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maple
浮舍等夜叉:额,我们经常在外战斗,休息的时间很少,不适合照顾夜叉以外的幼崽。
背着瑶琴的阿萍:我倒是可以,只是这小姑娘受不住吧,毕竟我经常要往人世里跑。
性子暴躁的仙鹤,理水叠山真君......不在家。
移霄导天真君......雪魁看了一眼这个沉迷于自己在水中倒影的家伙,拉着小姑娘就在归终的笑声当中走开了。
转了一圈之后,雪魁迷茫了。
这最适合带孩子的人竟是我自己?
归终看了眼近晚的天色,询问道。
“还要继续吗?”
雪魁看着晚霞,在沉默。
“那个......”
两人看向了首次在他们面前开口的女孩。
脸上带着一丝拘谨,紫色的眼睛像是枯萎了的牵牛花一般,女孩的双手放在腰部下方一点相互揉搓,发出了轻微的声音。
“其实,你可以不用管我的。”
“她是这样说的哦。”
归终露出了看戏一样的神情。
雪魁低头看向这个小女孩。
“你是我徒弟临死前也想着要如何救下的人,我不会不管你。”
“既然他们都忙,那你以后便跟着我。”
只不过是......在经受一次离别而已。
雪魁伸手要去揉对方那紫色的小脑袋,却是被小姑娘阴沉着脸给一把打落。
看到雪魁脸上的错愕,归终摇了摇脑袋。
“又不是完全不懂事的幼儿,你那番一心想要将其推出去的样子,她又怎能不看在眼里?”
再一眼,雪魁已经能够看到小女孩眼里强忍着不让其掉落的泪花。
“我妈妈不会不要我,那个厉害的叔叔决定了帮助我们,也不会推三阻四的......既然一开始就不打算要我,现在就不要在这里假惺惺地想要收留我了!”
言罢,小女孩就向着荒原上跑去,对小孩子来说,那是必死的去向,显然这孩子已经开始自暴自弃了起来。
但是女孩还没有跑两步,就被雪魁一把给提了起来。
这小女孩的态度,配合着一整天的碰壁而沉淀起来的郁闷,也是让雪魁的倔脾气提了上来。
就是养你一生,对他来说又有何难?
他不光要养这小姑娘,还要养好她那怕人的性子,改掉她这自暴自弃的倾向。
“放开我!放开我!”
面对小姑娘这番的挣扎,雪魁无动于衷,只是询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扭过头,不想去理会这个一心想将其推给别人的大哥哥。
她被雪魁救下之后,本以为对方会是如同厉害叔叔一样的好人,现在却有了幻灭的感觉。
村民积年的欺压、希望的出现又消散、母亲的逝去、非人的折磨。
这些东西如今配合着雪魁的所作所为,一下子将女孩子心中一直忍受着的压力引爆,让她的意念崩塌。
兴许她活着就是一种罪过。
不仅惩罚了对她好的人,同时也在折磨她自己。
“既是不愿意回答,那你以往的名字作废,今后你便叫雪晴,冰雪的雪,晴朗的晴。”
“不要不要不要!我没见过雪,讨厌晴天,更讨厌下雨,讨厌讨厌讨厌!”
“好的雪晴,回去了雪晴。”
对着微笑着的归终挥了挥手,算作是告别,雪魁将被他强制改名为雪晴的女孩夹在腋下,转身离去。
在雪魁走远之后,人形的摩拉克斯显现在了归终身边。
“一直暗示着仙友拒绝他,又是何意啊?”
归终对对方投以惊疑一瞥。
“你不懂?”
“......你是想借着那女娃娃,让他彻底走出来?”
“厌人的女孩,避世的夜叉,不觉得他们很般配吗?”
归终垫着脚尖,一跳一跳地向前走去。
摩拉克斯微垂着眼帘思考着利弊,少女活跃的声音在耳边跳跃。
“喂!难得见面,不一起去走走?”
摩拉克斯抬头,见着归终正伸着一只手将那被微风吹乱的鬓发压下,没有正眼看他,但是侧过的身子总感觉是给他留了个位置。
“还是去赏那琉璃百合的花海?”
仔细想想,好像他等会儿也确实没有什么正事要干。
66.新弟子,更加得出类拔萃
回山的路上,身体刚刚有所恢复的雪晴似乎有点精力过剩,正在不断扭动着身子进行着挣扎。
“松开我!松开!”
雪魁没有理会她。
“村里的人一直说我邪门,克死了我的父亲,你认识的那位厉害叔叔为了救我死了,我的母亲也为我死了,你把我带回去,不怕我也克死你吗?”
感受到雪魁停了下来,女孩认为自己的威胁起效了,一心想要了结自己那生来似乎就是为了体验痛苦人生的雪晴,猛烈地拍打着雪魁的身子。
“怕了我这个灾星,你就快点放我下去!”
似乎是厌烦了雪晴的聒噪,雪魁竟是真的松开了夹紧的手臂,仍由着对方从高空向着地面坠落。
事发突然,让小女孩的表情变得有点茫然,随后转变为了释怀。
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强风将头发吹得不断拍打后背,女孩感觉周围的气流吹得她有点睁不开眼睛,但还是能够勉强看清下方越来越近的山林。
在落到能够看清树木伸出的枝杈的高度之时,浓烈的恐惧感突然攀上了心脏。
这大概,是出自于人类的本能吧。
或者说,所有活着的生命,都对生存充满着渴望。
视线被泪水所模糊。
“妈妈......”
她不想死。
虽然这样反悔好丢脸,但是她不想死!
不知道活下去以后还能做些什么事情,但是她就是不想要死啊!
面孔因为失控的情绪以及下落的气压而变得扭曲之时,一只手臂出现在她的旁边,以揽的方式卸去了下坠的力道,将其抱在了怀里,截停了女孩的下落。
“连自己的死法都无力选择的小鬼头,就不要说自己是什么灾星了。”
雪魁面无表情地看着满脸湿漉漉的雪晴。
“我是真不觉得有什么灾祸敢于找上我这样的夜叉。”
“如果你这都能算得上是灾星,那么看着你那厉害叔叔的父亲战死在自己面前;等着他的母亲垂垂老矣迎来晚终;收下他作徒弟使得他外出降妖除魔,结果让他死在半路上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的我,是不是把他们一家子都给克死了?”
紧紧抓着雪魁衣服的女孩,在听完了这一袭话后止住了哭泣,小嘴微张着,配上从鼻子当中流出的清鼻涕,形成了一副呆傻的表情。
见小女孩被自己唬住,雪魁这才继续向山上飞去。
女孩偷偷看了眼正看向前方的雪魁,犹豫了片刻,悄悄将脸伸到雪魁的肩膀处,把自己的鼻涕水与眼泪抹了上去。
抬起头来后就对上了雪魁那双徒留冷淡的双眼。
心虚之下,女孩试图转移话题。
“换一个名字,我不想再听到天晴了、”
鬼知道她当初被晒在烈日底下的时候,有多么希望天上的景象并不是那么晴朗,而是飘来几朵乌云。
“忍着。不管你之前经历了些什么,对晴天到底抱有何种反感的想法,都给我牢牢地把自己名字的寓意给记在脑子里。你终有一天会迎来冰雪消融的大晴天,从过往的阴影当中走出来,去迎接一个不算得美好、但也值得憧憬的未来。”
受雪魁严肃认真的语气所影响,雪晴忍不住缩了缩自己的脖子,没有再进行反驳,显然是接受了自己的新名字。
而雪魁则是在反复咀嚼自己所说的话语。
从过往的阴影当中走出......真的只是对这位女孩一个人所说的话吗?
那用来反驳女孩,把自己比拟成灾星的语句,大概不是他临时冒出来的想法,而是他的潜意识当中,真的就是这样认为的吧。
......
有些超越雪魁预期,这名捡回来的小姑娘,在符篆的修行上面真的可以说是一日千里。
看着正好奇地用指关节敲打自己用符篆编织出来的小型结界的雪晴,雪魁心里莫名生出一丝疑惑。
莫非人类除了与元素力隔绝以外,本身其实是一种十分有悟性的种族?
若真是那样,倒也可惜。
偏偏就是缺少了在这个世界上最为根本、作为重要的元素力。
而雪晴的天赋,似乎并不仅仅是体现在符篆之法上面的,雪魁身前摆放的一只冰兔就是最好的证明。
塑形之法。
那雪鹤直到现在都没掌握,自己的大徒弟石静只是浅浅入门的术法,竟是被这个小女孩轻而易举地就踏破了门槛。
然而,尽管雪晴一身惊才熠熠,却也让雪魁感到头疼。
“哼!”
本来在摆弄结界的雪晴,在看到雪魁的第一眼就撇过了头去,一副不想看到雪魁的样子。
雪魁并不在意雪晴对他的态度,或者说,若是对方一直保持这种敌视自己的模样,他倒也乐意。
互相疏远、保持距离,是他这个滥情的仙与人类之间最好的相处方式。
“进度很快。”
雪魁先是肯定了一番对方的进步,雪晴的眼睛里亮了一下,但还是保持着一副不想要理会对方的样子。
被夸赞了,肯定是会感到高兴的,对于天真的小孩子来说,即使这一份赞扬是来自自己讨厌的人,但如果里面饱含着真挚之情,那也足以让她感到雀跃了。
更何况,讨厌这个词已经是一个孩童的极限了,若是真正意义上的“恨”,恐怕也就只有那些个荒蛮自私的村民,才配成为雪晴注以此等情绪的对象。
而雪魁身为挽救女孩生命的抚养者,大概只会让对方采用“不想理睬你”这种略显稚嫩与可爱的对待方式,虽说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讲,已经是级别很高的处刑待遇了。
可能雪魁在雪晴眼中,就是一个说话做事十分不顺自己心意的讨厌大人吧。
“今日教你的,是神游之法,大多时候用以观察己身。”
“这个术法的开创者原本是想用这种方法来探索敌情的,但是事后发现隐匿性太低,容易被人发现,反过来被利用,于是就单纯地用作辅助用途了。”
雪晴的脑袋瞬间摆正,两只眼睛变得专注的同时,能够看到眼底的一丝欣喜。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或许是受到石静以符篆之法保护了她们母女俩的影响,雪晴没有雪魁想象中的那么厌学,反而是对其十分感兴趣,每次雪魁教授新内容的时候,对方都会抛下对他的成见,静下心来学习篆文。
在凭空画了一遍符篆上的字体之后,雪魁看向雪晴,示意该对方展示了。
立马下笔的雪晴,确实是展现了自己那出众的天赋,只一眼就将雪魁画出的符篆给记忆了下来。
而当雪魁看到对方的眼睛变得空洞,仿佛失去了焦距一般,便知道对方已然成功,现在估计正好奇地观察着自己体内的状况。
虽然人类的体内空空如也,也没什么好看的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