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真
“师兄的看着更好吃嘛，要不要尝尝我的？”她举起来粉色的甜筒。
“不了，我没什么所谓。”
只要是甜的就好。
“我不，快吃啦～”
她举着的甜筒凑到了脸边，刚刚舔过的地方刻意对着这边，希笛左右摇头，都没能躲过捕获范围，只好无奈地低头轻轻舔了一下，意思结束。
“好了。”
“唔，感觉好敷衍啊师兄。”
“嗯嗯……”
“算了，其实人家也不喜欢这样，那就更直接一点好了。”
说着，伊蕾娜直接拉住希笛的衣领，“啾”地贴在沾着冰激凌的唇瓣上，感受两种口味混合的甜味。
希笛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踉跄两步退后，“这是在学院……伊蕾娜……”
若是被看见，对学生的坏影响不可估量。
“正因为是新场景才有尝试的价值。”
伊蕾娜一本正经地解释，好像态度严谨收集每一张CG的玩家。
“你啊——”
除了伸手点点她的额头，希笛也没有别的惩罚措施了。
这里是学院的钟楼顶部，放眼望去没有任何遮蔽物，遥遥看见远处铺着夕霞的海面，半熟蛋黄一样橙红的落日，混杂着湿气的秋风吹过，让人不禁想要系紧围巾。
至于为什么要在这种天气吃冰，当然是因为很久没吃了，甜食又不是只有热天才会被人惦记，伊蕾娜突发奇想，希笛就现场给她做，芙兰老师的那份也没有落下。
两个人慢悠悠吃着冰淇淋，继续刚刚的话题。
“妮诺和柯蕾娅诺尔现在通常是住在学院宿舍，在前几年她们每晚都会回到城堡居住，那里对她们来说是安全的地方，所以伊蕾娜能得到邀请，我很意外。”
“是因为师兄吧？”
“关于城堡就算是我也有些勉强……”
如果是她们不喜欢的人要上去，妮诺那孩子就会用湿漉漉的眼神看着自己。
家里有患心理疾病的孩子，家长也不会随便带陌生人回家，大概就就是这种感觉。
“所以说伊蕾娜的亲和力真强啊。”
“那是，我在旅行里可是靠着脸就能接到委托的哦。”
虽然大多时候委托人都有点奇怪就是了。
说着，伊蕾娜抬头，一手挡在眼前凝望天空，依稀可以看见远处天空上悬浮的模糊影子。
在幼时，每个孩子都想去到天空上的城堡，但很少有人会想待在上面下不来是什么感觉。
那也不是孩子该思考的问题。
她不再多想，转身坐在栏杆上，背对着后面晃荡着小腿，这个动作普通人来做很吓人，但对魔女来说，和扫帚比还差得远呢。
“芙兰老师还没有来嘛？”
她这么抱怨着。
“说是要写临近学期末的工作总结，但我估计是在玩忽职守，”希笛瞥了眼包装袋里的甜筒，上了个冰魔法，“说不定要睡一觉脑袋才会清醒过来。”
“那事不宜迟，我们把冰淇淋分了吧！”
“不行，晚饭前不要吃那么多凉的。”
贪吃的女孩挨了一记脑瓜崩。
“还有你的日子快到了，过几天不想吃苦，还是注意些饮食比较好。”
“啊啊啊啊！不要说那种痛苦的事情啊……一年一年一年，从十三岁到现在，为什么女孩子就要应付这种烦心的事情啊？”
因为她的态度过于坦荡，这种男士不方便参与的对话，希笛自然也是很难应付。
“咳嗯，姑且忍耐吧，我会帮你熬魔药的。”
在这种时候，希笛就会格外感谢万能便利的魔法，即使是那种疼痛也可以用魔法缓解，不过为了不伤身体，还是需要注意饮食和保暖。
他开始构思这几天的菜单。
“上面有点冷了，下去吧。”
“嗯。”
从钟楼走下去的时候，伊蕾娜问起来晚上茶会的事情。
“说起来会有多少人参加呢？”
“其实还挺多的，除了维持学院运转的必要员工，大概有接近五十位吧。”
这还是排除了普通的魔道士，因为她们加入也没有办法听懂，参与者接近半数为持有魔女名的优秀魔法师，以及她们名下的见习魔女弟子，再有少数的学者以及纯粹的魔道爱好者。
“我第一次见那么多魔法师呢，学院还真了不起，”伊蕾娜感慨着，“话说这么多人汇聚在一起，居然没什么冲突吗？”
数十位魔女，听起来确实是个有些唬人的数字，但就像那座有名的拉特利塔学院，周围国家的魔女都被吸引过来，分散开来也并不起眼。
以战力计算的话，同样不算太出格，鲜少有专精于战斗的魔女，而那些基本都挂靠在协会名下，学院里大多都是玛尔师父和艾丝黛儿那样，对某一领域或魔道格外感兴趣的人，有个能探讨的圈子，她们是十分乐意的。
“因为大部分都是芙兰老师那样的人吧，性格有突出的地方，因此也格外在意和周围人的距离，换言之，没办法群居的魔法师，也不会接受学院的邀请吧。”
说话间，希笛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芙兰拖着趴在桌上睡到肩膀僵硬的身体走过来，“唔，正想着你们去哪了呢，一找就找见了，我好像听到你们在讨论我的事？”
“没说什么，您可醒了。”
希笛抬起手，拆掉甜筒的包装递给她。
“给，您的份。”
“怎么想吃冰淇淋了。”
“想吃就吃啦。”
……
第四六四章:魔女之夜
据说在结社时代，魔道艰涩难求，魔法师们离群索居，分散天南海北，每年只会在特定的时间，在某一区域展开盛大的集会，人称魔女之夜。
但随着魔法的普及，魔法师之间的交流不再是少见的事情，这样独特的节日自然也没保留下来。
今晚，伊蕾娜稍微能够切实理解书籍里记载的那些画面了。
师兄告诉她，今天回去大概要晚一些了。
黄昏的最后一丝光辉消散，夜幕降临，钟楼对面的礼堂亮起柔和的光辉，身着长袍的魔法师们交谈着陆续进场。
总数超过七十，其中半数以上都是持有魔女名的精英，魔道的深耕者，在这里魔女的胸章并非独特的东西，戴或不戴都没有人在意，路过的几位侍者胸口都挂着桔梗花，她们是魔女们的弟子，自愿来帮忙，同时算是旁听了。
每个人都有过人之处，如尊重自己一样尊重周围的人，交谈的声音柔和。
即使是最孤僻、最阴暗的参与者，提到专业领域，脸上身侧都洋溢着知识与修养的渊博自信，仅是这些人不自觉散发的魔力，就会让普通人产生类似醉氧的反应晕倒。
在暖色明亮的灯光下，她们好像都在闪闪发光。
稍微可以想象，当年数十倍于今的魔女聚会在山顶，满山遍野都是魔法的灵光，魔力的造物遍布四周，那会是怎样的盛景。
伊蕾娜站在门口。
“怎么了？”
同样有点小紧张的希笛看向师妹。
“人太多了。”
“是的，太多了。”
芙兰自然是知道两个弟子的性格，一手一边按着他们的肩膀，“安心啦，能到学院里的，当然有经过考验，或许个性有点独特，但绝对都是客观意义上的好人哦。”
“不，有时候好人反倒更……”伊蕾娜还是觉得手有点抖。
希笛深有同感。
“伊蕾娜就算了，小希笛，你来了那么多次，你紧张什么？”
“因为还有不认识的人啊，我不太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
尤其是不能无视的情况下。
“安心，”芙兰握住他的手，“老师我在呢，像往常一样就好。”
点点头，希笛最后整理了下衣服，“只有一点紧张，没问题的。”
芙兰看了眼身后，嗯，没有人，她按了按帽子，借着遮蔽，像是要为弟子整理衣领，凑过去，亲在弟子的眼角，这个位置会让希笛感到亲近怀念，放松下来。
呼气打在他的耳侧。
“走啦。”
星屑的魔女揉了揉脸掩盖羞意，推开了门，注意到她的存在，礼堂内一点点陷入了安静，以此致以敬意，接着才是各自习惯的礼节，或是抚胸，或是提裙，或是屈膝。
“晚上好，芙兰阁下。”
“贵安，院长大人。”
“芙兰老师，您来了。”
希笛虽然在实力上更胜一筹，但毕竟年轻，缺乏时间沉淀的稳重，魔女们对他的态度要更亲近些。
“来了哟小希笛。”
“这两天我还没见过您呢，真见外。”
“唉，芙兰老师又能偷懒一阵子了……”
希笛无奈地一一招呼回去，紧张是事前，进入状态后他是不折不扣的副院长。
伊蕾娜有意遮掩自己，她不是很想把名字暴露给同行，因为风险很高。
具体怎么个风险就不提了，懂的都懂。
可惜和两人贴得太近，已然超过了正常的社交距离，灰发的少女还是十分显眼的。
“这位莫非是——”
芙兰的眼睛眯成月牙，自豪地介绍：“嗯，是我骄傲的弟子伊蕾娜，魔女名是【灰之魔女】，小希笛最亲爱的师妹哟。”
魔女们致以柔和的笑意，打量的动作并不明显，有些位上世代的魔女则是若有所思，还有几位揉着眼睛，像是想起了什么。
看来回头得说下了，希笛知道师妹旅行中大概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但她似乎不想点破，周围的大家也都维持着这一默契。
“又有几位新的面孔，不用拘束，今晚大家是为讨论魔道而来，畅所欲言即可。”
礼堂内临时整理，座椅分散到四周，占据中间的是一张长桌，实力与智慧必需其一才让人有落座的自信。
芙兰一步步走向长桌的尽头，希笛坐在她右手边第一位，悄悄拉着伊蕾娜坐在第二位。
稍微凝重的气氛重新流转，魔女们轻声谈笑各自落座，次序很有讲究，专长于元素魔法的面对面谈笑，研究魔药的不会和挖矿的坐一块，讲究一个小圈子。
年轻可爱的侍者们在准备好茶水好点心后，站在各自家导师身后，或是礼貌的低垂颔首，或是好奇地打量周围，还有打着瞌睡魂游天外的。
剩余的人坐在四周的位置上，空气里氤氲着魔力，连光都朦胧了，明明柔亮，却觉得彼此的面容隐匿着，气氛神秘而优雅。
“叮当。”
一位富态的魔女轻巧茶匙，室内迷蒙的魔力又浓厚了几分，点心唱着歌于空中盘旋着，演奏某首乐曲，茶杯在长桌上行军，叮叮当当，不时音声中断，那是被谁抓了去。
其他魔女饶有兴致，纷纷配合，熏香、光线，周围跃动着燃烧的火焰，抵抗寒冷，稚嫩优美的童声合奏响彻。
既是配合又是攀比。
伊蕾娜有一瞬间感到了头晕，那是交错试探的魔力波导致，如此融洽而和谐的魔法交互，平时可不常见。
“那么，还是像过去一样，各自抛出问题，谁有心得都可以回答，互相讨论进步嘛。”
芙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毫无良心地将唱歌的点心塞到嘴里，这一幕要是被普通人看到了，怕是又要多几个“变成点心的人被魔女吃掉”这样离谱的故事。
发言没有次序，晋升到魔女，一心多用是常事，小圈子聊着，同时关注着整张长桌，反倒是背后那些青涩的见习魔女不知道看哪里。
“伊蕾娜有什么想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