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真
“稍微有一些。”
希笛干脆把筷子也递了过去，坐在一旁双手托腮，看着老师吃，稍微回忆了下书上的知识。
“首先得是一个正面意义的项目，能让学校产生，‘啊，这个没准真的能让学生想学习’这样的念头，作为最基础的飞行魔法，举办一个扫帚竞速如何？
我印象里有些国家还有专门的赛事，称作‘赛帚’来着。”
“呜嗯……你这么一说，老师也想起来确实去过那样的国家，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呢，不过这项活动倒是蛮有趣的。”
不想回忆是因为某人拿了全部身家押比赛奖券，结果那位选手吃坏了肚子，比赛时空中飞翔……后续是某人厚着脸皮蹭了弟子一周饭直到接新的委托。
属于是从开始到过程再到结果都让人不想回忆的事，关于赛帚的印象只有那一抹——不，现在在吃饭。
芙兰及时中断了联想。
“还有吗？”
“之前老师说有学生会在封冻的河面上滑冰，学校后面不是有很大一片空地吗，清理出来能做滑冰场吗；然后捏泥人太简单的话，就做冰雕吧，这两项连普通学生也能参加。”
“唔……”
芙兰开始思考起来。
作为名义上的副校长，她还是有经手学院的文件的，资源人力对她不算秘密，只有了解学校才能做出合理的规划。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些都能搞，并且动用的人也不需要太多，稍微有些麻烦的是——
“需要那位老师配合啊。”
“康妮老师？”
芙兰点点头，“对，覆霜魔女，她的冰魔法十分精妙，冰雪相关的塑形她能一力解决，并且还有权限调动城内的卫队，帮忙封锁扫帚比赛需要的空间，走学校的途径得上报，太小题大做了。”
“但是感觉那位不会同意呢。”
“是的，到放假还有一段时间呢，不用着急，还是先问下学校那边怎么想的吧。”
对于这样活泼有趣的事情，芙兰偶尔会提起兴致，并不吝惜一些小小的努力，虽然大多时候是三分钟热度就是了。
本质上，还是师徒两人吃饭时的闲聊。
希笛同样不在意，有趣的事情要邀请有趣的人一起，学校办不了就找周末部的人，大家一起热闹玩一玩，比起大规模的组织还更轻松些，大办小办都无所谓，无聊的冬季快到了，他也不想看着一片死寂的景象。
讨论完，芙兰端起碗，舒畅地喝完汤，仰躺在沙发上抚摸小腹。
“饱了饱了。”
“哦对，还有一件事，老师，关于协会的信……”
……
冬季的脚步比过去几年甚至几十年来得都快。
在人们的固有印象里，它应当是位蹒跚的老人，或是有礼的绅士，总在一切灿烂过后，平缓而郑重地清算一年的经历，一视同仁地带走害虫、老弱和病患。
而今年，她是位步伐优美的舞者，旋转着踏着圆舞曲而来。
不到一周的时间，运河的河道都结上了薄冰，负责运维管道的魔法师加派了班组，尽最大的努力做附魔处理，但可以预见只能稍稍推迟它们冻裂的时间。
居民们开始自发储备着木柴，几年没冒过烟的壁炉烟囱重新清理，这几日，还有一些人来到森林附近，请求捡拾砍伐一些枯枝带回去。
休假的两天，希笛和芙兰一起清理了周围的树木，将干燥的树枝分给了附近的人们。
像这样可以事前努力的天灾正是用到魔法师的时候，本周的课外活动就是带着学生们逐一加固民居，用恢复和强化魔法加强屋顶的强度，避免被风雪压塌。
这种事过去没有出现过，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都是第一次，有人觉得无法接受，有人干劲满满，而面对房屋主人的感谢，学生们往往只能回以青涩的“不客气”。
整修房屋、整理街道。
几位魔女包括芙兰老师在内，和校长一起进了宫殿，讨论怎么降低冬季的影响。
此外还有值得说道的是，希笛从门卫那里了解到，有多个商队去了森林附近，收集了很大一笔干柴，正在申请运进。
……
日子一天天过去。
希笛早上推窗，发现缝隙已经冻上了，用了炎魔法才安稳推开。
远方一片朦胧，天边只有水花般的微微白，铺面的冷风吹在脸上有种撕裂的痛感。
壁炉还能感受到余热，整个客厅，烤面包的香气都无法掩盖柴火的烟气，待得久了就会觉得嗓子干涩，直到芙兰老师用魔法改造了几柱盆栽，气味才降到可以接受的程度，但两三日内淡淡的烟气是不会散了。
魔法真方便。
其实他本来准备买特制的无烟柴的，但芙兰老师以“这是没必要的支出”为理由否决了，说着“看老师的吧”，用魔药处理了下森林里收集的木柴。
嗯，第一次魔药失败了，但是植物成功了。
窗帘拉着，黑乎乎的，隐约看到一大团黑影窝在地上。
希笛凑近了，确认那是芙兰老师，像猫一样，裹着被子缩在壁炉前，若非是半封闭式的，真让人担心会不会把头发点了。
昨晚他和老师一起熬夜了，小孩子的身体顶不住，加上壁炉的温暖感十分催眠，十二点后就昏昏欲睡了，印象里是被老师抱进了房间。
看来她昨晚是睡在壁炉旁边的，还好有先见之明，把被褥都抱了出来，地上还有一层地毯和防火魔药处理的垫子，不然肯定会着凉了。
已经习惯把熬夜的老师送回房间，只是这次，忽然想起昨晚老师的举动。
希笛左看右看，嗯，黑漆漆的，冬天亮得晚，光线很差。
蹑手蹑脚走上前去，先给自己释放了强化的魔法后，轻轻蹲下，揽住芙兰老师的腰，隔着被子都能感觉到微微的肉感。
他的脸像是烤久了火那样发热。
嘿咻——
没抱起来。
魔法强度的预估不足。
再强化。
“呜嗯……是小希笛啊……”
芙兰感受到晃动，迷糊地睁开一只眼。
“天还没亮哇，啊哈……这边好暖和，再睡一会儿吧……”
她轻轻一带，希笛就失去重心摔在了被子上，接着被老师当做抱枕搂了进去。
被子妖怪，打倒了希笛。
……
第九十六章:后续的影响
在希笛的计划中，今天本来还有很多要做的事情，补充点心、清理房间、研究魔法……但是现在都无所谓了。
被窝温暖舒适仿佛能吞咽下魂魄，烘烤过后的暖香味道将整个人包裹着，微凉的衣服显然让芙拉不是很适应，扭了扭身体，片刻后才安定下来。
头顶能感觉到呼吸的吹拂，比那更明显的是身后的一片柔软，一只手搭在身侧将他像抱枕般揽在怀里，在这片漆黑静谧之中，呼吸声和心跳声近在耳边。
好安静啊。
让人就像这样一直下去——
……
睡醒的时间是九点钟。
虚度光阴的罪恶感在睡梦中袭来，希笛眼都没睁，翻身，去摸过去习惯放在旁边的衣服。
没有摸到，指背碰到了什么东西。
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攥住他的手腕，希笛困惑地睁开眼睛，面前是一片深邃的蓝。
芙兰老师。
她在发呆的时候，那双善睐的眼眸失去笑意，会像是乌云下的海面，意外带着一股知识的厚重，令人心生压力，这也是学生们保持距离的原因之一。
希笛倒是鲜少见到这样的老师，竟也呆呆地盯着她的脸，良久之后才反应过来。
“老师？”
涣散的蓝瞳逐渐恢复灵动。
“啊呀，小希笛这是？”
——看向了搭在她脸上的手。
“抱歉，早上有些不清醒。”
希笛表情自然地从另一边钻出被窝，室内的温度不低，但是从被窝里出来那一瞬，温暖被带走的感觉像是被某种怪物舔舐过一样难受。
“老师早饭想吃什么？”
“那个啊……小希笛做的都可以。”
“那就煎蛋培根和麦片好了。”
弟子的脚步声远去。
缩在被窝里，还穿着睡衣的魔女盯着那边好一会儿，才默默翻滚了一周，将被子缠在身上，起身晃晃荡荡走向自己的房间。
……
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其次是现在。
预防天灾同理。
学者和专业的魔女们从蛛丝马迹中得到信息，预测了异常气候的提前，但连她们也不曾想到会来得如此迅疾。
希笛清理着玻璃上的水珠，有些冻成了冰，疙疙瘩瘩乍一看有些碍眼。
最近，窗外一片清爽，树林里那些横生交缠的枝丫，全部被魔法切断作为柴火，为树木主体的成长节约了养分，又避免了冬季被积雪和狂风折断。
但空旷的景色看久了又会觉得空旷，这样想想冬天真是个矛盾的季节呢。
早饭的时候希笛提到了冬季的事情。
“那个啊——”
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后续。
芙兰咬着勺子，有些口齿不清。
“学校和王宫那边都做了准备，必要的时候全城的魔法师都会被召集，使用一个超大规模的炎魔法来融化积雪，覆霜魔女阁下在这方面很有经验，预期的降雪不会影响道路，但持续的低温目前还没有解决的办法……
总结下来还是常规魔法师那一套，但也是现阶段能做的全部了，国民们都有经验，食物和燃料的储备都很充足，要说影响的话……现在能看到的大概只有城内那些不耐寒的植物，来年得重栽了。”
还是往常过冬的方法，七八年前这里也有过类似的情况，虽然规模没有这么大，从那以后人们也有了储备燃料的习惯。
依靠着海港，往来的商队在此地都有分支，见到商机的他们大概已经开始运粮运柴了，国王亲自下了命令监管，想必即使有溢价也不会太离谱。
明明才翻过秋季的篇章，就骤然开始了深冬的准备，这种突兀的感觉还是让人们有些反应不及。
……
学生们大多还没到接触这种事的年纪，而且魔法科的大多数人也不需要准备，说起来很多旅行的魔法师也像候鸟一样，冬季就前往温暖的地方。
又是一天课程结束，丹娜找到希笛请他放学后来下社团教室，神神秘秘的什么都没说。
“书呆，下周你也要回去了？”
“嗯，感觉快要下雪了，村子那边没人帮忙的话清不出路的，实在不行至少我能飞嘛。”
希笛走进社团的时候，七八人热烈地聊着天，蛋糕、果脯、肉干之类的零食摆在坐垫周围，巴适得很。
这还不算，扑面而来热流和混合着水汽的各种气味，仔细一瞧，大家都挺不得了的：
有人搬了个烧烤炉过来，防粘网上摆着年糕和各种肉，旁边快熄灭的炭里埋着红薯；和国的学生在做寿喜锅，锅里翻滚着牛肉、大葱、蘑菇和豆腐；有人在明火上挂着茶壶煮茶，坐姿一本正经像是喝完茶就能无憾去世……
相较之下，正在煮咖喱土豆鸡肉和米饭的鲁宾三人组反而是最正常的。
感觉有很多地方可以吐槽，但因为想说的话太多以至于希笛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张口，大步走过去：
“喂，这么烤肉要焦了，这蘸料……什么东西，调料拿来！”
……
片刻后，希笛喝着汤，夹着烤肉，顺带等红薯冷却，完全融入其中。
“所以你们这些人放学不走，就是偷偷摸摸在这里干坏事的？”
他倒是不担心用火出现什么危险，这里那么多魔法师，烧炭中毒和乱吃食物吃出来问题的可能才是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