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真
第二二八章:故事书
对伊蕾娜而言今天的晚饭是拜师以来数得上的难吃，可只要想到先前那恐怖的气味，嘴里的食物就立刻变得无比美味，简直齿颊生香啊。
味觉恢复真是太棒了。
所以说凡事就怕对比。
吃完饭后，等到胃里不那么难受，芙兰很自觉的自己把自己挂了起来，晃荡了一个小时。
希笛踩着真·猫步，在厨房里盘点着损失，好消息是只有锅受到伤害，坏消息是基本全军覆没，一想到明天还要出门买新的锅，可能还不顺手……以后还是不要让老师进厨房了。
人们之所以无法从历史中吸取教训，可能是因为总觉得足够了解历史。就像希笛每次觉得自己能够理解老师的时候，她都会来一个惊喜，各种层面上的。
……
“吱呀——”
空缺了半月的天之王座迎来了它的主人，芙兰在空中自闭一个小时后才被放下来，泡澡之后，今天的阅读时间依旧。
“以前我做的东西还是能吃的来着，怎么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芙兰皱着眉头思索着。
趴在老师腿上的希笛从书上分出一些思绪，慵懒地喵了一声，用尾巴在芙兰的手臂上比划着，算是应和。
他认为将食物做得这么难吃，亦是一种才能。
——这种才能最没用了。
因为看书不方便，不能全身心投入学习之中，所以希笛和伊蕾娜商量后找了一本两人都有兴趣的书，由芙兰负责给他们翻，现在是两人趴在老师腿上，看完了就拍一爪子让她翻页。
而帮忙的报酬是可以在动作不大的前提下摸一摸猫，伊蕾娜那边完全是猫的体质，耳朵、肚子和尾巴都不能摸，反应很大，所以她还是主要揉着希笛。
不管怎么说，现在她也是有两只猫的人了。
可惜现在两个弟子都没办法说话，一个人开口感觉有些怪怪的，她干脆也跟着看了起来。
这本书她早就看过，是某些吸引眼球的奇闻异事总合，类比的话，就是每个人童年的看过的《世界未解之谜》这样的东西。
传闻有真有假，为了凑够篇幅还添加了不少杜撰的东西，六成以上的内容是扯淡，但确实也是取材于民间的，每个故事总有那么几句是真的。
现在他们也看不进什么高深的书籍，图一乐，实际上，这里只有伊蕾娜喜欢看这样的书，看来平时没少幻想奇遇什么的，被希笛和芙兰用“少看点故事书，现实里不存在那种东西”打击很多次还不放弃。
“喔，这个我记得，是有人在水下举着鱼鳍装的。”
“八爪鱼入侵陆地哈哈哈……大家都听过这个吗？”
“沉船的宝藏啊，要是找到了这辈子的魔药研究费用就有着落了，可惜即使是魔法师也很少有能应对深海的。”
看就看，还有人一直在啰嗦着，有时候是没营养的废话，有时候又会提到些她旅行中的见闻，介于两者之间，扰得两只猫看不下去了，跟着出声讨论。
“我也觉得这个太俗套了，对吧？”
“喵！”
“喵喵。”
“这个倒是有点意思，师父说过是少有的真实记录。”
一人两猫吐槽的声音此起彼伏。
许多日子过去，那时远在他乡的伊蕾娜想起来，依旧会觉得这是段没营养的时间，那本书也没什么意思，十年前的出版物，描述和故事都老套得让人打瞌睡，甚至芙兰老师评论的内容都要更吸引人一些。
像是和朋友一起看了场很糟糕的电影，但那些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们兴致高昂的一路讨论电影直到回家，所以连带着那场电影你也记了很多年。
……
在伊蕾娜回味着毛皮的触感时，又一个问题出现了。
“晚上要和老师一起睡吗？”
芙兰殷切地看着两名弟子。
如果可以，希笛他非常希望这个邀请是在昨天或者明天晚上，而非现在。
当然不可能了，芙兰老师但凡有他十分之一的意向，这会儿伊蕾娜在学习之余，就得像研究生一样给导师带孩子了。
那伊蕾娜的老师是谁也不好说了，以有孩子为前提思考的话，芙兰老师现在大概率会是在监狱，因为前两年希笛才十四五岁，在大多数国家还是未成年，老师被希拉师叔出警带走的可能性非常大。
杂念一转，希笛拒绝了这个很有诱惑力的提议，因为他不想死。
老师的睡相很差，现在身为小猫咪的他无法反抗，会很折磨。
伊蕾娜同理。
于是芙兰只能遗憾的为两人施加清洁魔法，然后自己回房间了。
希笛踩着轻盈的步伐，尽量跳到东西上，前往自己的房间，虽然地面也很干净，但心理上多少有些膈应。
伊蕾娜将这当成了某种有趣的游戏，跟在师兄身后跳跃，抓着屋顶垂下的魔法藤蔓晃晃荡荡，最后非常狼狈地滚进了希笛的房间。
“喵？”希笛发出了困惑的声音。
“喵喵喵？”
伊蕾娜开始装傻。
下午某个表达亲近的动作后，这孩子打开的羞耻心阀门暂时扣不下去了，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爽快，行动力是芙兰的一百倍。
那样的事都做过了，睡一张床怎么了？上次一起睡还是三人一扫帚躺被炉呢。
希笛望着师妹纯洁懵懂的眼睛，陷入了沉默。
春寒料峭，他这里维持着人形穿着衣服的感觉，都有些小冷，伊蕾娜的感知应该还是猫，感觉应该也挺糟糕吧。
算了，现在这副样子也没什么需要避讳的。
想着，希笛抬起爪子指了指门。
伊蕾娜总是能在奇怪的地方理解师兄的意思，完全没往让她离开的层面想，冲过去顶上门关住，踩着得意的步伐直接跳上了床。
嗅觉还是超越人类的程度，她能够清晰嗅到甜品的气味。
和师兄睡一张床……
猫咪圆圆的脸上，两只眼睛都眯成了细缝，摇头晃脑翘尾巴，肉眼可见的开心。
希笛只当她是觉得当猫睡觉的感觉新鲜，没有搭理，钻进了被窝。
嗯，确实很新鲜，变猫到底还是影响到了他的感官，这种缩在狭窄温暖空间里的感觉，真不错。
就是躺的感觉十分陌生，需要不断调整姿势来确认最舒服的睡姿。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生意，伊蕾娜拱开被子，钻到了他旁边，两只猫凑在一起，温暖的感觉互相传递着。
算了，也就一天。
希笛一动不动，合上眼睛，结束这漫长的一天。
第二二九章:我头上有犄角
因为魔药的缘故，今晚体内的魔力涌动格外激烈，是正常情况，维多利加阿姨已经说明过。
凌晨时分身上开始发热，魔药破碎的声音在脑海里格外清晰，一直挨到天明，希笛才又昏昏睡去。
……
感觉做了非常漫长的梦，梦里是遥远的天空、风和云，重复了很多次的梦境，只是这次格外清晰且漫长。
但睁开眼睛，面前是朦胧的晨光，时间大概在六点钟左右。
这是，属于人类的视野和高度。
身体的感觉略有些沉重，希笛抬起手，十指纤细灵巧，活动起来感觉上有些滞涩，但肌肉记忆很快就恢复了熟练度。
人类的早晨如此美好，每天变来变去的人一定很辛苦吧。
想着些有的没的，希笛一手撑着床坐起来，现在变回人形身上的衣服也还是人类的那一套，因为凌晨发热现在有些汗湿了，很不舒服，他准备去洗个澡。
并不柔软的床垫不会下垫，旁边的东西却自己滚了过来。
毛茸茸的一团，非常暖和。
猫的体温通常是比人类要高的——小洋人除外，像是一个小小的暖手袋。
猫猫们各有各的习惯，有的睡姿安静，有的睡姿豪放，而他的师妹，无疑是睡相很好的那一批，谢天谢地这点没有跟着芙兰老师学。
变成猫后也一样，四只爪子两两侧放，尾巴卷起来搭在后腿上，是那种看起来就很有贵气的睡姿，显然是过了一晚药效有些衰退，否则这样的动静猫咪早就该醒了，她却还在打着呼噜。
嗯，很可爱的呼噜，如果有别的替换词，希笛甚至不想用呼噜这个词来形容它，是一种频率不高不低的颤音，据说猫咪们用这种声音来表达满足和喜悦，以及在安全的情况下向同类表达无害。
以人类的视角来看，伊蕾娜这样子真可爱啊……
以莫大的毅力克服了伸手抚摸的不礼貌行为，希笛召唤出魔杖，施展魔法轻柔地飘下床，拉紧窗帘让伊蕾娜再睡一会儿。
为床边的真夕子补上日常的清洁魔法后，他蹑手蹑脚走出门去。
嗯，脑袋还是有些沉啊。
……
洗漱。
洗漱的地方过去是没有镜子的，直到希笛看见老师晚上恶作剧在他脸上画的图案，之后就有了。
对于伊蕾娜来说这个镜子刚刚好，对他来说就有些低了，只有躬身的时候才能照到一整张脸，所以通常来说他在需要梳理头发的时候都会叫老师、师妹，或是站到客厅的全身镜面前。
今天太早了，就不需要麻烦她们了。
希笛在一众梳子里找了找，选出一个梳齿间隙合适的，开始整理有些凌乱的头发，迎接整齐的一天。
虽然受到魔药影响，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但今天也要认真热情地开始啊。
“嗒——”
梳子卡住了，不是卡在头发里，而是撞到了什么东西，同时，头皮传来微微的震感提醒他：那东西是他头上的。
哈？
“什么东西……”
希笛伸手摸了摸，温热的，比魔杖稍粗，比拐杖稍微细一点，两只……
他想到了去年春天踏青时见到的小鹿。
放下梳子，希笛认真地洗了把脸，擦干，转身走到客厅那面全身镜前。
镜子里是他，但又显得格外陌生：
头上长出了两只雪白纤细的角，看起来晶莹却不透明，逸散着魔力的辉光。
还有身后，尾椎骨的地方长出了一条尾巴，同样是雪白的，当猫适应了有尾巴的感觉，先前居然没有反应过来。
这算什么？
我头上有犄角，身后有尾巴，我有很多小秘密，就不告诉你……
像猫一样，试着控制，尾巴轻轻拍着着镜面，希笛感觉这可不是猫尾巴那样无害的东西，完全没有用力。
摸起来的感觉也是不软不硬，韧度很高，表面覆盖一层类似鳞片的物质，肉眼完全看不清，只摸起来有些滞涩，不滑。
没见过的角和尾巴。
希笛陷入了沉思。
这是异变啊！
坦白说他第一个念头是回房间叫醒伊蕾娜，问问她是不是半夜偷溜出去搞魔药了。
那种可能当然不存在。
并且……
凝视着镜中的角和尾巴，他感受到了一阵奇妙的亲切感。
芙兰老师这个时候还在睡觉，看来她今天不能睡到自然醒了。
但在询问之前，他需要先换一下衣服——尾巴出来的时候似乎直接撕裂了。
……
清晨的树屋很快热闹起来。
感觉身边热量消失的伊蕾娜也睡不下去了，猫咪的睡眠时间是人类的两倍，她顶着困意准备找回暖源。
芙兰也很快被吵醒了，洗漱后坐在餐桌上，身体还在困倦大脑已经开始了思考，表现为打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