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真
又是完全出乎预料的行为，魔女被奶茶烫到是有多丢人啊？
希笛陷入了沉默，看了眼面前还没有动的温水，袖子里的手抓住魔杖施法，把这杯冰水推了过去。
“要用魔法恢复下吗？”
坦白说他有些害怕老师再说什么怪话，吃火锅那次汤汁溅到了手上，他们就着“吹气有没有用”讨论了几分钟。
这次可别来了。
她含了口冰水，很快冷静下来。
“不，并不严重。”
又坐直了身体。
就是这样，让希笛想到几年前的某个下午，他和艾丝黛儿坐在院子里观察街上的猫，预测猫会做什么。
一次都没中。
芙兰老师也像是大猫一样啊。
“我感觉小希笛在想很失礼的问题。”
——在某些时候格外敏锐这点也很像猫。
她察觉到了希笛并没怎么掩饰的视线，露出标志性眯着眼睛的笑容。
有些猫看着聪明，但也只是看着。
“我在想猫的问题，”希笛稍稍隐藏了部分内容，“刚刚有一瞬间觉得老师很像猫。”
“真是不敬的想法，弟子怎么能这么看老师呢？”
芙兰气呼呼的样子，俯在桌上伸过来手，因为长度不够，还需要弟子配合地低头过来，才能摸到他的头发。
“那么小希笛觉得老师像什么猫？”
“现在又不像了，老师就是老师。”
等她摸完，希笛坐直身体，稍微整理着头发，将额发拢到左边垂下，左眼前一片阴影垂下。
老师一直保持着这个发型，他在头发稍微长了些后，也觉得这样遮住一边的感觉很好，有种独特的安全感。
当然也有模仿老师的意思啦，小孩子总是喜欢模仿大人嘛，这一点小小的相似会让他产生难以言说的愉悦。
“啊啊，又在说奇怪的话了，”芙兰也没在意，收回手的时候在鼻尖停了下，嗅见熟悉的甜香才满意地放下，“说起猫，昨天玩游戏小希笛也没怎么说喜欢的……咳咳，喜欢的动物，你觉得猫怎么样？”
希笛思考过这个问题，“我还是很喜欢猫来着，体型娇小、动作矫健并且富有灵性，在上世纪一直和魔女的形象绑定在一起，胡须、尾尖毛、眼球和爪子都是优秀的材料……”
“有没有更现实一点的理由？”
“嗯，也有，因为它们抓老鼠吧，”希笛下意识端起来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小时候在商队一般都会带一两只猫，听说出海的船上也会养猫防止老鼠糟蹋东西。”
芙兰慢悠悠吸着奶茶，“一般人想的都是毛发顺滑、尾巴很有趣这样的东西吧？”
“我不太敢抱它们，因为抓老鼠，老鼠很脏，”希笛诚实地摇头，“对宠物猫我的了解不多，但还是会掉毛、叫春、半夜活动，我不能接受黑夜里有奇怪的声响，所以说，猫这种东西看着可爱就好了。”
“原来如此。”魔女在心里留意了下。
“说起来我在旅行中的时候也和师父讨论过这个问题，有时候我会产生‘和师父说话不如去摸一摸猫’这样的想法，跟师父说了之后，她露出很嫌弃的表情，原来是师父对猫有一些小小的过敏，曾经的日记还被旅馆的猫磨爪子撕过，从此就很不喜欢了，她建议我养只鸽子，在必要时候还能做储备粮。”
感觉，和这孩子的思路很像。
“老师的师父啊……很有道理的样子，老师现在还想养猫吗？”
“早就不想了，并且现在也不觉得遗憾。”
她咬着“现在”一词。
面露困惑的希笛没再追问，他判断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
事实也的确如此，魔女完全不打算说。
——因为已经有一只猫了，还是那种十分乖巧会做饭的猫猫。
想着弟子和猫咪的相似之处，芙兰不禁慢慢眯起眼睛，眉毛愉快地弯了下来。
等待着食物上来，希笛又喝了口水，这才发现杯子是老师用过的，不动声色地放下，悄悄抬头，看见老师显然高兴了很多的表情。
“？”
在心情跳跃这一点上，也很像猫啊，老师。
第一一零章:微雪的街头
一大一小两猫……不，两人从餐厅里走出来，扑面就是一阵寒风，师徒同步打了个哆嗦，冷得连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芙兰按下帽子，调整披肩的位置防止冷风灌入，希笛则是抓住脖子上的围巾又缠绕了一圈，鼻子以下都挡住。
“起风了，好冷啊。”魔女的嘴唇都微微有些发白了。
弟子上前两步，抓住她的手，入手感觉一阵冰凉。
“老师，冷成这样就不要勉强了，用魔法吧。”
“不不不，小希笛你不懂，这样忍耐着寒冷，待会儿进到室内的时候才会有一种温暖的幸福感……呜噫！”
风顺着颈侧兜帽的缝隙一路深入，贴着后背翻卷而过，那一刹那像是被什么东西舔过一样可怕，突然的刺激让芙兰差点咬到舌头。
“容易冻伤的，在这种天气。”
老师总是在奇怪的地方坚持着奇怪的原则，比如她最近都在用魔法洗碗，这会儿却坚持不用魔法御寒。
希笛才不会等她磨叽，直接一个恒温魔法砸了过去。
魔女松了口气，“呼……每次用这种魔法后都会产生一种奇妙的空虚感，感觉好多事情都无所谓了。”
恒温魔法简单来说就是用魔力覆盖体表，屏蔽感知的同时，魔力也能抵消异常气温对身体的影响，与屏障魔法各有优劣，在方便性上更胜一筹。
但体验有些怪，用了之后不会有冷热的感觉，相当于觉得声音吵就捂住了耳朵、不想看恶心的东西就捂住眼睛那样，感官的欠缺会让人产生不适感，芙兰并不喜欢用。
“您的形容有点怪，”弟子直言不讳，露出微微嫌弃的表情，“好像是在说什么奇怪的魔法。”
——指幻觉魔法中容易让人上瘾的部分，一直被主流魔法师们唾弃。
“这个还好了，我记得有作用于精神的魔法，保持恒久冷静理智的状态，那个才是真的难受，感觉自己变了个人，像一块石头那样，用过一次我就没用过了。”
芙兰吐出一口气，呼出去两尺长左右，像是要打破这个记录，她还在不断尝试着。
呼——吸——
看不下去的弟子轻轻敲了敲她的后背。
“会冻坏肚子，您都多大了就别这么玩了。”
他话说完，路过的中年妇女牵着小孩子，口中也说着“你都这么大了”此类的话经过，大约是模糊听到了这边的对话，看了一眼希笛……又看了一眼，一头雾水。
大约没搞懂这是个什么关系。
看到芙兰胸口的胸章，又露出恍然大悟可以理解的表情。
所以这个国家的魔法师都做过什么啊？
气氛稍微沉默了一会儿，直到人家走远，芙兰又笑着继续了话题。
“这样子说话显得好老气哦。”
“您稍微稳重一些我也不用这样了。”
她又笑起来，调动魔力解除了魔法。
希笛没再补上，想了想，解开围巾。
这种款式有相当程度的盈余，双层材质的布料展开得有七八尺，围两圈差不多得了，全部围起来会让脑袋显得像马蜂窝。
正常缠法，剩下的两边垂下还能落到腿上，作为实用主义者的希笛觉得这相当浪费，并且这个幼稚的白兔图案他个人也不喜欢。
是老师送的。
他走在芙兰身后，踮起脚试图将围巾挂上老师的肩膀。
“老师停一下。”
“嗯？”
芙兰应声驻足，还带着体温的围巾就搭在了脖子上，稍微缠绕了两圈，垂下的部分还相当宽裕。
就在希笛研究着怎么宽松地围住脖子的时候，芙兰“扑哧”笑了出来，“这个……好好笑啊哈哈，让我想到有些国家，镣铐不宽裕的时候就两三人围在一块，好像啊。”
双手僵硬，希笛默默收紧了围巾。
——这就勒死您。
魔女举手行某国军礼。
“哈哈哈，喘不过气了——”
“哼。”
仔细想想两个人围着的样子确实有些滑稽，没办法嘛。
希笛摆弄着手上的围巾，毕竟他和老师差了得有两头。
又看了看老师。
“老师，背着我。”
“诶？”
——片刻。
“小希笛啊，这样暖和是暖和，但是稍微有些……”
芙兰稍微有些勉强的样子，速度-50%，走两步歇一下还要喘几口。
弟子挂在背后，整个人都暖和起来，可能是隔绝了冷风，可能是运动起来生热，感觉确实不错，但是体力，她的体力实在有些……就当是弟子撒娇好了，就一会儿的话还是没问题的。
“老师您没问题吗？感觉我要掉下去了。”
“那是因为……知识的重量，没问题，绝对没问题。”
“我觉得您是时候锻炼下了。”
“现在太冷了，等春天……春天适合睡觉，那就夏天，夏天太热了会中暑的，秋天，嗯，秋天要储备过冬的热量，就等到合适的时候好了。”
“……”
没走出几步，希笛就嘿咻一声跳了下来，前面的路人多起来，地上有些零散的雪堆和冰面，十分湿滑，摔了就不好了。
芙兰松了口气，走过结冰的路段后，上下打量着弟子的肩膀。
“来，轮到小希笛背我了，嘿咻！”
她欢快地双手压着希笛的肩膀，将上半身的重量倾斜过去。
这次轮到希笛气喘吁吁了。
因为是玩闹，他也没用魔法强化身体，在路人们奇异的眼神中慢悠悠走了十几步，看起来像是被大猫叼着脖子的小猫。
玩闹过后，还是用了最简单的方法解决问题。
“嗤啦——”
希笛将短了许多的围巾挂回脖子上。
白兔围巾：▁▁
“这不是我送小希笛的礼物吗？好可惜。”
“能用就没什么可惜的，之后用回溯魔法就好，”希笛整理好不太舒服的边角，披到背后，“下次老师出门记得带围巾，不然又得再分一次了。”
“呃，我尽量。”
白兔围巾：▁▁▁
说着些有的没的，一睁风吹过，希笛摸了摸脸颊，轻微的颗粒感。
下雪了。
如果说前段时间的雪像是粗声恶语的婆娘，现在就是待字闺中的小姐。
速度和缓，风也停了，是很适合看雪的场景，若是撑着颜色素淡的纸伞就更有韵味了。
可惜正经魔女都不用伞。
这也不影响，两人几乎同时放缓了脚步，视线扫过街道、屋顶和远处空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