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真
周围星星点点的光亮全是人偶，不太擅长应付恐怖故事的芙兰心里噫了一声，硬着头皮继续坐着。
“不用害怕，那些都是好孩子，只是觉得好奇而已。”
玛尔端着咖啡走过来，把水放在她面前，路过一具人偶时她停了下，侧头像是倾听。
“嗯，有熟悉的气味？”
她若有所思。
坐下来，玛尔饶有兴致地和对方聊起来，话题十分随意，从人偶到风土人情再到过去的某些神秘传说。
出乎意料的，对方居然都能回答上来，玛尔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眼前的魔女是那种勤勉又博学的传统派，但这种人为什么会和她有共鸣呢？
说着说着，话题聊到了弟子的身上。
“我的弟子呢，是个有些笨拙但是很可爱的孩子，很会照顾人，只是有时候他常常忽略自身的感受，我觉得这点很不好，最近正在尝试纠正。”
一提到弟子，面前的魔女就变得神采飞扬。
她真的很喜欢她的弟子呢。
面对这炫耀般的话语，玛尔就不能视而不见了，要是别的东西就算了，弟子，她也有啊？显摆其他就算了，拼弟子，她不会输的。
“我也有个学生，我从小看着他长大的，长大之后性格也变得别扭起来，每次生日都会托人寄来东西，家乡的节日也都一一记着，每次来信都要啰嗦好多话……我有时候也会担心，他在外面有好好生活吗，把心思都放在照顾别人身上，实在让人在意。”
“这样啊，”芙兰轻笑起来，“那确实是个好孩子呢。”
“谁说不是呢。”
玛尔揉着怀里的人偶，神情悠悠。
“虽然有些青涩，但已经是无比甜美的果实了，看着他一天天成熟，实在让人想要去咬那么一口……不怕您笑话，我对弟子抱有不健全的心思，并且在前段时间实行了。”
“噗！”
这突然自白让芙兰差点呛到，还好她反应快，即使抬起魔杖冻结住。
“出色的魔法。”
沉默了一会儿，玛尔如此称赞。
“谬赞，失礼了，您不介意的话……继续？”
芙兰想要知道。
人偶魔女轻笑一声。
“简单来说呢，我在饮料里下了药物，递给那孩子，他没有丝毫怀疑的就喝下去了。”
“啊？”
“然后是一段甜美又罪恶的时间呢……”
她的表情确实称得上是陶醉，苍白的脸上爬满漂亮的红晕。
“客人是想听听细节吗？”
“不不不，那太过头了……”芙兰急匆匆摆手，“没想到您这么……坦荡呢。”
“我喜欢客人您现在的表情，让人愉快。”
这性格确实有问题呢。
“您有些……极端了。”
“是的，有时候我也会觉得这不合常理……可是呢，越是不允许去触碰的果实，就越让人想要品尝不是吗？我看着他长大，从含苞待放到开花结果，我等啊等，想啊想，最后还是做了……啊，现在的感觉是愉快，非常愉快。”
她的脸上浮现怀念，接着，撕去了优雅的面具，这位魔女双腿交叠，上身在柜台上倾斜过来，促狭地眯起眼睛，“客人是怎么看待弟子的呢？”
芙兰端正了几分，犹豫着。
“这个嘛……其实一开始，我是拒绝的……”
玛尔闻言愉快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果然，我一见您就觉得亲切愉快，我们是一类人啊，突破教条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那让人精神恍惚的快乐呢？方便和我说一下吗？我非常非常非常想了解一下。”
不不不，芙兰觉得她还是正常人，用了很久才勉强接受了和学生的关系。
“我很喜欢我的弟子，但是会吓到他那样的事情，我大概是不会做的。”
“抱歉抱歉，”玛尔又缓缓坐了回去，“我有些激动了，毕竟我们这类人不常见……啊，聊了这么久呢，您可爱的学生大概要等急了。”
是的。
芙兰站起来，犹豫着伸出手。
“和您的交流很愉快，我的名字是芙兰，下次我还能来吗？”
“随时欢迎，”玛尔递过去手，露出很正经的礼节性微笑，“芙兰……老师。”
第四八二章:两杯咖啡
从人偶馆走出来，迎面的风让芙兰哆嗦了下，紧了紧领口的围巾，许是和某人的衣服放在一起久了，同样沾上了糖果的气味。
“呼……”
里面给她的感觉，像是某种怪兽的巢穴，怪兽深居简出只喜欢吃糖吓人，即便如此，每个路过的人还是觉得后背一寒，小心翼翼地踮起脚离开。
还有就是，她好像被认出来了。
这也没办法，毕竟她在王国的名气就像那位玛尔师父在多萝西，太优秀掩饰不住也是一种苦恼啊。
本来想开诚布公地和对方聊一聊，结果话题一错开，就变成现在这样子了，作为旅人的芙兰当然也喜欢没听过的故事，了解各种有趣的人，那位玛尔师父说话也很风趣，一聊起来就忘了时间。
中途她也有机会的，可过于在意对方的身份，反而没办法掌握节奏，控制话题。
那真是位完全混沌的魔女啊，像是走到了某个极端的维多利加师父或者伊蕾娜。
不，身边水平线以上的正常人太多了，芙兰才想起来，在魔女里面，这种精神状态都算正常的，每个魔女都有其执念所在，会因此做出各种奇怪的事情来，她也不例外。
想想昨天在沙发上做的事情，她好像也没有什么立场指责那位了。
“唉。”
想想不免让人叹气。
“老师。”
暖和的温度贴在她的脸上。
希笛站在她身后，递过来打包好的咖啡，他不是很喜欢这种用纸杯呈装的食物，但是芙兰老师却好像很喜欢类似的方便包装。
“谢谢小希笛！”
芙兰眉开眼笑接过去，打开喝了一口，温暖的液体滑进肠胃，舒适得让人想要伸个懒腰。
希笛手里也捏着一杯，只喝了一口，因为心情有些乱，这杯也买成了咖啡，显然不符合他的口味，他之前在犹豫着是给伊蕾娜，还是硬着头皮一口气喝完。
不过现在这种问题无关紧要，他捧着热饮，神情犹豫。
“在想玛尔女士的事情吗？”芙兰没有回头，凭着对弟子的了解如此询问。
“是的，老师。”
“我们聊了一会儿，还蛮聊得来的，不过因为聊得太开心，忘了说关于你的事情了。”
其实也不能说忘了，只是聊的地方不怎么对劲，她不好意思说出来，现在希笛看不到老师的表情，加上也在想着事情，才让说话技巧并不过关的芙兰女士掩饰过去。
“没有正式介绍吗？”
“但是那位好像已经认识我了……嗯，感觉维持现在的样子就很好，有空的时候我还会找她聊聊。”
芙兰小口啜饮着咖啡，忽略最后那过激的话题，她们的聊天还算愉快，那位魔女在打发时间上有着独到的见解与丰富的经验，但似乎还没有学会如何自我放松，她们可以互相学习交流。
闻言希笛不免也联想到了什么，如果两个老师互相学习对方的性格……这是芙兰，这是玛尔，融合——
得到一个又懒又馋又神经质还不干活的老师。
那种事情绝对不要啊！
打了个哆嗦，他从糟糕的想象中清醒过来，意识到那种荒谬的可能大概是不存在的，芙兰老师和玛尔师匠的某些特质是绝对不相融的。
最突出的一点是，芙兰老师可以整日待在家里，而玛尔师匠一段时间不品味激烈的情绪就会辗转难眠，让师匠和老师一样懒，和让她坐牢没什么区别。
果然交朋友就是找相同点啊，不过就算如此，也很难想象老师和师匠相谈甚欢的场景。
不行，越想越在意了。
他迟疑着开口，“那个，老师……”
“是想去看看师父吗？去吧去吧，老师在这里等你。”芙兰摆摆手，全不在意的样子。
希笛了解她就像她了解自己，走过去抱住她，“咖啡店在街角，点心闻起来还可以，等我。”
“老师又不是小孩子，知道的。”
“是是，要在那乖乖等着哦。”
……
“滋滋……我很喜欢我的弟子，滋……那样的事情……我大概是不会做的。”
“果然还是有些缺陷要改进，离得太远收录不了声音，离得太近又会被魔力干扰。”
玛尔摆弄着巴掌大的方盒子，里面传来轻微的声响。
这倒不是刻意准备的，而是她近期闲着无聊制作出来的，通过魔力具有记录的这一特性来收集周围声音，承载的核心是特殊的魔法矿石，人偶魔女以极其精细的手法处理后，方能排除掉杂质的无序干扰。
原理和她弟子的改进版留影魔法相似，优点是隐蔽便携，魔力波动轻微。
突发奇想的作品，缺陷自然很多，受到魔力刺激就会反应是其一，没想到魔女周身的魔力就能够启动它，不过也因为这样，似乎录下来了有趣的东西。
玛尔愉快地笑着，抽出记录的魔石，取出来工具，准备将刚刚那段裁剪下来，似乎会是件有趣的礼物。
“笃笃。”
再一次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路，玛尔若有所感，没有丝毫生气，将手上的东西推到一边，拿起法杖。
魔法的灯光飘来，将室内照得明亮而温暖，一具具人偶像天使一样，眼神温柔面带微笑，坦白说人偶屋要是维持这个样子，怎么也不至于只有同行光顾。
玛尔并不喜欢光亮。
“进。”
风铃的响声中，希笛推门进来。
他的师父坐在柜台前，慵懒的一手托脸望着这边，并不意外他的到来，但是眼里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有段时间没见了，师父，最近还好吗？”
希笛径直走过走廊，眼神扫过那些叫得上名字的人偶们，算是招呼。
“您都没告诉我来这里了。”
“突然的想法，想做就做了。”
就像她过去犯神经的时候，而弟子的表情也正如她所预料的，惊喜中带着小小的无奈和怀念。
她太喜欢了。
“来，坐这里。”
将凳子挪到一边，玛尔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希笛感觉脸上一热，犹豫了下，在柜台上放下咖啡，乖乖照做，这样的姿势，让他有种被当成小孩子哄的错觉。
尤其是当玛尔还将他掉转过来，面对面的时候，那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因为长久的深居简出和工作，玛尔每日的活动量甚至都要比芙兰少三分之一，好在她的饮食还算规律，有心用魔药调整，身材保持得很好。
在希笛的感知里，也要比芙兰老师“肉”了那么些，像是要陷进去了。
这样亲昵的动作，让希笛刚刚想说的一些重逢的话语也说不出口，算了，有些话也不必说。
玛尔无比惬意且享受地双手揉捏弟子胸腹间的软肉，一如养宠物的人抚摸宠物那样。
“小希笛，刚刚有和谁接吻吗？”
突然的问题让羞耻中的学生愣了一下，下意识要了摇头。
“那就好。”
她说完，热烈的唇瓣贴合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