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真
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她的心情又郁闷了几分。
伊蕾娜小姐有个很孩子气的爱好，那就是在雨停之后，穿着靴子踩着水洼，“啪嗒啪嗒”的声音和溅起的雨水让她感觉非常解压，但是又对沙滩这种地方不是很感冒。
感觉不同，没那个味道。
现在雨停了，按说该出门的。
推开窗户看看吧，街上地面的雨水都快没过小腿了，在里面蹦来蹦去……嗯，或许会有些失智的美感。
池塘的水满了，雨也停了?……
她喜欢踩水，不喜欢摸鱼啊。
想着外面湿漉漉的环境，伊蕾娜打了个寒颤，翻身，裹紧了薄毯。
牙白，最近的意志力松懈了好多啊，果然是师兄的惰化光环吗？并且明知道这样下去迟早要变成芙兰老师那样的废人，还是忍不住想要留下，这份纠结的心情……
是理性难以理解的，愉快而甜蜜的东西。
灰发的少女在床上辗转着，没有丝毫睡意。
……
“呼，谢谢师哥，泡澡后的牛奶太棒了，要是冰的就更好了。”
“很遗憾，旅店只有从牧场采购的这些，沙耶想要的话，我可以再用冰魔法处理下。”
“不不，只是人家在老家浴场的习惯啦，人家没所谓的。”
希笛手里捧着一瓶曾是牛奶的东西，现在里面加入了过量的巧克力和其他糖果，混合成粘稠的东西，他正用勺子一勺勺吃着，是打发时间的好方法。
旁边，泡过澡的沙耶喝着热牛奶，站在她敬爱的师哥旁边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小雨又下起来了，让她有些走神。
她家乡的梅雨季也是飘扬着这样稠密的细雨，只是这边早了一两个月。
因为训练，她的身体和精神都有些疲惫，思维难免发散，想到了妹妹美奈。
美奈这种时候会在做什么呢？
六岁以后，来到她家里做客的人就会把她和美奈搞错，认为那孩子才是姐姐，稳重，独立，有礼貌，还有着她和伊蕾娜小姐叠起来×2都达不到的身材。
不过应该也不用担心，那孩子可比她独立多了，不会在下雨天害怕，一个人也能生活得很好吧。
“沙耶？沙耶。”
“啊……嗯？”
女孩这才回过神来，轻敲了敲脑袋，不好意思地说，“有些走神了，师哥刚刚在说什么？”
“洗完澡了就先去床上休息一会儿吧，不困的话看看书什么的，现在还算早，”希笛望着窗外，过于昏暗的颜色不太好判断时间，“晚饭前我会叫你们的。”
“不用啦，人家想和师哥再聊一聊。”沙耶又开始了不算撒娇的撒娇，清澈的眼睛眨呀眨，对她来说仅是把心里话说出来而已，很简单。
“乖，回去了。”
希笛按着她湿润的发丝，反应快没有习惯地去揉，上面有梳齿的痕迹，看来洗过澡有认真梳理过，弄乱了不好。
而沙耶却抓住他的手，在头发上蹭了蹭，眯起眼睛。
“好吧，晚饭一定要叫人家帮忙，对啦，师哥要泡澡吗？旅馆的房间虽然很破，但至少浴缸很棒哦。”
“小心店长听到又给你穿小鞋。”
像是给某种小动物顺毛，希笛轻轻拂了拂，没有破坏她整齐的发型，抽回手，“我回房间泡了。”
沙耶恋恋不舍的松手，窗外一阵冷风吹来，让她抖了抖。
“好冷！”
转头已不见师兄的踪影，她心虚地左顾右盼后，抬起手，轻轻搭在脸前，深呼吸——
“呜！好幸福……好棒！”
第二九五章:伊蕾娜还在房间
“泡澡？我还以为这是什么锅呢。”
路雪菈注视着放满水的浴缸，发表了如此的暴论。
“就是猪食槽也没这么大的啊……龙差不多可以用这个当碗？”
相处久了，希笛居然也能跟上她部分脑回路，煞有其事地分析着什么生物才能用浴缸当饭碗。
最后当然是半路放弃了，因为路雪菈开始脱衣服想要体验下浴缸了，他自觉背过身去。
这家伙到现在也还是不喜欢人类的衣服，身上的是希笛亲手改过的，穿着舒服些。
当然更私密一些的衣服就没办法了，希笛强硬要求她要好好穿着，这事没法说，也不用理解，穿就是了。
毕竟他真的不想和一头龙讨论人类女性的内衣。
到现在，如果困意来得快，路雪菈会穿着衣服睡；来得慢，她在睡前就要把衣服脱掉。
她现在的身体好像自带清洁功能，希笛推测为融合的魔法还在继续，四百年的时间还没有将她完全变成人，隔尘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算是一点小小的便利。
一路来她要么是让希笛用清洁魔法，要么是直接一桶水从头上浇下来，现在说泡澡还真的是第一次，希笛一直以为她知道浴缸是什么的。
“我过去以为你知道来着，只是嫌它太小才不用。”
身后传来入水的声音，以及路雪菈新奇的感慨。
“啊，我以为是煮什么的东西，还想着怎么没有搬到厨房去，嗯嗯，现在这个身体泡进去刚刚好诶。”
“那你先泡着吧。”
希笛也希望这家伙多学点人类的东西，他是被沙耶说过后一时兴起，晚上再泡也一样。
走出浴室，关门，在行李里翻了翻，找出来路雪菈的换洗衣服。
这倒是没什么害羞的，以往没少服侍老师，就是伊蕾娜，偶尔也有粗心大意的时候，芙兰老师也真放心让他一个男生帮女孩拿衣服。
这时候旅馆房门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像是谁在开门。
“？”
希笛快速把手上几件轻薄的衣服塞回去。
影响不好，咳咳咳。
在这个没有客人的旅馆里，来人是谁想都不用想，能拿到钥匙、有动机，还有这个行动力和毫不顾忌后果的性格……
是你吧，伊蕾娜？
来人一头黑发。
是沙耶。
——你在做什么啊啊啊啊！
女孩躬着身子，像是做贼一样溜了进来，轻轻关门，双眼盯着传出水声的浴室，无声无息地躬身行走着，防止被透过玻璃看到影子，狗狗祟祟。
直到被一只手按住脑袋。
“沙耶。”
“师、师哥！”
她吓得噗通跪在了地上，顺势调整姿势，双手按在地上，额头触地，大约是叫土下座的姿势。
“抱歉！”
“先起来，地上脏，你还刚洗过澡。”
希笛开始反思自己的教育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这孩子怎么也有歪的迹象。
“我先确认下，你来，不是为了偷看吧？”
他的视线下扫，打量着沙耶藏在手里的钥匙，作为旅店唯二的工作人员，当然得有检查房间的时候，这串大约是备用的。
太冒失了，工作人员偷看客人，传出去这旅馆是真不用做了。
也很难说偷看客人和偷看师兄到底哪个更恶劣一些，想到这个问题的希笛心态又开始复杂了。
“没有，绝无可能！”
沙耶诚实地摇着头，在希笛的注视下，肯定的语气稍微含糊了些。
“那个……主要是想和师哥说说话，但如果不小心看到了……也不错对吧？”
“你的脑袋在想什么啊……”
希笛用指节抵在她的头上开始转圈。
“痛痛痛！”
“就是要你长点记性，不要这么乱来啊，你都是大孩子了，”希笛一脸无奈，“我能理解青春期想要了解异性的心情，但这么做很糟糕哦。”
“我记住了记住了！”
浴室里的水声顿了下，路雪菈困惑地问了出来：“怎么了？”
“沙耶来找我说说话，你继续吧，没事。”
“哦。”
浴缸连接着热水管道，希笛开着水龙头，这样水温可以保持好久，也提醒过她别碰到了——碰到也不会烫伤，大概只会觉得稍热一点。
小小的惩罚后，希笛坐回床上，沙耶扭扭捏捏坐在他旁边，身上是一件白色的睡裙，无袖露肩高领，属于是睡觉穿着舒服，不方便出门的类型，现在可能是觉得尴尬，用手捏着垂在膝盖上的裙摆。
“所以怎么想着突然过来了？”
非礼勿视，希笛拉了拉被子盖住这孩子的腿，也省得她着凉。
沙耶就坡下驴，顺势滚进被子里，表情奇怪起来，扭捏又紧张，看起来还有些高兴。
“那个，人家想着师哥快要离开了，”沙耶垂头丧气，“所以想有时间多说一些话，呃，多待一会儿也行，师哥不用在意人家的，这样坐着也可以的！”
说着，她僵硬地挺着腰，似乎是想让人把她当成蘑菇？
“你这么突然跑进来谁放松的了啊，”希笛觉得好笑，揉乱她的头发，“下次要好好敲门。”
“对不起！人家鬼迷心窍！”
不，已经比伊蕾娜好多了，至少没有扑上来就亲，希笛感觉再过段时间那个师妹就该想办法把酒心巧克力往他这边塞了，对比之下，怀着罪恶感和忐忑来偷看的沙耶，纯得像是刚启蒙的小孩子。
还有纠正的空间。
但希笛感觉她应该已经知错了，沙耶是好孩子嘛，所以他什么都没说，拍了拍旁边。
“晚饭前还有些时间，坐下来说话吧，躺着也好。”
“还是坐着吧，躺着的话一定会睡过去的，那太失礼了。”
不，很难说跟偷看哪个更失礼。
沙耶挪了挪，嘴里又重复道歉了几句，才小心地坐在了希笛旁边，赤着的脚丫踩在地上，臀部只沾床三分之一，这样能挺直腰，显得认真些。
希笛却是伸手，扳着她的肩膀，让她躺下来了，“不用那么僵硬啊。”
“是是是……是！”
“你都紧张到说母语了。”
“红豆泥私密马赛！”
“所以说放松啊。”
想了想，他又用念力挪了挪沙耶，让她缩进被窝里，脑袋枕在自己腿上，而他靠着床头，仰头自然地直视天花板。
“这样好些了吗？”
——反而更紧张了。
于是希笛以为她默认了，自顾自开始了话题。
“依赖别人并不是什么坏事，但长大后就要更依赖自己了，沙耶。而且需要注意，信任是很宝贵的东西，交朋友的时候要注意些。”
“是。”
沙耶只有说简短的词才能不口吃。
今天天气不好，但是缩在温暖的室内，希笛的心情很好，料想沙耶的也不错，这个时候说教就点到为止了。
“你睡一会儿吧，不然晚上睡觉前会很难过，明早说不定也会受到影响。”
“那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