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真
性质接近就意味着它也具有兼容性，现在混在一起后……就变成了既不是红酒又不是啤酒的东西，也可以既是也是，反正不是单独的某一类。
即使希笛再注入魔力也无法清理干净，就像之前停留在他体内的那些原始魔力一样，只能靠时间消散。
“综上，那已经不是我的魔力了，”希笛遗憾地这样说着，然后盛出来两碗素面，“总之先吃饭吧，这个是扫帚小姐的。”
……
第二零九章:像蘑菇一样
芙兰老师也正如她所期待的那样，毫无负罪感的继续睡着。
早先的时候，希笛抵在她的额头上试了下温度，已经正常了，现在还不醒纯粹是懒。
吃着这顿算不上早饭的早饭，时间已经接近十点钟，所以分量只有小小的一碗，午饭前养养胃，适应下。
“那个……我是不用进食的，没关系的兄长大人。”
扫帚小姐这样拒绝，但还是被塞了一碗过去。
端在手上暖暖的，筷子，只见到过伊蕾娜用，上手有些困难，所以去换了叉子。
食物的味道，对她来说是一种陌生的体验，称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只有一阵莫名的震颤感，像是第一次飞到高空、第一次瞥见大海，那种直观、未知、突如其来的汹涌感。
作为扫帚多年的平淡被扰乱了些许，扫帚小姐微微低头，笨拙地握着叉子，小心不让汁水落出来。
“要这样——”
希笛举起手，用一根筷子模拟叉子比划着，在她面前展示着手指的用法，扫帚小姐还是懵懵懂懂。
“嗯，还是先吃吧，回头再学习也可以，吃饭的时间要轻松一点，先这样——”
他握上扫帚小姐的手，感觉像是之前教伊蕾娜握魔杖一样，入手是同样的纤细和顺滑，轻轻掰开手指，双手调整着姿势。
“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怎么样？”
“嗯，差不多熟悉了。”扫帚小姐体验着这陌生的工具，稍微有些生涩，但很自然地挑起了合适分量的面，小口咬着。
“学习能力很强呢。”
“毕竟我是伊蕾娜大人的扫帚，或许继承了她一些天分吧。”
“我现在在说扫帚小姐，伊蕾娜也是个聪明的孩子，但你们实际上没有关系吧，”希笛坐回去，托着脸颊注视一旁的师妹，“你是独立的个体，有着属于自己的意识和思维，请尽管为自己感到骄傲，就像你作为扫帚的时候。
在这个状态，姑且就以人类的态度生活吧，不然这十几天下来会很别扭的。”
——作为人类吗？
扫帚小姐慎重地思考着，随即放下叉子，认真地微微弯腰鞠躬，“我明白了，兄长大人。”
“所以说不用这么认真啦。”
……
因为希笛的疏忽，也称不上疏忽吧，算是一场小小的魔法事故。
第一次使用魔法不熟练，注入的魔力是正常量的十倍以上，伊蕾娜在不了解他魔力性质的时候又注入了一些，导致现在扫帚小姐体内的魔力多到半个月都消耗不完。
如果扫帚里出来的不是扫帚小姐，而是什么大魔头，这无异会是某段话本故事的开端，没有敬畏之心的魔法师、沉睡多年的道具、魔力事故……嗯，这个可以分享给某个笔友作为素材。
当然也存在一些非常规的消耗手段，但无论是希笛还是伊蕾娜，都没提起一个字。
扫帚小姐只能吸收魔力，不存在任何放出的手段，毕竟是扫帚嘛，和魔杖一样，只作为人类释放魔法时必不可缺的媒介，本身是浸泡过魔药的一般物品，最多耐用一些罢了。
那些琐事就略过不谈了。
希笛一会儿看看伊蕾娜，一会儿看看扫帚小姐。
“师兄，有事吗？”
“算是吧，”他说，“这周我答应了阿姨回去，在想要不要把扫帚小姐带回去。”
“呃，会不会太突然了，”伊蕾娜从饭碗上抬起头，对扫帚解释着，“倒不是说我讨厌你什么的，只是……”
“我知道的，和母亲大人的女儿长得一样，却不是女儿的家伙，听起来有些恶心呢，”扫帚小姐垂下眼眸，有些顾虑地轻声说着，“很奇怪吧，所以我还是待在这里吧。”
伊蕾娜欲言又止，“那个……”
希笛却是不紧不慢地补充，“不用想那么多了，你是伊蕾娜的伙伴，就以朋友的身份去拜访就好，说到底，哪有把朋友单独落下的道理，虽然你们没说过多少话，但我感觉你们关系还挺好的喔。”
“是呢，”伊蕾娜点点头，仔细端详着扫帚，“正常人看到自己的脸应该会觉得奇怪吧，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很亲切，有种一眼就让人认出来的特性。”
“那个……我还是觉得不合适。”
“那就先相处几天也好，”希笛伸手揉了揉伊蕾娜的头发，“学习下作为人类的相处方式吧，阿姨那边也不用担心，她是个开朗的人，叔叔的话……这周四要去邻国处理下店铺的问题，只有阿姨在，没问题的。”
扫帚小姐到底还是没有立刻答应下来，不过希笛看得出来她迟早会答应的，因为伊蕾娜很期待这件事，作为伊蕾娜的扫帚，她也会尽力去满足主人不过分的心愿。
这样说的话或许有些市侩感，但扫帚小姐距今为止的生活方式便是如此，要改正需要很久。
对于她到底是作为物品生活还是作为人类生活，希笛也有些矛盾感。
交给未来吧。
不只是变成人的这段时间，希笛相信，以她师妹的性格，在旅行中也会不断的麻烦扫帚小姐吧，在遇到一个人解决不了的事情时，在寂寞到无法忍受的时候，或是像今天一样生病的时候……
如此陪伴着伊蕾娜的扫帚小姐，怎么称不上是挚友呢？
……
遥远的事暂且不表，还是先考虑下近前吧。
切完洋葱，正准备去拿土豆的时候，切好放在盆里的土豆递了过来。
“这样的大小可以吗？”
“非常好。”
配合起来比伊蕾娜还要默契，如果说芙兰老师是倒扣五星，伊蕾娜二星，维多利加三星的话，这孩子就是四星。
可能是作为扫帚的时候习惯了观察，她的洞察力非常出色，总是能恰到好处地判断希笛下一步动作，无需开口就处理好。
骤然的高效让希笛有些不适应，本来只准备做一些不那么复杂的菜式的，手感上来，直接来了一大桌。
“有些多了，晚上大概也要吃剩菜了。”
即使以他的食量，这也有些多过头了，希笛叹了口气，活动了下手腕，还沉浸在刚刚的感觉中。
扫帚小姐眨了眨眼，递过来热毛巾，“用这个敷一下可以缓解酸痛。”
“没有，这种程度还不需要，”希笛还是接过来，擦了擦手，“辛苦，今天感觉很好，帮大忙了。”
“能帮到您就好。”她的眉眼弯弯，露出那清淡的笑意，她非常享受被期待被使用的感觉。
一旁，伊蕾娜嗅着食物的气味，两眼发光抱着碗路过，从昨天到现在吃得跟兔子一样，过惯了天天吃好的日子，两顿饭的时间是真漫长啊，嗅着满屋的香气只觉得胃口大开。
“芙兰老师还没起来吗？”
“懒死她得了。”
“别催，在起了在起了。”芙兰含糊一声，其实早就被香气扰得睡不着，作为赖床人的倔强又让她不想起来，摸索着爬出，随意在睡衣上披了魔女袍，赤脚就要踩上拖鞋。
希笛看不下去，走过去拿起羊毛袜。
“坐好，脚伸直，您先用魔法清理下吧。”
“嗯。”
这种程度芙兰已经习惯，在被弟子当成洋娃娃打扮的时候，快速清理完，整理好头发，眯着眼睛看向客厅。
嗯？眼花了？
再仔细一看，还是有区别的，一个粉色的一个白色的伊蕾娜。
“哇，蘑菇诶……”
……
第二一零章:食物问题
蘑菇从菌丝开始生长，遇到合适的温度湿度，就会像是突然冒出来一样，一长一大堆，两天没见铺满一片。
不知芙兰是出于怎样的精神状态，居然会产生这样的联想，甚至还惊恐地低头想要看下垫子下面有没有多的伊蕾娜。
于是就撞到了正蹲在地上的弟子。
片刻后，低眉顺眼的老师坐在了餐桌上。
要不是中午，她大概得挨好一会儿批评。
昨天的事希笛还没算呢，不过马上要吃饭了，他也收敛了心情，不提这件事，吃饭就要开心地吃嘛。
“……情况大概是这样，接下来大概半个月，她都要跟我们一起住了。”
希笛一边给犯懒的老师夹着那些她够不着的菜，一边解释着。
伊蕾娜在享受之余，也会用余光去看扫帚小姐的表情，对方总是能察觉到，回以温和的笑容，并询问是否有想要夹的菜。
确实，有种一眼就能认出“这不是伊蕾娜”的感觉。
感觉十分奇妙，对方了解她的一切喜好，且一直保持着谦逊的态度，这样的人大概是不会招人讨厌的吧？至少她不讨厌，可关于对方的事情却隐藏在迷雾中，伊蕾娜觉得出于对等的原则，她也要对自己的扫帚有些了解了。
在对面两人说着悄悄话的时候，伊蕾娜轻声询问着扫帚小姐。
“你喜欢什么样的食物呢？”
“抱歉，‘喜欢’这种事我不是很理解，”扫帚小姐摇了摇头，“我需要慎重对待不了解的事情，可能要很久才能给您答案。
目前的话，伊蕾娜大人和兄长大人为我整理尾巴的时候，是喜欢的，还有清洗过擦干，然后晾晒在走廊的风里，我也是喜欢的，可食物的味道我在此前并没有了解过。”
伊蕾娜摆了摆手，“不用那么严肃啦，喜欢，嗯，就是很想碰触，很想做的事，这些食物你比较倾向哪一种呢？”
某人笨拙地想要诠释自己对喜欢的理解。
“要说的话……目前还没有哪一种是特别的，给我的感觉都很好，所以有些难以抉择。”扫帚小姐一脸遗憾地摇了摇头。
这样也可以视作都喜欢吧，跟自己一样诶，果然她们还是有些像的。
伊蕾娜点点头，忽然一道灵光闪过脑袋。
“师兄，昨天的面包还有剩下的吗？”
“你想吃那个吗？柜子里有一些，”希笛也没有多说，“要注意食量哦，吃太多会不舒服的。”
“没啦，只是想确认下扫帚小姐更喜欢的食物。”
“哦，伊蕾娜很喜欢面包呢，”希笛若有所思，对扫帚解释着，“你可能也会喜欢吧，说起来我也很中意小麦的气味。”
“嗯呢，尤其是刚烤出来的……咳咳咳！”吃东西吃到一半就说话的某人被呛到了。
见她难受，希笛直接将自己的杯子推了过去，她端起来一饮而尽。
“咕——咚。”
“呼，得救了，”芙兰长舒一口气，“说起来师、咳，伊蕾娜的妈妈也喜欢面包，我们这边，不会就只有希拉一个人不喜欢吧？”
“希拉师叔有教过两个弟子，是东洋那边的人，可能也不喜欢吧。”
“啧，异类。”
谈笑间希拉师徒三人被排除在外。
他们热烈地讨论着关于面包的问题，让扫帚小姐有些无所适从的感觉。
伊蕾娜拿着一片面包回来了，“师兄，帮忙加热下，我热得不好吃。”
“好。”
片刻后，扫帚小姐接过来边缘带着轻微褐色的面包。
“我很喜欢边缘焦脆的感觉，听说还有人不吃面包边的，好奇怪啊。”伊蕾娜抱着期待的心情注视着她，喜欢的东西被人认同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也有人专门买吐司边啊，各有各的喜好吧。”芙兰说起了她在旅行中被师父和师妹忽悠走生活费，三个人一起吃面包边的经历。
伊蕾娜那叫一个义愤填膺，“还有这种事？老师的师父真差劲！这种管不住自己还要自己的学生接济的完全就是烂人嘛，糟透了，简直不如吃软饭的，至少后者人家有钱。”
刚塞了颗丸子的芙兰又差点呛到，不仅是因为说的对象，她也有一种被内涵到的感觉。
希笛的手抖了抖，还是什么都没说。
果然有些真相还是埋没在历史中比较好。
他看向扫帚小姐，她已经像仓鼠一样绕着面包边啃了起来，可爱的女孩子吃饭的时候也是可爱的，鼓起的脸颊让人想要伸手捏一捏，在扫帚小姐平淡的脸上实在少见。
看起来是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