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真
取出离开时钟乡时的照片，希笛认真对照着镜子。
全无差别。
即使是小孩子，一个月的时间也不至于形象大变，只有头发因为魔力的缘故生长得更快了，前面的刘海马上就要盖到眼睛了，正好处理下。
嗯，长得好看了这个有些扯淡的可能也被排除了。
所以到底是哪里存在问题呢？
希笛认真思索起来。
人在思考的时候就会无意识地想做一些事。
他的习惯是打扫卫生。
房间整齐到不能再整齐，就把东西摆出来再放回去，确认里里外外都有棱有角。
在这个过程中，旅行时的地图铺开来，画着叉的标识让希笛稍稍愣住。
美人村……异样的魅力……
是魔力？
提到魔力，唯一可能出问题的是上次喝的那份魔药，芙兰老师说副作用之一是令魔力的释放受到些微干扰。
但这只是个突兀的猜测。
希笛默默释放出一团单纯的魔力。
理所当然的，没有任何感觉，人言“如入兰芷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则与之化矣”，天天流淌在自己体内，魔法师的第二血液，每天都在使用的东西，怎么可能感觉到异样呢？
而且这只是一部分。
稍微思考了下，希笛悄悄飞出树屋，来到存放实验动物的小屋。
剩下的动物不多了，几只老鼠缩在干草里，鸽子们也没有前几天的活泼，见到人来就拼命往里缩，咕都不敢咕了，一副兵荒马乱后的凄凉景象。
希笛毫无慈悲地拎出来一只老鼠，输出致死量的魔力，只附着在它的表皮上，然后放了回去。
效果非常明显，即使沾染了陌生的气味，放回去的老鼠也没有被敌对，甚至还被其他两只包围起来，亲昵地挤在一起，俨然一副舔鼠的做派。
这三只，都是雌性。
无稽之谈。
希笛知道出问题了，第一个念头是回去翻书找资料，随后想到芙兰之前的话。
“有问题要及时和大人说哦。”
……
“小希笛能记住我的话，老师真高兴。”
芙兰一边说着话，一边像上次那样展开全面的检查，抽魔力拔头发抽血，用占星卜算一类的手段进行确认。
得到的结果是毫无异常。
“毕竟是我反复确认过的分量，有问题，但是不大。”
举着试管状的水晶道具，芙兰示意希笛看那里面流动的魔力，正常魔力闪烁而过，随后有一条“小尾巴”——绿色的星星点点跟随着过去。
这是上次观察时不曾见过的。
片刻后，这价值不菲的道具因内部构造被魔力破坏，中间泛起一片白色，已经是报废了，昂贵的一次性用品。
芙兰毫不在意地随手丢掉。
“放大了上百倍的观察结果，绿色魔力的成分十分接近外界的游离魔力，但是它也安稳存在你的体内，毫无疑问是无害的，只是表现出来的嘛……就像你知道的魔物那样，有轻微的魅惑作用。
推测是服药后短暂的后遗症，大概率过不久就会被更多魔力同化；哪怕继续恶化下去，到能吸引普通人的程度，也得再来十几二十份的量，魔法师就更多了，所以不用担心，我的弟子。”
“让您担心了，我想您是不是受到了影响。”希笛心里松了口气。
他不抗拒老师的亲近，但前提是真物。
芙兰侧过脸来，促狭地眯起眼睛，“小希笛怎么会这么想呢？魔女可不会被这种程度的魔力影响哦，老师的行为、言语都是发自内心的。”
她轻轻按着胸口心脏的位置。
希笛别过脸，不敢去看那惊心动魄的下陷痕迹，声若蚊吟。
“我知道了……”
“不，你不知道，来，让我抱一下，起～”
“不要把我举起来啊！”
……
第八十三章:证件
总而言之，目前来说那些奇怪的魔力对希笛的身体没有坏处，对外人的影响也远远没到魅惑的程度。
对普通人的话，大概就是将印象从“可爱的孩子”上升到“气质很独特的可爱孩子”这种程度，对魔法师的效力会更轻微，再到魔女的层次，基本就无效了。
量多的话毫无疑问会侵蚀理智，最后沦为魔物那种遵照本能行动的“植物人”，但放大百倍的观测水晶才能看清，说明那种与外界游离魔力气息接近的——姑且称之为原始魔力，占比是微不足道的，先谈剂量再谈毒性。
若不是日常维持着防御魔法，以他魔力循环的速度，会直接将之冲散同化。
推测是抑制药剂的副作用，三四个月之内希笛都不会再服用第二剂，所以很快就会消失吧。
……
傍晚，希笛去给动物们投食，发现老鼠不用喂了。
腥臭的气味。
碎骨和白色毛发从笼隙中落下，因为气温而显得格外粘稠的黑红液体，拉出长长的丝线，还在滴拉着，一截肠子黏在笼子下面。
两只老鼠肚子滚圆，躺在笼子里一动不动，身上都带着伤，看起来是在竞争中同归于尽。
——真让人反胃。
在食物充足的情况下，老鼠一般是不会吃同类的，那只可能是原始魔力导致的了，不知道是哪种可能，是争锋吃醋，还是……要在魔力彻底消失前，将“迷人的它”留下。
“浪费了。”
感叹一声，希笛的掌心燃起火焰，如同液体流过笼子落到地上，焦灼气味后，一切化作灰烬。
算是他小小的疏忽，损失了三只实验用大鼠，下次要注意了。
……
回去的时候，芙兰老师又在唉声叹气。
“怎么了老师？”
“在想一些事情。”
学校相关的文件有一部分她看了，是关于图书馆建设的，预期会收录包含王宫收藏的、前几代院长整理下的资料文献，十足珍贵，安东尼奥校长在信上写明，对她无条件开放。
对方绝对没有挟恩图报的意思，但芙兰却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
“就是这样，解决了小希笛的事情后，我们就要忙起来了，说不定一周五天都要去学校。”
“话说那不才是正常的吗？”希笛走到老师身边坐下。
“习惯了做二休五，一下子倒过来谁能接受啊，不过那也是寒假之后的事情了，来年春天……到时候稍微忙一些，对你的教学就会慢下来了，会怪老师吗？”
芙兰已经有了抓着弟子的手揉来揉去的习惯，这会儿烦躁的时候更是停不下来。
“来年吗……”
希笛简单思考了一下：事情多了=教学时间减少=周期延长=待的时间更久！
“能在老师身边待得更久，所以我并不介意，请让我陪着您吧，时间还长呢。”
“也是。”
以后在别的地方再补偿回来吧。
暂时将愁绪抛到一边，芙兰顺着弟子的手臂倒下来，枕在他的腿上，像是打盹儿一样轻声呢喃，“以后的时间还长着呢。”
现在是黄昏，但还有很多次朝阳可以看。
……
和芙兰老师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眨眼又是周二。
“学校那边已经搞定了你的助教身份，证件和制服得去教职处领取下。”
一手捏着鸽子送的信，嘴里还叼着牙刷，芙兰说出的话十分含糊。
正在清理鸽子羽毛的希笛还是听清了。
“嗯，话说每次都用鸽子来送信，感觉好麻烦啊，老师，有没有哪种远距离交流的魔法啊？”
收拾完东西，吸收好摆好餐具等着老师过来，他的思维稍微发散了些。
要是有远隔两地也能交流的道具就好了。
“远距离啊……嘟噜噜……”
吐出泡沫，漱口，用温热的毛巾擦了擦脸清醒过来，再接过来希笛递过来的温开水，芙兰开始思考。
“这个还真的有，有在某本书上看到过，但是要求太严格了，需要庞大的魔力，双方还要有不俗的魔法技巧，最重要的前提是——要两个人感知着对方的魔法，同时施展。”
她说完喝了口水，舒爽地长出一口气。
“暖和起来了～”
“听起来确实是个鸡肋的东西呢。”
希笛也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真的有，只是，怎么魔法师尽搞这种矛盾的东西啊……总之看看好了，说不定改改也能用。
“老师书放在哪了？我想看一下。”
“书架的第二层，具体哪一本忘了，开篇是讲植物魔力的，倒是挺有意思的，比如照着太阳才能工作的灯、吸收夏天魔力加热的毯子什么的。”
“搞这个不会饿死吗？”
“谁知道呢。”
……
来时又是迎着门卫诧异的眼神，走到他面前才反应过来，一惊一乍地打招呼：
“芙兰校长！”
“早上好，和以前一样称呼就行，”芙兰露出无奈的笑容，“而且是副校长。”。
希笛跟着打完招呼走进学校。
“老师我先去趟教职处了。”
“嗯，今天没什么要用的东西，这周说好要外出教学，待会儿到楼前等我就好。”
……
员工证件是一块小铁片，能栓到钥匙串上的大小；一张坚韧的羊皮纸，写着姓名职务学院名等。
后者是某些时候到别国用的文件证明，例如招生和学院交流什么的，通常在校内都是用铁片，魔女甚至刷脸就可以，只在某几个特别的地方严格验证。
还有一身朴素的制服：黑色长袍，内衬为紫色，一条绿色的领带，白色衬衫和黑色下装，与学生的款式接近，只是……
“我是男性来着，”希笛平静地举起那件黑色短裙，就像多年以前拒绝艾丝黛儿的提议那样，“这个我穿不了。”
管理这里的老妇人没说话，戴上了老花镜，仔细看了希笛两眼，肯定地说：“姑娘，我眼睛还没坏。”
“可能我长相有点……，咳，总之请给我男性的制服谢谢。”
“不好意思啦小姑娘，教师们的制服都是定制的，请三天后再来拿吧……话说也没什么区别了，这学校里正经穿着制服就只有门口那个……”
听老妇人念叨了好一通，希笛才抱着衣服赶回来，结果裙子还是没有递还回去。
东西暂时放在芙兰老师的办公室，快速赶到教学楼门口。
这次来得还算早，就算被耽搁了好一会儿，也没迟到。
常规授课的三十来人已经来了一大半，希笛松了口气，站到老师身边，等待其他人来到。
……
第八十四章:秋游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