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醒天绝
毕竟像老山翁那样的竹林隐士,不管是喜欢饮酒还是喝茶,感觉都与其身份极为匹配,甚至更符合人们心中世外高人的姿态。
“这我还真不清楚,没事去瞎打听这些做什么?不过能让御医们束手无策的疾病,就算不是绝症也肯定相当难以治愈的疑难杂症。”
刚说完这句话,正品着热茶暖暖身子的稗田阿礼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般,身体向前一探凑到了蓬莱山辉夜的面前焦急地问道:
“等等,铃木悟大人呢?铃木悟大人会不会医术?在各种传说中,这些隐世高人可都是有着一手能起死人而肉白骨的医术啊。”
蓬莱山辉夜略微抬头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期待,但一回想自己曾在山之翁身上所感受到的死亡气息后,还是摇了摇头。
“父亲大人的力量于治病上似乎并无用处,不然我早就去告知藤原大人试着去竹林求医了。”
稗田阿礼闻言脸色垮了下来,感觉可能有用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折断了,无力地趴在了面前的矮桌上。
而蓬莱山辉夜将茶杯和茶壶归拢立整后,则偏头望向了窗外的天空,尽管还是白天但也依旧能找到点月亮隐隐的轮廓。
以往讨厌学习的少女现在感到了丝丝后悔,在心中低叹着:
“要是当初自己勤奋好学一点就好了,永琳医术那么高超,绝对有办法能治好藤原夫人的病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八意永琳的转变
月之都,中央神殿。
一身蓝红道袍的八意永琳正向神殿中走去,手上捧着个雕刻精美的红木盒子,而月夜见尊则坐在殿中的主座上,扶头等待。
顺着铺在大殿上的绯红色地毯,八意永琳走到了御阶前,几步踏上台阶,来到月夜见尊的身侧,将手中的盒子放在了桌子上。
正扶头闭目沉思的月夜见尊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到八意永琳后眨眼示意了一下。
以前为了彰显神明仪态,月夜见尊见人都是微微点头示意,但最近几十年这个习惯已经被强制性地改变了。
八意永琳点头回应,接着伸手开始拆解绑在月夜见尊脖颈上的纱布,纱布缠得很厚,这是为了防止月夜见尊一个不注意没扶好自己的脑袋,而酿成掉头的悲剧。
“永琳啊,这药已经用了几十年了,到底还需要多久才能彻底完成治疗?”
八意永琳听到了月夜见尊的询问后没有丝毫意外,因为每次换药的时候对方都会耐不住地问上这么一句。
她仔细地查看了一下月夜见尊脖颈上那狰狞的伤口,伸手触碰感受了一下残留在上面的死亡之力,心中快速地做出了估算。
“按照现在这个进度的话,大概还需要一个月的样子。只要把这些死气驱干除净,你应该就能恢复完全状态了。”
听到自己只需要再过一个月的扶头之日,月夜见尊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些许欣喜,到时候就又可以认真闭关去挣脱神明的桎梏了。
尽管心中已经压抑不住修炼的冲动,但月夜见尊还是收回了自己激动不已的心情,反正几十年都这么熬过来了也不差最后这点日子。
“不过当年那来袭的家伙到现在都没能查明身份,这实在是吾等的耻辱!竟然让别人闯入腹地肆意屠杀一番后全身而退,真是数千年没这么丢脸过了。”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但对于月夜见尊来说,却仿若就发生在昨天一样。
想起那个浑身缠绕着蓝黑色冥火,惨白色骷髅面具下半瞌的双眼闪烁着猩红之光,伴随着阵阵钟声扬起手中漆黑色大剑斩来的身影。
月夜见尊的身体甚至有些抑制不住地发抖,自己被几招内差点摘了脑袋的情景再次浮现于脑海中,宛如挥之不去的噩梦。
“地府那边我们也打听过了,确实没有掌握着此等强横死亡力量的家伙。”
“可能是从西方那边来的吧,不同神系之间本就不怎么来往。对于那边的事情,我们从来都只是听说,但具体方面却不怎么了解。”
八意永琳边将月夜见尊伤口上遗留的药膏清理干净,边说着自己的猜测。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再面对那样的家伙第二次。真得感觉跟快要死了一样,也不知道丰姬当初一个传送将其扔到了哪里。”
“哼!最好是什么万米以下的深海,或者地底的岩浆熔岩里。”
月夜见尊没好气地诅咒了一句,但也心中清楚,这些看似恶劣的极端环境其实根本没法对强者造成致命的损害。
八意永琳见此笑了笑,从木盒中取出做好的新药为月夜见尊敷上重新包扎好,接着便准备告退。
“等等,永琳。这里还有件事情准备交给你去办。”
月夜见尊开口叫住了正要迈步离开的八意永琳,从桌案上拿起一份文书递给了她。
“辉夜因触犯禁忌被流放到污秽之地已经数月,刑期将满。等最后之时,就由你作为月之使者带人去将她押解回来吧。”
八意永琳闻言面色复杂,但很快便掩饰了过去恢复了常态,接过文书看了几眼后问道:
“那接下来又待如何处理?刑满罪除吗?”
月夜见尊听到此话不由得嗤笑了一声,右臂放在座椅的扶手上拄着脑袋,轻描淡写地回答说:
“怎么可能?触犯禁忌后现在又沾染了污秽,就跟那个奔月过来的家伙一样,等待她的只能是永无止境的幽闭之刑。”
月夜见尊说完后摆手示意八意永琳退下,他看出了对方想要说情的想法,但这件事却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尽管月之都的律法中并没有关于蓬莱之药的详细条文,但触犯了月之民禁忌的行为却能等同于罪大恶极、十恶不赦。
除非所有的月之民能谅解蓬莱山辉夜的罪责,不然任何减刑都是不可能的,就更别说什么刑满释放了。
而以大部分月之民那高高在上以自我为中心的处事态度,想让他们去主动免去蓬莱山辉夜的罪状根本就不可能。
八意永琳见月夜见尊如此态度便已然看透了其中的关节,拿着文书很是麻利地离开了,心中对于这个日渐萧索的月之都产生了迷惘。
走出神殿,八意永琳沿着月之都的街道慢慢地向自己的居所走去,目光打量着四周满是冰冷钢铁的现代化都市。
尽管时间已经很是久远,但八意永琳依旧还清晰地记得,当初开拓建设月之都时那热火朝天的景象。
月之民与月之民之间情同手足、互帮互助,团结了所有人的力量后才能在月亮上从无到有兴建起如此宏伟的都市。
但数千年后的现在,当初的情谊早就在时间洪流的冲刷下消磨殆尽,月之都的冷并不是自然意义上的冷,而是人心的冷。
仅靠着月面这片没有污秽的净土保持着生命的月之民,说到底还是普普通通的人类,并非长生种。
就在八意永琳沉浸在回忆当中时,前方拐角处突然响起的嘈杂声音却将她拉回到了现实中。
“喂!你这卑贱的兔子走路不看道的吗?”
“抱歉长官,这里有份命令要求尽快传达到军营,所以才在奔跑中不慎……”
兔子士兵的话还没说完,自认为是被低贱生物冲撞了的月之民就拔出了腰间的配枪扣动了扳机。
伴随着回荡在空旷都市内的枪声,兔子士兵还没说完的话卡在了喉咙里,瞪大的眼睛里满是惊疑,倒在血泊中没了呼吸。
“呸!解释,让你解释!!”
月之民向兔子士兵吐了两口唾沫,觉得还是不解气,便抬脚狠狠地踢踹了倒地的尸体几脚,嘴中骂骂咧咧的。
“伟大的月之民岂是你们这些只配匍匐在地上的卑微兔子可以冲撞的?不懂尊卑贵贱的家伙就该去死。哼!”
月之民发泄完满腔怒火后转身离开了,连被兔子士兵紧握在手中的军令都没拿起看上一眼。
在他的心中,比起维持自己的高贵与威严,其他的事情显然都要先靠边站。
“这就是新一代的月人吗?真叫人感到失望。”
八意永琳来到兔子士兵身边,蹲下身捡起了那封装有军令的文件袋,一枪被击中了要害部位的兔子士兵根本来不及让她抢救。
她站起身看了眼那月之民离去的背影,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本以为几十年前的事情可以打醒这帮子沉浸在梦中的家伙,但没想到却变得比曾经更加病态了。”
“这还是,我当初心中规划建设出来的那个满怀希望与未来的月之都吗?真叫人感到失望。”
将军令送到地方后,八意永琳拿着月夜见尊授予的文书回到了贤者之居,坐在自己的实验室内陷入了沉思。
良久,八意永琳那冰蓝色的双眸中有了一丝坚定,显然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或许,也该到了离开的时候了。不说别的,光是辉夜那孩子就绝对不能再让她回来遭受这样非人的痛苦。”
打定了主意的八意永琳将文书细细地看了一遍,发现距离蓬莱山辉夜流放之刑满期还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
这个时间不算很紧迫,却也说不上充裕。
但是八意永琳却没有立刻开始行动,而是从桌子上拿出张白纸折成了纸鹤的模样,略施法术将其送了出去。
“不过还是先想办法见上辉夜一面吧,看看她有什么打算和想法,毕竟蓬莱药之事说到底还是由于我的疏忽才酿成的。”
被送出的纸鹤在法力的驱动下离开了八意永琳的居所,向月之都内的某个方向飞了过去,而那边则正是绵月丰姬居所的所在地。
当然,八意永琳并没有在纸鹤上面具体写明任何事情,而是只借口要临时抽查绵月丰姬的功课完成情况。
时间才刚刚下午,在接到了老师的召唤后,绵月丰姬便带着书本笔记老老实实地赶了过来。
绵月丰姬虽然没有自己的妹妹依姬学起东西来快速,但也不像是蓬莱山辉夜那般一点儿都不用功,所以对于老师的抽查并不是很害怕。
八意永琳虽然信任绵月丰姬,但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地她也不可能将自己心中的计划告诉自己的弟子哪怕一点半点。
只是在绵月丰姬完成考核后,不经意地提了两句自己最近医药研究方面遇到了困难,而缺少的药材却只能到地面上找。
性格天真烂漫的绵月丰姬当即就表示,自己可以用能力偷偷地把八意永琳传送到地面上,等将药材收集好后再悄悄地将老师接回月球。
得到了满意答复后,八意永琳与绵月丰姬约定好了时间,并再三嘱咐对方千万要守住口风不能将这件事情告诉其他人。
因为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任何月之民都是不能随意出入月之都的,更别说是前往被视为低贱污秽的地面之上。
哪怕是贵为月之贤者的八意永琳,这样的行为一旦暴露也讨不了什么好下场,就算不死也得交出手中现有掌握的权力。
第一百一十五章 八云紫的算计
就在八意永琳敲定了行动计划,开始提前准备的时候,正在聊天的稗田阿礼与蓬莱山辉夜其房中屋顶的角落处,裂开了一小道微不可见的隙间。
八云紫侧躺在隙间内部的软床上,透过眼前的缝隙看到了屋内的情景,目光一眼就锁定在了蓬莱山辉夜的身上。
“这就是引起这次骚乱的主角吗?美到天下男人都想娶其为妻的铃木竹,这一看还真有点名不虚传的意思。”
“不过看这气质和做派也并不像乡野民间女子啊?难不成这其中还隐藏着什么别的事情?”
八云紫注视着端坐在桌前的蓬莱山辉夜,少女以行云流水般令人赏心悦目的动作沏好一壶热茶,将何为茶道展现得尽善尽美,娇柔的身姿足以称得上一句‘我见犹怜’。
看到这里,八云紫幽幽地叹息了一声,手中的折扇收起拍打了两下自己的手臂,眼中带着惋惜的神色。
“哎,可惜了。虽然你本身并无过错,但光是存在就扰得天下大乱,人类与妖怪之间脆弱的平衡随时都有可能破裂。”
“身为妖怪贤者的咱,可不能够坐视这样糟糕的事情继续发生而不管。所以就只能采取最简单有效的方法,直接铲除根源了。”
八云紫边自言自语着,边在指尖汇聚妖力凝结出了一颗子1弹大小的魔弹,然后手指对准隙间外的蓬莱山辉夜就准备要下杀手。
可就在八云紫马上要施展弹指神通射杀蓬莱山辉夜的时候,刚一觉醒来的绯鞠捂嘴打着哈欠走了出来,进入到了隙间缝隙的视野中来。
“嗯?这不是老山翁家的猫吗?怎么会在这里?”
一眼认出了绯鞠的八云紫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赫然回想起了老山翁与她初次见面时的情景。
白发蓝眼的魁梧男人挺直站立,双眼半瞌,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当时跪坐在地上一副‘乖巧+柔弱.JPG’的自己。
“吾本并无名讳,但此身暂时名为铃木悟……”
“铃木竹?铃木悟?还有这只熟悉的小白猫……”
八云紫口中下意识地念叨着,脑中瞬间就想明白了什么,吓得一个激灵,在隙间内坐了起来,顺嘴爆了个粗口。
“日1你个仙人板板哦!!!”
她一眼瞟见自己指尖还闪着光华的魔弹,赶紧甩着手将其散了开去,然后以意念将隙间打开的缝隙光速关闭了起来。
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异常作死的少女警惕地打量着周围,小心翼翼地感受着周围的空间波动,生怕再发生像上次那样被对方一剑撕开隙间的惨剧。
良久,在确定那手持大剑的狰狞身影并未出现后,八云紫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发觉自己背后的衣衫已然被汗水浸了个通透。
“还好,还好刚刚没出手。这,这应该是那位的女儿吧?不,或许是孙女也有可能。总之,肯定是有亲属关系的就对了。”
八云紫本来在听到‘铃木竹’这个名字的时候还真未多想,因为整个国家内以‘铃木’为姓氏的人并不在少数。
但当绯鞠出现后,情况就立马不一样了。
况且,传言中也提到过,这位绝世美人身边时刻有着一位杀人不眨眼的大妖怪担任护卫。
而绯鞠的身份在八云紫看来则是老山翁的仆从,那么能被对方寸步不离贴身保护得如此周密的人物,还有什么可质疑的。
“等等!”
八云紫又一拍脑袋,记忆中掠过了一个摇篮的简短画面。
“咱记得几个月前去竹屋窥探的那次的确见过一个女婴,现在想来与那铃木竹的气息倒是极为相似,但半年不到就长大成人了又是个怎么回事?”
“就算是妖怪,咱也不记得有哪个种族的生长速度能够如此惊人,而且虽然生命气息浓郁了很多,但她的确是人类无疑。”
“有意思,真有意思!”
八云紫越想越感到好奇,但这样的问题却并非是光冥思苦想就能得出答案的,这让她这个吃饱了闲着没事干的妖怪贤者立刻充满了求知欲。
“话说回来,最近好像也有不少雄性笨蛋妖怪对咱妖怪贤者的名号很是不爽,更有些不知好歹的家伙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咱的身上。”
“要不要,借机看看能不能收拾一下,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们呢?”
既然不能直接将眼前的事情平息下来,那就让即将要到来的暴风雨来得更加猛烈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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