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蔗
嗯，换句话说就是，学习时间内完全没空休息，甚至连可以分神的余地都少之又少。
若不是刘吉有着对顺畅对话的强烈渴望，这强度的学习，他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得下来。
不过……今天刘吉不知道是因为期待落空心底有些小情绪，还是在这漫天星空下偶尔也想放松放松，总之，今天的他并不是很想学习。
于是，他想了想，说道：“嗯……今天，放松，对话练习，行吗？”
“对话练习？”亚茵略微一愣，沉思片刻，感觉好像也有点道理。
这一周路上刘吉都在积累词汇量，但却没有怎么实际运用过这些词汇，虽然咒文只要学会了就不会遗忘，但不会忘和能熟练运用是两码事。
可话虽如此……具体应该怎么练习呢？
思考了片刻，亚茵有了主意，开口道：“那，你，讲一个故事吧。”
“故事……”刘吉一愣，“什么故事？”
“随便，”亚茵说道，“听来的，看来的，嗯，但，如果你愿意，也可以讲讲你的故事……”
“我？”刘吉眨了眨眼睛，“我的故事，倒是可以，但，或许很无聊……”
“无所谓，”亚茵微笑道，“这是为了练习。”
“噢，也对，”刘吉挠了挠头，“那，呃，好的，那我讲讲看……咳咳，这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故事，
从前，有一个小男孩，他和全班的孩子一样，想当一名科……呃，我是说，大魔法师……”
57.时过境迁,沧海桑田
在刘吉看来，自己前世的人生确实非常平淡。
生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读着普普通通的公立学校，普通的用功读书，成绩普通的还行。
兴趣爱好是漫画小说和游戏，嗯，或许这玩意儿都不能算是兴趣爱好。
也会和朋友们打打球，但水平一般般，属于标准的球场绿叶。
平时在家大多是吃母亲做的饭，偶尔也会自己下厨，就是时不时会翻上一两次车，比如没控制好油温把香料炒糊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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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大多数青少年一样，还处在对垃圾食品的爱好期，就是手头零花钱不怎么宽裕，基本舍不得自己去快餐店吃饭。
上大学后倒是好一些了，但大多时候还是会去吃便宜的食堂。
高中时有过有好感的女同学，可惜也就单方面想想。
上大学后反倒成天和室友混在一起，混着混着却发现室友们都成双成对了，结果自己还是单身。
要说生活中的趣事倒是不少，但时间久远，早就记不得多少了，讲起家人和朋友又有些伤感，讲来讲去，结果也就讲了一堆平铺直叙的流水账。
但话说回来，这样的内容倒是很符合刘吉现在的咒文水平就是了。
一边讲，还有亚茵从旁指导，就练习本身来说，倒算是进行的很顺利。
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虽然刘吉感觉自己在讲着完全没有意思的流水回忆录，但亚茵却听得很专注，不时微微点头，或是看着火堆，身子微微摇晃。
刘吉大概用了两个小时讲述他的故事，一直从小时候的记忆碎片，讲到了高考结束时的狂欢。
虽然这故事跨越了近二十年，但刻意避开家人朋友后，还能记得的内容实在不怎么多。
而随着故事讲完，夜晚再次恢复了宁静，柴火的噼啪轻响成了周遭唯一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亚茵才轻轻呼出一口白雾，喃喃道：“听上去，故事里的人，都过得很幸福啊……”
“啊？是吗，”刘吉挠了挠脸颊，“我觉得，还挺普通……”
“这种普通的生活，就已经很幸福了，”亚茵转过头，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你……果然，来自异世界么。”
“啊？”刘吉先是一愣，旋即干笑着挠了挠头，“哈哈，你是说，我不像，这世界的人吗？”
“嗯，从见你第一面，我就知道，至少，你不是荒漠那侧世界的人，”亚茵点头道，“我当时在想，难道说，荒漠的这一侧，是一片如此幸福的净土吗？竟然，会有你这样，单纯而天真的人……”
“这，有吗？”刘吉摸了摸眉毛，“我感觉，我也没那么……嗯，该怎么说。”
“不，你不理解，荒漠那一头，人们平日里，到底是怎样生活的，”亚茵摇头道，“你能见到的每一个陌生人，都可能突然给你一刀，哪怕是朋友，在危险到来时，也可以把你一脚踢开，只为自己逃命，暴君的阴霾笼罩在整个世界上空，这阴霾下的人心未必不如他恐怖……”
说着，亚茵看向刘吉，语速缓慢地道：“你知道吗，当我听说，像你故事中说的，几十个陌生人挤在同一辆，那叫什么？哦对，公交车。
几十个陌生人竟然能够挤在那里面，摩肩接踵，为的仅仅只是搭个便车，这种场景，在我之前生活的世界里，简直无法想象。
人们会觉得他们疯了，这般狭小的空间，天知道会死上多少人……”
这长长的一段话，亚茵说得很慢，但刘吉还是只听懂了个大概。
但，也足够了。
他也明白了，他所认为的警戒心，和这个世界的人们所谓的警戒心，完全不在一个层级上。
能够每天心安理得的坐着公交上学的他，在这个世界的人看来，就已经单纯天真到了极点了。
或许，从他和亚茵等人见面的那一刻，他的表现就已经不像这个世界的人了。
但……
他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如果按照弥撒所说，他被召唤的时间，和暴君入侵的时间是同一时间，那，他这个勇者的缺席，或许也是荒漠那边的世界被毁灭的原因之一。
虽然刘吉并不认为自己需要对此负责，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甚至，就算他不缺席，感觉也只会和那个顶替掉他勇者位置的倒霉蛋一样，早就不知道挂在哪个山沟沟里面了。
可是，他并不知道，亚茵会不会也这么想。
带着不安，刘吉偷偷看了亚茵一眼，却碰巧和对方对上了视线。
冷不丁地，亚茵突然问道：“你不会觉得，我会怪你吧？”
“这……”刘吉一愣，“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亚茵笑了笑，“你其实是个‘勇者’？”
刘吉张大了嘴巴，他没想到自己还在苦恼的事情，其实亚茵早就知道了。
“不用这么惊讶，”亚茵说着，随手掰了一节木枝添进了火堆，“我的老师，曾是这世上最后的大奥秘师，而召唤勇者的法术原本，之前就是保存在他那里的……”
“后来，他走了，”亚茵说着，看向了刘吉，“那法术原本，自然也就到了我手上。”
说着，亚茵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知道吗，那里面甚至还记载着，如何把召唤来的勇者，再送回原本的世界。”
此话一出，刘吉只觉心脏都漏了半拍，整个人僵在原地，惊愕地看着亚茵。
他……他竟然能有机会回去？
而且能帮他回去的人竟然就在自己身边？
那一瞬间，刘吉只觉得有万千思绪涌上心头，惊喜、兴奋、对家人的怀念、和朋友的回忆，等等等等……
他几乎脱口而出，想要问问亚茵，到底怎么样才能把自己送回去，回到那阔别千年，一直被藏在他记忆角落不敢回想的，那温暖的家。
但，下一刻，亚茵的下一句话就像一盆冷水对着他当头浇下。
“我确实可以想办法送你回去，但……”亚茵带着些许悲伤的表情，轻轻摇头道，“你得明白一件事，
你，如果像记载的那样，是最后一次召唤仪式上被召唤而来的勇者的话，那么现在，距离当时已经过去了千年，
我不知道你过去所在的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你能活这么久，是因为你的种族，还是别的原因，
所以，你觉得，如果你回去了……那阔别千年的世界，对你而言，会是那熟悉的家乡，还是，另一个陌生的异界呢？”
58.这个问题,主要还是因为穷
一千年后的地球会是什么样子……
人们会和谐发展出美好而平等的未来？还是会相互厮杀造就一片废土？
飞速发展的科技会将人类文明带入新的纪元？还是资源枯竭让人类走向毁灭？
一千年。
若是放在从前，一千年，不过改朝换代，江山易主。
但现代社会往后的一千年会有多大的变化，刘吉根本无法想象。
或许就如亚茵所说，那里对他来说，也将是一个崭新的世界。
但……那也还是他的家乡。
血脉中的家国情怀，让他在心底深处，渴望着知晓自己家乡未来的模样。
但想归想，实际去做，需要不小的勇气和决心。
要亲眼面对那沧海桑田，望着同一个世界，却没了过去自己熟悉的一切，这种感觉，刘吉光是想想，就觉得心里一阵难受。
他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直面这一切。
不过……
其实他现在想直面，好像也暂时没办法就是了。
主要是穷。
虽然返程魔法的消耗不会像召唤那么夸张，但也不是他们这群流浪汉能拿得出来的。
而且，刘吉认为，这比“费用”显然该由他自己承担。
而他，大概是这里最穷的人，真正意义上的身无分文，连穿的衣服都是别人给的。
所以至少，在有条件之前，刘吉还不用着急让自己迈出这一步。
他还有时间，可以多做些心理预演，等到那一天真的来临时，他或许才能泰然处之。
看着刘吉脸上那复杂的神情，亚茵轻轻叹了口气。
从前，他老师曾经评价过这召唤勇者的魔法。
他说，这是全世界最伟大的魔法，但，这法术中有的部分，却带着一股恶臭，那是傲慢的掌权者冷漠且自私的恶臭。
曾经的亚茵兵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现在，看着刘吉，她似乎明白自己的老师为什么会这么说了。
她也明白了，为什么，老师曾经会因为对秘奥圣所的创始人做出负面评价，而被赶出那个组织。
能编纂出这样魔法的人，打从心底，就没把这来自异界的勇者，这要拯救世界苍生的勇者，当做过一个人来看待。
幽幽的叹了口气，亚茵拿起一支干柴，放进了火堆。
两人并肩坐着，一言不发，守着这寂静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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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沼泽之中，一个身穿黑袍的身影悄然浮现。
他看了看原处有微微亮光透出的石墙，又看了看眼前的泥沼。
“又是一群老鼠？”兜帽阴影之下，响起了苍老而淡漠的喃喃自语，“比起之前那几只，倒是更不安分些……”
说着，他轻轻念动了一串咒文，食指勾起，岩石制成的巨瓶从泥浆中浮了起来。
“嗯，虽然简单，但手法倒是老练，倒是个不错的苗子，”他观察者巨瓶，一边呢喃，一边动了动手指，把巨瓶子翻了过来，开口朝外，“既然你这么好奇，我这做前辈的，那就让你好歹死个明白吧……”
说罢，他动了动另一根手指，一只披散着满头黑须，身形如尸鬼一般的黑色怪物从烂泥中钻了出来。
他伸出手，一股黑色的液体从他那漆黑的袖口中流出，向着那怪物飘了过去。
那怪物满头的黑须顿时舞动起来，如喜迎甘霖般向着那液体探了过去。
黑须贪婪地吸收着液体，不多时，便将那长长地一股液体尽数吸入体内。
黑袍人见状，微微点了点头，接着，他冲着那石瓶动了动手指，轻声道：“进去。”
那怪物用藏在黑线后的数只眼睛看了他一眼，旋即像只滑溜的泥鳅一般，听话地钻进了瓶子。
黑袍人口中念咒，微微搓了搓手指，那石瓶顿时收了口，把那怪物封在了里面。
“好了，来收取你的猎物吧，”他桀桀笑着，“就是，小心自己别成了猎物啊……”
说罢，他的身形再次沉入沼泽，不多时，便彻底没了踪迹，连个烂泥上的印记都不曾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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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另一边，亚茵一转头，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