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真
连她自己也产生了造一份备用的念头,后来想想酒心巧克力就能解决的事情,没有必要。
最后的东西和原版已经是两个东西。
“哦,还差一点。”
魔女A扯过那张涂抹字迹改过原本笔记的纸张,最后划上了一笔,这样就完全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加入烈酒作为调合,有助于挥发药性,同时增强幻觉效果,嗯,这样就完美了。”
此时连一直旁观的C小姐也感觉到了些微疲倦,她们的讨论强度很高,为了完成这份魔药可谓是费尽心力。
“谢谢你!”B小姐认真地抓住魔女A的手,讨论这种事还是让她觉得羞耻,面颊热得慌,但稍微有了那么几分勇气,“我会尽力去尝试改变,如果真的用了……我是说真的有用的话,婚礼的时候请一定要来,请柬寄到什么地方呢?”
“嗯,就和平国罗贝塔吧。”
做好事不留名的魔女A小姐还是留下了家乡的地址,期待着下次再遇。
“明白,我会寄的。”
第三四八章:时难再来
伊蕾娜清醒后,捂着脸就跑开了。
这种醉酒后的心情,希笛虽然没有经历过,但还是理解的,黑历史什么的,就像对着芙兰老师使用过去的吟唱一样,在短时间内会让人陷入羞耻的状态,难以沟通。
于是他转头就去解决对面村的委托了。
这在他看来,属于“家事”的一部分,忙完手上的工作再处理不迟。
……
但出乎意料,在下午的时候,他又看到了伊蕾娜。
是在小河边的水车旁。
不远处的河流经人工开凿的水道引流到村落附近,用于灌溉作物,只是因为近年风调雨顺,那座水车已经坏了大部分,昨天重新修好后,又在不远处磕磕嗒嗒,发出清亮的水声。
伊蕾娜坐在漂浮的扫帚上,赤脚拨弄着澄净的河水,表情恍惚而踟蹰,轻咬着嘴唇。
像是沉浸在某种恼人的情绪里,想到什么烦心的事情,漂亮的足弓稍微用力,掀起一片水花。
这个季节,葡萄已经采摘过一茬,不需要整日看着,昨天大家动静又挺大,除了活泼打闹的小孩子,没有别的人有心情来这里。
希笛取出糖果分给那些孩子,跟他们说要小心,不要到河边玩水,他们接过从来没见过的糖果,惊喜地和朋友分享着不同口味,应答后离开了。
他才走过来轻声喊着师妹。
“伊蕾娜。”
“师兄……师兄……”
她却好像没听见,许是声音被远处的水车声掩盖,许是当成了错觉,被某些烦恼纠缠着的少女,抓挠起头发,没有回头。
“呜啊……这样下去不行啊。”
希笛礼貌地站着,等待她回神。
“这样的话……”
伊蕾娜踢水的力度忽重忽轻,最后又不知想到了令人在意的事情,脚下用力过头,优美的小腿蹦得笔直,重心偏移了,晃晃荡荡,惊叫着向后仰倒。
“诶——”
不出意外是要跌进河水里了。
旅行生涯中还是锻炼了反应力的,少女做好闭气的准备,稍稍慌乱后就冷静下来,至少不会落得灌进一肚子水的境地。
“——小心点啊。”
结果,只听到了这样轻柔中带着淡淡责备的声音。
即使封闭了呼吸,依旧有甜腻的香味沁入口鼻,不,或许她没有闻到,只是想到某个人,专属于那个人的气息就浮现了。
就像想到沙耶就是有些穷酸的意面味道,想到老师就是魔药的青草味和晒过太阳的被子,想到师兄就——
“师兄!”
伊蕾娜下意识挣扎起来,这个动作成功让她完成了刚刚的既定目标:栽进河里。
顺带着连希笛一块拉了进去。
“呸呸呸!”
伊蕾娜吐着河水,有没有污染、脏不脏什么的再说,她刚刚可是用脚在这踢着水的,这算什么?
希笛跟她重复着同样的动作,湿漉漉的水滴顺着衣服往下滑,但他的智商还没掉线,稍微冷静后,取出魔杖用魔法清理了下。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是这么狼狈的样子啊!”
坐到岸边的草地上,少女哭丧着脸。
仔细想想,每次期待和师兄的再遇,都是在各种奇怪的场合,第一次的时候,“做生意”都还算好的,第二次直接被人表莲华落地KO昏迷不醒,这次又是穿着像女仆装一样的奇怪制服在踩葡萄,醉酒后做出那种事,还把师兄丢在一边自己呼呼大睡……
为什么啊啊啊!
情绪稍微有些失控,伊蕾娜抱着膝盖,好久没有说话。
希笛不理解她的尴尬,但是姑且能看出来对方不想说话,坐在一旁,咬着糖不出声,他很擅长发呆。
没想到这次是他输了,伊蕾娜沉默得太久了,只有肩膀微微起伏显示着她还有意识,却像是睡着了那样不说话。
“怎么了?哪里碰到了?还是呛水了?”
“没,”她哀求一样低声说着,“我没有事。”
这个时候,希笛情商再低也知道不能按照字面意思理解了,可他只以为是哪些不方便的地方磕碰到了。
讳疾忌医是不行的啊。
想着,他直接扳倒伊蕾娜的肩膀,放倒在腿上。
魔力的探查感觉正常,没有异样啊。
少女猝不及防地仰倒,湛蓝的眼睛瞪大,对上一双温润的红瞳。
“不要看我,师兄,”她双手捂着脸,以一种带着深沉遗憾的语气,无力地说,“我想要冷静一下。”
希笛的脑袋大概转过来弯了,或许,是觉得像小孩子一样玩水掉进去很丢人吗?
他取出来伊蕾娜送他的粉色帽子,扣在她的脸上。
“这样我就看不到了。”
“……”
伊蕾娜抓住帽子的边缘,身体微微颤抖着。
微风轻轻吹拂着,希笛取出来没怎么用过的遮阳伞,招出拐杖漂悬浮,倚着后面,放松地看着远处的河面。
流水潺潺,水车咕嘟咕嘟旋转,虽然缺少了蝉鸣,但夏季的元素已经齐聚,在日光下让人困倦。
希笛轻声说,“这条河比罗贝塔的那条要窄些,也没有河滩啊。”
王立赛勒斯提利亚的夏季永远充斥着略带粘稠感的海风,让人想到海水在头发上干结的感觉,明明是滨海的国家,他和芙兰老师却没怎么去过海边,除了钓鱼和采购基本不会出木屋。
相较之下,他们在罗贝塔的夏季就很正常了。
十四岁时的伊蕾娜已经是个稳重的孩子了——但也还是孩子,虽然孤僻,但还是正常人,和希笛小时候的区别很大。
因为喜爱甜食而蛀牙、对奇妙的魔药材料充满好奇、出远门会兴奋睡不好觉……
那时候他们还抱有希望,尝试矫正芙兰老师的懒癌时,经常会出门,踏青、野餐什么的,从来没有像小孩子那样玩过的伊蕾娜,补上了迟到的童年。
玩水是夏季的一环。
内陆的夏季烦闷漫长,有水的地方总是富有吸引力,伊蕾娜穿着清凉的连衣裙和凉鞋,踩在河滩上寻找一颗中意的鹅卵石,为缝隙里螃蟹和小虾米的痕迹而惊叫,最后一身湿漉漉地拖着希笛打水仗。
芙兰?她像现在这样,坐在遮阳伞下品尝着冰激凌或者冰镇果汁,动都不动。
骤然提起这些,伊蕾娜没有说话,但思绪也跟着回到了那些个燥热的季节。
只是,对她来说,那时候燥热的并不只有天气。
真的过去很久了啊。
……
ps.用手机码的,电脑有点不方便,错字明天改。
第三四九章:我所求者
“我有时候会想……”
好像坐了很久,或许又只有一会儿,女孩从帽子下面露出来脸,脸捂得粉红,晶莹的汗珠从鼻尖滑落,蓝色眼睛润湿好像要滴下水来。
希笛伸手帮她擦去,想要缩回来的时候,却被她给拉住了。
“要是一直像那时候就好了,不用考虑长大的事情,跟在师兄你和老师身后就好了。”
伊蕾娜抓着师兄的手,放在脸上轻轻摩擦着,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我想要成为妮可那样睿智、成熟、有勇气的旅人,但是到现在还是半桶水的样子,实在太不像话了……每次和师兄见面的时候都是这幅样子,太羞耻了,我刚刚简直想要整个人投进水里不上来了。”
“别介意,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时候,”希笛也有不怎么想回忆的片段,安慰她说,“像老师那样,我一直没有告诉你,那本《芙兰的冒险谭》其实……”
为了调节气氛,他抛出了芙兰老师的黑历史,对不起了,老师。
以后总有一天,他们会去到那个崇拜旅人的国家,希望到时候老师能够撑住。
“哈哈哈……什么嘛,老师也有那样的时候……”
伊蕾娜的心情稍微好了些,她往上挪了挪身体,脸贴着师兄的小腹。
“现在的老师看着懒散,但实际上也是个成熟的魔女不是吗?我有时候还是羡慕她的……各方面。”
身材也好,气质也好,还有……
“我真的很想变成那样成熟的女性,不会有现在这样窘迫的时候,一直游刃有余。”
伊蕾娜抓着的手稍稍用力,眼神不再闪避,一点点,坚定地挪过来,牵引着希笛的目光。
“师兄——”
希笛时有时无的预感上线了,他觉得之后的话不是他愿意听的,刚想要打断的时候,一直温顺的师妹骤然伸手捂在他的嘴上,翻身将他压在地上。
伊蕾娜的手在这个天气竟然发凉,在颤抖着,眼神也在抖,有一种格外用力的感觉,紧咬的嘴唇泛白,脸颊却红郁得如昨夜的红酒。
“我对师兄,对你……喜……喜……喜欢!”
“师兄对我来说,像是旅行那样!我想要一直这样待在你的身边,无论什么时候,张开手你就会拥抱我,闭上双眼kiss,一起分享旅行中那些留存在记忆里的事情……我想一直,一直待在师兄身边!”
“虽然我现在还是有那么多的不足,但是……但是……”
惊走飞鸟的大声表白后,伊蕾娜说了很长一段话,其中大部分语速快到让人听不清,因为激动声带异常震动发声困难,语调也跟着颤抖,像是带着哭腔那样,本就不大的肺活量没办法一口气表达完全部,她重重喘着气,在这个距离,牙齿发抖轻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被她捂着嘴的希笛也没办法应答啊,他都说不出话,还在思考着,话题是怎么突然递进到这个地步的。
伊蕾娜激动的力气越来越大,希笛的口鼻都被捂住,眼睛逐渐瞪大——
到底,表白当日亲手捂死对象这种事没能发生。
希笛重重喘气,伊蕾娜用的力气太大,几乎是用体重压过来,生怕他跑掉。
他的脸色有些涨红,刚刚再继续的话,马上就该转白,接着,以他的体质就该窒息休克了。
要是发生了那种事情,伊蕾娜真的会躲进水里尝试练习水下呼吸了,根本没脸再和师兄见面。
现在,凭着强行激发的勇气,她还能保持着积极的进攻,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师兄——别问,很干,但酸涩得流下泪来也绝不放松。
希笛已明白了她的决心,知晓了她的信念,但他已经拒绝过一次——或者说很多次了,只是这次要说出口,会格外困难。
他不善言辞,在师妹积蓄着泪水的视线中,没有办法,也不能去思考更温和的、能够安慰她的话,所以只有一句简单的——
“伊蕾娜,不行。”
早有预料,但伊蕾娜还是觉得心脏抽搐起来,痛,好痛,太痛了。
她从来没有感觉过这样的痛楚。
魔法师的原则是理智,她还在维持着思考,哪怕如此残酷让她想要转身逃走,她也还在思考着。
不能逃不能逃不能逃……逃走了,就又要回到过去那样了,师兄是个擅长用温柔缝补伤口的混蛋,而她,是个胆小鬼,下次,她没有再戳破伤口的勇气了。
不,那样的日常也回不去了,这一步踏出,撕裂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