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Nova酱
“呵呵。”老爹轻蔑地笑了，“我看你这脑子呦，还不如狗！”
然后泽利亚就哭了。
毕竟是从小宠大的妹子，要不是最近浮光城局势确实操蛋，当爹的也不会骂得这么难听。
海妖妹子哭起来声势浩大，主要是水儿多，哭的时候眼泪像是风筝断了线，咔咔乱流，一泻千里。
老爹有些手足无措，好在妈妈及时赶到，将丈夫唾骂一番后，拉着女儿回房，好说歹说劝了半晌，总算是哄好了。
听女儿说了事情的原委，泽利亚的妈妈也纠结起来。
说起来有点下/流，妈妈也是罗贤后援团莹矿岛分团的一分子。
当然了，这事儿，她是瞒着丈夫的，不然容易影响家庭和谐。
不过总归她也只是欣赏罗贤其人，并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像是一亲芳泽什么的，就只能寄托在身上，期待着女儿有一天能和罗医生认识一下——泽利亚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医生，菜是菜了点，但幻海潮汐家族在莹矿岛经营已久，权势还是很顶。
“妈，你说罗医生好不容易来一次，过了这村没这店了，不去看看多可惜啊。”泽利亚蠢蠢欲动地蛊惑道，“况且，您也知道，罗医生本来就要在余韵医院做手术，一周前都跟几个科室主任包括副院长谈妥了，我作为余韵的医生，观摩手术合情合理合法呀。”
“嗯……有道理。”妈妈思量着，“我也觉得你爹是有点精神过敏了……不妨这样，你去看罗医生的时候，我也去，我跟你爹爹保证，绝对不让你乱来，行吧？”
“噫~”泽利亚促狭地做了个鬼脸，“妈，我看你是自己想去吧，可算让你找到借口咯。”
“不许乱说！我，我那是仰慕罗医生的才华，跟你们这些只会看脸的小丫头片子不一样……”
虽然有挽尊的成分，但，不得不说，罗贤的存在，对于生活过分容易的海妖族女性而言，确实有极强的科普功能。
在粉罗贤以前，她们对于外族的医疗领域几乎一无所知。
而现在，姑娘们在饭桌上，几乎人均都可以扯几句“休曼王国医疗资源分配畸形，改革永远在路上”“黑心精灵恶意垄断，阻碍大陆学术发展”“罗医生把急诊科带到了本不属于它的高度”之类的行业观点……
这无疑是一种进步。
不过，很少有人知道，罗贤在海妖医领域，到底会些什么……
罗贤自己也不是很懂。
余韵医院的人也不懂。
反正罗贤说要来，他们总不能拒绝。
况且事实证明，每当你认为罗贤在某个方面不行的时候，他总是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你，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
按照日程，今天是要在医院泡一天的。
昨天的断崖之旅后，调查暂时陷入僵局，罗贤让可可去找潜水设备，他自己没啥事儿干，就只能去医院厮混。
一般而言，在没什么目的性的时候，他就会在急诊科闲逛。
果然，此策略没有让他失望。
罗贤很快便找到了有趣的难题。
1117 怕什么来什么
余韵医院在艾尔风大陆医学版图里的地位，属于那种比较边缘化的。
边缘化并不是因为水平不行，而是因为做的东西太单一。
它的服务项目，主要限制在海妖医，以及部分亚人病症。
若是人族的游客在浮光城身体不适，在这里最多最多能打打吊针，并得到“多喝生理盐水”之类的建议。
鉴于此，余韵医院方面，对于罗贤熟悉的领域，基本上属于两眼一抹黑的状态。
唯一能确认的是，罗贤真人确实比视频里看起来好看。
“罗医生？”
“嗯。”
“我看您一直在看那边补液的小女孩，您是对……对儿科，有兴趣吗？需不需要我带您去瞧一瞧？”
接待罗贤的女医生，自然是潜伏在浮光城内的罗贤女粉，对罗贤的行事风格，具有较为妥帖的了解。
要是接待精灵帝国来的人，看到某个男医生对着海妖小女孩看个没完，估计得往炼铜那方面去想……
“不必。”罗贤感慨道，“我只是有点好奇，海妖族补液，居然需要那么多的注射点。”
“准确来说，是十七个注射点。”女医生说起这个，有一点骄傲的味道，“针对脱水病人的补液技术，是海妖医的一项重大进步。
它的成功，不只是技术的成功，而是现代医学与族群传统的美妙结合。
十七个注射点，是我们莹矿岛几个龙头医院，与祭祀部联合讨论，最终敲定的补液操作规范。多一个不行，少一个不够，简直是智慧的结晶！”
罗贤抿嘴笑了笑，不置可否，没有发表意见。
在他看来，海妖作为泡在水里的种族，补液还得戳这么多针头，简直是脱了裤子放屁的行为。
这东西他其实出于兴趣研究过，曾经有地精群岛的鬼才医学家提出，利用空间魔法置换技术，对常用的输液设备进行改造，以满足海妖们大量输液的需求，但是这项研究遭到了莹矿岛祭祀部的大力抨击，说是妄图对高贵的海妖种造成魔力污染，其心可诛……
说真的，海妖属于典型的现代化程度不够、愚昧观念残余比较多的种族，因为是靠资源富起来的，不像可怜的人族，必须要在精灵的背叛、亚人的袭扰、血族的压制等等诸多阻碍中，靠着商业与炮火，靠着在技术上的层层追赶，辛苦地生存着。
若是换做人族，总不会为了某些可笑的传统，干出插十七个针头输液这种事——不说别的，护士姐姐就好累的！
瞅着罗贤对他们伟大的补液创举没什么兴趣，女医生的轴劲儿上来了，语气不太高兴：“罗医生~您似乎不太喜欢我们的补液方式？”
“我喜不喜欢有什么用，又不是我补液。”罗贤莞尔，“我只是觉得，解决补液的问题，有更好的办法。那么小的孩子，应该也不喜欢扎那么多针。”
“这都是必要的妥协嘛。”
“但是也带来了更多的风险。比如说，假如那位小患者，不慎发生碰撞，很容易令针头折断，使其跟随血液进入循环系统，造成生命危险。”
“哎？”女医生愣了一下，这个角度，她还真的没想过。
然而，对于权威的崇拜，还是让她很快想到了辩驳的思路：“可是，我们的器械，都是从精灵帝国进的货，质量把控很严格的……”
“你在逗我吗？”罗贤惊了，像是放屁野猪遇到了向它挑衅决斗的花猫土狗一般，“精灵帝国的基础医疗器械已经烂了，现在他们自己都不怎么用本地产的。低利润率的基础器械，事实上已经被休曼王国的东南地区垄断了。”
罗贤和女医生的对话，引来了附近不少人的注意。
其中一位，正是给小海妖补液的医生，一脸兴奋地跑过来，跃跃欲试地就要跟罗贤辩论一番。
本地成长起来的海妖医生，对精灵帝国的东西，是很迷信的。
毕竟，海妖族原本便没什么医疗体系，几家厉害的医院，连建筑工程都是由帝国的集团负责。
在医疗耗材供应链上，完全使用精灵系的产品，也很正常。
莹矿岛医生的眼里，休曼王国产的耗材是什么东西？狗都不用！
这位头上长着高高的绿色鱼鳍的海妖医生，清清嗓子，正打算开腔，刚刚帮罗贤跑完异地行医手续的杨医生，溜达着悠闲的步子过来：“嘿，你们干嘛呢？两小儿辩日啊？”
罗贤看到有帮手过来，大喜：“去你马的，老杨，你快给他们展示一下，俺们人族的廉价耗材，永远滴神！”
“不是，贤哥……”杨医生弱弱道，“你别跟他们较真，他们从小到大只用过帝国系的耗材，你跟他们说这些，他们没概念啊。”
“哦，也是……”罗贤扶额，想了想觉得自己是有点天真了。
绿鳍医生依然不服：“喂！不要张嘴胡来啊，像你刚才说的那种……补液过程中，针头断裂掉进血管里，也太假了吧！实验室做理论模型，都没有你这么扯的。”
“不至于。”罗贤说着，突然开始复述论文，“地精学者咯嘣·炸个稀巴烂曾经在《群岛医疗实证分析》上发表过文章，经过对随机采购的帝国系输液设备的试验，发现其使用的所谓环保材料，极大地增加了针头断裂的风险……其实若是一般的输液还好说，关键是你们一次要扎十七个针头，这就有点危险了……”
罗贤也不是无的放矢，没事儿找茬。
他是真觉得，海妖医生们这么搞会出事儿，很可能让本身只是有些小病的患者酿成大祸。
但是，区区几句话，肯定是无法说服绿鳍医生的。
——虽然他确实有点虚就是了，那也得回去看过论文后，才能确定罗贤的说法到底有没有道理。
而且同为岛国，地精群岛的学术圈向来对莹矿岛医生们不太友好，就算是发表的论文，也不是没有凭空捏造的可能性……
“让开一下！这边有病人要进来了！”
就在此时，急诊科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嚣。
几名士兵模样打扮的海妖族，推着担架车上血肉模糊的家伙，风风火火地闯进来。
所过之处，留下了混合了脚蹼分泌的黏液与泥土的脚印。
经过那补液女孩旁边的时候，一位士兵忽然脚下一滑，身形踉跄了一下，吓得小女孩尖叫一声，下意识地闪躲，在墙上磕了一下。
罗贤的目光陡然移到那边。
嘶……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1118 尾巴
几位和罗贤争执的海妖医生，包括绿鳍哥，普遍还在呆滞中，罗贤本人却已经如同脱缰的高斯般，冲到了补液小女孩的面前。
将其在椅子上放平，检查正面的输液位置，翻身，再检查背面……
“喂，你小心一点啊！”
绿鳍医生颤巍巍地跑过去，满脸的担忧——没有接触过海妖族患者的医生，可折腾不了他们的输液病人。
同时，心中嘀咕，这小女孩对罗贤也太信任了，明明打针的时候，机警得像是泅渡康帝斯运河遗迹远赴魔兽敌后的精英战士……
其实小妹妹是有点懵逼的，刚被吓得在床上撞了一下，又被一个陌生的人类男子捏着身体看来看去，说实在的，这和妈妈说好的“来医院看病打十七针就完事了”，根本不一样呜呜……
然而，当她看清楚罗贤的样子，马上就不呜呜了。
“你是……罗贤吗？”
“这都被你发现了。”罗贤笑了笑，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怎么，听说过我？”
“嗯嗯，我们班里经常讨论你。”小女孩吞了吞口水，“罗贤哥哥，你怎么到这里来啦？”
“来旅游，顺便办一点个人的事情。”
他本来想说度蜜月的，想想还是算了，这话跟可可说还行，估计说了能让她开心很久，但是，在外面跟别人说，就显得太欠揍了。
在艾尔风大陆大多数人民看来，做了凌菲儿的男人，还把罪恶的手伸向血族的女人，这种行为，是最让人气的牙痒痒的软饭硬吃。
“哎？个人的事情，是什么呀？告诉我嘛！”
小孩子的要求总是直白而不加掩饰的，罗贤的诊断则是迅速而精确的。
果然，他的直觉没有错，在海妖小女孩的背面，发现了断掉的针头。
海妖补液专用的耗材，输液针的柄上有固定装置，能够保证针不会因为患者的身体移动而轻易移位、脱落。
而现在，腰间的输液孔位上，输液针却已经断裂，半截不锈钢针管悬在空中，一道细小的水柱喷出，在空中划过一道曲线……
赶来的绿鳍医生也发现了异常，眉头皱成一团，连脑袋上的鳍都扭曲了起来，心想，罗贤这尼玛是瘟神吧，余韵医院类似的事故一年都未必有个两三起，怎么就在这个档口给撞上了呢？
我还要不要面子啦？
“还愣着干嘛？赶紧推个担架床来，开辟一个消毒完成的手术室给我用。搞快点！”
罗贤的呵斥，将绿鳍医生从脑内抱怨的状态拉了回来。
他下意识地照做，往科室办公室那边跑，跑到一半才意识到，不对啊，我为什么要听罗贤的？
所谓上级医生的威压，不过如此。
但他并不觉得罗贤能搞定补液针头断裂这种事。
这需要对相关的魔力造影设备使用极其熟练，并对海妖族的身体结构有深入浅出的研究才……听起来怪怪的，但确实是这个意思。
绿鳍医生将突发状况报告给了龟主任。
龟主任是年轻医生们私下里给予的称呼，他并不是乌龟，至少他自己认为不是，可他的下属医生们经过多种手段各方论证，证明他好像确实是这种不怎么光彩的血统……
虽然如此，可他的下刀与持针手法确实是一绝，被龟主任割过的肌肉组织，似乎都会发光一样。
出现了补液患者针头断裂这种事，医生们也是第一时间来找他。
“嗯……枕头断了啊，不慌。”
龟主任慢悠悠地站起身来，摸摸他那圆溜溜光秃秃的脑门，问：“现在是怎么处理的？”
“罗贤处理的，推去3号手术室了。”
听闻刺眼，龟主任疲惫的双眼忽然锐利起来。
“胡闹！这活儿搞不好，是要出人命的……这小子膨胀了啊，我得赶紧去帮帮他。”
按照现在的舆论环境，假如罗贤在某个地方翻车了，倒霉的不是罗贤，而是那地方的医疗机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