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真
久违后的再会，笑容不免挂上希笛的脸，连上次见面时那些让人心态复杂的事情也暂时抛之脑后了。
他坐在伊蕾娜旁边，并不避讳地抬起她的腿放在自己膝盖上，调整力道揉捏按摩着小腿。
“噫！”
伊蕾娜还是下意识缩了下腿，突然的刺激，她刚刚都准备一脚踢过去了。
是师兄的话，那没什么关系了。
这样亲近的动作……也有好久没做了，像是回到罗贝尔的树屋，那些个烦躁的夏日，她和芙兰老师就是这样凑到师兄身边的。
明明分开了很久，却还是这么让人熟悉。
谁也没说话，希笛不带任何邪念地轻轻按摩伊蕾娜的肌肉，少女的表情不断变化，感觉一会儿舒爽一会儿酸涩。
感受着小腿的柔软度，希笛以评价肉类的标准分析着，摇了摇头，“有好久没锻炼了吧？比在罗贝塔的时候软了好多。”
“不要这么说女孩子的腿啦，像是猪腿羊腿什么的，师兄。”伊蕾娜微微抬腿，用膝盖顶了下师兄的小腹。
一些亲近的小动作，让一段时间没见的隔阂消弭一空。
“话说师兄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师兄的白色短发到中长的时候，应该是模仿老师的样子，用斜刘海遮住了右边的眼睛，站在一块两个人才能凑出一双眼睛。
现在右眼的位置则是用绷带缠绕着。
“这个啊，一些小小的异变，过段时间就会消失，”希笛摘下绷带，露出那只金色，“不用担心。”
不知为何，伊蕾娜忽然想起来前段时间看到的那位紫发的魔女，她也有一双金色的眼睛。
“那就好。”
“倒是伊蕾娜，”希笛重新系上绷带，扬了扬下巴，示意外面，“怎么做起这样的事情来了？”
倒不是说伊蕾娜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什么的，只是对她性格的了解判断，比起自己上，伊蕾娜应该更乐意用魔法来处理，又快又好效率还高，在有需要的时候，她也不会抗拒体力活就是。
——这是真的，在希笛不了解的时候，灰之魔女就兼职过打灰之魔女。
手指绕着头发，伊蕾娜不好意思地别开脸，“这个……是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啦，主要是我没办法对需要帮助的人视而不见。”
因为被人嘲讽了所以脑袋一热应战……这话撕烂她的嘴也说不出来，这不完全就是小孩子吗？和印象中成熟理智的旅人完全不一样。
“嗯？嗯，好孩子。”
这话当然骗不了希笛，他眯着眼睛，半是好笑半是促狭，对待小孩子那样轻轻戳了戳伊蕾娜的脸颊——手清理过了。
熟悉的感觉都回来了，除了多了条绷带，师兄还是以前那样子，一点都没变，真是令人羡慕。
“累吗？”
“嘛，还可以的，我这段时间也有健身啦。”
——其实累死了。
希笛明心不明口，轻轻捶着她的小腿。
师兄妹稍微玩闹了一会儿，在伊蕾娜心思活跃起来，准备趁现在的气氛说一些话的时候，房门又被推开了。
这边村的村长抱着瓶子走了进来，嗯，这次不是印着萝丝玛丽小天使?的那个。
他看了眼两人的姿势，倒也没什么意外，明明看起来年纪差不多，却有种隔着辈分的距离感。
瓶身是希笛见过的那张照片，满身黑气的伊蕾娜，现在摆在师妹面前，莫名有些喜感。
伊蕾娜也有些不好意思。
“这样卖得出去吗？”
“扬长避短嘛，正面肯定打不过……我是说各有长短，不好较量。这边决定和对面村不同的宣传策略，既然那边以萝丝玛丽的外形为卖点，我们全部规避就好了，魔女小姐的魅力一定会有更多人买账的！”
“……我有种被小看了的感觉呢。”伊蕾娜的表情冷下来。
希笛轻抚她的面颊让她安定。
“别在意，伊蕾娜很可爱的。”
“呜……师兄啊……”
少女埋下头不说话了。
“对对！”村长连连点头，“对有特殊癖好的人来说，一定会是最受欢迎的东西！”
“……所以说女孩子踩出来的东西那么受欢迎吗？”
走的路还不够多的旅人尚未理解人类的多样性，各种意义上的。
随即，另一种本能让她开始在意另一件事情来。
“真那么好卖的话……”
她开始思索起来，要不要去某些地方进货，然后贴上漂亮女孩子的标签，大卖特卖。
希笛一眼就看出来师妹在想什么，轻弹了弹她的额头。
不过伊蕾娜的劳动成果……有点意思，他不喝酒，买一些作为收藏还是没问题的，就像家长收集小孩子的糗照一样，回去后也可以送一些给维斯提亚叔叔。
也可以用来做点心什么的，对食材的判断，希笛不会出错，今年的葡萄感觉不错，或者说这几年的都不错，品质比前几年的都好。
他询问着，“伊蕾娜踩的那些葡萄，做出酒来有多少呢？”
“师兄呀！”小姑娘扭来扭去，用头顶着师兄的小腹。
“我不会喝啦，作为纪念。”
“那也不行！”
“反正也是要卖出去的。”
“这……”
村长笑呵呵地看着年轻人的互动，用丰富的酿酒经验给出精准的判断。
“这些的话，大概半个酒桶吧。”
“好少。”伊蕾娜脱口而出。
“所以明天也有劳了啊哈哈哈。”
“您真是不害臊啊。”
不过她也没有放弃的念头，至少凑够一桶啦，不然下次见到萝丝玛丽，她估计还要再说“小孩子的毅力也就这样啦，外行人坚持不下去也很正常”这样的话吧。
唔嗯？
忽然有一道灵光贯穿她的脑海。
伊蕾娜扶着师兄的腰起来，枕在他肩上，询问说。
“村长先生，您宝贝一样抱在怀里的那瓶酒，究竟卖了多少呢？”
“哦，挺多的吧，多到对面村的村里都是她的作品。”
这边和对面两个村子沿袭传统，虽然共同生产，但是最后的成品会有些不同，各有优劣，互相取长补短。
当然到现在基本就固定的几种了。
伊蕾娜了解后，若有所思地说，“就算只有几家，全部由一个人来的话……她是那种踩竹笼的仓鼠吗？”
一个人踩一村子的葡萄？并且今天看到了她出去卖酒，也就是说，从制作到售卖一手包揽？
萝丝玛丽，我的超人。
希笛并不了解情况，他看了眼村长宝贝的酒瓶，从照片简单分析。
“整天运动和踩踏的话，下肢会有很明显的肌肉线条吧。”
“啊？”
“所以大概率不是她踩的啦。”伊蕾娜轻描淡写地做出了判断。
村长如遭雷震，过往的从容再不能维持。
“那种事情……那种事情不要啊！”
……
第三四五章:葡萄甜吗
某位女士说，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怀着报复的心意，伊蕾娜小姐忍耐着双腿的酸痛，悄咪咪地往对面村去，想要打探些什么。
这行为无疑是非常失礼的，希笛不能让她一个人，也跟这样一块去了，最后还有抱着酒瓶，说着“那种事情不要啊”的村长。
有些人就是不撞南墙不死心。
……
这边村和对面村，在上一代的关系还是蛮好的，再往前几代就是一家人，后来因为对酒的不同追求而分隔开，暂处于分道扬镳但还没完全分道的状态。
村长这一代，小时候都是两个村子到处乱跑的，熟得很，在黄昏的掩饰下，三个人悄悄摸到对面村的酿酒工坊。
其实在来的路上，看到那些多得离谱的工具，希笛就做出了肯定的判断。
就算那位小姐是位魔女，这么多的容器，也得从早到晚使用魔法才能解决，这种强度对他来说都有些艰难，除非有个足够大的容器，他一次性解决。
“好久没来这里了，最大的工坊就在前面，其他的好像已经荒废了……”村长也隐隐有了预感。
酿酒工坊就在几步之遥的地方，村长却需要相当的勇气去走出去。
伊蕾娜才不管那些，她又没喝，也没什么奇怪的癖好，更不追星。
她只觉得这是个能敲一笔的好机会。
不同于这边村的安静，对面村的酿酒工坊现在还在工作着，里面传来热火朝天的号子——
“嘿呀嘿呀嘿呀！”
“一二！一二！”
中气十足，粗哑豪气，显然，那位萝丝玛丽小姐再怎么女中豪杰，发出这种声音的可能性也是零。
伊蕾娜学习着老师偷吃零食时的姿态，好像一只灰毛耗子，俯身鬼鬼祟祟凑过去。
她这熟练的行为让希笛陷入沉思，最后还是没说什么，跟着凑过去。
这次是女性的声音，非常标志的三段笑。
“哦呵呵～你们这些废物快点工作！不是想卖贴着我标签的酒吗？热销季马上就要过去了！动作快，再快！”
门口还有两位壮汉看守，正经的生产活动通常是不需要这个的，显然是心里有鬼，希笛让他们陷入梦境，继续往前。
伊蕾娜终于摸到大门，打开缝隙探头看过去。
一位身材丰腴的美人端着杯子，倒出葡萄酒正准备享用。
她根本没有在踩葡萄，那是谁在工作呢？
答案早就揭晓，在场只有一个人不忍接受。
谁喝谁不承认呗。
希笛凑过来，脑袋压在伊蕾娜肩膀，以一个稍微别扭的姿势凑过去。
小姑娘抖了抖，没有说话。
里面是残忍的真相。
一群壮汉正汗流浃背，热火朝天地在作坊里工作着，挥洒着汗水进行着“踏踏”。
想要大规模生产，少女“充满爱意”甜美的踏踏还是太慢了哟。
村长已经不能直视那个词了，咬着衣袖流泪。
里面的空气飘出来葡萄的甜美，混杂着微微冲鼻的汗水味道，以及一种不怎么清洁的男性身上常带着的，接近脚气的味道，最后混合，成了一种劳动的充实气息。
就是生产场合不太对呀，这个程度，已经算食安问题了吧？
虽说在后续的发酵中，这种程度影响不大，最后的污渍也会沉淀在底部不会灌装卖掉，不用担心某些杂质，但知道就是知道，有些事揭开面纱后就让人难以直视了。
村长开始了呕吐。
这边的声响还是让里面注意起来，一片骚乱中，希笛叹了口气，抬手，塑形魔法变出来麻绳。
他的师妹与他的动作高度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