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真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事，扭捏地捂着脸乱晃。
莫名其妙。
希笛的对孩子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无论外形，大致分为乖巧、调皮和作死三个级别，前两个都能跟可爱挂钩，第三个……人类幼崽是人类幼崽，小初生是小初生，不能一概而论，他的处理方法也不一样。
比如某个在魔药领域颇有伊蕾娜风范的小女孩，他记得是叫……普莉希拉？当时是被他吊起来说教了半天，最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表示，她乱卖魔药，只是想攒点路费去找个魔法学院上。
结果意外是个好学的小家伙……
算下时间，应该是秋季的新生，这会儿该有专门的招生科老师上门了。
而他遇到最糟糕的孩子是躲在街角，用石头砸行人脸的家伙，喜欢看别人疼的样子。
在某个下雨天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杀人魔，没有脸皮的尸体被发现在河边。
又想到糟糕的东西。
希笛的手抖了下，飞出去的石片却因为这个奇异的角度，在水上连续滑了十几下，最后落到了对岸。
那边有个正在接水似是要烧制泥偶的男青年，他愣住了，看着水面还没停歇的波纹，手上的活都不管了，在对岸手舞足蹈说着什么，好像是要让希笛再来一个。
算了算了。
“多萝西除了主体材料为木头的人偶外，还有东方传来的泥偶和瓷偶，虽然受众面小，但也有那么几位专精于此，比起人偶嘛，有那么一些抽象……我估计伊蕾娜你欣赏不来。”
说着对岸那人接水和泥的事情，希笛心情还不错，因为过去玛尔也喜欢来这里，那时候这边的水还比较急，水性好也得呛两口，被水冲到前面一点浅滩就好了，不危险，也没死过人，但溺水少不了。
看到有人溺水她就救，然后救上来后就直接送到家门口，跟人家家长煽风点火。
所以多萝西很多人对玛尔的态度很奇怪，感激说不出口，恨得慌又没办法报复。
从河上的小桥过河，森林边，希笛看到那几个孩子在揉泥巴，已经拼成了一个桶的样子。
是了，小孩子哪里去找水桶呢，把鱼虾带回家里，说不定当晚它们就得感受温暖了，孩子们的肠胃也能感受到同样的温暖。
对于和泥这件事，希笛还是有一点了解，不要求做泥偶那样的精度，现在这样太干了，肯定是要开裂，里面的水都要流光。
他心情好，刚想上前指导下，顺带上手教教他们做得美观点，这时候孩子们就表现出了人偶国国民的素质，好像也发现了。
一个小孩说，“是不是干了一点？”
“嗯？好像是。”
“那来点水吧。”
“好像有些不够啊……”
于是，他们解开了裤子。
希笛捂住伊蕾娜的眼睛，转身离去。
鱼虾：真该烂在水里啊。
……
一圈转下来，中途有找咖啡厅点了两杯冰咖啡，伊蕾娜倚着师兄稍微午睡了一会儿，后面去了看不到小孩子的水深的上游，在清凉的水域玩了会儿水——别问怎么不去下游。
拎着凉鞋，坐在扫帚上晃着脚丫，不时踢到后面的师兄，伊蕾娜今天心情很好，被汗水浸湿的脸在夕阳下闪闪发光。
踢得烦了，希笛就抓住那软嫩的小脚丫，用路上捡的羽毛大刑伺候，少女笑得前仰后合，又跌进了师兄怀里，干脆收了扫帚就这么半搂半抱走路。
“师兄，有猫诶。”
不远处的树头有一只猫蜷缩着，像是在吹凉风，看起来是只老猫，毛发有些干枯，在余晖中竟有些慈祥的感觉。
没等希笛想着怎么有些眼熟，那猫晃了晃脑袋，鼻头皱起来，睁眼。
“喵嗷！”
它像是见了仇人，冲着希笛开始龇牙咧嘴，喉咙间发出颇具威胁气息的吼叫声。
伊蕾娜吓了一跳，“它怎么那么凶！”
希笛静思一会儿，揉了揉脸。
“那个……我好像有印象。”
还没开始解释，有人喊着“威震天”、“威震天”走来，那猫跳到来人的怀里，是个少女。
她看清了希笛的脸，露出嫌弃的表情，啐了一口。
“呸！神经病。”
“怎么骂人呢！”
伊蕾娜就要下去跟人理论，希笛给拦住了。
他也臊得慌。
“那个……确实是有些事啦。”
那是十年前，他被玛尔指使着上门偷猫，坐在窗外，把猫毛给剃了，当时那小孩正好醒了，拉开窗户瞥见两个人影，差点给吓得抽过去。
玛尔就用魔法让人坐那看着，把人心爱的猫提成了秃子，还要凑过去问“你感觉如何感觉如何啊？”
当时他们是蒙面了的。
他们走之前施加了睡眠的魔法，小孩子醒了就哭喊着找人，那家大人以为小孩子说胡话，可猫真秃了，家里进贼了！
他们连忙找了城卫过来找了一圈，确实除了猫秃了，别的损失都没有。
蒙面有用？多萝西还有谁能干出这种事？
只骂一句神经病没动手，看来那女孩修养不错。
第三八一章:决定
每个人在家乡总有那么几件趣事能拿出来让人笑话，希笛只能说……那时候还不懂事，被师父忽悠了，他也不是从小就是这样的性格。
直到后来玛尔缺德事情做多了，什么成人礼上给孩子念小时候的日记啊、控制着人偶大半夜游荡吓唬醉汉、小孩子哭她在旁边笑……
城卫也拿她没办法，因为这些事情没有一条触犯了法律，而且就麻烦程度上，比起那边喜欢裸奔的、乱搞男男男女女女关系的、各种奇奇怪怪的行为艺术家，看热闹这种事情……还算好的对吧？
所以说，当一个人坚称她没有犯法的时候，你就该知道这人有多缺德了。
那段时间出门买个菜都要被指指点点，希笛朴素的善恶观也觉得那样不对劲了，经过长久的挽救后——
与玛尔实现了神圣分割，多萝西的人都知道，那个不做人事的人偶师，有个乖巧听话可爱的弟子。
于是玛尔的风评无意中更糟糕了。
当然她本人是没什么所谓的，甚至还有些高兴，别人看她不爽又没办法的样子，看多少次都觉得舒心。
这人没救了。
恨屋及乌的人还是少数，除了刮猫毛那件事的受害者，月黑风高，两个黑衣人将她按在椅子上，做了那样残酷的事情……
所以说人家素质不错，只是啐了口，没上来给两脚真是好修养。
……
作为一天的收束，希笛在迟疑着将师父叫出来还是买材料回去做饭。
最后稍微想想，他似乎除了那家人偶餐厅就没有别的了解的餐厅了，随便挑一家的话，尝试是有风险的，能在多萝西待的时间有限，还是不要留下那种没必要的回忆了。
可以说多萝西他最熟悉的就是食材市场那边，但是待着伊蕾娜的话……她完全没有先回去的意思。
已经可以预料逢人就解释她是谁的场面了。
“伊蕾娜，这个你拿着。”
“嗯？”
从收纳魔法里取出来一大袋零食，伊蕾娜几乎抱不动，低头看过去，里面用更小的礼袋一个个包装好了，嗅着香味大概是曲奇饼干一类的点心。
“那边的大家比较热情，你去的话说不定会送很多东西，我想推辞的话不是很礼貌，所以这些就作为回礼了，”希笛演示着，“用收纳魔法收起来，然后这样取出来……”
熟识的老板都好奇他的袖子是能藏多少东西。
……
不出意料的，不出意料。
扫帚上挂着零零碎碎的东西，两人怀里还抱着些，从水果到点心到蔬菜肉类材料，还有凑热闹的送了一对泥偶，说是在他们家乡寓意着关系和睦。
到现在，伊蕾娜还沉浸在一声声“小希笛的女朋友”、“结婚人选”这样的称呼中，脸上还挂着不太聪明的笑容。
传言逐渐离谱，回来的时候，已经听到有人说是准备结婚了，下次再回来，怕是连孩子都有了。
“伊蕾娜？伊蕾娜？”
“啊……啊？”少女回过神来，茫然地看着师兄。
“刚才在问，有什么想吃的食物吗。”
因为抱着东西不太方便，希笛没去戳师妹那缕现在看着很得意的、摇摆着的头发。
大概知道师妹在想什么东西，所以他也没问具体。
“嗯……天气好热，我想吃冰激凌、师兄。”
希笛完全没有在意她小小的语气停顿，“正餐呢？”
“我说的就是正餐啦。”
“你是小孩子吗？想拿冰激凌当饭吃。”
“人家就是小孩子啦，师兄抱抱～”
“不要凑过来，热。”
“刚刚抱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哟。”
希笛不说话了，加快脚步。
……
玛尔这会儿刚在弟子的房间，补充了弟子新鲜气息的床上午睡完，精神抖擞，望着窗外的夕阳，难得有些惆怅。
这样的日子注定是短暂的，一想到之后这样坐着，等不到可爱的弟子回来，就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距离感，早在原始人的时代，一旦靠近了古人类的栖息点，围绕着火焰感受到温暖后，就没办法再独自面对冰冷的荒野。
玛尔哀叹着自己的脆弱，起身，几次走到窗边想要看看外面，期待着弟子的踪影。
“……”
思考着，她回到自己的房间，从书桌里抽出来一叠保存良好的书信，一张张看着。
但这次也没能让心情平静。
最后，她摩挲着那些信封上的字迹，绝大部分是从一个地方寄来的。
“王立赛勒斯提利亚……吗？”
人偶师玛尔是个行动力超常的魔女，一个主意在脑海里诞生到实行，前后不会超过一个小时，大半夜也得起来去给人家猫扒光。
她走到放满人偶的展览架前，稍微调整几个人偶的位置，架子上露出来一圈转盘，再输入一串数字。
密码更换过数次，这次是她的弟子来看她的时间，只是，似乎不会有下次更换的机会了。
细微的转动声后，展览架最下层贴着墙的木板落下，露出里面一个黑漆漆的格子。
玛尔用十分随意的态度，伸手进去抓住一个口袋，想要拉出来，拉——
没拉动。
她默默举起来魔杖。
“叮叮当当——”
一个随处可见的麻袋和零散的金币飞了出来，碰撞间发出让人感觉十分“沉重”的声音。
“哗啦！”
一堆金币在地上堆成小山，属于伊蕾娜看了，晚饭不用吃都能精神几天的程度。
“真麻烦啊，还得去协会一趟，”她略带嫌弃地拨弄开落到鞋上的，随便换了个结实的袋子，将钱币转移进去，“总之这些应该够了。”
……
“嗯？”
伊蕾娜站住了脚步，呆毛绷直。
走到门口的希笛回头看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