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真
“我不服！过去不是两个月吗？”
“剩下四个月是泄露国家机密！”
城卫咳嗽一声，左顾右盼，尴尬地摆手。
“带走，带走！”
第三八九章:蒸蒸日上
总之各方面是个令人忧心忡忡的地方。
没走出多远，路过一座立着持剑雕塑的华丽建筑前，希笛和伊蕾娜在簇拥的国民中，第一次见到了那位国王的真人。
“自谎言于我国消失已有半载，没有欺骗和谎言的国家怎么样？！”
似是某种演讲的技巧，站在显眼位置的金发年轻人，用煽动性的动作和言语面对周围的国民。
结果回应出乎意料的热烈。
“呜啊啊啊——”
“啪啪啪啪！”
“咿呀——”
好像伸出什么明星的粉丝见面会，四面八方都是尖叫和鼓掌的声音。
唯一的问题是，没有半个字。
近处的热闹让国王听不太清声音，而更远处的地方，人们举着各种各样的牌子，【I?国王陛下】、【这个国家超赞】、【感谢国王我找到了女朋友】……
嗯，感觉更像见面会了，如果挥舞牌子的人，脸上的表情能够不那么敷衍，或许将更加有说服力。
国王陛下的眼神大概没有希笛和伊蕾娜好使，面对此情此景，他十分受用地仰着头，好似享受着掌声和欢呼，片刻后抬起举着宝剑的右手，国民立刻鸦雀无声。
那剑的形状是如此别具一格，以至于希笛身旁的伊蕾娜，立刻脱口而出，“好丑！”
“伊蕾娜，”希笛敲了敲她的脑袋，“不能这么没礼貌的，要尊重别人的审美——虽然它看起来确实很丑。”
“啊哈哈哈……”
那边国王的演讲还在继续。
“谎言是恶！应当唾弃！以此剑宣誓，我国今后也将是永世维持真实与正派、毫无半点虚伪欺骗的诚实之国！”
台下的“正直者”们熟练地附和着，后面的人像是嫌弃麻烦那样，换上新的标语——
【陛下好棒！】
【我们一辈子追随您！】
【陛下娶我！】
【国王万岁万万岁！】
感受着民众的发自内心的呼喊和拥戴，国王陛下的语调越来越高。
“真正的信赖必将是从毫无不实的言语、无从蒙骗的心意中诞生！藉由真心话与真心话的对撞中，一起将国家带往正确的道路吧！”
这一幕仿佛某种黑色笑话那样。
希笛微微蹙起眉头，思考着什么事情。
在这个国家的见闻也让伊蕾娜有些感触，她询问旅行时间更长的师兄。
“师兄有见过这样的情况吗？”
“这个……还真没有，我见过的国王个性都挺鲜明的，但像这样的还真没有，我无法评价。”
想想他遇到的那些：崇拜旅人的、女儿奴的、白河豚……各有各的特点，甚至某种程度上可以称之为有大病，但到这个程度还真没有，上面那几位即使乱搞，也是在合格的尺度内。
像那位喜欢旅人故事的国王，曾经突发奇想想要出门开启一段说走就走的旅行，结果筹划的时候被发现了，一堆大臣堵在宫殿劝谏，就没有然后了。
还有那位水车之都的国王，因为颁布了各种有利于同性——尤其是女性间结婚的鼓励性政策，以至于最近都在就这生育率下降的问题和臣子们斗智斗勇，还拜托希笛去研究魔药，但因为过于关注国——主要是关注女孩子贴贴，所以到现在也没出乱子。
这个国家给希笛的感觉是……一群人在哄着国王开心？
忠臣呢？忠臣救一下啊！
有些在意，但是这个国家的事情到底还是和希笛没什么关系，无论是个人还是协会的立场上，都没有出手的理由。
“嗯，明天就离开吧，这是个让人高兴不起来的国家呢。”
看似遇到了很多搞笑的事情，但是对当事人来说，大概不会是什么开心的经历。
他一回头，发现伊蕾娜还在看着那边未散的人群发呆。
“怎么了？”
“我在思考一件事。”
“嗯？”
时常游走在违法犯罪边缘、对规则漏洞有着敏锐直觉的少女沉思着，指着那边的标语。
“写下来的东西，有办法规避掉这个国家的限制吧？不然我实在没有办法理解，真的会有人喜欢那样的国王吗？怎么可能，正常人嘴巴烂掉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吧？”
“也不一定吧……”
希笛倒是没有那么肯定，连飞龙、狗、史莱姆都有人和他们结婚，那位国王至少有个人样，以正常的眼光来看，还称得上俊朗，所以——
“说不定会有人眼瞎呢。”
他也说出了十分失礼的话，稍微有些尴尬地捂住了嘴，还好这边只有他和师妹，倒也……
“？”
感受到了奇怪的气流，回过头来，是一位有着微卷的褐色长发、穿着茶褐色长袍与魔女帽的女性，胸口象征着魔女的星辰勋章反射着阳光。
【你好，请问，是魔法统合协会派来的魔女吗？】
她同样没有开口，但却是十分熟练地举着一本厚重的素描簿，上面用十分粗重的字体写着简单的单词，一些日常的用语，甚至还考虑到了不识字的情况，有一些简陋但形象的图画。
现在这句也是写好的，似乎是早早地下达了委托，迫不及待地等人来的样子。
但是——
“很遗憾，我目前处于休假状态，并没有接受任何委托，”希笛认真地进行说明，“为了避免人力的浪费和委托流程混乱引发的一切麻烦事情，临时更换委托对象是不被许可的，还请等待接受你委托的对象到来。”
【非常抱歉打扰了谢谢再见！】
她快速翻过素描簿的书页，鞠躬几次后转身跑开了。
这小小的插曲没有打断伊蕾娜的思考，她开始琢磨着这其中是不是有可操作的空间，心思十分好懂地写在了脸上，收到了师兄的人格修正手刀。
“不要整天想那些东西啊，”希笛无奈地搓着她的头发，“明明平时也没那么在意。”
他是知道的，自己的师妹很多国家榜上有名——通缉榜，但一些地方也流传着灰色头发的天使、魔女工具人小姐、灰色天使之类的绰号，好坏掺半，在魔法师之国的见面前一次，她也是十分豪爽地把钱给了一个受灾的村落，是个处在诈骗犯和滥好人叠加态的姑娘。
“唔，我最近也在准备存钱了啊，只是想办法开源而已。”
“这种源还是算了。”
第三九零章:我孰与王国芙兰美
有句话稍微有些绝对，大多时候也有几分道理：旅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家伙。
这里的新旧指的是风景，他们要不停奔波在世界各地，追寻着新奇的景色和风俗，向往着有趣的故事和邂逅，但那些东西在漫长的旅途中，就像是湖面上的细雨。
为了不忘记出发的理由和旅行中的感动，旅人们大多都有记录的习惯，许多游记正是从中摘取精彩的部分整理出版的。
每天歇息的时候，在伊蕾娜洗澡和阅读的时候，希笛会去完成他的书写，而师妹的记录时间是在睡觉前，她习惯于在睡前总结一天的收获，这两个时间段他们都不会互相干涉。
只是今天希笛稍微有些苦恼了。
翻翻前几天的日记。
【十六日，多云。
多萝西的变化不大，最近似乎发生了些事情，但单纯喜欢人偶的人好像没有关注那些，认识的大家还是很热情，伊蕾娜似乎很喜欢这里。
不过，天气热了，那孩子还是喜欢粘着人，并且除了那些事的时候积极，其他时候都在躺着诶，感觉在向着芙兰老师的方向发展，稍微有些苦恼……不过照顾起来也不费事就是了。】
【十九日，雨。
从多萝西出发，有些在意师父的事情……
中途的时候伊蕾娜又在作怪了，那种事情就那么有意思吗？感觉她在变熟练，怎么在这里学习天赋那么好啊——
变成猫了，唉。】
然后该是今天的了。
先是惯例的，以相对中立的视角描写了下这个国家。
【……街道上建筑的颜色很艳丽，风景很好，飘扬的柠檬和无花果的气味十分独特……是个风景优美的国家，如果没有这奇怪的结界。】
一个所有人都诚实的国家……如果一开始就是那样的话，说不定还能维持下去，但在人们习惯用些微谎言点缀生活后，再将其残酷地揭下，曾覆盖的细微瑕疵暴露，拼合在一起，就显得格外丑陋了。
【不过和我没关系就是了，伊蕾娜在这里稍微有些活跃，心直口快的毛病需要——】
他的手不受控制开始书写心里话。
【心直口快的样子我并不讨厌，稍微有些毒舌的性格十分可爱，喜欢。】
“啪！”
希笛按住自己的手，紧张得腰脊挺直，不着痕迹地回头瞥了一眼。
浴室里浴缸晃动的水声还存在着，夹杂着少女哼歌的声音，看起来她的心情十分舒畅。
他这才放心地回过头，松了口气。
虽然稍微有些害羞，但是日记的话……要写心里话吗？在别的地方，心里话写出来可能就不叫心里话了，但在这个国家的……
其实，如果让一个人去审视赤裸裸的自己，那他本人可能都觉得陌生，在日常生活中谁都会带着几分表演、逢迎和掩饰，习惯久了，就连自己都习惯了那样子。
在犹豫一会儿后，希笛放开手，继续写下去。
【刚刚，伊蕾娜许多次询问我对她的看法，我并没有回答，因为说出来会很不好意思，但是在我看来她是个有些小毛病，但依旧俏皮可爱的女孩子，像是猫猫和调皮的狗那样，有时会让人头疼，但习惯后接触不到还是让人在意。
比起亲——那种接触，我觉得拥抱是更亲近的动作，能够感觉到心跳，判断言语的真伪。
她的身体很柔软，身材谦逊得刚好，没有失去女性的柔美，有时候我担心以后孩子会不会委屈到早早地喝奶粉，可从协会的文章上了解到乳汁的分泌似乎和那里的大小关系不大，并且……】
思维的速度很快，想到后，手就诚实地写了下来。
【维多利加阿姨那样，似乎也没能将伊蕾娜哺育得很好，所以关于营养学的研究还要继续。】
希笛默默把这段话涂掉。
被师妹看到的话无伤大雅，最后装作委屈占他便宜，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传到师祖耳中。
他怕是要被清出门户了。
其他人包括芙兰和希拉一起，他也只是感觉会有小小的麻烦，可面对维多利加的时候，他总有一些沉重的感觉。
至少，是娜塔莎级别的——年轻的娜塔莎。
当然只要他不犯芙兰老师那样低级的错误，这本日记怎么也不可能流传出去，问题不大。
【……时至今日我依旧不能确认我是否对伊蕾娜有着对老师一样的感情，但我想，现在的这些已经足够贯彻后续的人生了。】
看着写下的文字，希笛叹了口气，合上了日记。
正好身后传来房门开合的声音。
伊蕾娜并不怎么认真地裹着浴巾出来了，纤细圆润的肩膀微微泛着粉红，润湿的头发随意盘着，露出优美的后颈曲线。
谦逊的身材或许不怎么节省常规布料，但还是很省浴巾的，以至于下摆能够很好地盖到膝盖，素白的小腿提拉着拖鞋，跑了两步后直接扑到了床上，滚来滚去。
这个动作毫无疑问是在发福利，但她完全不在意被师兄看，甚至期待师兄多看点，快点开窍。
保守的伊蕾娜小姐当然也是婚后派，但是现在师兄洗完澡后还裹得严严实实，这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可惜希笛早就知道她的习惯，端坐木椅没有回头看一眼，她才鼓着脸换上了睡衣。
“呼——师兄，我洗完了，你要去洗吗？”
“我待会儿稍微清理下就好，这个天气泡澡还是太热了。”
“哦吼？”伊蕾娜眯起来眼睛，促狭地笑着说，“师兄是害羞了？那么在意师妹泡过的水吗？”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