃面包，就披上衣服出门吃面包了。
那个面包星人！
伊蕾娜不愧是她的弟子，这对面包星人能在地球碰面真是奇迹，她们两个人只用了一天就解决了正常一个家庭当主食能吃三天分量的面包。
主食是面包，饭后点心是面包，下午茶是面包，夜宵还是面包。
“吃了多少个面包？”芙兰摆摆头，“你会记得自己做了多少个梦吗？”
“……”
为了防止老师在这个冬天胖成小猪，希笛觉得必须要给她找点事情做了，至少不能吃了睡睡了吃。
现在星屑魔女的任务是搬运材料、搅拌面糊和分割面团，有手就行。
“把魔杖放下来，老师。”
“唔，这种费劲的活动用魔法不就好了。”
“搅拌和分割的力度会影响成品的口感，您要是不在意的话，我是无所谓的。”
希笛对面包的态度是一般程度，作为主食的话他更喜欢米饭和面条，作为点心的话，为什么不去尝试蛋糕、布丁之类的呢？
“啊，那我还是稍微努力一点吧，是这样搓的吗？”
芙兰按压着初步发酵过的面团，分割出合适的大小准备捏成面包胚，摆放到模具内。
“您有些用力了，大概这种程度的按压。”
希笛腾出空来，站在老师身后，两手掌心沾着面粉，轻轻贴在老师的手上，让她感受着揉搓的力度。
“噢，是要一直维持这样吗？”
“就当成是玩好了，您开心就好，有我看着，味道会在基础线上。”
“真可靠啊。”
希笛继续处理着一边的配料。
许是无聊了，芙兰忽然开口。
“说起来，这个面团和老师的胸，哪一个软呢？我自己揉着感觉差不多。”
“咳咳咳！”
希笛差点被面粉呛到。
“您忽然说什么奇怪的话啊！”
“哈哈哈哈……突然想看小希笛的表情了，这不是蛮有趣的嘛？所以答案呢？”
“给我出去。”
……
“今天的面包，是不是形状有点怪？”
伊蕾娜咬着手里的食物，这大概是一个歪歪扭扭的心形，膨胀之后……嗯，像个不怎么标致的桃子。
“啊呀，那是老师我亲手捏的爱心面包哦，本来想给小希笛的，但是他觉得太丑了。”
芙兰双手叉腰，黑袍上还有点点白色的面粉痕迹，这一下午的忙碌让她很有成就感的样子。
虽然味道不差，但伊蕾娜颇有一种吃了隔夜面包的嫌弃感。
“所以就给我了？”
“废物利用嘛。”
“废物？”
“咳嗯，那就是将老师的心意传递给另一个弟子。”
呸，早知道就不吃了。
第五四零章:新的灵感
下雪的天气感觉总是过得很快，无所事事缩在家里的时候感觉时间难熬，但是一晃眼就过去了。
没有社交集会和游戏，屋内暖洋洋的又让人提不起学习提升的兴致，只能度过一段毫无生产性的时光，如果时间有密度，那这段日子大概和窗外的积雪一样蓬松。
好在终于放晴了。
虽然还是冷，可太阳的温度是切实存在的，风也停了，不用担心哪里吹来夹着雪花的、刀子一样凌厉的寒风。
并且，摘下斗篷和棉袄，打招呼是能够看到彼此脸上露出的灿烂温和的笑容，也让人觉得距离更近一些，想要多交流一会儿吧。
总之，是个适合出门跟邻居聊两句的天气。
……
郊外整片森林都是芙兰的私人领地，在王都日益繁华的现在，这片土地的价格也让人心里泛起嘀咕来。
魔法学院里面说两大富婆，另一个就是芙兰老师了。
所以很遗憾，这周围是没有人类邻居的。
吃过早饭，希笛给树上晒太阳的小邻居——红松鼠，送上了几颗坚果。
这种松鼠的平均寿命是三年，眼前这只刚成年的小家伙或许从它的爸爸妈妈，或者爷爷奶奶那里听闻过这户慷慨的人类邻居。
希笛刚把坚果放在窗边，它就顺着树干快速爬了过来，蓬松的尾巴抖动着，无比灵巧地带走了食物。
喂养小动物总是让人觉得精神放松，日行一善的愉快也令希笛的心情轻快几分。
今早又是他和扫帚小姐一块出门，倒不是伊蕾娜三分钟热度今天偷懒。
嗯虽然也确实是睡过头了，但那是因为昨晚她“阻止”芙兰老师偷吃面包……好吧说出来大家都乐，没人相信，实际上也确实，她们还是同流合污，只是在分赃的时候起了争执，因为面包和面包之间也有差距，而伊蕾娜已经不想吃老师的“爱心面包”了。
小小的争执打扰了希笛婴儿般恬淡的睡眠，在他扶着门无声无息走出来的时候，伊蕾娜和芙兰像是见了鬼一样惊悚。
结局是两个人都被吊了半个小时，谁也没吃到面包，怀揣着深深的遗憾入梦，自然也没睡好。
“只有你最省心了。”
在穿外出衣服的时候，希笛这样感慨着。
伊莲恩眨了眨眼，微笑，为她的兄长戴上围巾，于脸颊上落下香吻。
“感谢夸奖。”
天晴了，但气温并不高，再考虑太阳融化积雪，蒸发吸热，外面的温度说不定比前几天还要低一些。
扫帚小姐细心地围着希笛转了一圈，确认没有失礼的地方后，又轻轻抱了过来。
前段时间她很喜欢背着她的主人，与主人的恋人亲热，但随着感情升温，她又喜欢这样简简单单的平淡了。
伊莲恩小姐就是这样的人。
希笛抬手抱回去作为回礼。
一切准备妥当，希笛拎起来一个篮子，上面盖着干净的餐布，隐约可以看见下面食物的轮廓，确定准备完成后收到收纳魔法里，面包什么的，吹了冷风就不酥软了，那可不行。
是的，不单是出门买东西，希笛今天还要拜访一个人。
……
玛尔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她亲爱的弟子了，上一次见面，还是在那场半个王都跟着热闹的运动会，这个国家的人……她只能说和多萝西不一样，很喜欢凑热闹，庆典和节日一个不落，可能是因为他们不玩人偶，对集体活动热情较高。
之后恼人的雪下了许久，她的热情都问被冰封了，度过了一段懒散的日子。
人偶魔女久在内陆居住，来到海边的第一个冬天让她十分不舒服，整日点燃暖炉和熏香，最冷的几天她连床都没有下，只用魔镜联系周围的店铺点外送服务，再用人偶魔法控制小可爱们去接收。
真方便。
感谢小希笛。
这样倦怠的生活持续了不到半个月，玛尔就觉得她本就柔软的小腹又增长了几分。
人偶魔女并不追求形体的美丽，但在有了弟子后，偶尔也是会在意的，她便裹着棉被在工房枯坐，寄希望于灵感的爆发，让她肝个几天几夜，消耗魔力来减缓体重增长的速度。
嗯，很可惜，直到外送的餐具垃圾快堆满工房，还是没有动过。
玛尔也知道，怀揣着功利心去追求自我标准的艺术，是一件让人为难的事情，这行为不过是一层虚饰，让她在面对学生的问询时，能够理直气壮地说有在工作，只是缺少灵感。
只能说，勤快的人各有不同，懒散的魔女千篇一律。
这两日终于放晴了，即便温度没有提升甚至还在降，但至少那让内陆人难以适应的，夹杂着海边水汽的寒风终于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