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真
“棺材一样的方正哪里好了！”
在希笛这些人面前，两个城卫开始了争执。
第三人熟练地走出来，为入境者登记，解释说：“本国是欢迎一切合理差异存在的国家，每个人都拥有表达和质疑的自由，欢迎任何外来者发表不同的见解，但也请做好与人辩论的准备。另外本国还没有确定的国名，关于这个的争议也是最多的，算是敏感话题中的敏感话题，请注意。”
看得出来，连城卫的工作都要避免陷入争执而安排第三个人，果然多样化就伴随着矛盾吗？
“大概了解了，感谢。”
希笛递过去一把糖，城卫登时竖起了眉毛。
“你是硬糖派的？太糟糕了，太糟糕了！”
他摇着头，没再看希笛一眼，转身服务下一个人。
“不，”希笛也不恼，剥下糖纸塞进嘴里，“我是全都要派。”
以他“第一印象命名国家”的习惯，这个地方大概会叫“异端之国”或者“杠精之国”。
……
飞过街道，争执随处可见，人们不厌其烦地根据兴趣爱好划分除了居住地，又在这个基础上继续深入细化，比如“爱书人区”里又有“冒险派”、“古典派”、“现代派”……“冒险派”里又有“骑士小说派”、“魔法师小说派”、“冒险家小说派”……
他们一定很闲吧。
大概可能存在着积极的一面，每个人都很有精神的样子，艺术家们精研着技艺，试图用作品来说话，书店的辩论双方都将经典背诵下来互相拉扯，单纯出售货物的就麻烦了些，只能打口水仗，因为各物品的喜好者都得承认，大家每天要买一次的东西真的不多。
虽然第一印象是个烦扰的国家，但仔细看下去，从建筑到街道布局再到街景，都有可圈可点之处。
如果不混在一块就好了。
爱丽洁他们倒是喜欢这样“热闹”的混合感，眼神不断扫视着周围。
“好了，待会儿再逛吧，我们先去确认下情况。”
希笛以轻松的语调说出这句话，扫帚晃晃荡荡飘过，街道上人们的指责声遥遥传来：
“为什么用方形的吊篮而不用圆形？”
“为什么用拐杖而不是扫帚？”
“为什么……”
大家，很有活力呢。
第三零八章:手术顺利
在这个有病……咳，有精神的国家中，各式各样的建筑以一种能气死规划者的布局排列着，走出一条街就像出了国一样，特色鲜明。
协会的分部非常好认，几乎和总部一个模子刻出来，方方正正的洋楼和铁栅栏围着的花园，乍一看仿佛什么洋馆。
据说初代时，只是相识的魔女们开茶会的地方，聊聊各自的见闻，最后作为消遣出行解决一些她们看不过眼的事情。
后来便有人混入其中发布委托，请求魔女们解决，
茶会的参与者们不胜其烦，便建立了协会，安排人作为中介分派工作，只收取一点手续费和茶水费。
维持平衡的理念都是后面几世纪补上的，谁也想不到，这个在当时并不少见的魔法结社，能够发展到今天一统江湖的地步。
……
“欢迎，接受委托请去一号窗口，邮寄物品请去二至五号，商谈事宜可在六号窗口申请会议室……”
看得出来这地方没什么工作，前台都闲得能说出这样一长段话来。
希笛解下自己明月勋章，与证件放在一起递了过去。
“请以我的权限，安排协会的医疗部进行一场紧急医疗手术，一应消耗记在我这里就好。”
这位文职小姐没有说话。
她正忙着数读取仪器上的任务数量，怀疑这魔法器械是不是坏掉了，满屏幕都是字，甚至还能往下拉，她见过资历最老的魔女，不过其中一半而已。
“女士？”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安排。”
不管真的假的，器械没反应，就当真的处理，真的不用管，假的不敢管。
权限下达，整个医疗部进入应急状态，来这里支援的医疗人员慢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匆促赶来。
这个国家虽然争执多，但大家也只是争执，几乎没有什么动手的机会，好久不开张，反应慢没办法。
一群披着白色长袍、袖口挂着蛇缠绕鹿角图案的医疗人员冲出来，确认信息，其中不少人胸口都挂着魔女勋章。
众所周知，最能打的往往是医疗人员。
魔法的研究就是对人体和自然的探寻，魔法师可以不学医疗，而学医疗的但凡有那么一点魔法天赋，直达魔女的层次不在话下。
“这是……魔法之冰？您是大魔女路德拉女士？”
大魔女是对老资历的魔女的称呼，通常需要兼具实力和功绩。
路德拉这个名字希笛有所耳闻，据说也是用冰的高手，早年在讨伐魔物的第一战场，靠着一手冰封为不少伤者争取到了抢救的机会，在不在协会任职反倒无关紧要，是这样一位令人尊敬的魔女。
“不，”没等希笛开口，那位医疗魔女自己摇了摇头，“温度不对，您的冰好像是常温的，单纯对魔力的塑性吗？我猜您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希笛阁下。”
她一边检查着一边点头。
“可惜没办法推广啊，需要的魔力量好大。”
保留一定物理性质的魔法之冰，也就是路德拉擅长的那个，在冰封期间患者还会有些意识，若是时间长了，会对精神造成一定的影响，以后的人生可能会对冰冷感产生心里阴影。
希笛点点头，简单说明了情况。
医疗人员们流露出无奈的愤怒。
这种事情并不少见。
“请放心，仅是火药和铁砂，用魔药搭配恢复魔法就能解决，只是恢复的时间稍微长一些，具体需要的等术后确认了。”
没说几句，一位用念力魔法操控着冰块悬浮，飘向深处的手术室。
“还请帮忙解冻。”
“自然，”希笛跟上，又扭头交代后面几人，“医生说了没有问题，稍微坐一会儿就好。”
菲莉丝抿抿嘴，勉强挤出笑容，安抚着女儿。
“嗯，我们坐一会儿吧，想想待会儿要和爸爸说什么。”
……
有时候一些意外往往会带来正面的收获。
几个世纪前的黑暗年代，魔法师们将普通人视作家畜——甚至更遭，就像现在医学研究有时会用结构接近的猴子实验，那个年代他们就直接拿普通人当耗材研究魔法和魔药。
相关的记录被封存得死死的，而有用的这些资料当然给拿出来了，并毫无保留地分享出去。
实际上效果并不怎么好，在众多小国，需要开膛破肚的手术在他们看来就是仇人鞭尸，亵渎尸体。
希笛也没说具体的，不然菲莉丝夫人大概都没法接受。
……
医疗人员们有着超时代的专业素质，特化的风魔法混杂着魔药清洁过手术室，浸泡在净化魔药里的手术刀银光闪烁。
魔法之冰解除，在佩德先生清醒前，魔药和魔法双管齐下，让他陷入深层次的昏迷中，考虑到魔药和魔力抵抗体质的存在，还有最后一道保险——手持铜锤的壮硕男护士站在一旁。
他的手法并不是很专业，但问题不大，在场医疗人员的手法专业就好。
也没有让希笛回避的意思，周围有序的风会清理外人的气息，保证相对的洁净。
佩德先生像是羊一样被划开肚皮。
念力魔法、回溯魔法、恢复魔法……一点点地，像是扫除一样清理过铁砂造成的伤势和灼烧的漆黑，这需要复数个魔法师配合，才能流畅快速地进行下去，一个人的话，大概需要八只手。
他们艺高人胆大，随口聊着一些在希笛看来有些诡异的话题。
“兽人的肠子，感觉要粗一些？”
“可能吧，别玩了。”
“没关系，只要不打结就会自己恢复的。”
“这个没什么技术含量啊，我最近新学的魔力丝线都没用上，你们学得怎么样？”
“你可以把自己的脑袋摘下来，以第一视角确认下大家的技术。”
“头都摘了我怎么看？”
“……”
气氛很轻松的样子，那就是小问题了，每个人在到医院的时候都希望医生全力以赴救治，却又不希望真有需要他们全力以赴的时候。
希笛放下心来，继续旁观着，多少学点东西，用的时候死马当活马医了。
那些脆弱的肠子和肺腑，在清理过铁砂后都附着上了精度超高的恢复魔法，搭配着隔绝魔力的特俗药物，只要不剧烈运动，让魔力慢慢修复，恢复如常不是问题，佩德先生还有希望教女儿射箭。
只是这个时间大概需要很长了，还要定期观察，避免生活中的魔力波动干扰影响效果，经过森林这种地方那更是直接要命，大概是要在这里待很久了。
“手术顺利，希笛阁下，”那位医疗魔女脱掉沾血的手套，挥手示意周围的同僚缝合，打开门示意希笛出门说话。
她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
“其实我和希拉女士的关系还不错，最近她送了个打火机，借根烟试试。”
脑筋大多时候比较直的年轻人愣了下。
他还真有烟，是准备下次见面送给希拉的，前阵子刚做好。
抽出来一根，蓝汪汪的。
“谢了。”
这位女士十分有气质地两指夹过，点燃，叼在嘴角。
“嗯，不错的香味，真羡慕希拉啊。”
她单纯是来碰运气，内里白色长袍的口袋里还露着半盒烟。
恋恋不舍地嘬了嘬烟嘴，医疗魔女在垃圾桶上熄灭烟头，丢进去。
“我就不说谢谢了，这次手术还是蛮累的，没什么技术含量，伤到的地方也不算太危急，无惊无险。
术后恢复大概要四个月，这段时间都需要住在病房里，接受魔力监测，还好周边没什么树林，魔力波动在正常范畴内，顺利的话两个月后就可以出院，隔一周来一次就行，账单下午会发给你，看在烟的份上我就不收加班的费用了。”
“现在是早上十点钟对吧？你们加班？”
“我们一周只在单数天上班，今天是周二。”
“听起来还不错。”
“放屁！忙起来直接从一个单数到另一个单数。”
希笛默默抽出来几支烟递过去，她又眉开眼笑。
“下次见到希拉有话题聊了，小姑娘不错哦，有兴趣和大姐姐来一场不谈感情的恋爱吗？”
“抱歉我是男性。”
“那小伙子……”
“达咩。”
“真遗憾。”
第三零九章:感谢的礼物
佩德先生的意识还停留在三天前，白发的漂亮魔女（？）告诉他，现在情况危急，必须给他冻上。
按照他们那里流传的古老故事，接下里的片场大概会是堆满魔药的简陋房间、黑猫、浸制尸体和骨骼标本等等。
运气好他还能有四肢健全，运气再好点，翻个倍，八肢什么的不是梦。
但至少能活下来不是吗？
对于佩德来说，不能陪伴在妻女身边是比死更加恐怖的事情，与之相比，苟延残喘地活着，甚至大概率还能拥有力量，不能说是坏事。
于是，在他睁开眼睛，看着洁白明亮的病房时，第一感觉是：
来到老婆说的天堂了！
这种感觉持续到戴着口罩、胸口别着星与月徽章的医疗人员走过来与他交谈，来人用专业又不失温和的语气询问他的感觉之后，佩德才勉强有了活在人间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