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真
第四六八章:我来到,你的城市
卧室，老师在睡觉，客厅，她视作女儿的学生在和另一个学生接吻。
听起来像什么青春伤痛电影的开场，感觉接下来就是火热潮湿的时间，接着意外怀孕、人流、天各一方、旧情复燃、意外怀孕……
以上情形都不会发生。
伊蕾娜她的师兄相当有原则，修习魔法让他有着足够的理智和自我约束，再进一步别想了。
少女拉近距离的作战大成功，但成功过头了，连她自己都有点晕晕的，kiss后到出门，脑袋都不太清醒，像小女孩一样牵着师兄的手。
“伊蕾娜？”
回过神，已经是人声鼎沸的街道。
呼唤着师妹的名字，在她看过来之前，希笛轻轻拨弄着耳侧的头发，用这样的小动作平息心情，但他牵着伊蕾娜的另一只手可没放开过。
“啊，师兄，”她像是睡了一觉醒来，动作幅度很大的扭头看四周，“我们到哪了？”
“学院附近的街道，伊蕾娜有什么想逛的地方吗？其实我对这里也不太了解了，变化很大。”
希笛仰起脸，他对这里的印象还停留在十年间，那个时候，学院基本算是贵族们的地方，周围相当宽阔的区域内不允许有商业活动，冷情得要死。
现在这里就不是他们说的算了。
熙熙攘攘的街头，伊蕾娜摸了摸头顶，习惯性想要按下帽子，才想起是便服出门没有戴，另一只手的温度传递着，她安定下来。
“师兄有什么……等下，可以的话，师兄刚来这里的时候去过的地方……再走一遍怎么样？我也想要完整体验下师兄那时候的感觉，就像在多萝西的时候。”
手心传过来的温度仿佛骤然变得火热起来，希笛抬眼望去，女孩的眼睛亮闪闪的。
在这个瞬间，希笛明晰了师妹和老师的区别：兼具怠惰和活泼，敢于进攻而不善防守，需要做的事情即使是勉强自己也要做到。
就像现在，她努力注视着自己。
希笛凑近，轻轻贴着伊蕾娜的额头。
“嗯，那就，再走一次吧。”
他愿将师妹比喻做初春的微风，有时依旧冷冽，却总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带来萌芽的惊喜。
芙兰老师的话……大概是金秋收获后，在屋檐下休息时，倦怠舒缓的过堂风，让人想要沉睡在秋光里。
……
“城门是在这边，当初我刚来的时候就是在这里登记的名字，通常入城只有这里和港口两个选择，不过最近似乎有建造新城门的规划。”
就像一对普通的情侣，穿着便服的两人在城门附近漫步。
希笛倒是想穿他那一身方便保暖的长袍，被伊蕾娜扯着衣服换掉了，他明白要是不换，师妹是真的敢扒他衣服的。
他身上是和师妹同款的白色的外套，因为是一块买的，浅灰色的毛衣，白色衬衫打着红色领带，没戴围巾，穿在他身上很合适，四舍五入算是和伊蕾娜情侣装。
这样的时间里，伊蕾娜没有选择凑得很近，仅是挽着师兄的手，这样漫步就足够了。
“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到城门下仰头几乎看不到城墙上面。”
现在看上去依旧很高大，可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抬头可以看到城墙上枯死的藤蔓，细微的裂痕中开放着不知名的野花，至于是什么时候生长出来的，他一时也想不起来。
伊蕾娜对这地方没什么好印象，因为再走几步就是她肇事逃逸的起始位置，当时刚听完城卫说“欢迎来到王立赛勒斯提利亚”，一时过于震惊，想要飞得高一点看看这个国家的全貌，就有人吆喝着“那边的，你犯法了知道吗？”
紧接着就是紧张刺激的速度与激情环节，生生追了半下午，才在她魔力不支的时候，被一位用冰的魔女堵住。
说起这个话题，希笛也不免失笑。
“你啊，怎么那么急匆匆的，入城手册都不看一眼。”
“还不是因为师兄嘛！搞得那么神秘。”
一提起来伊蕾娜就生气，比着拳头要给师兄来两下，凶得很，就是没劲。
希笛“艰难”地应付着，“抱歉，只是想给伊蕾娜一点惊喜，现在看来惊吓比较多，不过刚见面的时候看着还好，猪排饭吃得很开心的样子，还问我要咖啡……”
“师兄！”
这拳头是真落下了，希笛笑着躲开。
“不许挡呀！”
最后结结实实挨了一拳两拳三拳，不疼。
进出城的人看着那边一对情侣，或是微笑祝福，或是酸溜溜地别开，也有结伴的男女，看呆了又引起一阵争风吃醋。
在城门口转一圈后，希笛坐上拐杖，伊蕾娜挤在他怀里，往西区的港口前进。
第一次居住的旅馆。
现在已经出售作为住宅，连那个风景不错的高层露台都成了私人领地。
学院前一条街，面包很难吃的那家店，现在也已经关门。
希笛那时候说要开一家店让它做不下去，结果后来遇到老师后就忘了那些琐事，它关门也确实是因为周围新的店开业了，算下来也还和希笛有关系。
是康妮老师家里的产业，里面的烘焙师有和他学过几手，即使是假日，这里也都是排队的人，希笛暗暗点头，算是他半个弟子的人手艺被认可，他也开心。
伊蕾娜看起来想去排队的样子，这家伙是个面包控，只要有好吃的面包就想尝一下，而且胃口还不小，曾经没钱吃饭的时候可以在高档餐厅混一上午，吃免费面包。
“回去我给你做啦。”
“不，师兄的手艺已经品鉴太多了。”
希笛顿时有种哀愁的失落，伊蕾娜失笑。
“骗你的啦，师兄的面包我可是要吃一辈子的。”
再之后，便是希笛也不怎么了解的河道区，大运河分流的水道横七竖八，划分出的居民区交错复杂，人们又不喜欢用生冷的数字标识，私下都有别名，外地人过来大概是要迷糊的。
“那时候老师就住在这里。”
这个位置，希笛是铭记在心的。
“诶，看起来是个很普通的地方。”
伊蕾娜探头望了望，隔着河道，那里是统一形制的住宅区，看起来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刚见到老师的时候，她也只是在那里混日子。”
有人说老院长慧眼识珠，但有时候希笛会想，如果他没有打扰老师的生活，那个懒人应该会这样再混几年吧。
……
第四六九章:走过你来时的路
希笛说没什么看的，实质上也确实没什么新鲜的地方，无论是外地人还是本地人大概都是这么想的。
可对他来说，那些都是记录在他的脑海深处的，重要的过去。
令他欣慰和喜悦的是，伊蕾娜一直都在认真听着，不时回以娴静的微笑。
……
在搬到树屋后，芙兰老师就没有回去过，前几年被人托关系找上来，才想起还有那处房产，就很随便地卖掉了。
那位魔女并未在那里留下过什么回以，她重要的过去都在师父、师妹和弟子身上了。
转了一圈后，午饭是在他和芙兰老师第一次一起去的烤肉餐厅。
嗯，关于约会请女孩吃烤肉这种事情，多少有那么些不用心了，碳火与肉类的气味强大无比，会以压倒性的实力抹杀掉香水、身体乳、洗发露等物的可爱香味。
若是不熟悉，还有小概率被燎到头发，更不要说困扰女孩子的头发分叉、打结都有可能进一步恶化。
此外等待烤肉的无聊、进食时油脂滴落的狼狈、过于油腻带来的不适……
综上，约会的时候选择烤肉，大多数情况下是不太明智的。那时芙兰和希笛刚刚建立师徒关系，弟子几乎可以视作家人，自然是没什么关系。
这次希笛和伊蕾娜名义上说是转一转，实际上嘛，伊蕾娜出来的时候都把约会两个字喊出来了，好在他们都是魔法师，没有那么多的困扰。
再次感谢万能的魔法。
快走到门口，希笛正在和师妹说那个眼神不是很好的服务员，将他和芙兰老师认作母子的趣事，还有芙兰老师混沌的烤肉技艺。
这让他们脸色都是一阵苍白，不约而同地跳过，感觉再说下去约会的心情都没有了，芙兰老师的手艺就像是黑洞，吞噬一切思维。
“两位可爱的小姐，要来这边看看吗？本店是王国老牌的烤肉店，品质和服务都有保证喔！”
还没走到门前，年轻活泼的服务员就主动招呼起来。
希笛按了按额头，他刚还在思考这家店的味道会不会变，现在看起来，奇怪的地方倒是一脉相承，年纪轻轻眼神就不好了。
这种事他已经习惯了，不会被影响到心情。
“两个人，谢谢。”
“诶！这边请。”
伊蕾娜在那里扑哧笑出来，也不知道有哪里好笑的。
希笛快步走进去，女孩才急忙跟上来。
里面的装潢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有墙壁和一些摆件积年日久沁入了深色，碳火和油烟的味道挥之不去。
一般精致的女孩子到这里就要皱起眉头了，而伊蕾娜，她一向是没什么所谓的，旅行生活中养成了良好的习惯，有吃的东西就好。
食物一盘一盘端上来，经验丰富的懒人保姆有条不紊地处理着，哪些适合放到烤网上沾着烟气，哪些需要单纯放在铁盘上煎，那些需要先煎后烤……
每一点都做到最好，成品就会比水平线高许多，而每一环节都差点，那最后差得也就远了。
希笛总是擅长处理这样琐碎而有理可循的东西，就像打磨人偶一样。
而制作人偶大多时候是为了生意，烹饪食物确却是为了在意之人，所以，他在与芙兰老师一起生活后，厨艺的增长逐渐超过了人偶技艺。
他乐意如此。
厚薄均匀的肉片溢着油花，“吱吱”的轻响声中油脂滴落到碳火上，激起噗噗的响动。
——要是老师在这里，大概会说，“牛肉差不多熟了就可以吃”这样的话，然后迫不及待往嘴里塞吧。
伊蕾娜这样想着，一手托着脸，轻轻拨弄耳边的发丝，另一只手按着魔杖清理烟气，她并不讨厌这些，只是想要更清楚地看着师兄的脸。
她喜欢师兄专注的样子。
不，她喜欢师兄，任何时候。
“偶尔吃一顿还是不错的。”
希笛没有注意到师妹的眼睛，动作流畅地翻卷着其他肉片，一批一批地成熟，伊蕾娜想吃就自己上手叉走，他一直觉得吃饭吃到一半等菜，是很失礼且扫兴的事情。
“下次约上老师，一起出门吧。”
“嗯。”
……
王立赛勒斯提利亚并不大，坐着扫帚，一整天足以走马观花转过一遍。
这里很热闹，一直到傍晚都还有相当多的人在街上，伊蕾娜总不免在脑海里与印象最深刻的老家进行对比，最后得到的结论是，罗贝塔那里要安静许多。
两人倒没有真的逛到傍晚，因为要是那么晚才回去，芙兰老师大抵是要拖着快要昏迷身体，等着希笛进门的时候在他脚上写个“饿”字的。
中午吃完饭后，他就带着伊蕾娜逛了逛学院，发现礼堂那边还亮着光，凑近一瞧，不少魔法师们横七竖八躺着，氤氲的魔力在冬季将植物的种子催发出来，高浓度环境下人就像醉汉一样，还要拉着希笛和伊蕾娜继续喝。
喝什么？喝茶咯。
希笛连忙让人联系里面那些老师的亲友，这喝茶喝得跟酗酒一样，传出去学院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处理完这些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希笛才带着师妹继续在学院里闲逛。
“那边的教室，许久以前我在那里给一些孩子补课……似乎有个社团，名字我记得是……周日部还是周末部？冬天的时候那些学生躲在里面吃火锅烤肉。”
“学院里面好多讲师助教都是以前的学生，现在见面有时还会觉得尴尬，他们比我的年纪还要大，碰到的时候却要恭敬地喊老师，嗯……”
“……最开始啊，学院还只有五位魔女，其中有三个是伊蕾娜这样的……不不不，我不是说实力，我是说处事方式，拿了一笔钱后就跑路了……”
接着就被伊蕾娜追着打。
希笛难得这样活跃，最后气喘吁吁倚着墙，怎么都跑不动了。
“呼，开玩笑的了，我是知道伊蕾娜的，你吃人家一顿饭都会想着补偿，受人恩惠就想报答，最后被牵扯进去奇怪的事情里面。”
伊蕾娜刚想反驳，仔细一想，好像，似乎，真的是那样？
第四七零章:想象着,有你的日子
过去的许多痕迹都已经改变，但希笛生活在这个国家，并且以后会一直生活下去，这个决定是不会更改的，比起过去的回忆，他更在意未来，重要的永远是身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