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真
“不好意思，请您再重复一遍委托内容，罗伯特陛下。”
接取委托时希笛惯于一人，在这个国家的宫殿里见到了这次麻烦的委托人。
年纪轻轻已经是一位国王了，据说他的父亲前段时间气病了，与王子深入交谈后，就将位置让了出来，在周边国家算是一段父慈子孝的佳话。
“我委托您，协会今年最出色的魔女，糖果魔女希笛小姐，帮助我国解决人口增长缓慢的问题，”这位称得上俊美的金发男人忧愁地说，“我对这个国家，也算是尽心了，但是近年来，我国和周边国家的人口都在减少。”
希笛揉了揉额头，看出来这人是真的在担忧，而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地炫耀，只是——
“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题，以我的能力只能解决看得见的那些，比如周围商道上活跃的强盗，森林里凶猛的野兽和魔物，阻拦货船远航的河道暗礁……但是，您的要求是让女性之间能够生出孩子？这有些超出我的能力范围。”
“正是如此！”
一说起这个，矜持的国王呼吸都不稳了，“因为之前推行的同性婚姻优待政策，我国的结婚的女孩子越来越多了，人口的增速自然就……”
“所以您为什么要施行那样的政策？”
“因为女孩子她们棒极了啊！你不觉得百合这种事很妙吗？为了百合事业的发展……咳，为了我国的未来，同性生子的研究刻不容缓！作为国王我必须对此负责！”
国王比出大拇指，露出某种白色鲀科鱼类特有的表情，沉醉不已。
希笛摇摇头，凭喜好治理国家的国王很常见，但这么邪门还能这么坦荡的，眼前倒是第一个。
“我对那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只要是真心的恋情我都会予以祝福，您确认要委托我研究生殖魔药吗？坦白说，魔女之间的爱情并不少见，许多年下来也有不少投入，但至今没有见到成果。”
他诚恳地说出了了解过的事情，这次的报酬很高，但坦白说这些钱还不足以影响他的原则，他又不是伊蕾娜。
“无妨，有些事注定是需要时间的，那就从我这里开始吧，只要我死前能看到结果，就不枉此生了。”
“恕我直言，您这么治理国家迟早会完蛋的。”
“哈哈哈，前段时间有个灰发的旅人背后也这么说过啦。”
……
接下了这个并不算紧急的委托。
希笛带着一兜定金，还有罗伯特之前委托的那些魔法师总结的资料，离开了这个满是水车的国家，并从城卫那里得知了这边要和不远那个以风车为名的国家合并的消息。
风车之都，水车之都，合并了要叫什么？
第三零零章:灵魂之金
从白河豚……咳，从水车之国的国王陛下那里接取了制造同性生殖魔药的委托。
每年都有这样的委托。
据不怎么可靠的统计，魔女中约有40%是对身边同性抱有友人以上好感的，30%单身主义，剩下的30%中，有男女都能接受的，有单喜欢男性的，最后那些取向复杂，猫猫狗狗扫帚魔杖什么的，不好统计。
魔道士里喜欢同性的女孩子就更多了。
可以说，这个想法早就有人提出来，也一直不缺人做，但到现在为止，还是没什么成果，要问为什么的话……灵魂，是禁忌。
协会禁绝一切相关领域的研究，所以只能从单纯肉体的层面入手，以变化系和操作系的魔法为主，其中典型有【湖塔魔女】的异化魔药——原理是临时将肉体变成男性，解决问题的方法很有水平，这是直接绕过了问题啊。
只是，受限于人类的魔力量和肉体的接受强度，能变，但是只能变一点点。
具体哪一点见仁见智。
嗯，理所当然的无人问津，这种玩法对大部分时候偏向保守的魔法师来说过于超前，而且容易让人产生自己NTR自己的糟糕感觉，属于是被挂在耻辱柱上的负面典型。
但技术力还是值得肯定的，而且人家初衷是和女友关起门来玩自己的，配方是无意泄露，只能说个人喜好不同，你的XP系统是这个样子，人家是那个样子，也没挑出来强行要求你改成那个样子，也没到处吹她的XP多高级，就没有指摘的理由。
另一领域的代表则是一百年前【龙眠魔女】的梦合魔药，似乎是从东方的典故中得到灵感，收集梦境中溢出的属于人类的灵性，操作魔力编织构建生命体，从性质上判断属于人造人，而且一旦魔力不纯净，胎儿有异化成魔物的风险。
这份档案已经封存。
以上是比较经典的两种思路，即“身合”与“神合”，几个世纪以来再没有新的思路了。
希笛翻看着手上的资料，理所当然，之前接受委托的那些魔法师也没能整出什么新花样，甚至还没涉及到协会记录过的区域。
这份委托是协会亲自指定的，只是目前看来，基本没有完成的可能，甚至还中断了其他任务，难以理解，这是否预示着协会有重启研究的意思？
然而实际上只是某人完成委托的速度太快了，仅能处理一个分部的负担时，他是协会的英雄，996的救主，打工人的福音。
但现在，希笛一个人的任务份额叠加起来，已经是几个主要区域加起来的总合，再这样下去，许多雇员会陷入没事情做的尴尬境地，许多旅行的魔女也会因为接取不到任务而活跃到别的地方——点名批评招摇撞骗的某人。
魔法统合协会并非追逐利益行事的组织，很多时候它是为了维护稳定，发布委托也是让闲散的魔法师们有一份能过得去的收入，不要因为缺钱花搞一些违法乱纪的事情。
作为平衡的一环，希笛这一个月能完成几年指标的家伙，还是赶快休假去吧，有处理不了的再招呼下，但不能直说，就用这个委托暗示了。
思来想去，希笛有想到这个可能，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无所谓，闲着就闲着咯，正好能够慢下来看看书看看风景。
……
离开水车之都有一段时间了。
其实希笛还是对灵魂领域有那么些好奇。
他自己的病，曾经妈妈灵魂的残留，还有现在想起来有些在意的恶魔的消息……这些都和灵魂有关，每每想到这里都会有种奇怪的感觉，像是本能地抗拒着。
让人在意。
据说古老的时代里，灵魂是部分魔族专精的领域，在城墙之国周边有许多异族，不知道娜塔莎对灵魂有没有研究。
“灵魂？那东西我知道一点啊。”吊篮里的路雪菈抬起头，扒在边框上懒懒地回应。
“嗯？”希笛感觉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一个学霸都不会的题，学渣有思路！
“龙也是会魔法的，在人类之前就有研究过灵魂层面的东西，毕竟人类普及魔法也就这几百年的事，听那几个老不死聊天，有时候就能听到些东西。”
“抱歉，这倒是我孤陋寡闻了。”希笛还真不知道龙会魔法，变成人形后的角和尾巴他本来以为算是种族天赋的。
而且路雪菈……他一直以为这家伙除了吃和睡没有别的能力，失礼了，但想想倒也合理，如果真的什么都不会只靠块头大，当初那些人也不会捏着鼻子去请娜塔莎。
“没事，你还小，不懂这些很正常。”
随口安慰一句，路雪菈回忆着那些久远的事情，龙或者人，对她来说都没什么所谓，毕竟当年哪一方都没有接纳她，现在四百年过去了，她已经找到能够安心睡觉的地方，那些就更无所谓了。
“龙、精灵和魔族，天生都会一些魔法，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办法使用魔杖，所以也只能使用那几个固定的魔法，吐息、光线、护盾、变化什么的。”
以龙类的生长周期计算，知道这些的路雪菈可谓是勤奋好学的天才儿童。
希笛倒是知道为什么异族没办法使用魔杖，因为他们体内流动的魔力和人类完全不是一类东西，人类是雨水，那他们体内就是泥浆，粗糙无比，更接近天然的原始魔力，魔杖根本引导不了。
现在希笛体内的魔力大约有普通成年龙类的十分之一，调动起来就有些吃力。
龙这种庞然大物，他们拿着魔杖就像人类拿着头发丝，能行才有鬼，那些大家伙要是真想用，建议他们去海底的亲戚那里问问，有没有一根写着如意金箍棒的柱子。
“关于灵魂的研究啊……好像也是变人魔法流行时期的产物，妾身记得是……”
这段时间路雪菈基本习惯了用正常的“我”，提到过去的时候，才会用古老语言里的“妾身”，希笛认为这是融入现在的一种表现，是好事。
“应该是那些魔族扩散的吧，其中有一些滑溜的混蛋，正面打不过龙，但是跑得很快，我记得那个时候，关于灵魂的学问比较流行，无论哪个种族都有研究。”
“灵魂，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诶，崽你不知道吗？”
路雪菈一副常识受到冲击的表情，希笛没想到自己也有被这半丈育关怀的一天。
她倒真的只是关怀，而非刻意的卖弄，很快解释说：
“因为灵魂这东西比魔力还要万能啊，或者说，就是魔力上级的东西，只要知晓性质，就能够模拟任何非活物的东西，黄金、宝石、美酒、绸缎……
谁没有想要的东西呢？，在妾身被娜塔莎打败之前，还记得有个地方的人类用同类做实验，似乎失败搞出了什么烂摊子……”
拍了拍脑袋，希笛想起来了，一些保存到现在的古籍上也有类似的记载，但是古代人喜欢端着，用语都很讲究，说什么万灵药、万能之釜、一切之终极……本来以为是指代灵魂的珍贵，没想到是实写。
也难怪协会禁绝灵魂的研究，那个时代，杀怪爆金币啊。
异族们的灵魂和魔力一样庞大，随便掰点边角料下来都没问题，可人类……真的就只有那么大，多一块少一块都是大问题。
因此也格外受魔族的喜爱。
“但是最后是个骗局，是魔族的几个渣滓搞出来的，灵魂变化的东西在损耗部分后，会回归人的体内，可在人类发现这一点之前，那些漂流在外的灵魂已经被她们截走了，那些渣滓也被魔族划清界限了，你们人类后来好像叫她们……恶魔？”
路雪菈翻了个身，努力回忆着四百年前有印象的地方，那会儿她和人类是完全不对付的，只有在异族栖息的荒野上才能勉强休息，听到一些东西都不太感兴趣。
“好多魔法师追杀她们，之后就没什么人讨论了。”
听她这样说，希笛感觉抓到了什么头绪。
恶魔也是魔族，与梦魔和魅魔一样，她们是离不开人类的，就像人类离不开肉。
协会现在还有恶魔的行踪报告，以古代魔法师的理念，害人的东西就是魔物，管他魔族龙族精灵族，杀错一千不放过一个，这都没做掉她们，只能说明恶魔的存在方式是当时无法理解的，也没办法彻底杀死。
想这些东西也没什么用，关于恶魔的资料是一级事项，希笛勉强能算根正苗红，但也需要再熬个十年才有资格看，在老人眼里，十几二十岁和穿开裆裤的区别不大，到三十岁才勉强能算人。
反正有资料的地方不止协会一处，一些古老的国家也有留存，城墙之国那边因为动乱失散了很多，但拉特利塔的图书馆四百年前建立的时候，资料可都是齐备的，甚至还是娜塔莎亲自出手设置的魔力源，她表示那会儿被盯得太狠，一些书没能细看，遗憾。
这些年王立赛勒斯提利亚与拉特利塔的沟通也多了，希笛思忖着，他现在这副校长的身份，过去拜访看看图书馆也不奇怪吧？
第三零一章:路雪菈的教学时间
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老，哦，这话在见娜塔莎的时候已经说过了，现在还要再说一遍。
本来以为路雪菈是个除了能吃能睡能打外没别的特长的莽夫龙，没想到人家还是文化人，以她的年龄和水平，在龙类中算是高材生了。
可惜辍学了。
关于灵魂的研究先丢到一边，这东西一个人搞根本不现实，人类是有极限，魔女亦然，灵魂这东西，天分不低的芙兰照着古籍的边边角角追溯，用了几个月才堪堪能够观测，再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掉进去就爬不出来，从零开始鬼知道要怕多久。
不如想个办法搞搞几个世纪前那些人“黑暗炼金”的资料，几个世纪前协会还没铺开，许多地区魔女的称号都是地方结社内部挂上的，含金量不一，你要说协会一开口，大家就都把家里藏的见不得人的东西拿出来，这话说给妮诺听她都不信。
总之目前没有什么着急的地方，希笛最近发现路雪菈在魔法上还是有那么些水平的，仅限于异族的魔法。
不，那种粗暴简陋的使用方式连古代魔法的边都沾不上，只是正好适用于异族的身体，比如龙的吐息、一些魔族的魅惑这样。
不管怎么说，希笛的妈妈大概率是龙，他角和尾巴都长出来了，学点龙的东西也是该有的道理，他倒是不在意这方面的事情，对他来说，只要可以用的，尽管拿来，真要有什么精神洁癖，也不会想着研究灵魂了。
变人魔法是在路雪菈出生前几百年流行的，那个时候人类的城邦都很少见，精灵、魔族、海妖之类的种族活跃在这片大陆上，所以她对变人后的操作不是很熟悉。
但道理是相通的。
“古龙是所有龙类中对魔力适应性最强的一类，即使是变成人，也应该不会有多余的部分。”
这样说着，路雪菈上下打量着手上白色的角，甚至还上口咬了咬。
希笛的记性还不错，他记得三年前还没有这样的长度，仅有路雪菈头上短角四倍左右的长度，现在至少有七倍，摸起来还是那个感觉。
他是鹿吗？
“这个东西不应该只能吸收魔力，它绝对有别的作用，你拿它当魔杖用试试。”
“几年前就试过了，没有反应。”
希笛举起龙角，转身面向远处示范了几下，预料之中的毫无动静。
“这是你身上长者的东西，你不要拆下来啊，手在人身上能动，拆下来能动吗？”
“好像有点道理。”
希笛还真没有尝试过更进一步的开发，因为仅是一个加速魔力恢复就足够了，再者就这是东西怪怪的，像是自己的指甲。
在路雪菈的指导下，他把角装回头上，然后试着注入魔力。
“咔哒——”
就像拆下来时的声音。
“嗯？这声音是不是不对劲？”希笛伸手拽了拽。
完蛋，拽不动了。
接着一种奇怪的感觉传递过来，他好像……能感觉到角了？这东西从外置的变成了身体上的一环。
抬手摸上去，它有一种微微的温热感，摸起来有点微微的痒。
接着他继续注入魔力，到了体内十分之一左右，头上灼热的感觉越来越严重，最后——
“倏！”
那股灼热的感觉变为空白，一股骤然的反冲力作用于头顶，让他脑袋一仰，一道闪亮的蓝色光线骤射出去，径直洞穿了眼前一排树木。
希笛抬起手，微风将一枚残缺的树叶送到手边，刚刚被光线擦过的地方像是切割一样光滑。
这是什么帕瓦，力量光线？光子粉碎机？
要说感觉的话，让他想起刚刚离开哈默尔恩的时候，路上遇到过一条狼还是什么的东西，他本能地举起魔杖，同样是粗暴的魔力光线。
水分在空气中凝结出一块冰镜，不甚清楚，能看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