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maple
徒弟包容师傅?
雪鹤姐一天到晚笨蛋笨蛋地称呼自己这个师傅,看来不是没有理由的。
“师傅,所以你又不是想最后考验我一番,那为什么现在还要找我练枪呢?”
“不是练枪啊,你不是已经出师了吗?”
“嗯?”
“我只是单纯地觉得和你打有点开心,想趁你下山之前最后享受一番而已。”
石静的眼睛闪烁,突然有一种被认可了的感觉。
“毕竟自我约束了力量之后,和别人打的感觉还是蛮新鲜的。”
石静:......
罢了罢了,已经是分别前夕了,让自己的师傅任性一下怎么了?
“先说好,师傅你可千万要手下留情啊。”
“别废话,搞快!”
空旷的场地上,雪魁与石静分别手持一根长木棍相对而立,木棍的一头沾染着白色的粉末,当作枪头的一端。
雪魁将自己的元素力收拢,以符篆之法封印了自己的部分感官,力量在没有了元素力的支持之后,因其身躯的矮小,倒是不比人类的要高出多少,不用限制。
长棍稍稍点地,雪魁率先向石静跑去。
在身体条件处于相差不多的程度了之后,倒也不必再纠结于要在什么地方让着自己的徒弟,按照自己平时的风格去打就是了,毕竟两人之间只剩下了经验与技巧的差距。
石静瞧见雪魁气势汹汹的样子,率先上前卡上那么一步,以扰乱对方的节奏。
几年下来,两人平时以这种形式切磋比武的次数倒也不少,所以他可太懂自己的这位师傅了,让其占到一点便宜,之后可就只有被压着打的份咯。
不过,有时候即使十分了解自己的敌人,也不见得就一定能够战胜对方。
向前踏出一小步的石静顺势将枪头带出,这样不管雪魁接下来是刺是挑,又或是以枪杆抽打,他都能留有抵挡的空间。
雪魁的木棍则是直勾勾就冲着石静的面门刺去,石静自然也是移动着木棍想要将其卡下,可是在棍棒交错接触之时,雪魁的脚步却突然慢下,原本朝外的身子,在后方的脚提上一步之后变为了面向枪杆,空出的手在被抵住的木棍上面一拍。
双手持枪的石静瞬间感觉一股震动顺着手里的长棍传递到了自己的手上,对于长棍的操控也随之一顿。
于这一顿之间,雪魁已经借着从石静长棍上弹出的力道转了一圈身子,手里的长棍也已经做好了抽打的准备。
石静尽管手上的力道被震散了不少,但是脚下依旧灵活,侧转身子,一时之间本应无法大幅度移动的长棍又挡在了两人当中,随着一声笃响,两人的位置相换,石静后撤卸力,只是双手已然有发麻的迹象。
雪魁迅速逼上前去,木棍向上刺去,石静一个侧步避开,不再做格挡,再继续挡下去,他怕不是要连武器都握不住了,现在一定要让双手先恢复过来,他才有胜机。
有得必有失,这脚步一错,就给了雪魁欺身上前的机会,长棍一横一压之间,石静为了躲避就已经成为了卧在地上打滚的样子。
看着石静将身体翻到背对自己的模样,雪魁为其暗道一声可惜,跟上前去就要在他起身之时将棍头点在他的脑门上。
突然,已经多年没有感觉到的夜叉本能唐突地刺痛了大脑,在电光火石之间,雪魁自然是相信了自己的战斗本能,从地上猛地跃起。
一个白点自地上由远及近,很快就来到了雪魁的身前。
这从石静身下刺出的一枪确实如同惊蛰之龙,从渊中猛然探头。
早已跳至空中的雪魁,方才作出了反应,侧过身子,一只手压在石静刺过来的木棍之上,勉强让身体从长棍的上方闪过。
胜负已分。
赌上全部的反击之枪如果没有命中的话,半跪在地面无法受力的姿势怎么也无法对雪魁接下来的攻击作出反应了。
好在只是切磋,雪魁用沾着白粉的一端点了点石静的脑袋,就算是收场了。
雪魁将自己侧腹的一条白痕拍去,看向了正将自己额头的白粉搓揉下来的石静。
这性格与石尘也是相像,都是不甘心憋屈,找准了机会就要反咬一口的主。
61.以初见的形式离别
“嘿嘿,师傅,开心了没?”
“嗯,最后那一枪确实让我有种心脏猛跳的感觉。”
“那么,师傅......”
石静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意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说,我能不能把从你这里学到的东西,传给其他人啊?”
雪魁收好两棍长棍,虽然这两玩意儿已经没有了什么用途,但是留作纪念也行。
“本来就是专门给人类研究出来的法子,你若代我传授,倒是省了我不少力气。”
石静脸色一肃,抱拳躬身。
“我代人类,谢过师傅您了。”
雪魁绕至石静身后,一棒子打在对方的屁股上,整的石静猛地直起腰,龇牙咧嘴着。
“别给我整这一套,要走就快滚,我看你的心思早就已经不在我这里了。”
“嘿嘿,那师傅,就此别过了,我会经常来看你和雪鹤姐的。”
雪魁看着自己这一位大徒弟走至下山之处,突然开口叫住他。
“喂!”
石静没有转身,只是停留在了原地。
“别死外面了。”
石静的眼眶已是微红,四年的时间,让雪魁与雪鹤两人都感触颇深,更何况对于时间极为敏感的人类呢?
“不会给您丢脸的!”
目送着故人之子、自己的大徒弟跑下山去,直到那一点渺小的人影,即使是自己眯起眼睛也无法再从地平线那里将其找出,雪魁方才转身。
然后徒然后仰。
雪鹤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
“我那小侄子走了?”
“嗯。”
“你倒也真是关心他,连我什么时候站在你的身后都没有察觉。”
“你可以当作,你隐匿的功夫有了长进。”
雪鹤略过雪魁的身子,向山下看去。
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不回来了?”
“谁知道呢?说是会常回来看我俩。”
雪鹤回头看向微微低垂着眼帘的雪魁。
“这些年,你的脾气是不是变好了许多?”
“我一向不怎么发脾气吧。”
雪鹤看着面目平和的雪魁,摇了摇头。
“以往你脸上虽也是这般没有表情,但是面无表情之间亦有差距。以前你这张脸让人觉得阴冷,身上还有一种随时都会暴跳起来的氛围,现在倒是显得心平气和了许多。”
在雪鹤睁大了的眼睛当中,雪魁搓了搓自己的脸颊。
她还是第一次见得雪魁会做这种显得有点“多余”的动作。
“我是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变化,但也说不准吧。也许是闲得久了,就自然没有什么戾气了。”
许是这个道理吧。
雪鹤暗道一声,但下一秒,雪魁的话就让她暴跳如雷。
“不过,也有可能是被你们俩的愚笨给抹平了性子?”
头上挨了一拳头的雪魁看着愤愤离去的雪鹤,忍不住感慨。
这丫头这些年真的是越来越暴躁了,这个时候,还是石静那个臭小子显得更好一点。
嗯?
雪魁察觉到了不对劲。
什么时候自己也像是摩拉克斯那般老气横秋了起来?
石静下山之后,雪魁往人间跑得又频繁了一些,多是往茶摊酒肆里面跑,买一杯酒水的同时,向周围人打听打听石静这个名字。
那套符篆之法的路子,当真还是让石静这臭小子给发扬光大了起来,现在在人间使用这一套术法的群体,被人唤作方士,而雪魁为人类研究出来的路子,也有了新的名字,方术。
石静这个人,也在人间多受吹捧,成为了传闻当中的人物。
问仙求法的事迹广为流传,方术之祖这种称呼都安插在了他的头上,一时之间倒也算得上人类当中的英雄人物。
有此心气的人,被人们看成榜样所追捧讨论自然也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毕竟对于人类来说,太想看到他们中间出来一个能够驱使超凡之力、降妖除魔的人物了。
雪魁打听到的消息,多是石静在这里处理掉了盘踞的魔物,在那边又收走了什么妖邪鬼魂。
雪魁不在意事件的内容,也不想去研究事情的真假,只要一直有石静不一样的流言传出,他就知道自己这一位大徒弟还活在这个世界上,那就足够了。
直到石静大战岩龙蜥的场景,被人们有声有色地传扬开来,雪魁才稍稍有点惊讶。
岩龙蜥这种魔物可不能被分在寻常魔物里面,按理来说,靠着从自己这边学过去的术法,也就是人们所谓的方术,应该很难在岩龙蜥那坚硬的外表之下占到便宜。
雪魁因而对这一事件产生了兴趣,这种被广泛传扬的大事情可不比之前的小打小闹,虽然细节可能与事实有些许出入,但是大致的内容应该都是正确的。
听了好几个版本的说法,作为教给石静那一身功夫的人,雪魁也大致能够推测得出来石静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那小子很走运地找到了一处地脉,将那条龙蜥给引了过去,先以雷火之法轰开了对方脑袋上的甲壳,然后靠着在雪魁手底下多年锻炼出来的敏捷身手,将贴着一张爆炸符篆的枪头给捅到了那条龙蜥的脑子里面。
雪魁想了想那番场景,对于脆弱的人体而言,被岩龙蜥这样的魔物擦到一下,恐怕就已经落得重伤的下场,能够顶着这样的心理压力去和魔物跳一场刀尖之舞,这心理素质不可谓不强。
胆大心细、聪颖过人、身手了得。
从这一件事情之后,虽然雪魁仍旧会时不时地打听自己这位徒弟的消息,但是倒也不再为对方的安危而感到烦躁了。
......
年过时迁,当下一批年轻的方士长成之后,最初的那一批也就成为了只余下传说的老人物。
这街头上传颂的人物渐渐被新出头的能人异士所取代,石静这位方术之祖似乎也逃离不了这番定律,再想要打听到他的消息,似乎也变得困难了起来。
好在,不管石静平常如何忙碌,基本上每个月都会回家看上自己的母亲一眼,雪魁便也每个月去找一回霜儿姐,一来看看自己这位故人,二来打听打听自己的徒儿是否安好。
如此,倒也有些让人头疼的地方,那就是看着自己那位故人额头上的细纹越来越多,头上的青丝慢慢褪为一片雪白。
一间平凡的小屋之内,雪魁点燃一根味道柔和的香薰,冲去这房间内的药味。
白发的男孩走至躺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的床前,蹲下了身子。
“身体如何?”
“好上不少了,应该是回光返照了吧。小雪魁,你应该看得明白。”
老妇的口中虽是这么说着,但是脸上却带着老者独有的慈祥笑容。
雪魁感受着老人体内无多的生命力,目光闪烁一番,最后还是点了点脑袋。
“这些年,还是麻烦你不少了。”
雪魁摇了摇头。
“霜儿姐,我们之间还需如此客套吗?”
昔日那清澈的靓丽女子,现在也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雪魁感觉看着故人一点点老去所产生的无力感,甚至比目见了石尘死亡的刹那还要浓烈。
他早已在几年之前就发现了霜儿姐的身体机能有了变差的趋势,因而就久留在了对方的家中,整日研磨补药,想要以此来调节霜儿姐那日益衰老的躯体,以便生命力的灌入。
可惜,寿命似乎是一种注定无法战胜的敌人,雪魁能够做的,也只是将霜儿姐的生命再延长个一段时间而已。
“石静那臭小子,这段时间都不陪在你身边,属实是不应该。”
一直待在霜儿家中的雪魁,倒也经常能够见到归家的石静,昔日里明眸皓齿的大好青年,如今也因为长年的在外奔波以及时间的打磨而变得皮肤黝黑、显现老态。
细细算来,石静也已有五、六十岁了吧,在人类当中也算是年纪大的了。
“呵呵,不要怪那孩子。通常他时隔一月必会回来一趟,而距他上一次归家,已有三月之隔,恐怕已经在外面出意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